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致情敵
杜北燕在家住了兩天又上她外婆家去了,陳斯鵬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家熬着日子。假期快結束的時候,杜媽媽打電話給他拜托他來家裏幫忙搬些東西,陳斯鵬立馬答應了下來。
陳斯鵬到的時候是杜媽媽給他開的門,他向杜媽媽打了個招呼後謹慎的往客廳裏偷偷瞟了一眼。杜媽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般說道:“北燕他爸不在,去外地會診了。”
“大過年的還要出去,爸真是太辛苦了。”陳斯鵬遺憾的說,但他心裏着實長長舒了一口氣。
杜媽媽把他讓進了屋裏,家裏抽屜櫃子全都大敞着,地上放着一捆捆已經捆好的東西,杜媽媽說:“我就是想把一些不用的東西放進上面的櫃子裏,但是我腿不好爬不了梯子,自己又夠不着,就想起你這個壯勞力來了。”
陳斯鵬笑了下說:“您盡管使喚就是。”
陳斯鵬挽起袖子幫杜媽媽幹起活來,高個子的陳斯鵬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東西整整齊齊的塞進了高處的櫃子裏。杜媽媽一邊幫他遞東西一邊說:“我們家過完年才打掃衛生是不是挺怪的?我跟她爸工作太忙了,年前能把東西買齊就不錯了,每年都是過完年才開始收拾家。”
陳斯鵬從她手裏接過東西說:“醫院工作就是太忙了,不過以後有我,我每年都過來幫忙收拾。”他看了眼手裏的東西,發現都是些小人書,筆記本,賀年卡,洋娃娃,他問道:“這都是北燕的東西嗎?”
杜媽媽笑眯眯的說:“還能是誰的,她夠能屯東西的,這些東西杜金良還不讓扔,你那裏現在也堆滿了吧,你說愁不愁人。”
陳斯鵬笑着說:“我覺得喜歡屯東西挺好的,原來我那兒空蕩蕩的,她去了以後現在總算是像個家了。”
杜媽媽輕輕嘆了口氣說:“北燕其實是個很乖的孩子,但是有時候确實讓人很頭疼。”
“沒有,她很好呀,”陳斯鵬微笑着說,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她好。”
杜媽媽垂下眼睛笑了下說:“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歇會吧,我給你泡點茶去。”
杜媽媽出去泡茶了,陳斯鵬站在原地環視着家裏的擺設,書架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相框裏放了張小嬰兒的照片,那個小嬰兒長的粉嘟嘟肉乎乎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像兩顆黑葡萄一樣,她只穿了件小肚兜,胖胖的小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面,看着就像個小雪球一樣,在照片的右下角寫着:北燕百天紀念。
陳斯鵬正拿着相框仔細端詳着,杜媽媽端着茶壺走了進來,她了眼捧着相框的陳斯鵬笑眯眯的說:“好玩吧?”
“真是太可愛了。”陳斯鵬由衷的說道,他對這張照片簡直是愛不釋手,他想杜北燕是不是也會生下這麽可愛的孩子。
杜媽媽一邊倒茶一邊說:“北燕小時候長的就像個玩具娃娃一樣,而且不哭不鬧一見人就笑,每次抱她出去誰都愛逗她,杜金良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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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斯鵬放下相框說:“還有她的照片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杜媽媽笑眯眯的說:“有,她的照片可多了,我給你找去。”
杜媽媽翻出了幾大本影集,裏面全是杜北燕的照片,陳斯鵬興致勃勃的一頁頁看過去,這些照片有在照相館拍的,也有在家裏照的生活照,還是個小女孩的杜北燕真的是可愛極了,陳斯鵬想如果他們再早相遇十年,這樣的杜北燕也一定會讓他一見難忘。
“北燕老說小時候好看的人長大了都會不好看,她自己就是這樣的。”杜媽媽在一旁說道。
陳斯鵬微笑着說:“沒有呀,現在也很漂亮。”他翻到一頁,發現裏面全是杜北燕和一只小土狗的合影。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抱着一只毛絨絨的小狗,也說不上來到底誰更像是寵物。
“北燕還養過狗呀?”陳斯鵬問道。
“養過,這本來是只流浪狗,北燕非要撿回來,你也知道我在醫院上班不喜歡這些毛絨絨的東西,尤其是外面撿回來的,結果她去跟杜金良一說,兩個人趁着我上班的時候就把小狗撿回來洗的幹幹淨淨了。”
陳斯鵬笑着說:“其實爸也是個很可愛的人。”
“什麽呀,他那個人一點原則也沒有,就知道跟着孩子胡鬧。”杜媽媽嗔怪的說道。
“那後來這條小狗呢?”
