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首映[修]

淩琅戴着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帽子壓得很低,在人流量大的電影院門口顯得格外引人矚目,走過路過有意無意的都會看他幾眼。

不一會兒的功夫,封昊過來了,打扮得跟他差不多,手裏還拿着可樂和爆米花。

“久等了,”來看電影的人太多,封昊排了好長時間的隊才買到票——确切地說是取到,因為首映式的票一早就被售空了,還好封昊提前在網上預訂了兩張。

“我們有必要這樣偷偷摸摸地來看電影嗎?”淩琅側過臉,又避開了幾個人的打量。

“我偶爾也想跟你像正常情侶一樣約會吃飯看電影,”盡管隔着墨鏡,淩琅也能察覺出他眼中的笑意。

“正常情侶約會的時候才不會看自己演的電影。”

封昊偷笑,“所以這才叫情趣呀,即做正常情侶能做的事,又做正常情侶做不到的事,你不覺得這樣很劃算嗎?”

兩個僞裝的人站在一起更為顯眼,幾乎要成為影院門口的焦點。好在檢票很快開始,兩個人随着人流入場,偌大的影廳座無虛席,都是來看《Prison Breakback Ocean》首映的。

“你猜越獄那段他們會用哪個版本?”入座後封昊小聲問淩琅。

“劇本上的原段,”淩琅連想都不用想,“如果不那麽剪的話,船上打鬥的劇情就不合理了。”

封昊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可是我還是覺得即興發揮那段比較有看點。”

淩琅的猜測沒有錯,後期采用得果然是劇本原始的設定,除此之外,幾段激情戲被剪掉也在他預料之中。

與封昊在獄中交易的那一幕只持續到白床單高高挂起那個畫面,沙灘做愛的戲碼居然難得地保留了接吻的片段,随着一只螃蟹進入鏡頭,這個場景也戛然而止,原本肅靜的影院內,響起了一片惋惜聲。

“就算他們把內容剪了,我也記得後面發生得是什麽,”封昊偷偷握住淩琅的手,“那可是我們的熒幕初夜與初吻。”

淩琅在心裏默默道,同居一個月了,現實中這兩樣還一個都沒有發生過。

封昊把吸管遞到淩琅嘴邊,他下意識地叼住吸了幾口,然後才意識到自己那杯還在手邊的杯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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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轉過頭來,封昊的眼睛彎了彎,把方才淩琅喝過的吸管送入自己口中,“間接接吻。”

此時的熒幕上,過度缺水的淩琅和封昊二人都進入了間歇昏迷模式,有時他醒着,有時他醒着,即便兩個人同時清醒的時候,他們也不再對話,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蒸發掉體內的水分,而早已沒有了驅動力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漂流着,似乎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夜幕降臨,月光的籠罩給畫面帶來一些涼意,潮濕的海風吹醒了淩琅,他看了看身邊的人,氣息微弱如絲,能不能撐過今晚都讓人懷疑。

淩琅掙紮着爬了起來,船艙中的補給品,除了藥物和工具,已經消耗一空,可淩琅還在裏面翻找着,就在觀衆詫異他究竟在尋找什麽的時候,一把匕首被他拿在手中,正是先前封昊用來為他挖子彈的那一把。

看着淩琅握着匕首,一步步艱難地爬回到封昊身邊,衆人恍然,一個人活下去還是兩個人一起死,如今終于到了做決定的時候,而顯然,淩琅已經不打算留給封昊選擇的機會。

虛弱的淩琅拿着匕首在封昊身邊晃啊晃,他模糊的視角透過攝像機表現出來,時而聚焦時而渙散,那匕首在他眼前時而是一把時而變成若幹把,有幾次都差點碰到自己。

他甩了甩頭,終于把視線穩住,對着封昊,高高舉起匕首。

鏡頭又一次切向天空,一聲悶哼過後,是金屬滾落到木板上的聲音。

淩琅終于支撐不住在封昊身邊倒下,而他流淌着鮮血的手,恰好探到了封昊的嘴邊。

不知過了多久,久違的陸地終于出現在鏡頭裏,那一霎那,觀衆們幾乎都要代替二人歡呼出聲。

嚴重脫水加上失血過多的淩琅,此時整個人已經幾近彌留。封昊使勁渾身力氣,把淩琅從船上拖下來,而自己也體力不支地倒在他身邊,兩個人似乎都已走到生命的盡頭。

“Wee back,”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只剩一口氣的封昊聞聲睜開眼,映入眼簾得卻是他的老對手。

