第30章

翟思洛的視野瞬間天旋地轉,聒噪的蟬鳴聲,遠處小橋流水的咕咕聲,飛蛾撲簌簌扇動翅膀的聲音全都遠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只有他激烈的心跳,砰砰砰,不停的擊打着耳膜。

沈卓禮吻着他,又伸手把他整個人按進懷裏,那力道大得似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融進自己的骨血中。

這是沈卓禮從來沒有在翟思洛面前展露的那一面。

他待人接物永遠溫和有禮,臉上帶着春風般的微笑。然而此時此刻,醉酒的他卻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人。

唇瓣被咬得生疼,男人灼熱的氣息無孔不入,肩膀上的手鐵鉗一樣禁锢着他。按着他親吻的男人像是陷入欲望中的野獸,将自己的獵物牢牢困在掌中,不讓任何人觊觎。

砰的一聲,翟思洛被他按在了身後的雕花鐵門上,金屬的撞擊聲讓翟思洛有片刻的清醒。他擡起眸子,艱難地試圖推開沈卓禮的肩膀。

“卓禮哥……不行……嗚——”

沈卓禮罔若未聞,又擡手捉住他的下巴,舌尖反複勾勒他唇瓣的形狀。翟思洛的唇齒間有股淡淡的中藥香味,剛吃進去是苦的,後面又慢慢泛出甜來,更是惹得男人欲罷不能。

翟思洛覺得自己快要缺氧而死了,醉酒的沈卓禮實在過于可怕。他心一狠,用力在沈卓禮嘴上咬了一下。

沈卓禮吃痛,握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松開,翟思洛趁這機會連忙把他推開了些。

“卓禮哥哥,你喝醉了。”翟思洛站在薔薇花架下,呼吸有些不穩。

沈卓禮嘗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翟思洛咬破了他的唇。暗沉的黑眸恢複清明,欲望被鎖入牢籠,理智重新占據他的大腦。

男人深邃的黑眸露出些許內疚的神色。

“小洛,對不起,我剛剛沖動了。”

翟思洛沒說話,低頭看着腳下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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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沖動而已嗎?他心底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沈卓禮看着他,忽然扯開自己的領帶,松了松襯衣領口,臉上閃過極大的掙紮。

他像是終于下定決心,靠近翟思洛,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

“我糾正一下,不是喝醉酒的沖動,是我只有喝醉酒才有勇氣剖白自己的心跡。”他頓了頓,異常明亮而熾熱的黑眸看着翟思洛,聲音低啞而深情,“小洛,我親你,是因為喜歡你。”

“不是把你當成弟弟的那種喜歡。是……”他一時不知該怎麽形容,只好抓住翟思洛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

“這顆心,是因為你跳動的。”

翟思洛極為震驚地看着他。手掌下的肌膚隔着薄薄的布料,依然帶着灼人的熱度,心跳的砰砰聲清晰而有力,那急促而規律的聲音仿佛從他的手心一直傳到心髒。

卓禮哥哥原來也是喜歡他的嗎?

看着翟思洛有些呆傻的表情,沈卓禮忍不住笑了笑。

“抱歉,上次你喝醉酒,我其實也忍不住親了你。是我太卑鄙了。”

翟思洛臉頰微紅,點了點頭。不敢置信的巨大驚喜将他迎面砸中,他整個人像是飄在雲端上,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過往兩人相處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回放,沈卓禮多次去劇組探班,客串配角跟他演對手戲;他被綁架的時候孤身前來救他;明明在沈家過得不開心,可每次對着他臉上總是帶着溫柔的微笑……

所以,沈卓禮之前說的那個心上人,其實是他?

胃裏像是有蝴蝶在飛舞,翟思洛心跳有些加快,心髒砰砰跳動着,他看着沈卓禮在昏黃的路燈下注視着他的溫柔的黑眸,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像是最璀璨的星河,滿心滿眼的都只有他一個人。

翟思洛收回手,不自覺攥緊了自己的襯衣下擺。心底有個狂喜的聲音在叫嚣,回應他吧,你也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不是最幸運的事嗎?還想什麽!