“有一次家裏沒關門,它自己跑了,北燕為這事哭的特別傷心,小孩子嘛,寵物丢了多少都會難過一陣子。可是那條小狗都丢了半年了,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聽見她在被窩裏哭,我把她抱出來問她怎麽了,她說外面下雨了,她一想到她的小狗在外面淋雨就睡不着,後來我哄了她好久她才睡着。北燕就是這麽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誰,她在感情上太軟弱了,我一直都很擔心她,當時她考大學的時候其實可以上更好的學校,但我還是讓她上了本地的大學,我實在不放心她去離我太遠的地方。”
陳斯鵬明白杜媽媽的擔心,其實他何嘗又能對她放心。陳斯鵬默默地翻着相冊,照片記錄了杜北燕如何從一個女嬰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少女,但他總覺得照片上那個笑的無憂無慮的女孩似乎有些陌生。照片都是按時間順序排列的,後面幾本相冊都是杜北燕剛上大學時的照片,陳斯鵬從上面還看到了吳佳文,她那個時候就是個看上去很端莊的女孩,和沒心沒肺的杜北燕完全不是一種類型,陳斯鵬不明白這兩個丫頭到底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陳斯鵬翻過一頁插滿杜北燕和大學同學聚餐照片的相冊頁,背面插了一張杜北燕在照相館裏照的照片。這張照片上的杜北燕才是他所熟悉的杜北燕,雖然還是一張沒有年齡感的圓圓的臉,但眼神裏有了些哀愁和茫然,前一頁上那個不知愁的女孩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的姑娘,這中間有一大段陳斯鵬不知道的空白。
“這是北燕出院以後照的第一張照片。”杜媽媽說道。
陳斯鵬微微怔了下後說:“哦,這樣啊。”
杜媽媽沉默了一下說道:“北燕生病的事,你知道吧。”
陳斯鵬點了點頭說:“知道一些,不過都過去了。”
杜媽媽直白的說:“其實北燕現在還是沒辦法跟你好好生活吧。”
陳斯鵬趕緊解釋道:“沒有那一回事,我們生活的很好。。。”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杜媽媽看着他的眼睛打斷了他。
陳斯鵬低下頭去不說話了,杜媽媽從沙發墊下面找了一小張照片遞給他說:“這就是那個孩子,賀斯鵬。”
陳斯鵬接過照片的時候手都有些微微發抖,他終于要一睹折磨了他許久的情敵的廬山真面目了,他倒要好好看看這個賀斯鵬到底是何方神聖。他曾惡毒的想過,賀斯鵬應該是一個瘦弱的小白臉,或是一個未老先衰的病秧子,但照片上的男孩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雖然很清瘦,但看上去一點都沒有病态,他的背挺得很直,卻不像刻意為之,似乎他天生就長的這麽修長挺拔,他的頭發略微有些長,發梢微微卷曲着,蓬松柔軟的頭發搭在他的額角,他狹長的眼眸十分溫柔,纖長的睫毛在他的眼裏投下淡淡的陰影,就像清澈的湖泊裏投下的樹影,他的皮膚很白淨,臉上的笑容就像最蔥茏的夏天一樣溫暖又明媚,他看上去真的像一個王子。
陳斯鵬看着這張照片突然有些洩氣,他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即便他再年輕十歲,二十出頭的他也不過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大個子,完全不是這樣鐘靈毓秀的男孩子,就算他再早二十年遇到杜北燕,只怕他還是沒有機會。
杜媽媽看着照片嘆了口氣說:“這個孩子當初走的是有些突然。”
陳斯鵬驚訝的說:“但我聽說,他不是先天性的身體不好嗎?”
杜媽媽搖了搖頭說:“我發現他和北燕偷偷談朋友以後,就一直很關注他的情況,之前我還做過一段時間他的主治醫生,當時我們以為他起碼能活到三十歲。”
陳斯鵬這才明白為什麽杜北燕當時會受那麽大的打擊,她當時一定以為他們之間能天長地久吧。
“他真的可以結婚嗎?”陳斯鵬問道。
“可以的,按他當時的情況結婚生子都不是問題。”杜媽媽答道。
陳斯鵬沉吟了片刻說:“可是北燕那種性格你們應該清楚,當時為什麽還允許他們談戀愛呢?”
