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淩晨四點有車來接
“不過什麽？”
“成都到黃龍大巴單程得開五六個小時，因為九寨溝景區還沒法進，所以改去牟尼溝，都在一條線上，黃龍過去大概70公裏，比九寨溝近點，不過還是得早起。”
洛陽現在聽見晚睡和早起都特別敏感，用力咽下口中飯菜問他：“有多早？”
“淩晨四點有車來接我們去坐旅游大巴。”
要不是飯菜咽下去了，洛陽能噴他一臉。
四點鐘出發不得三點半就起床？要不要這麽拼？！
蘇和問她：“有意見麽？”
她一邊用力戳盒子裏的飯一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盡量沒有！”
“那就好。”
她真心不想認為蘇和是故意整她，但難道真的不是在整她麽？十四天行程綽綽有餘，做什麽天天要這麽晚睡早起像拼命三郎一樣，要說不是故意的她還真不信。
有那麽一個瞬間都不想跟他繼續往下走了，明天就分道揚镳他愛去哪去哪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
吃完飯她收拾餐盒時蘇和突然說：“這兩天有點辛苦，還吃得消麽？”
她撇撇嘴：“撐着呢。”
“對不起。”
洛陽一愣擡起頭：“幹嘛說對不起？”
“行程安排得不好，讓你受累了。”
洛陽将餐盒一個個碼起來，蘇和張開塑料袋她就把餐盒裝進去，裝完拍拍手坐回沙發裏：“要是真這麽覺得就去把垃圾丢了吧。”
蘇和二話不說拎着袋子出去找垃圾桶，看着虛掩的房門，洛陽縮在沙發裏嘆氣。
他要是不道這個歉估計她現在都已經把分道揚镳的話說出來了，但現在不想說了。
因為她突然覺得蘇和道歉之後肯定還有後話，而且估計是讓她別再跟着他受累之類的話，那這兩天高強度行程安排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擺明了是要逼得她受不了然後走人。
既然明天是往她的目的地方向去的，那還就非要賴着他讓他難受一下，至于到了那邊之後再怎麽辦她還沒想好，現在也沒那麽多心思去想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
***
蘇和回來果然跟她提要分開，她自然不同意，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吸鼻子，弄得蘇和不敢再多說什麽，怕她哭。
為了第二天能起得來，她早早洗漱之後就睡了，但似乎剛睡着沒多久鬧鐘就響了，起來時感覺頭重腳輕，整個人狀态很不好。
淩晨四點多的成都像一頭沉睡的獸，所有的躁動都消隐在黑暗中。就連環衛工人都還沒出門，在路邊等車時洛陽覺得自己眼睛一閉站着都能睡過去。
好不容易上了旅游大巴坐定，導游還要來幾句開場白，她掏出耳機戴上頭一歪秒睡。
這一覺一直睡到車子開出成都地區，沒有緣由的突然身子一震，醒了。睜眼發現車窗外天已經開始變亮，擦掉玻璃上輕薄的水霧，居然還看到了日出。
其實也不算日出，因為她看過去時太陽已經跳出地平線，遠遠挂在天際明晃晃的有點刺眼。
大概是沒睡好覺得有點頭疼，她擡手揉着太陽穴轉頭看身旁的蘇和，他閉着眼睛歪在椅背上。座椅之間空間不算很大，她坐着綽綽有餘，但蘇和大長腿就顯得局促，膝蓋都快頂到前座上。
盯着他睡顏看了會，又閉眼睡了。
這一路一直處于迷糊中，大概就沒有完全清醒過，每次醒來都覺得頭更疼了些，怕是睡覺時着涼了，還把早上裹着出門的大披肩蓋在了身上，但頭疼卻完全沒有好轉。
***
中午，車子在休息站停下吃飯，飯菜很難吃，洛陽草草吃了幾口就回車上睡覺，她上車時蘇和還沒吃完，等她醒過來車子已經重新上路。
頭越來越疼，揉着兩邊太陽穴轉頭想問蘇和止疼藥有沒有帶身上，一轉頭發現身邊位置是空的，瞬間腦袋都炸了。
唰一下站起來，喊導游：“導游，我朋友去哪了？！”
車上其他人都好好睡着，她這突然一句話驚醒了一大片，很多人都轉過來看她，帶着被吵醒的不快。
導游坐在最前排，很快就站起來，有點茫然看了她一會，然後“哦”了聲：“你朋友剛才在休息站就沒上車，說有急事要去處理，讓我跟你說一聲。我看你一直在睡覺就沒叫醒你。”
卧槽！洛陽心裏罵了句髒話，蘇和真特麽混蛋，就這樣把她丢在車上自己走了？一激動覺得腦袋更疼，像要炸了一樣。
