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殺了媳婦的元帥大人

衛藍的憤怒并非空穴來風。

任誰也沒想到,這位榮譽滿身的第一元帥日後會背叛聯邦,投靠蟲族,成為整個銀河最令人痛恨卻又聞風喪膽的屠戮者。

就連混亂星域最沒節操的星際海盜也對牧零十分不齒,非常想劫殺這位賞金高達五十億聯邦幣的前元帥。

可惜不管是聯邦軍還是星盜,沒人從牧零的機甲下生還。

那時候衛藍剛幹掉碎星號上一任主人,正式成為一名星盜團的團長。雖然對這位前元帥鄙夷不屑,也眼饞賞金,但她很有自知之明,沒蹚這趟渾水。

等她收編了大半的混亂星域,擁有星盜女王名頭時,牧零已經因為精神力失控,在聯邦軍追剿中機甲自爆死掉了。

按下關機鍵,清瘦挺拔的身影消失了,衛藍捏捏手指,滿心不爽。

懲治叛徒是每個聯邦公民神聖的職責,她才不是遺憾那五十億賞金,絕對不是。

轉身回屋,路過門口,衛藍撿起壞掉的門鎖。

鎖的外表完好,只是鎖芯斷了。

想了想,衛藍在堆滿各種食物外包裝的沙發上翻啊翻,終于在坐墊的縫隙裏找到老舊的通訊器。打開,還有一格電,趕緊聯網,登入購物網站,找到一款最便宜的鎖芯。

由于地球屬于銀河的鄉下星域,付款時有兩個選項,一是郵費五塊錢,三日內送達。二是不收郵費,但快遞要半個月才到。

衛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二。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有一個奇怪的消費習慣。那就是商品多貴都行,郵費必須是零。

包郵是網購的最後堅守。

下單成功後,衛藍三下五除二把壞掉的門鎖“咔咔咔”裝回門上,假裝自己家有鎖。

她倒不擔心有賊,這棟樓已經建了四五百年,結構老化,屬于危樓中的危樓,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塌了,連撿破爛的都不願意來,更別說賊了。

只有一些無處可去又什麽都不懂的流浪兒,會跑來住這種危樓,就像小雲和她的哥哥。

就像曾經的衛藍。

只不過衛藍比小雲他們強一點,天生精神力變異為B級的她有獨特的謀生技巧。

306式氧氣罩持久耐用,衛藍看了下刻度線,還能用二十幾個小時,出一趟門足夠。

打開廚房牆上的挂壁供氧機,拔下供氧卡,衛藍揣上卡,出門,下樓。

此時是中午十二點半,天空灰蒙蒙,馬路灰蒙蒙,路邊歪斜的樓房灰蒙蒙,行人不多,個個裹得嚴嚴實實,腳步匆匆,戴着氧氣罩的臉在污濁的空氣中黯淡無光,無精打采。

擡頭看了眼天,衛藍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騙上前往混亂星域飛船時,船停泊在京都港口,她從舷窗看到京都城區的天空。

那麽純淨那麽藍,白雲像一塊塊棉花糖。

孤兒院的老院長曾經告訴衛藍,她被扔在孤兒院門口那天,貧民窟的天空現出一抹百年不遇的蔚藍,所以給她取名衛藍。

想起死去的老院長,衛藍目光黯了黯。她緊了緊身上的舊皮襖,向着南邊走去,那是城區的方向。

瘦削的身軀裹在深棕色的豎領皮襖裏,以最快的速度走了一個多小時候,衛藍終于到達目的地,一家位于城區與貧民窟交界處的酒吧。

雖然是交界,但酒吧大部分都在貧民窟內,即便靠近城區的一側,也被高高的圍欄擋住。

從外表看,這間無名酒吧就像一間大倉庫,長長寬寬的平房,窗戶又高又小,只有門口的霓虹燈和畫滿酒瓶的銅招牌能讓人看出這是一家酒吧。

無名酒吧門口停着十幾輛懸浮機車,全部都是改造過的,粗犷狂野,排氣管碩大,車身上畫着綠色火焰。

機車旁邊站着七八個青年男子,一個個跟瘦猴似的。他們沒戴氧氣罩,鼻子裏插着奇怪的管子,時不時深吸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衛藍不露聲色,邁着步子從機車男面前經過。