可是,依然有股說不出的沉重的力量在牽引着他,讓他的靈魂不斷下墜。

他知道,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為了愛可以奮不顧身的翟思洛了。現在的他變得猶豫而畏縮,敏感而謹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走錯一步。他的心髒已經被堅硬的寒冰包裹,四處都豎起荊棘的圍牆。沈卓禮直視着他的目光過于堅定熾熱,反而讓他更加沒有勇氣回應。

他根本配不上這麽好的卓禮哥哥。重生回來後,他心中滿懷仇恨,跟沈維希虛與委蛇逢場作戲,沈卓禮如果看在眼裏會怎麽想?何況他要是知道自己最開始喜歡的人其實是他,在沈維希身上追尋的不過是一個像他的影子,沈卓禮又會怎麽想?

路燈下,細小的飛蛾嗡嗡地閃動翅膀飛像光亮的來處,争先恐後的彙入那到灼燒它們身體的光芒中。翟思洛感覺自己的心髒也像是在被什麽灼燒着,隐隐帶着撕裂似的疼痛。

他沒有說話,安靜地站在那兒,眼睛裏所有情緒退去,顯得有些茫然無措。沈卓禮看着他的反應,纖長的眼睫微微垂下。

他明白,他還是沖動了。因為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看到沈維希去找了翟思洛,他就慌忙急忙的來了這兒,甚至毫無形象的喝醉了酒,說了一通瘋話,只想得到他的回應。

他怎麽能忘記,翟思洛畢竟愛了沈維希那麽多年,就算現在分開,他也是需要時間來療愈心中的傷口。他急急忙忙的想把心掏出來捧到他面前,逼着他回應,恐怕只會适得其反。

沈卓禮忽然勾了勾嘴角,自嘲一笑。

“看看我這腦子,确實是喝的太醉了。剛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早點休息,晚安。”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領帶,努力站直身體,深一腳淺一腳地的往隔壁別墅的方向走去。

翟思洛看着他的背影,感到心髒像被什麽用力攥緊,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抵抗那股窒息似的疼痛。

幾天後,李樂的宿舍探班,想了解翟思洛錄制的進度,結果看到他的狀态後,整個人吓了一跳。

“你怎麽瘦了這麽一圈,是不是這破公司虐待你了,還是幹得不開心?”

翟思洛站在陽臺上抽煙,他目光看着遠處的高樓和街道,臉上沒什麽表情。

“不是。”

“那就是跟葉織不和,他惹到你了?”

翟思洛手指夾着煙,輕笑了聲。

“他對我不會有什麽影響,而且我一天跟他說話不超過三句,你想多了。”

他還想再問,房間裏傳來導演組催促的聲音。他沒辦法,只好憂心地看着翟思洛回了宿舍。

兩周的實習期已經結束,今高層會進行第一輪淘汰考核。進會議室前,肖宇緊張得要命,拉住翟思洛的袖子不斷的念叨。

“翟老師,我覺得我肯定完了。要是他們問的東西我一句都答不上來怎麽辦?”

“答不上來就說不知道,不用裝,說不定他們還會有人欣賞你的坦誠。”

肖宇點點頭,有些擔憂的看着眼窩深陷的翟思洛。

“翟老師,我覺得你最近幾天狀态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在公司太累了?”