用力吸口氣坐回去，擡手捶着腦袋讓自己平靜下來。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不要再管他，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就算最後他出了什麽事都怪不到她頭上。
不過，要不要跟他媽媽說一聲？
掏出手機都解鎖了，最終卻沒給蘇母發消息，而是發給了蘇和。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請你行動之前想想家裏的爸媽。”
收了手機靠回椅背上，側頭看窗外藍天白雲。
海拔已經開始上升，車上其他人被她吵醒之後導游順勢就開始做起了高原安全事項科普，讓他們從現在開始全程保持清醒，因為睡着之後屬于被動呼吸，高原地區空氣稀薄如果在海拔上升過程中睡覺怕一睡就醒不過來。
車上就熱鬧起來，為了趕走睡意大家都開始聊天。
只有洛陽，孤零零一人坐着看着窗外晃神。
大概因為高原氣壓原因，耳朵有點不舒服，突然像蒙了一層膜，嗡嗡嗡聽不清聲音。她心裏一陣緊張，扭頭想跟蘇和說自己是不是要聾了，看到空蕩蕩的座椅才想起蘇和丢下她走了。
翻出手機想看看蘇和有沒有回音，微信安靜如雞。
蘇和他也真是……夠絕的。
***
一路上天氣都很好，大朵的雲像84消毒液洗過一樣白，導游還一直說他們運氣好，黃龍鈣化池只有在陽光燦爛時才是色彩斑斓的，如果陰雨天過去只能看到一個個灰撲撲的水潭。
或許是老天覺得他們太樂觀的性子需要挫折來磨砺，一直晴好的天氣在接近黃龍景區時開始變陰，等車子在景區外停下居然下起雨來。
高原氣溫低，一下雨溫度就更是驟降，洛陽裹着臨行前母親非塞進她行李箱的薄羽絨服，覺得真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上山有兩條路，一條是直接坐纜車到半山腰，再要走約兩公裏左右到五彩池，步行下山需要兩到三小時；另一條路是步行上山，再步行下山。
導游統計坐纜車人數時洛陽跟她說自己頭疼得厲害可能上不去了，導游看她狀态告訴她可能是高反，除了頭疼還有可能伴有嘔吐，如果撐不住就不要勉強上山，會比較危險。
導游是個熱心的藏族姑娘，在安排好其他游客之後将她送到游客中心，叮囑她：“也不知道這雨會下多久，外面冷你就在這裏等吧，其他人估計最快也得三四個小時才能下來，集合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別太緊張，你只是頭疼應該還好，我去幫你問問有沒有紅景天口服液，雖然這時候喝可能也沒什麽效果。”
因為下雨，游客中心滞留了很多旅客，為數不多的休息椅都坐滿了人，洛陽也管不了什麽形象不形象，直接在大廳通往裏面休息區的半樓梯臺階上坐下，裹緊衣服戴上帽子抱膝縮成一團。
兩邊太陽穴一跳一跳疼得直鑽心底，耳朵依舊像塞了什麽東西聽不清楚，整個人有點恍惚，一時像睡着了一時又醒過來，耳邊的聲音也忽遠忽近，還經常有一陣陣風從身邊吹過，冷得她渾身戰栗。
迷迷糊糊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突然聽見有人在旁邊說話：“小姐，你沒事吧？”
洛陽沒以為是在叫她，耳中嗡嗡嗡都是耳鳴聲，保不定還是幻聽。
但很快感覺有人碰了她的手臂，她吓了一跳，猛擡起頭來看到一個穿寶藍色沖鋒衣的男生站在她右前方正彎腰探身看着她。
擡頭擡猛了腦袋突然一混，胃裏就翻滾起來，她打了個反胃艱難的扶牆站起來：“抱歉，我去吐一下！”
說完跑下樓梯奔進轉彎處的衛生間，男女廁左右分開，右手邊女廁前有一長排洗手池，這時沒什麽人，只有一個穿一次性雨披的大媽對着鏡子在補口紅。洛陽撲到水池邊嗷一嗓子開始吐，吓了那大媽一大跳，口紅都畫到了嘴唇外。
洛陽扶着水池邊緣一次又一次幹嘔，早餐就吃了幾片吐司面包，中午幾乎沒吃，到現在除了酸苦的胃液什麽都吐不出來，而且一用力腦袋更是疼得要炸開。
她覺得自己真是要死了……
大媽看她吐得要死要活，走過來遞了瓶小瓶的礦泉水給她：“姑娘，你沒事吧？”
洛陽擡起一只手擺了擺，又吐了兩下才緩過來，虛弱的說：“有點高反，希望吐完就好了。”
“喝點水吧，你這樣子有點嚴重啊，有同伴麽，你看這天氣也不好，留下來也沒意思，你還是趕緊走吧，高反這種事可大可小，我前幾年去西藏可是看到一個好好的小夥子高反之後直接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