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5 鲛人滿月
那天的天色是真的好, 雖然臨近傍晚沒有紅霞滿天的雲,但太陽柔和的光線令人格外心醉。
街道上沒有多少人,這一塊地方公司林立,到處都是辦公大樓和白領的身影。滿月是給父親送文件才來這裏的,沒想到在夏氏集團裏碰到了陳和玉。
互有情愫的兩人走在街道上, 皆是耳根發熱, 誰也不敢注視對方。
陳和玉比一般的女孩子要主動的多, 她羞紅的臉頰上是兩朵紅暈, 說話的時候還帶着緊張, “滿月,我們去水族館好不好?我還沒去過水族館呢。”
滿月抿着嘴輕輕笑了起來,他纖長的睫毛像羽翼般輕輕顫抖,“不去書店了?”
陳和玉拼命搖頭,“不去了不去了,書店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和滿月一起去水族館。”
她最後的話說的很小聲, 但滿月聽到了。
他耳根燙得發紅, “那我們,下次再去書店。”
自從上次之後, 寧柯已經一周沒有出現在滿月身邊了。滿月微低頭, 看着身旁抱着他手臂的陳和玉,只覺得一直壓在心口上的難以啓齒和不堪都随着對方一起消失。
兩人來到水族館的時候,已經是五點鐘了,水族館五點半停止售票, 兩人來的晚,後面卻還有一堆人等着買票。
陳和玉撒了謊,這是她第三次來水族館,第一次的時候是和父母來的,第二次的時候是華淩不顧她的意願将她帶來。
那個男人強勢得很,根本不容她拒絕。
唯有這第三次和滿月一起,陳和玉才最高興。
兩人停在水族箱前,目光專注的看着裏面奇妙的水底世界。陳和玉在這方面一竅不通,她除了能分得清魚和烏龜,對其他魚類的認知也僅限于常識上。
她看着滿月,滿月看着水族箱。
兩人的看的地方不同,神情卻出乎意料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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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平靜的眼底有着隐忍,那種深刻的情緒陳和玉不懂。
以為滿月根本不想來這個地方,只是礙于自己不好意思拒絕,她吶吶開口,“滿月,要不我們出去吧。”
還沒有六點鐘,陳和玉想給陳爸陳媽打電話,然後陪滿月逛街。
走到外面,滿月拼命壓抑的惡心感突然湧上心頭,讓他扶着牆幹嘔不止。
陳和玉從洗手間出來,見滿月彎着腰幹嘔,心慌意亂的跑了過來。
高跟鞋踩着步伐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滿月,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陳和玉動作輕柔的幫他拍打後背,語氣卻很緊張。
她的一顆心都在滿月身上,他這麽難受,她又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滿月眼底的霧氣沾濕了睫毛,身體軟的不像話,站也站不穩,陳和玉只能抱着他。
“滿月,我們去醫院看看。”話落,她就想帶着滿月轉身。
滿月的手緊緊拽住她的衣角,聲音是帶着難受的綴泣,“不,不去醫院。”
陳和玉不能由着他,“聽我的滿月,我們去醫院看看,你這樣身體會吃不消。”
滿月搖頭,自己扶着牆,忍不住又幹嘔了幾下,“我沒事,只是有點不舒服。”
他的态度很堅決,陳和玉拗不過對方,只好退而求次,兩人去藥店買了藥,滿月本想提出送陳和玉回家,最後卻是陳和玉先把他送了回去。
在一些方面,陳和玉是個倔強的人。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鐘了,外面街道的燈火好似張燈結彩的燈籠,一盞一盞高低錯亂的挂在高樓大廈上。漂亮得晃人眼。
車水馬龍,霓虹燈。
滿月忽然有些沉默,他站在落地窗前,手一松,厚重的窗簾松松垮垮的垂了下來,将窗外的燈火遮得嚴嚴實實,唯餘一室清冷。
今晚,他的父母又要加班。
陳和玉站在巷子拐角的地方,那裏有一盞路燈,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長。
路過的年輕男女時不時看她一眼,低低笑了起來。
陳和玉靜靜的看着滿月的窗,那窗口被厚重的窗簾遮擋,連一絲光亮也沒有透出來。
她看着窗,身後也有人看她。
夏桐松竹一般挺拔的身影藏在黑暗裏,他修長的指尖拿着手機,屏幕上的光灑在他臉上,看起來愈發冷漠無情。
“容越,什麽事?”他聲音低冷,又帶着點漫不經心。
“我在老地方等你,快點來。”
夏桐蹙着眉拒絕,“不了,你一個人玩得開心。”
“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公司加班?!”作為發小,容越顯然很理解夏桐,雖然理解,但卻不能接受他這木頭一樣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生活。
夏桐毫不猶豫的挂掉電話,對面說什麽他毫不在意。
陳和玉失魂落魄的從他身旁走過,夏桐也沒叫住她。
夜色已經很沉,路燈下隐約有飛蛾來回的痕跡。夏桐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的車子停在巷子外面,他就站在車旁,手機屏幕上的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兩個小時後,他開車離去。
又是一個星期一,擁擠的學生群從學校大門穿過,嬉笑着往班級走去。
陳和玉又一次走到二班,她站在走廊窗外,視線在二班教室裏掃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看到滿月的身影。
她失望的離開。
不知道請假的第幾天,滿月鎖在房間裏,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
他渾身發熱,指尖,呼吸,觸碰到的一切,無不是熱得仿佛在灼燒。
他難受的喘息了幾聲,想要下床去衛生間,腰剛一動,整個人“撲通”摔了下來。
滿月疼得在地板上縮卷起來,海藻般柔軟烏黑的長發散落在地板上,襯得他白皙的肌膚好似冰雪一般,纖長的手指撐着地板,露出烏發下隐隐約約的一片冰藍。
他痛苦的睜開眼,往衛生間的方向爬。
擺在床頭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寧柯”兩個字此時就想催命符一般,令艱難爬行的滿月瑟瑟發抖起來。
滿月知道,除了他父母,就只有寧柯會給他電話,而不論是誰,他都不能讓他們看見這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