“就這點破事能累得到我?”翟思洛無所謂地笑了笑,忍不住摩挲了一把他的頭發,語氣像安慰忐忑的小狗狗一樣,“你放心大膽的進去吧,淘汰了也沒關系,回去專心做音樂。”

肖宇點點頭,深吸了口氣,走進會議室。

翟思洛是最後一個進去的。他姿态懶散,襯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沒有好好扣着,一進去,靠牆的那個男考官便微微皺眉。

一共四個高管坐在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三男一女。他們抛出的問題都十分犀利,先讓翟思洛簡短總結這兩周在市場部的實習心得,又給出了幾個策劃案讓他提意見和修改。

翟思洛踩點下班的習慣在公司裏都出了名,幾個人事也睜只眼閉只眼,見怪不怪。然而作為考官之一的市場部總監卻很不開心,覺得有必要好好整治一下他。就算是明星進了他們公司也得遵守他們公司的規章制度,何況這還只是個剛紅一點的十八線小明星,又不是什麽大腕,就拽得二五八萬的,不把領導放在眼裏,這股歪風邪氣絕對不能增長!

總監有意挑了幾個高難度的策劃案,面對的目标群體都很刁鑽,就算是老手來做恐怕也會覺得焦頭爛額,沒想到翟思洛思考了幾分鐘,很快的指出其中存在的問題,又給出了一針見血的修改意見。

總監在專業上為難他不成,又目光不善地抛出質問。

“據我所知,你下班的時候走的比你們領導還早,作為實習生,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翟思洛扯了扯嘴角,“我非常欣賞并敬佩領導愛崗敬業的精神。但公司既然規定了下班時間,那我在這個點下班就是我的權利,而且我也沒有耽誤任何上級布置的任務。如果您覺得我态度不端正,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句話成功地激起了總監的怒氣。

“作為一個實習生,有這麽跟領導講話的嗎?我看你就是在為自己的懶惰和懈怠找借口!如果是真正的職場,你早就被炒了無數遍了,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裏!”

翟思洛笑了笑,“可我現在不是還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嗎?您大可以把我淘汰,這樣我以後就能到點下班了。”

總監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他對待下屬一向嚴厲苛刻,最不喜歡有人駁斥他的意見,見翟思洛這幅軟硬不吃的态度更是氣得不行,胸膛上下起伏。

“你簡直是——”

旁邊的人事總監怕他在鏡頭面前失态,連忙插話道,“翟先生,考核已經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翟思洛站起身,不卑不亢的走出了會議室。

這破綜藝錄着也沒意思,還不如趕緊領便當回家躺着睡覺去。

劉總監把材料重重拍在桌上,如果不是想到有鏡頭還在拍,他早就直接讓翟思洛滾了。

會議室內,幾個主考官讓導演組先回避,關上門開始讨論。

葉織的優秀和努力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會被留下來,還剩一個名額,是給翟思洛還是肖宇,四個考官出現了極大的分歧。

人事總監三十出頭,短發利落幹練,穿着淺色職業裝。她放下筆,思索幾秒,忽然看向市場部總監,“劉總,翟思洛的态度是沒其他兩個那麽上進,但是交給他的任務他都完成的很好,無可挑剔,而且效率很高。我認為應該讓翟思洛留下來。”

另一個副總也附和他。

“對啊,劉總,肖宇是我小組的人在帶,那孩子是很努力,但是腦袋太笨了,又不會說話,根本沒有商業方面的天賦,讓他跟客戶做個調查,他半天都張不了嘴,他真的不适合留在我們公司。”

劉總面色陰沉,額頭青筋直跳。

這時,又有導演組的人敲了敲門,進來打招呼。

“劉總,其實我們這邊也是希望能讓翟思洛留下來,有他在這個節目才有話題度,您看要不要還是通融一下,不要去計較他的态度……”

“這種纨绔子弟,完全是浪費我的時間!”劉總氣得摔了筆,大步出了辦公室門。他遲早要給翟思洛一個下馬威瞧瞧!