其中一個面相兇狠的男人下意識地拔出槍,看清衛藍的樣子後,他嘀咕了句“是你小子啊”,然後收起槍,繼續吸管子。

推開酒吧大門,豐沛的氧氣撲面而來,衛藍摘下氧氣罩,走進去。

白天的酒吧昏暗安靜,吧臺邊一個又瘦又矮的男人摟着一個漂亮的少女,男人不顧少女的淚眼汪汪,猥瑣地上下其手。

“求求你朱哥,我爸爸欠你的一千塊他一定會還的,求求你放開我。”

“一千塊?這都十天過去了,連本帶利已經一萬塊了,你爸爸跑沒影了,當然你來還喽。”

眼看女孩衣服不保,斜地裏“嗖”地飛來一張卡片,塑料充值卡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兩人中間穿過,“叮”地釘進吧臺。

猥瑣男受到驚吓,下意識地松開手,少女趁機脫離魔爪,飛快跑出門。

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猥瑣男氣沖沖地瞪向衛藍。

“不好意思啊朱哥,手滑。”

沒什麽誠意的道歉,衛藍走到吧臺邊,當着朱三的面,拔出塑料卡片。

卡片完好,钛合金的吧臺卻留下一個深深的坑。

看了眼那個邊緣鋒利整齊的深坑,朱三咽下快到嘴邊的髒話,擡頭摸摸染成綠色的頭發,假裝大度地說“沒事”。

所有替他辦事的人裏面,衛藍的精神力最高,實力最強,做事最幹脆利落,還是唯一一個天生變異者,要是生在城區,早被人招攬去悉心培養了,哪輪得到他使喚。

更何況上頭剛下命令,要在混亂星域安插人。混亂星域是什麽地方,星際海盜的老巢,聯邦罪犯的天堂,送去那兒的人沒點本事能活嗎?所以朱三打算把衛藍送去。

馬上就得送,于是朱三忍下火,硬擠出笑臉。

“是你小子啊,說吧,想要什麽?朱哥給你弄。”

“喏,家裏沒氣了。”

“小事。”

朱三拿出一個打卡器一樣的東西,在塑料卡上掃了掃。

“好了,充了三個月的,拿去用吧。”朱三笑眯眯地說。

實際上他只充了三天,而且充值的氧氣根本不是合法合規的渠道,而是從銀河聯邦駐地球的軍需庫裏偷偷走私來的。

反正這種違規的供氧卡沒有餘額顯示,更何況衛藍在地球也呆不了幾天了,何必浪費呢。

無視朱三不懷好意的樣子,衛藍把卡揣回兜裏,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謝謝朱哥了。”

“自己人客氣什麽。”

眼看衛藍轉身要走,朱三忙道:“對了衛藍,有個欠我錢的家夥跑去奇蘭星了,你去把錢要回來。”

不等衛藍說話,朱三就拿出一張船票,“這活你熟,而且別人我不放心。”

看着朱三手裏的船票,衛藍原本微微上揚的嘴角弧度更深,她接過船票,明知故問道:

“聽說奇蘭星在混亂星域,全是星盜和罪犯,處處危險,萬一我去了回不來怎麽辦?”

“瞎說,奇蘭星明明在天鵝星系,你沒念過書你不懂。”朱三半是心虛半是不耐煩地擺手:“你就按照船票的提示登船就行。”

只要把人哄上船,上頭的任務就完成了。

衛藍沒戳破朱三的謊話,前世有錢後,她專門劫了個老教授,學習天文知識,方便在銀河系劫掠商船,躲避聯邦軍隊,怎麽會不知道奇蘭星就在混亂星域。

問題是她要不要走前世的老路,再次成為一名星盜。

就在衛藍思索的時候,朱三想起件事,開口道:“對了,你是不是住在危樓區那邊?”

