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惡魔

審訊室內，劉壯已經平靜了不少，但臉上還殘留着受到極大驚吓後的蒼白感。

“劉壯？”劉壯點了點頭，“對，是我。”

“你報案說，有怪物殺了你母親，是嗎？”劉壯吞了吞口水，整個人緊繃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不平穩，張臻奕細細地觀察着他的舉止形态。

“警官，說實話，我之前進來過兩次了，這次是第三次，我真的很不喜歡警局，但我實在，實在是沒辦法……”他的聲音顫得厲害。

張臻弈在椅子上坐下，“你說的那個怪物，還有印象嗎？詳細描述一下。”

“他……他就像一個幽靈，可以悄無聲息地進入任何地方，而不讓人察覺出他的存在。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進到我家的，就是昨天晚上，我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我媽當時已經睡下了，我就沒開燈，直接去樓上卧室，可剛到二樓，我就覺得背後有人，往後看又什麽都沒有，畢竟是在自己家，我就沒多想，但是等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突然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意識到了危險，就開始拼命地掙紮。

我媽應該是聽到動靜被吵醒了，就從房裏走出來，當時我就聽她吓得大叫了一聲，然後掐着我的那只手頓了一下，我趁機急忙掙了開來，便想趕緊拉着我媽跑，結果這時候一把刀朝我刺過來，我媽，我媽就……替我擋下了，我當時想跟他拼命，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劉壯的語速越來越快，雙手開始不自主地亂動，可以看出腦海中的畫面對他的沖擊之大，“警官，你要信我，真的就是血紅色的眼睛，血泊一樣，深得什麽都看不見，只有血，真的只有血。”

劉壯的聲音又開始低下來，“但奇怪的是，我能看得出他眼中的狠戾，他當時絕對是想殺了我的，我真的特害怕，就從旁邊窗戶跳了下去，然後在保安室拿着警棍呆了一晚上，一刻也沒敢閉眼，天一亮，我就趕緊過來了。”

李肖的鍵盤敲得噼裏啪啦，張臻奕顯然還在思考劉壯的話，然後把水杯推到劉壯面前，“先喝點水，冷靜一下，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劉壯拿起紙杯一口喝掉，“在這之前，我從來沒見過他，當時太黑了，而且我，呼，我……我只記得那雙眼睛了。”

這時沈涵敲門送了份資料過來，輕笑道：“他們說你可能用的到，讓我拿來給你，不用謝。”

張臻奕也笑了笑，接過資料翻看了一遍，随即看向劉壯，“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如果可以的話，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

劉壯盯着自己的手看了會兒，然後呼了口氣，說：“你問吧。”

“我們查到你是一個公司的法人，不過是個空殼公司，在這之前，是在你父親劉照光的名下，我說的沒錯吧？”劉壯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躲閃着，“對，是有這麽個公司。”

“背後的人是誰？”“我不知道。”

張臻奕将檔案袋一下拍在桌子上，劉壯驚得一顫。

“你不知道？上周從你的公司賬戶給兩個人分別彙了兩筆巨款，你不會不知道吧。”

劉壯的喉結因為吞咽動作而劇烈地上下滑動着，“警官，這事我知道，但背後是什麽人我是真不清楚，我爸走了沒多久，就有銀行找到我說我爸有個公司，我就接手了，其實那段時間發生在我爸身上的事，我多多少少能感覺到一點，後來我實在覺得不踏實，跑到省外一個小鎮子裏安家，我看這兩年多都過去了，也沒什麽事，就想着回來過個年，也陪陪我媽。”

張臻弈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問道：“為什麽不索性接你母親一起過去住？據說她一直在找你，但根本聯系不上你。”

“我媽她，她年齡大了，不想離家太遠。”

張臻奕拿起屍檢報告在劉壯眼前晃了晃，“你知道這上面怎麽說嗎？”報告單被摔在劉壯的眼前，“報告上說，她身上刀傷和當時現場的證據顯示，她不是替你擋刀死的，是你，用她擋了一刀，對嗎？”劉壯倏地伸手甩開了報告單，“我沒有，肯定是你們的檢驗出錯了，我沒有。”