杜媽媽有些氣憤的說道:“還不是怨杜金良!我當時一發現他們兩個不對勁就堅決要掐斷這個苗頭,但是北燕那個時候根本不肯聽話,我罵她一次她老實一會兒,過不了多久又偷偷的和他來往,本來早戀就不對,那個孩子又是那種狀況,北燕那麽死心眼,那個孩子哪天一撒手,她不得跟着去?我讓杜金良好好管管這事,結果他居然去找那個男孩談話去了,還說什麽不要欺負北燕,多鼓勵她好好學習,你說他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兒,去找人家談幹什麽,這不就等于承認他們兩個的關系了?為這事我跟他吵了好幾次架,結果他居然說,要是北燕真喜歡賀斯鵬,就讓他們兩個大學畢業以後就結婚,哪天賀斯鵬死了,他就把北燕接回家來。你說說這叫什麽話?這就是她那個爹,也不知道他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陳斯鵬想杜金良再糊塗,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他能夠認同他們之間的愛情,說明那個賀斯鵬真的是個好男孩,他看着手裏的照片突然想起王小軍曾告訴過她,如果小王子沒死的話,他和杜北燕還真是一對,這個幹幹淨淨的男孩确實和單純天真的杜北燕很配。
杜媽媽說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和北燕到底是怎麽走到一起的,我問她她也不肯說,這種話我這當媽的可能不該當着你的面說,但是我真的覺得北燕能找你是她的福氣,你比她大,性格堅強沉穩,她需要這樣一個男人,我希望你們能繼續走下去,但哪天你們要是實在不行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北燕的情況我自己心裏清楚。”
“媽,你別這麽說,”陳斯鵬看着她的眼睛說,“我愛北燕,只要她還願意要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她的。”
杜媽媽輕輕嘆了口氣,她看上去有些釋然也有些擔心,她起身去了裏屋,片刻後她抱着個紙箱子出來了,她把紙箱子交給陳斯鵬說:“這裏面都是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北燕攢的東西,後來她生病了我就藏起來再也沒讓她看過,你拿回去看吧,看完了扔了也可以,千萬別讓她看見。”
陳斯鵬趕緊把紙箱子接了過來,箱子比他想象的沉,這裏面裝着的就是杜北燕生命中最珍貴的愛情。
陳斯鵬回家後拆開了箱子,裏面放着各種東西,光線手套就有整整一打,有幾副織的歪歪扭扭的,就像給雞爪子戴的一樣,後來的幾副就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平整了。陳斯鵬還找到了好幾本初高中的習題冊,每一道題旁邊都用鉛筆标注着詳細的解法,筆跡清秀整齊,陳斯鵬想這一定是那個男孩寫下的。他拆開一張張紙條一封封信仔細閱讀着,字裏行間都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純真又堅定的愛情,陳斯鵬漸漸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也被他們之間的愛情打動了。
箱子裏還有一個優盤,陳斯鵬插到電腦上發現裏面全是賀斯鵬拍下的杜北燕的照片和視頻,賀斯鵬鏡頭下的杜北燕嬌憨可愛,眼神裏滿是情窦初開的少女的嬌羞,她笑的就像春天一樣明朗,她的笑,她的愁,她心思的每一次悸動,都是為了那個叫賀斯鵬的男孩。
陳斯鵬點開了一個視頻,視頻應該是在夏天拍的,滿眼都是明晃晃的耀眼陽光,杜北燕在一大片草地上快樂的奔跑着,鏡頭後面的賀斯鵬捧着DV跟在她後面,鏡頭不停地晃着,陳斯鵬聽見賀斯鵬開心的喊着:“北燕,看這裏。”他的聲音就像山間的泉水一樣清澈,不摻一點雜質。
披着一身金色陽光的杜北燕頭發和裙角随風飛揚,看上去就像一只花蝴蝶,她咯咯的笑個不停,一邊跑一邊不時的回過頭來開心的叫着:“斯鵬,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陳斯鵬出神的看着電腦屏幕,他好像也來到了那個夏天,他就站在賀斯鵬的身邊和他一起看着只有十幾歲的陽光明媚的杜北燕。突然杜北燕撲了過來,她哈哈笑着把賀斯鵬撲倒在了草地上,賀斯鵬手裏的DV掉到了一邊,屏幕上只剩下了藍的透明的天和絲線一樣的白雲,畫面外傳來兩個孩子開心的笑聲。
“斯鵬,我喜歡你。”
“北燕,我也喜歡你。”
“分明是我喜歡你多一點。”
“你沒有我喜歡你那麽喜歡我。”
“不對,是我沒有你喜歡我那麽喜歡。。。”
“哈哈,小傻瓜,繞不清楚了吧?”
