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只男主（三十二）
十分?鐘一到, 【随心?所?欲】失效，原本身體暫時沒?有承受的傷害瞬間如潮水般湧進溫蘿的身體，甚至在罕仕的那?一記骨刃穿透她的心?髒之前, 她便當場沒?了生?息，身體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
“主人，我們現在就去下一個時間節點嗎？”沉默了一會, 團子小聲問。
溫蘿嘆了口?氣, 看向原地殷和玉慘絕人寰的屍首，淡淡點了點頭：“嗯，走吧。”
着實死狀有些?凄慘，也不知道墨修然會是什麽反應……
團子看她興致不高, 還以為是因為任務失敗，小聲安慰道：“主人, 你別傷心?。雖然劇情值沒?有刷滿, 但是女主值已經滿格了, 對于這種情況, 說?不定總部到時通融一下, 會有機會讓我們彌補的。你可千萬不要帶着情緒直接執行下一個時間節點的任務啊……”
溫蘿搖搖頭，回到屬于她的中轉虛無?空間中，她終于可以撸一把毛茸茸的團子, 笑道：“我又不是剛開?始工作的維序者, 怎麽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倒是你，安慰人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殷和玉人都死了, 還怎麽補救？就算是總部, 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辦法。”
團子“哦”了一聲，撓撓頭岔開?話題：“那?, 我們現在就走吧？”
它小手在按鈕上輕輕一點，溫蘿的意識瞬間便從這個時間節點抽離。
她沒?有看到，就在罕仕左手穿透殷和玉身體的瞬間，一道赤色的火焰突然如同游龍一般猛地從她身體裏探出來，朝着罕仕的手一擁而上，風卷殘雲般的将他化作骨刃的指尖吞噬而進，随即飛速爬向了整條手臂甚至整個身體。
那?紅色火焰速度之快，快到即使是罕仕也來不及收回手，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般，雙眼因震驚而放大，喃喃道：“這是……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是……”
說?着，他當機立斷，右手化掌為骨刃，飛快地沿着火焰迅速攀升的分?界處自斷一臂。那?一截斷掉的還來不及化回人手的骨刃，燃着赤紅如血的火焰掉在地上，轉瞬間便成了地上一攤灰燼，可周圍的草木卻絲毫沒?有受損。
見此情形，南門星面上也顯出幾分?訝異怔忪。周圍弟子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動?作。墨修然卻恍若未見，眼中只能看到癱軟在地的那?道身影，他右手邊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一小灘暗紅的水窪，此刻仍滴滴答答地因着他匕首溝槽中不斷滴落的鮮血而壯大着。他狠狠又将匕首向身體中埋了幾分?，随即顫抖着手蘸上終于取好的心?頭血觸上地面上少女傀儡無?神?的雙眸。
刺目的紅光驟然從它眉心?處蔓延開?來，紅光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渲染上了血色的光輝。傀儡身上原本僵硬木質的樣子在這一瞬間如玻璃一般破碎開?來，原本那?塊古樸烏黑的木塊竟一寸寸化作玉骨冰肌，白皙柔嫩的肌膚染上血色，眨眼間便在所?有人面前化作了一名馬尾高懸，柳葉彎眉，杏眼流轉的紫衣少女。
親眼所?見，無?人心?下不是一番劇震，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名少女傀儡神?态長相都和方才?倒地慘死的溫蘿幾乎一模一樣！
絲毫不知旁人心?中究竟有幾分?震撼，墨修然早已不管不顧地撲向溫蘿的屍首，雙手顫抖着撫摸上她圓潤的臉頰和微睜的無?神?雙眼。
溫蘿本就身受重傷，此刻臉上又沾染了墨修然一手的鮮血，早已分?不清一臉血污到底屬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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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嘶啞，幾乎不成人聲，語氣卻森冷陰郁，恨意滔天：“殺！給我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震驚衆弟子全家的事情發生?了。