張臻奕回到對面坐下，“先別急，我再跟你講件事，你仔細聽，看我說的對不對。”

“你父親死後，你繼承了你父親的公司，然後你發現這雖然是個空殼公司，但每個月賬戶都會彙入一大筆錢，你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愁了，就退學開始混社會，有了點閱歷後呢，你意識到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你的空殼公司很可能是個洗錢的工具，一旦出事，最後所有的罪名都會落到你的頭上，你很害怕，就想出去躲幾年，但你把你母親留下了，這樣你就可以通過你母親的情況知道那些人有沒有找上你，兩年多過去了，你過得很快活，覺得不會出事了，結果前幾天你母親給你打了個電話，說有警察來問你的事情，你覺得事情有變，就急忙回來，演了這麽一出，企圖将自己扮成受害者，将我們的視線轉移到一個不存在的‘怪物’身上，我說得對嗎？”張臻弈直視着劉壯的眼睛，平靜地敘述着，“順便告訴你，那個警察就是我，而且在那之後，我們就已經對你母親的手機進行了監聽。

而從你們的對話內容，我可絲毫感覺不出你有回來陪她過年的想法。

但是呢，不得不說，你的演技真的……差點騙到我了。”

劉壯呆愣地看着張臻奕，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扣着指甲蓋，空氣凝結了數十秒後，他開口說道：“警官，我剛才的确撒謊了。

你說的沒錯，我起初是這麽準備的，但我約好的那個朋友他昨晚沒有出現，而是一個怪物一樣的……”“夠了。”

張臻奕推了椅子站起來，椅子腿劃過瓷磚發出刺耳的聲音，“可能是你那個約好的朋友帶了個特別的美瞳，想給你個不一樣的弑母體驗也說不定。”

張臻弈長籲了一口氣，“你約的朋友是誰，住哪兒？”“叫石軍，住城南花苑”“劉壯，你記住，你還有機會，供出你背後的人，對你會有好處的。”

說完，張臻弈便和李肖一同離開了審訊室。

李肖跟上張臻奕，“隊長，你什麽時候查的劉壯，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之前我自己私下跟了一段時間，手機監聽是假的，我詐他的，當時去他家，我故意跟他母親提了一下千萬不要告訴他，但關心兒子是一個母親的本能，我賭她肯定會偷偷聯系他。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既然都招了，就無所謂真假了。”

李肖笑了笑，“不愧是隊長，換我，我肯定就不敢這麽來。”

“再歷練幾年，就沒什麽不敢的了。”

李肖點了點頭，“對了，隊長，你信他說的那個怪物嗎？我看他說得像模像樣的。”

張臻奕皺了下眉，“的确，他的表現很真實，尤其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恐懼感，但我更原意相信它是個惡作劇性質的事件。”

回到辦公室後，張臻弈召集大家開了個短會，分配了一下任務。

“李肖，你帶上文澤，待會兒去一趟城南花苑，看能不能找到那個石軍，如果找到了，就帶回局裏。”

“好勒，隊長。”

“佳慧你留在這兒，白南你跟我去一趟夜來香。”

“夜來香？”沐佳慧警惕地看向張臻弈，又偷瞄了一眼旁邊的王白南，“隊長，要不還是我跟你去吧，那地兒，我估計某些人一進去，怕是該連怎麽思考的都給忘了。”

王白南翻了個白眼，拿起裝備準備跟張臻弈出任務。

張臻弈擺了下手示意他坐下，“也行，那白南你留下，換佳慧跟我走。”

“隊長……”“可以了，就這樣，都行動吧。”

未出口的話被張臻弈打斷，他只好陰沉地瞪了沐佳慧一眼。

沐佳慧得瑟地晃了晃肩膀，跟在張臻弈身後離開了會議室。

到了夜來香，經理幫張臻弈找來了劉壯當時點的幾個小姐。

“張警官，就是這幾位了，都是出來混口飯吃，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刁難她們。”

張臻奕和沐佳慧坐在一個沙發上，三個小姐就坐在對面。

張臻弈看了下手裏的資料，問：“哪位是……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