“哎呀,我才不是傻瓜呢。”
陳斯鵬好像也躺在那片草地上,白雲悠悠的飄着,周圍是青草的芬芳,他突然有一種欲淚的沖動。他一直以為活在過去的杜北燕是不幸的,但他現在才明白她活在一段多麽美好的回憶裏。他不過是個三十四歲的男人,他經歷了太多的人間哀愁,在滾滾紅塵裏他早已滾得一身爛泥,而賀斯鵬則是她心中永遠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難怪她忘不了他。他一直想讓杜北燕忘記過去,但也許活在過去的杜北燕才是最幸福的,可問題是那他怎麽辦?陳斯鵬的心尖被扯得一陣陣的疼,他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聽着那個遙遠的夏天傳來的他們無憂無慮的笑聲。
陳斯鵬看了一下午才把那一箱東西全部看完,他把滿地的東西一件件重新歸整起來,他拿起一本帶鎖的筆記本的時候,鎖頭突然掉了下來,原來這個鎖早壞了,他剛才以為這個本子鎖着就沒翻開看過。他把筆記本翻開,驚訝的發現筆記本的中間居然被掏空了,裏面藏了一盒錄像帶,上面是那個男孩清秀的筆跡:致情敵。
陳斯鵬微微愣了下,致情敵,難不成是給他的?但賀斯鵬死的時候他還不認識杜北燕呢。陳斯鵬對錄像帶的內容十分好奇,于是他從床底下拖出了早就淘汰的錄像機。
陳斯鵬把錄像機接好,把那盤錄像帶放了進去,他有些異想天開的想這盤錄像帶不會像午夜兇鈴裏一樣吧,一會兒那個賀斯鵬會不會從電視裏爬出來?但他随即就笑了,那種事怎麽可能,他真是被杜北燕傳染了。
電視屏幕上一片雪花點後跳出了圖像,賀斯鵬的大臉出現在屏幕上,他正貼在攝像頭前調着攝像機的角度。他調的差不多滿意以後,後退幾步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陳斯鵬這才看清楚他在一間卧室裏,這應該是他的家吧,卧室裏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有一面牆全是書櫃,裏面塞滿了書,那個陣勢和杜北燕不相上下,陳斯鵬有些慚愧的想,原來這個人也那麽愛看書啊。
賀斯鵬坐定後對着屏幕笑眯眯的說:“你好嗎?你就是現在和北燕一起的人吧?北燕是個很好的姑娘,你是個很幸運的人,我可真羨慕你呀。”
賀斯鵬這種代入感極強的談話方式讓陳斯鵬覺得他好像就坐在自己對面,他幾乎忘了對方已經死了五年了。
賀斯鵬繼續說道:“我馬上就要死了。”他說的平靜自然,嘴角還帶着微笑,就像在說他要出一趟遠門一樣,那種出人意料的語氣倒是和杜北燕有幾分像。
“大夫說我還可以再活十年,但是我知道我不行了,像我這種從小就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對于死亡會有預感。我很感謝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感謝可以遇到北燕,但是我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賀斯鵬死之前居然也對她這麽放心不下,陳斯鵬想杜北燕果然是個讓人牽挂的女孩子。
“北燕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善良,純真,不做作,我十分的愛她,她就是太迷糊了,東西總是随手亂扔,有的時候我都替她捏把汗,但是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人,雖然她看不好自己的東西,但是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遇到過小偷,有一次她把手機放在公園的長凳忘了拿,她發現以後趕回去的時候,手機居然還在那裏,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陳斯鵬不由微微笑了,确實很神奇,果然是存在即合理。
“所以,我覺得我死以後她也會遇到一個很好的男人來照顧她的,她值得被愛。”賀斯鵬輕輕笑了下說,“我很愛她,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想和她厮守一生,但是我的生命長度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只能提前離開她。北燕的感情太軟弱了,這樣的她總是被人欺負,我也很為她着急,但是我無法讓她堅強起來,她需要一個更強大的男人帶着她走完人生剩下的旅途。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說老實話,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我想讓她成為我的女人。”
“你在胡說些什麽啊!”陳斯鵬勃然大怒,他叫出聲來以後才意識到屏幕裏的男人早就死了,他說的話不可能成真了。
賀斯鵬眯起眼睛笑了:“開玩笑啦,既然我沒有辦法陪她共度一生,我不想再給她任何傷害了。”
陳斯鵬沉默的看着少年狹長的眼眸,賀斯鵬突然站起來鄭重的說道:“我把北燕完整的交給你了,請你好好對她,讓她變得堅強起來,你們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拜托了!”他對着屏幕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陳斯鵬不由跟着莊重的坐直了身子。
一兩秒後,錄像結束了,屏幕上只剩下了一片雪花點,外面早就黑了,客廳裏有剩下電視屏幕發出一片熒光,窗外傳來零星的鞭炮聲,新年就要過去了。陳斯鵬獨自坐在黑暗中盯着滿屏的雪花點,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場跨越了時間和生死的談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