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韓為強悍的手臂死死箍着蘇榭,冷酷而無情地說:“小張,你去,把那個軒軒……”
蘇榭的聲音近乎慘烈了:“韓為!”
韓為聲音一滞,蘇榭死死抓着韓為的胳膊,指甲幾乎摳進韓為的肉裏:“韓為,我求你,他是我的孩子。”
蘇榭沒有想到,韓為的态度會這麽堅決,他以為,他以為……
“小張——”
“不韓為!我……有話跟你說……”
韓為眼神微變,看了會蘇榭,用一種溫柔得可怕的力道輕輕撫摸了一下蘇榭的臉龐:“不想那個小孩死,就跟我說清楚,他到底多大了?”
蘇榭哽咽着抓住韓為的手臂:“韓為,韓為……”
韓為溫柔地說:“不要急,好好想想。你自己聽,那位顧先生,還躺在地上起不來呢。”
蘇榭搖搖頭,韓為看着那雙無神雙眼中的水光,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頭擡起來,親了親他的眼皮,用那無情竟又溫柔的語氣柔聲道:“告訴我,軒軒是誰的孩子?”
蘇榭顫抖着抓着韓為,韓為的語氣變得很危險:“是顧子欽嗎?”
“不……不是。”蘇榭說,嘴唇發抖,“求求你韓為,他還是個孩子。”
“他不該出生。”韓為的語氣完全冷了下來,用一種堅決的力道一根根冷酷地拉開了蘇榭的手指,“你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們要回家了。”
蘇榭的眼睛猛地睜大,在韓為即将抽身離開的一瞬間一把抓住了韓為的袖子:“他是我們的……我們的孩子,韓為,你不能傷害他。”
韓為身體一僵,反應了好幾秒後才猛然轉身,抓住蘇榭手腕:“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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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榭哽咽道:“五年前車禍之前,我本來想在訂婚宴上告訴你,可你媽……韓為,我恨她啊!要不是那場車禍,軒軒也不會先天不足,養了這麽多年,都沒養過來,每次看到軒軒喝藥,我都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女人。韓為,我求你,不要逼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韓為渾身發冷,過了好一會,将顫抖的蘇榭抱進懷裏,一起鑽進車裏,面沉如水地關上了門。
“老吳,開車。”韓為沉聲道。
蘇榭抓着韓為衣襟道:“不要傷害他。”
韓為親了親他頭頂的發旋:“我怎麽會傷害自己的孩子?一會我們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蘇榭睜大了眼睛,眼眶幹涸的,通紅的,顯得大大的幽深眼睛尤其凄厲:“我不回去。”
“好,不回去。”韓為收緊手臂,幾乎将蘇榭勒入懷中,“我們以後就住在這,一家人一起,好不好?”
“你……過來住?韓氏怎麽辦?”蘇榭漸漸平靜下來,遲疑地說。
“正好要來這裏發展,順便把總部移過來就好了。”韓為緊緊摟着他,心中發酸,懷裏這個人,怎麽身上全是骨頭呢?抱着,都不舒服了。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跳過了韓母的話題。
韓家夫人,二十八歲喪夫,膝下只有一個七歲幼子,一個三歲的剛認祖歸宗的私生子。外頭人人都說,韓夫人對韓家大少爺恩重如山,韓家大少爺能有今天,全靠了韓夫人教導、裏外打點。生恩養恩,哪一樣都比山還重。
韓夫人是韓為唯一的、最親的親人。
但就算韓夫人是韓為最親的媽媽,他也做不到原諒那件事。他甚至不想見韓為,他怕見了,就會忍不住去想辦法,去向韓夫人報複。可……她終究是韓為的媽媽。
蘇榭知道,既然韓為找了過來,他一定逃不掉了。為了逃避這件事,他甚至離開了韓為。他既不能下狠心和韓家決裂,又不能放過韓夫人,竟便只能逃離,稀裏糊塗地過日子。五年已過,韓為的出現,意味着不能再糊塗下去了。可究竟怎麽辦,他不知道,沒想好。
蘇榭緩了會,嘆了口氣:“顧先生還不知道怎麽樣了,他這是無妄之災,過兩天給人家請個罪。”
韓為立刻眉毛豎了起來:“還請罪?你別當我看不出來那傻逼的心思,他……”
“我喜歡的又不是他。”蘇榭輕聲道。
韓為身體一僵,緊摟着懷裏人:“那你跟我說說呗,你喜歡誰?”
