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吃葡萄

劉嬷嬷的賣身契還在程府, 等劉嬷嬷喝過藥,傅荀便把房間的門窗都打開了通通風,然後讓阿寧在這裏陪着劉嬷嬷,他自己去找程遠明把劉嬷嬷的賣身契拿過來。

程遠明此時已經不在院中了,而是去了劉氏所在的荷心小築。

傅荀也不想在這裏再多呆, 聞言便直接轉道去了荷心小築。

一路走來, 程府已經沒有了往日奴仆環繞的景象,只能依稀看見幾個下人, 一個個也都是苦着臉的, 傅荀并不認識路, 好不容易才找人問到了路尋了過去。

入了荷心小築門口也沒人攔着, 一個個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了進去。只是傅荀還沒靠近屋門便聽見一個凄厲的女聲,随後便是程遠明的聲音說道, “劉氏,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傅荀皺了皺眉到底還是等在了門口, 沒有進去。

等過了一會兒裏面的聲音平息, 他才敲了敲門。

“誰?”裏面的人問道。

“阿寧想替她院子裏的人把賣身契拿回來。”傅荀說道。

裏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而後便說道,“這樣啊,進來吧。”

傅荀一推開屋門便聞到了裏面的血腥氣。

程遠明仿佛也毫不介意似的,直接引他去了內室,他邊走邊以一種極度平靜的聲音說道,“這些東西往日都是劉氏在管的,我找一找在哪兒。”

傅荀随着程遠明走進去, 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卻顯然已經毫無聲息的劉氏。床前有一大灘烏黑的血跡,顯然傅荀剛才聞到的血腥味便是從這兒傳出來的,而床上連帷幔都沒有拉,也明顯一副不怕別人看見的樣子。

程遠明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個盒子交給傅荀,“府裏下人的賣身契都在這兒了,你自己找找是哪一個吧。”

他看傅荀看着床上的人,便毫無感情的解釋道,“她拖了這麽些年也夠了,剛才不過同她多說了幾句話,她便撐不住死了,也是惡有惡報。”

傅荀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從那一堆賣身契裏找出劉嬷嬷的那一張,便直接拿着走了,此時程遠明卻突然對他說道,“我,我對不起阿寧,你,以後代我好好照顧她吧。”

傅荀連腳步都未停一下,便直接離開了這裏。

代他照顧阿寧,真是笑話,他自己的人又憑什麽要別人來托付給他。

拿了賣身契,傅荀直接就回到秋蟬院裏把阿寧和劉嬷嬷一起接走了,至于程遠明和劉氏,過了今日便和他們再無瓜葛了。

馬車載着三人直接去了近郊的莊子。

這處莊子離城裏很近,平日裏也不過是供應些府裏的蔬果,且因着這是傅荀自己的私産,東西也是只送到風荷院的,因此莊子不是很大。

莊子裏的人聽說主人帶着夫人過來了,紛紛過來迎接。也不過是一個中年的漢子和一個黑壯的仆婦,然後旁邊還站着一個十三四歲的憨憨的小子。

傅荀和他們說明了來意,他們便連連保證着一定好好照顧來人,然後黑壯的傅瑞讓自己兒子去收拾一間朝陽的屋子,她自己和丈夫把人小心翼翼的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劉嬷嬷向來都是府裏最低賤的下人,哪裏受過這種對待,連忙推拒着道,“不用,不用。”

那婦人也是個會說話的,笑道,“老嬸子,你看你年紀算起來也是我們的長輩了,何況你身子又不好,我們小輩照顧你一些是理所應當的。”

阿寧也在旁邊說道,“嬷嬷,生病,要,聽話。”

劉嬷嬷沒法,何況自己确實也沒什麽力氣,只能讓人半摻半扶的進了屋。

從程府到這裏她已經出了一身虛汗,那黑壯婦人也是心細,注意到後,還給她擦了身子,換了身幹淨衣裳。

阿寧一直在旁邊眼巴巴看着,最後還是在換衣服的時候被傅荀拖出去的。

阿寧離開了屋子,還止不住的望着那裏,說道,“嬷嬷。”

傅荀道,“你看這裏人少又清靜,而且剛才那人照顧的也好,劉嬷嬷留在這裏比跟我們回去好多了。”

阿寧想到回府之後的那麽多人,尤其她也聽有人悄悄說過夫君的壞話,她已經認定了那些人确實不是好人,又想到剛才的那三個人,看起來确實比府裏的人好,便也猶猶豫豫的點了頭,但還是說道,“想看劉嬷嬷。”