十五分鐘後,考核結果出來,人事宣布翟思洛和葉織順利通過,肖宇被淘汰,需要立刻搬出宿舍。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等在長廊上的肖宇眼睛還是紅了。跟翟思洛在一起住了兩個星期,事事都被他照顧着,他現在格外舍不得他。

“哭什麽,放假了應該開心才對,回去了就好好休息幾天,你看看你這黑眼圈。”

翟思洛把他送上保姆車。

肖宇戀戀不舍地跟他他揮手,“翟老師,那你好好加油,一定要打敗葉織,留到最後。”

“嗯,借你吉言了。”

其實翟思洛是一秒鐘都不想對着那個傻逼領導,能被淘汰最好,畢竟簽了合同,又不能消極怠工,眼下沒被淘汰,他倒是發起愁來了,那些個什麽總監不會給他小鞋穿吧?

怕什麽來什麽,下班前,人事特地通知他和葉織,說公司領導為兩人準備了迎新聚會,地點在公司斜對面的餐廳,請兩位六點半準時去8號包廂參加聚會。

“張姐,待會兒我們會準時過去的,麻煩你了。”葉織長相秀氣,身形清瘦,在公司裏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面帶笑容,公司的女同事幾乎都把他當成弟弟一樣寵。

是以,當聚會開始,幾個高管讓他敬酒時,他找了個對酒精過敏的理由,加上不好意思的羞澀笑容,立馬就有女同事幫他說好話。

“劉總,就讓葉織以茶代酒吧,不要為難他了。”

劉總坐在上首的位置,看了眼葉織,算是默認。等葉織喝完茶,他有些冷的目光又看向他身旁坐着的翟思洛。

“聽說你們倆是表兄弟,既然你表弟喝不了酒,你這個做哥哥的總能喝吧?”

劉總神色不善地看着英俊桀骜的青年,語調帶刺,“還是說,你有膽子在會議室裏跟領導對着幹,卻沒膽子跟領導喝酒?”

翟思洛正埋頭吃菜,聽到這話就笑了。他就知道留下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然而他畢竟是簽了合同的,不能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他端起酒杯,笑容得體,“劉總說笑了,今天在會議室我說話沖動了些,實在對不住,先自罰三杯。”

他一仰頭,幹脆利落地把杯中的白酒喝完了,又連着倒了兩杯,也是一飲而盡。

葉織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他隐隐覺得,翟思洛好像不是對劉總服了軟,而是自己想喝酒,才這麽不要命地往嘴裏灌。

看到翟思洛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劉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本來都做好了翟思洛要跟他鬧翻的準備,可這人怎麽又轉性了?

“劉總,不知道您還滿意嗎?”翟思洛身前一排空酒杯,他黑色的眸子沒什麽情緒,只是眼尾被酒精熏得有些發紅。

“你只敬了我,還沒有敬其他幾個高管。”劉總面無表情。這人看來酒量不錯,不過他有的是辦法讓他顯出醜态。

人事總監覺得這麽為難一個新人實在是有些過分,忍不住看向劉總,勸道,“翟思洛也喝了不少了,要麽就這樣吧,先讓他吃點東西。”

劉總陰恻恻一笑,“小翟,這可是檢驗你對CC的誠意的時候。”

翟思洛扯了扯嘴角,直接拿了一整瓶白酒過來。

“一杯杯喝多麻煩,幹脆這樣,我把這一瓶全喝了,敬各位老總。”

他拿起那瓶酒,還沒送到嘴邊,刺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劉總看着手機來電,臉色微變,示意其他人先安靜。

他走到一邊,恭敬地接起電話,語氣謙卑,“周秘書,有什麽事嗎?”

前幾天有傳言說大老板會過來巡視,可這幾天他都沒見到半個人影,現在周秘書打電話給他,是不是表示大老板要來了?

大老板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總部,要是過來巡視,這可是他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劉總欣喜的神色陡然變得僵硬。挂了電話,他額頭已經出了層薄汗,看了眼葉織,又看向翟思洛。

周秘書讓他不要為難新來的實習生,可他究竟指的是誰?能讓周秘書特地打電話過來,只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跟大老板有關系。莫非是大老板看中了他們倆的其中一個?