“是。”

“那邊有個小鬼不懂規矩,你去教他規矩。”朱三用全息影墜放出一段視頻。

視頻裏,一個十五六歲的男生神情害怕,不停鞠躬道歉,他身後站着一個氣哼哼的小男孩。

那個氣哼哼的小男孩竟然是衛藍不久前見過的小松。

閑适的表情微凝,衛藍若無其事地詢問朱三緣由。

在朱三的罵罵咧咧中,衛藍得知小松的哥哥向朱三借了二百塊,按照朱三的規矩應該償還一千塊,他卻只還了五百。

“要不是老子忙着跟小倩快活,沒注意讓人跑了,非得當場打斷這兩個狗玩意的腿不可!”

生氣的朱三沒發現衛藍的沉默,人走了他還在嘟嘟囔囔。

走出酒吧,衛藍戴上氧氣罩,一擡頭看到門前醉氧的機車黨,目光掃過他們陶醉的神情,不知怎麽的,她心裏莫名不爽。

路過的時候,衛藍手指微動,塑料卡一動一回,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斷機車的磁懸鏈。

“咣當”“哎呀”“我艹”

沉重的機車歪倒,砸中兩個機車黨,衛藍瞥了一眼,若無其事地走開。

往回走的時候,衛藍的腳步格外慢。

灰蒙蒙的路,老舊的建築,死氣沉沉的街道,貧民窟就像被時光遺忘了,歷歷如舊。不知不覺,衛藍陷入了回憶。

十歲前,她一直生活在太陽孤兒院,院長是個慈祥又耐心的老伯伯,從來不生氣。

因為精神力變異,衛藍的力氣比普通小孩大得多,沒人教導她,她控制不住,常常無意中把桌椅床鋪弄壞。

別的小朋友告狀,院長伯伯一邊修一邊安慰衛藍。

“伯伯知道小藍是好心,幫忙搬東西,不是故意弄壞的,沒關系。”

“小藍這麽厲害,長大後要多做好事呀。”

“咳咳咳,我治不好了,孩子們,以後你們要靠自己了。答應伯伯,要做正直善良的好人哪。”

回憶紛亂,衛藍雙手插兜,慢慢走回了危樓區。

快到家的時候,她看到樓下站着兩個人,一個半大少年一個小男孩,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神色驚恐慌張。

“我、我不知道他們是放高貸的,是他們主動找我說可以借錢的。”

“怪我不該發燒生病,大哥你帶着小妹逃吧,我把命賠給他們。”小松拉着他哥,帶着哭腔說。

“蹬蹬蹬”在家裏等煩了的小雲跑出來,什麽事都不知道的她天真地喚着“大哥二哥回家呀。”

擡眼看到衛藍,小姑娘歡快地叫了聲“好人哥哥!”

看看愁雲慘霧的兩兄弟,再看看眼睛亮晶晶的小雲,衛藍氧氣罩後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回家吧,朱三不會再找你們麻煩。”

說完,衛藍轉身,心中哀嚎:靠,又要走過去,腿好酸。

早知道搶個機車代步,啧啧,她果然不适合做星盜,意識不夠啊。

兄妹三人傻愣愣地看着衛藍的背影,三臉懵逼。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酒吧裏,被打成豬頭的朱三也想問衛藍。

“嗷嗷嗷嗷”

可是他的嘴還沒來得及張就挨了一頓暴揍,噼裏啪啦聲裏,朱三昏死過去,而壓根沒想到衛藍會動手的機車黨們,早已橫七八豎地躺了一地。

指間夾着塑料卡,衛藍正打算給朱三一個痛快,酒吧大門“砰”地被人踢開。

高大的人影逆光而來,皮靴踏在地磚上的聲音低沉有力。

他單手舉着一把核能槍,槍管閃着幽幽紅光,速度奇快,衛藍剛要反抗,太陽穴被槍口抵住。

當她看清來人的模樣,心頓時往下沉。

來人居然是牧零!

“你們團夥走私軍需,罪大惡極,證據确鑿,我代表銀河聯邦軍實施逮捕,立刻舉手投降。”

見衛藍一動不動,牧零臉色微沉。

“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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