傅荀笑道,“自然,阿寧什麽時候想來,我就帶你過來好不好。”

他的調令要下來應該還需等上一段時日,在這段時間裏也可以随着阿寧帶她過來幾次。

阿寧高興了,便又想踮起腳尖啃傅荀一口。

幾次下來傅荀已經有了經驗,此時便微微彎了身子,讓阿寧剛好把唇印到了他的嘴上,阿寧眯着眼,跟嘗到了什麽好吃的東西似的還舔了舔,然後說道,“有點甜。”

傅荀揉了揉她的頭,笑着沒有說話,然後把視線投向剛剛才過來的,目瞪口呆的小男孩。

小男孩是被他父親叫過來了,卻一不小心看見了這一幕,整張臉憋得通紅,視線也不知道往哪兒看,在傅荀的視線掃過來後,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爹,讓我問,問大人,要不要留在這兒用飯,都,都是剛摘下來的蔬果。”

說完還不等傅荀他們回答便一溜煙跑了。

阿寧一直背對着小男孩的方向,此時才知道剛才被人看見了,她直接害羞的鑽進了傅荀的懷裏,臉埋在她的胸前不敢擡起來。

很快,小男孩才想起還沒等到回答似的又跑了回來,而後耷拉着腦袋欲蓋彌彰的說道,“我,我什麽也沒看見。”

阿寧害羞的腦袋埋在傅荀胸前又拱了拱。

傅荀無奈的按住阿寧不斷亂動的腦袋,然後跟小男孩說道,“好了,讓你爹先準備着吧。”

小男孩一聽這話,立即如蒙大赦的飛也似地跑走了。

阿寧等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從傅荀懷裏擡起頭來,臉蛋紅撲撲的,看傅荀一眼又低下頭去。

傅荀把人從懷裏撈出來,笑道,“好了,人都走了,沒關系的。”

傅荀在那個小男孩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看阿寧當時高興便沒在意,何況他本就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阿寧從傅荀懷裏出來,還是不敢擡眼看他。

傅荀把阿寧的頭擡起來,彎腰也在她嘴上親了一下,說道,“阿寧也很甜啊!”

阿寧聞言,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沒味道!她眼神幽怨的看着傅荀,“夫君,騙人!”

傅荀哈哈大笑,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阿寧不害羞了,我們去看看有什麽好吃的好不好?”

“哦。”阿寧被傅荀牽着手小媳婦似的跟在他後面。

院子裏已經傳來陣陣香氣,看起來已經在燒飯了。

剛才那個小男孩此刻正在院角的葡萄藤下采葡萄,阿寧看見了,有些好奇的想過去,但想到剛才的事,又抓緊了傅荀的手不好意思過去。

就阿寧這猶豫的功夫,小男孩已經摘了一小籃子葡萄過來了,他看見阿寧和傅荀,撓撓頭,笑得有些傻氣,但視線還是不好意思落到他們身上,“大人和夫人等等,這個我去洗一下就能吃了,很快的。”說完又一溜煙的拎着籃子跑了。

阿寧看看小男孩跑走的方向,又看看葡萄架,知道這是別人的東西,就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

葡萄架就在一個小角落裏,那裏長了不少雜草,何況傅荀也聽過葡萄架可能會有蛇的情況,他不想阿寧受傷,因此即使知道阿寧在想什麽,他也沒有告訴阿寧這其實算是他們家的,可以随便動,而是陪着阿寧去了屋裏坐了下來,讓她乖乖等着吃洗幹淨的葡萄。

很快,葡萄便被洗幹淨端了上來,小男孩用一個白色的大瓷碗裝着,一粒粒葡萄又圓又大,紅的發紫,看起來很是可愛。

小男孩放下葡萄就立即走了,這樣子倒像傅荀和阿寧是豺狼虎豹似的。傅荀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便看見阿寧的視線已經被葡萄吸引去了。

阿寧的手一直繞着盤子打轉,贊嘆道,“好,漂亮,啊!”

但即使這樣,別人不說,她也有禮貌的沒有動。

傅荀拿了一顆葡萄剝了皮喂進阿寧的嘴裏,然後伸出手讓阿寧把籽吐到他的手上。

阿寧把葡萄咬了咬連着籽都吞進去了,看見傅荀伸出的手,還張開嘴伸出舌頭給她看,意思是她吃的很幹淨。

傅荀無奈,跟她說道,“葡萄裏面的籽要吐出來知道嗎,不然他會在你肚子裏發芽,長成一株大葡萄的。”

阿寧想到外面那占了一整片牆角的葡萄架,驚恐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阿寧,肚子小,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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