“小翟,不用喝了。”劉總忽然變了副臉色,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看你都沒怎麽吃東西,先吃點吧。”

又轉向葉織,臉上也挂起了親切的笑容,“小葉,這個清蒸鳜魚挺好吃的,你也試試。”

不管了,這兩個小祖宗都得伺候好,誰也不能得罪。

他突然的态度轉變讓翟思洛有些作嘔,估計又是導演組打電話說什麽了吧。他放下酒瓶,吃了幾口菜,借口自己胃不舒服,很快離開了包廂。

種滿法國梧桐的林蔭道旁,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停在樹下。

周秘書看着夜色下那個趔趄的背影,不放心道,“卓總,要不要我過去……”

“不用。”後座上的男人面無表情,然而一雙黑色的眸子卻眨也不眨落在路邊的青年身上。

翟思洛走了一會兒就有些頭疼,酒精灼燒着他的胃部,剛剛吃進去的東西一陣陣反胃,喉嚨有股說不出的惡心感。他扶着樹幹,蹲在垃圾桶旁,剛要給助理打電話讓她來接自己,胃部忽然一陣痙攣。手機落在地上,他按着垃圾桶邊沿,一股腦将剛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吐完後,他有些脫力地蹲在地上,蒼白着臉,撿起地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的手機。屏保照片是小九蹲在貓爬架上歪頭看着他的樣子,它背上還有一只手,骨節修長,指尖瑩白,那是沈卓禮不小心出鏡的手。明明早上起來他都沒這麽難受,可現在看着四分五裂的屏保,他心底忽然堵得要命。

他把手機放回兜裏,扶着樹幹想站起身,然而他蹲了太久,雙膝已經發麻,加上吐得脫力,還沒直起身眼前就一陣眩暈,就要往後倒去時,後背卻忽地撞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男人有些無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怎麽又喝酒了?”

他終究是狠不下心在車裏看着,翟思洛扶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就已經下車了。

翟思洛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以為經過那晚,沈卓禮肯定對他失望無比,不會再來找他了。可他還是來了,而且還是在他脆弱,最需要人依賴的時候。

“臉擡起來。”沈卓禮掏出濕紙巾,給他擦了擦臉。翟思洛靠在他懷裏,一顆心又甜又酸,半晌,他啞着嗓子,輕聲道,“卓禮哥哥,對不起。”

沈卓禮笑了笑。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就因為我那天表白,你沒有回應我?”

翟思洛不說話,只是眼中的內疚說明了一切。

“就這點小事也用得着良心不安?小洛,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世間不如意的事千千萬萬,我這又算得了什麽?”何況,這輩子他能守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已經是他莫大的幸運了。

“先上車,回去洗個澡。”

翟思洛還想說些什麽,見沈卓禮眉眼冷峻,轉頭在跟秘書說話,又閉上了嘴。

回到別墅,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了浴室洗澡,沈卓禮不放心他,怕他像上次那樣溺水,便在外面守着。等見到翟思洛穿着浴袍出來的樣子,他又有些後悔了。

青年英俊的眉眼帶着水汽,黑發濕潤,深藍色的浴袍随意敞開,只有腰間松松垮垮的系着帶子。熱氣将他裸露的肌膚熏得發紅,他沒穿鞋,就這麽光着腳,露出筆直修長的小腿。

“記得吹頭發再睡。”沈卓禮的視線艱難地從他的領口移開。

翟思洛點點頭,雖然困得要命,但還是聽他的話,先去吹幹了頭發。他胃裏空空如也,過量的胃酸灼燒着食道,放下吹風機後就難受地趴在了床上。兩邊的床頭櫃裏常年備着胃藥,他剛要撐起身體去找,一截修長的手臂就伸了過來。

“藥放在哪裏?”

“下面抽屜……不對,中間那格!”

等他意識到什麽時,一切都晚了。沈卓禮拉開最下層的抽屜櫃,視線一頓。

他送給翟思洛的那罐水果糖,原封不動地躺在裏面,下面還壓着一個信封。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更新時間改成每晚九點,請大家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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