作為煉氣期傀儡師剛剛煉成的傀儡，出廠設置本處于傀儡界的最低級，可這名紫衣少女一手劍術卻使得?極好，僅僅是随手在地上撿的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劍，便被她舞得?虎虎生?威，一時間宛若弑血羅剎，竟然将愣在原地有些?心?神?不屬的罕仕逼退了數步。
雖然溫蘿并非青玄宗弟子，但剛才?她的所?作所?為在場衆人都看在眼裏。
半空中的青玄宗弟子強忍悲痛，劍陣光芒更甚，再次向面前的魔獸大軍攻了過去。
墨修然卻抱着溫蘿的屍體就地盤腿坐下，胸口?的傷口?沒?有處理?，依舊汩汩地向外冒着血珠，一滴一滴幾乎彙聚成一條小溪流，從他绛紫色的長衫外緩緩滴下。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手就着他一地的血跡聚精會神?地開?始繪制起陣法。
還有意識的藏月門煉陣堂弟子依稀可以辨認得?出，在藏月門藏書閣最頂層放置的晦澀難懂的衆多古籍之中，似乎有一本中提到過類似的神?秘陣法。
這種陣法具有招靈的功效，可以将身死不久的修士的靈魂重新彙聚起來，不過彙聚而成的靈魂因為沒?有寄居的肉身，十分?脆弱易散，需要招靈者日日悉心?照看，為它尋來最适合的容器，還要定期以心?頭血滋養。
心?頭血是什麽，有多珍貴，修仙界人盡皆知。如果?是為了豢養傀儡，增強本身的戰力，耗費幾滴心?頭血也就罷了，可是一抹毫無?用處的殘魂，幾乎沒?有人願意為此付出這種代價。
南門星看着似乎已經半腳踏入瘋魔狀态的墨修然和不知為何突然心?神?不屬的罕仕，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墨修然似乎的确在六術上有驚人的天賦，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剛剛降世的傀儡居然可以逼退罕仕，即使他此刻自斷一臂也并不在狀态，但他大乘期的實力依舊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随意壓制的。
似乎有什麽脫離了掌控……南門星一手拉過罕仕，眼中光芒一閃而過，輕聲笑道：“拖得?太久了，我都有些?玩膩了。”
比之前破陣時還要迅猛幾分?的紫色火龍瞬間自他身後騰升而起，長吟一聲，便向着韋志文的方向沖了過去。
此刻溫蘿已死，墨修然又像是瘋狂了一般失去了戰力，數十名癱軟在地仍有意識的藏月門和無?盡海弟子只得?掙紮兩下，眼睜睜看着火龍向聚靈陣的方向沖撞而去。
墨修然身旁的兩名傀儡對視一眼，守在墨修然身邊沒?有動?作。
既然不是主人親口?下達的命令，主人的生?命安全又不會因此受到威脅，他們就沒?有什麽行動?的必要。
親眼見證着韋志文被打斷了施術，南門星才?放心?地撕裂空間，拉着罕仕一腳跨了進去。
雖然打斷了施術，顧光霁三人會受到或輕或重的損傷，但也絕對不是現在的他和罕仕可以對付的。
只要确保他們破陣失敗，就還有一線餘地。
半空中的魔獸見主人已經消失，便也紛紛失去了戰意，還沒?有被青玄宗法陣重創的魔獸們便三三兩兩仰天長嘯一聲，調頭紮進了合黎山深不見底的密林中。
月綸強自壓下胸口?沸騰的血腥氣，心?下牽挂兩名弟子，連忙睜眼回頭望去。
只見空地上身着三種顏色校服的弟子四面橫陳，自修習傀儡術起便陪伴在他身側的九名傀儡更是只剩下了兩名，剩餘七名連一點木屑都沒?能在風中留住。墨修然面上帶着往日裏從未見過的悲恸狂怒，懷中依稀可見一具肉身凄慘的少女的身體。
一股冰寒的涼意自心?下蔓延，月綸心?頭一跳，略有些?踉跄地站起身，三兩步走到身邊三米內無?人敢接近的墨修然身邊，看向他懷中少女仍有餘溫的身體，肝膽俱裂，聲音微顫：“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和玉她……”
墨修然嚴肅地盯着手下的法陣，仿若未聞。
地面上的血跡已經有些?幹涸了，他一手十分?熟練地拿起扔在一邊的匕首向胸前紮入，新鮮奔湧的血液湧出，他毫無?知覺一般重新用沾滿他鮮血的指尖繪制起陣法。
“怎麽回事？”見這個方向裏三區外三圈圍了不少人，剛剛調息完畢的秦靈也走了過來。剛一靠近，鼻尖湧入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周遭氣氛似乎也頗為僵硬凝滞，她四下一掃便望見紫衣少女不成人形的屍體，不忍地皺眉：“依依，這是……”