“是你,”封昊勾了勾嘴角,就算身體已虛弱到極限,就算躺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他依舊沒有露出半分疲态,驕傲得一如當年。

“是我,”老對手咯咯笑了起來,“沒想到吧,你一上岸,我就親自來迎接你了,可見我對你是多麽得情深意重。”

封昊仍然在笑,但他好像猜到了什麽,那笑容越來越不自然。

老對手也在笑,他的笑比起封昊來明顯顯得意氣風發,“聰明如你,現在一定猜到了吧。”

他打了個彈指,立刻有手下呈上一部平板電腦,有紅點在地圖上一亮一滅地閃爍。

“GPS全球定位儀,我想這個東西你一定見過的,”老對手好心地為他介紹道,“要是沒有它,我怎麽會這麽快就能找到你?”

封昊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了,面目表情陰沉得可怕。

“他手裏拿得是接收端,想不想知道發射器在哪裏?”老對手笑得一副狐貍樣。

封昊沒有問,他也不用問,因為一樣冰冷的東西再次抵上了他眉心,原本已經瀕臨死亡的淩琅此時正騎在他身上,面無表情地用槍比着他的額頭。

“怎麽樣,我送你的大禮,喜歡嗎?”老對手撫掌大笑,“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早已把發射器植入到他的身體裏,這段時間,還多虧了你跟他的形影不離。”

“你出賣我,”封昊直直盯着身上的人,這場景似曾相識,只不過當時,那人撇下槍狠狠地吻了下來,然而此刻,封昊知道那種事再也不會發生。

淩琅緩緩搖搖頭,“我沒有出賣你,我打從一開始就是執行任務而已。”

“執行任務到差點把命也送上?執行任務到獻出自己的身體?”

“至少我的任務完成了,”淩琅絲毫不為他的話所動。

老對手饒有興趣地聽着他們的對話,“你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他是我一手養大的,你知道他最大的優點是什麽嗎?”

他故意停下來賣了賣關子,“就是對我無條件得忠誠,哪怕為了我去死。”

“我養了他二十幾年,對他下的唯一一個命令,就是把你活着從那裏帶出來,他從接到這個命令起,就知道即将面對得是什麽。”

老對手搖搖頭,“現在我站着,你躺着,我贏了,你輸了,你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差距是什麽嗎?就是我身邊有這樣願意為我去死的人,而你沒有。”

“你絞盡腦汁計劃這一切,為得就是從我口中套出那個秘密?”封昊突然插嘴道。

“沒錯,”老對手眼神變得陰鹜,“老三老七都死了,現在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秘密的人,你以為,躲到監獄裏,你就安全了?告訴你,你就是躺到棺材裏,我也要挖了你的墳,逼你把秘密說出來。”

“那要是我不肯說呢?”

“我會把你關起來,用你能想象到的最殘忍的酷刑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你求着我讓你說出來,”老對手一字一句慢慢道來,那語氣中的殘忍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封昊突然開懷大笑起來,老對手臉色一變,“你笑什麽?”

“我笑你準備了那麽多酷刑,到頭來完全派不上用場,”他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淩琅,“因為我已經不再是世界上唯一知道那個秘密的人了。”

“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老對手緊張起來。

“沒錯,就在不久前,我已經把這個秘密告訴他了,”封昊看着淩琅的眼神愈發溫柔,仿佛在看自己摯愛的情人。

“真的?”老對手迅速看向淩琅。

“是的,他已經告訴我了,”淩琅面無表情道。

“哈哈哈哈,”老對手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秘密只要一個人知道就夠了,”他終于笑完了,“看來你連最後一點存在的價值也沒有了。”

他對淩琅冷冷地下了命令,“殺了他。”

淩琅毫不猶豫地拉槍上膛。

“你後悔嗎?”他最後問了他一遍。

封昊緩緩地搖搖頭,第三次重複了他的答案,“我這輩子,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後悔。”

淩琅與身下人對視了片刻,突然笑了,認識淩琅這麽久,封昊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笑。

“他說得對,秘密只要一個人知道就夠了,只要我死了,他就不會殺你。”

封昊的臉色變了,“等等,你要做什麽?”

“這一次,我也不後悔。”

他舉起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槍聲驚起海鳥無數,遮雲蔽日,萬裏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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