蘇榭道:“反正我也不求你去跟他道歉,過兩天我自己去醫院。”
韓為惱怒地掐着蘇榭下巴道:“你覺得我會讓你去?”
蘇榭仰着臉,眼中尚有水光,他的眼睛實在漂亮極了,即使看不見了顯得空洞,仍顯得波光潋滟。韓為最喜歡他這雙眼睛,叫他一看,心都化了,什麽要求都願意答應了。
“你不讓,我就不去了?”
韓為臭着臉想了半晌:“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跟他說清楚,免得他還有別的想法。”
看到蘇榭半邊臉白皙光滑,半邊臉高高腫着五指山,韓為的鐵石心腸一下子軟了下來。
“疼不疼?你一開始就都說清楚,不就沒這些破事兒了?非得鬧成這樣,”韓為輕輕碰着蘇榭的臉,比自己挨的那幾下還疼似的,“好好一張臉,別給破相了。”
蘇榭摸索着伸出手,去摸韓為的臉:“你自己力氣多大不清楚?剛剛顧先生打到哪兒了?”
“終于想起我了。”韓為道,“你男人皮糙肉厚,這幾下就是撓癢癢……诶我跟你說,是有個地方挺疼的。”
蘇榭看不見,所以不知道韓為的神色變得十分促狹。韓為捉着蘇榭的手往自己“疼”的那地方探去,蘇榭一開始任他抓着,可漸漸覺得不對勁,等入手了之後,趕緊往回抽:“幹什麽你?”
韓為臭不要臉地說:“我疼嘛。”
蘇榭掙不開韓為的手,又不會罵人,薄薄的臉皮立刻紅了:“疼……疼什麽呀?”
“就是疼……想你想的疼。”韓為降下了擋板,動作越來越不規矩了,“小榭,你這幾年,沒再發情過?嗯?”
蘇榭往後仰想避開他,結果反倒把一小截白皙的脖子送進了餓狼的嘴裏。韓為一口叼住了蘇榭的喉結,用牙齒在上面磨了磨,像個餓了幾十年的狼一樣,又兇又狠。
“我有抑制劑。”蘇榭隐忍地蹙起眉,“韓為,我們這是去哪?”
“怪不得都把我的标記弄沒了。”韓為含含糊糊地說,“小榭,忍着點啊,可能有點疼,這麽久了……”
“什麽……疼?”蘇榭迷迷糊糊地還沒反應過來,後頸上那塊軟肉就忽地傳來一陣刺痛。Alpha的攻擊性在此刻表露無遺,那兇狠的犬齒一瞬間刺入了omega柔軟的皮下腺體之中,強悍的alpha信息素在同時注入腺體,氣勢洶洶地占領了自己的領地。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信息素交融的一瞬間,兩人同時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電流從頭頂流過全身,以致頭腦都空白了片刻。
“放開——”蘇榭疼得打顫,又因那劇痛之後蔓延開來的情熱而頭皮發麻。五年的時間太漫長了,他早已不習慣這種過分激烈的結-合,alpha的标記讓他産生了一種靈魂都在顫抖的恐怖快-感,可這僅僅是臨時标記而已。
“韓為——”蘇榭喘着氣,指尖發顫,聲音就像在哭泣一樣,語不成聲。
一縷鮮血在蘇榭白皙的皮膚上緩緩流下來,色彩的對比沖擊感讓韓為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再次深-入,狠狠地标記他,讓他再也沒法從自己身邊逃開。
現在可不是合适的時間,韓為絕對不會願意讓蘇榭的聲音被別人聽到,只能到此為止了,他惋惜地想,戀戀不舍地舔舐幹淨蘇榭脖子上的血,仍然在那留下牙印的腺體上方不肯離去。
蘇榭不安地縮了縮,盲目地往另一邊爬去,想離開韓為的懷抱,alpha的信息素讓他瑟瑟發抖,滿足卻不安,他确定自己不想喚醒那頭兇獸,即使是五年前發情期來的時候,他都沒法承受,別的時候他總有辦法說服韓為,可只有那個時候,韓為一句話都不會聽他的。
“別跑。”韓為把他撈回來擱在了腿上,“讓我抱抱,我又不幹什麽。”
可他雖然這麽說,蘇榭即使看不見都能感覺到,韓為兇狠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後頸上,幾乎要把那塊皮肉剜下來。
蘇榭早在五年前就知道,絕對不能相信韓為在床上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