簡依依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悲戚：“罕仕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召喚出了魔君的一縷靈識。我們當時被威壓震得?動?彈不得?，這位殷師姐竟然……要不是她，恐怕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兇多吉少了。”
望着紫衣少年?渾身染血卻仍舊不知痛楚地一手執着短匕，她眸光微動?，下意識地看向了身後一襲白衣的淡漠男人。
他正微微背着手，半遮着的雙瞳眸光低垂，視線似是落在場中兩人身上，卻又好似毫無?焦距，透過墨修然望向一片虛無?和死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似乎在某個角度閃過一抹妖異的紅。
秦靈蹙了蹙眉，按下心?中的狐疑，側頭閃身至墨修然身後，毫不猶豫地一記手刀劈在他後頸，一手接住他随即軟倒下的身體，一手于電光火石間拔出上卿，極細卻如霜冷般的劍刃擋住少女傀儡瞬間刺出的一劍，轉頭沖月綸道：“先把他帶回去！”
月綸長長吐出一口?氣，身邊僅剩的兩名傀儡随他的心?念而動?，死死攔在了少女傀儡身前。月綸伸手接過墨修然的身體，垂眸望向他即使陷入沉睡卻依舊緊鎖的眉間，心?下酸澀，嘆息一聲。
再次醒來時，墨修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他在試劍堂中的住所?。
恍惚之間，他甚至産生?了一切僅僅是一場夢的錯覺，只是起身時胸前還未痊愈的傷口?産生?的撕裂的疼痛卻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些?美夢也好，噩夢也好，并非臆想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真的……
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嶄新的衣服，他連忙翻身下床，強忍着胸前重新崩裂滲出血液的傷處傳來的痛楚，剛要推門而出，就碰見門外正要進門的韋志文。
“你醒了？”
“殷和玉在哪？”
兩人異口?同聲，半晌，韋志文道：“知道你肯定會問這個問題，她……你自己去她房中看吧。”
說?罷，他便主動?側過身，給墨修然讓了一個身位。
在她房中？
一陣僥幸的喜意自他心?下角落滋生?蔓延——這表述實在太過生?活化，他不禁開?始幻想她是否只是像平日裏那?樣歇在房中，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思及此，他立即朝殷和玉房間的方向拔腿狂奔而去，胸前的绛紫色布料再次被殷紅的鮮血浸透，胸口?因他的一串劇烈的狂奔而微微發癢，幾乎只是瞬息之間，他便出現在了殷和玉房前，此刻卻反而望而卻步般駐足在了門外，心?跳如擂。
輕咳了兩聲，他平複了心?中翻湧的情緒，推開?門。
這間房他從未進入過，想當初他剛剛進入外門時，便十分?好奇豔羨這一間最大最奢靡的房子，卻始終只能遠遠在一旁，透過偶爾自窗柩上透出的微弱燭光看見她與惡劣性子截然不同的清麗剪影。
此刻終于得?見全貌，他卻絲毫無?暇顧及屋內陳設裝潢，只見一名紫衣少女此刻正并排和衣躺在房中最大的空地上，身下地板上繪滿了繁複古樸的符號——正是他在合黎山中昏迷前還未來得?及繪制完成的招靈陣法。
而房間盡頭的雕花木床之上，一名與地面上少女面容一般無?二的女子正阖着雙目，靜靜地躺在帳中，唇邊若有似無?地挂着一抹似溫柔似狡黠的笑容，栩栩如生?仿若在世，只是肌膚雪白卻并無?血色。
墨修然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向來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卻顯出了幾分?古井般的死寂，喉頭動?了動?，才?一步一步僵硬地朝床邊走去，一手執起少女合十于腹部的略有些?僵硬的手，輕輕坐在了床邊。
這情形與他們第一次從合黎山中回到雲州時簡直一般無?二，只不過，那?一次她是為了救他而昏迷，這一次卻再也不會醒來。
他垂眸幾乎貪戀地盯着少女圓潤如初的臉龐，餘光卻隐隐瞥見床頭角落處似乎有巴掌大不平整的凸起，另一手下意識伸去撫平，手下卻傳來與少女身下柔軟被褥截然不同的堅硬觸感。
長眉微斂，墨修然将少女的手重新在腹部輕柔擺好，才?轉過視線，狐疑地掀開?被角，一本皮質手劄赫然映入眼簾。随手取過翻了幾頁，墨修然身型一滞，頓時只覺得?胸中血氣翻騰，喉頭湧上一股腥甜，肝膽俱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