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不平等關系

喬曦深吸氣,轉頭進卧室,連睡衣也沒換,趿了拖鞋就飛奔出去。

“七哥。”跑的很急,她臉上氲出了紅。

賀時鳴上前,把外套脫了裹在她身上,低聲斥道:“怎麽穿這麽少?”

喬曦羞赧的笑着,“不冷。”

他垂眸掃了眼女孩的腳,是一雙毛絨絨的拖鞋,心下不免被她弄得起了暖意,“就這麽着急見我?”

喬曦順着他也垂頭看去,所有慌亂而焦急,緊張而局促的心思都含在這裏了。

她想他。

想到有些瘋。

“嗯,想你。”她也不知怎麽了,就是想告訴他,也不顧什麽是羞澀,什麽是矜持,她湊近他,張開雙臂環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很想你。”

她這樣,他反而有些失措了。

少女毫無章法的進攻,就算是再冷靜自持,游刃有餘的獵人也會抵抗不住。

他只能更緊的把她抱在懷裏,撫摸她柔軟的長發。

“下次不敢放你一個人這麽久了。”男人似乎嘆了口氣。

“為什麽?”

“你這樣,我招架不住。”

喬曦笑不可遏,眼睛澄澈如一汪碧水,夜晚的星都揉碎了落在漣漪裏,每眨一次都是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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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時鳴哪裏受得了這般明目張膽的勾,就着如水的月色,低眼去瞧她,發了幾分狠勁掐住她的颌,熱意一寸寸闖了進去。

他每每情-熱都帶着狠意。好似要吞滅她,讓她在痛與甜的交織中迷失方向。

熱烈燃燼,只剩迷戀。

“走吧,小仙女,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喬曦的靈魂尚未清醒,被他半摟半拖塞上了車。她腳上還穿着那雙絨毛拖鞋,這樣出門也太難為情了。

誰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呢?

“我可不可以回去換雙鞋啊,還有睡衣。”

賀時鳴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一只手去發車,動作間瞥了她一眼,輕飄飄地醞釀出三個字。

“不可以。”

“......”

喬曦氣呼呼去瞪他。

這人,真是惡劣的夠可以。

大年初一,午夜的陵城,街上沒有車,也沒有行人。空蕩蕩的,像一座正在酣眠的游樂園。

陵城三面環山,車子使出城區,朝着更安靜,也更黑的野路而去。

茫茫的一片,月在莽莽萬重山間孤寂了幾寸。四周全是茂密的樹叢,擋住了清光。山路沒有路燈,車子換了遠光燈,開辟出曲折的前路。

喬曦覺得太安靜了。有種分外空寂的感覺,但還是有安全感。

也許是他在邊上的緣故。

“我們要去哪啊?”她終于出聲問他。

“就快到了。”他只用左手控方向盤,騰出右手去握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握法。

喬曦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很破壞氣氛。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不可以呢?

十分鐘後,車停在了一個山中觀景臺。很大一塊坪。倚着欄杆望去,層巒疊嶂,剛好形成山谷,寒霧聚集,那輪清月就嵌在中央。

山上有些冷,呵氣成白。

喬曦攏着男人的外套,也不覺得冷。她站在一旁,看着男人打開後備箱,不知要去拿什麽,神秘的很。

等看清楚男人懷中抱着的一個大盒子,她才恍然大悟。

是煙花啊。

喬曦:“煙花?現在不是不讓放煙花了嗎?”

賀時鳴把盒子搬到那塊空地上,“所以才帶你來這。你不是在電話裏說想看煙花嗎?”

喬曦張了張嘴,她随口一說,他既然記得。大半夜從城中開到城東,又到城南,算起來快三個小時的車程。

他也不嫌麻煩。就為了帶她看煙花?

看着那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抱着笨重的煙花盒子,她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從未被誰如此放在心上過。

是心上吧。若不是心上,他何必如此呢?

寵愛或喜歡,她已經分不清了。

“別站着,坐車上去。”他回頭看,發現她傻的可以,穿着拖鞋站在風口上。

喬曦執意要陪他,看他點引信。賀時鳴也不和她啰嗦,直接把人弄上車,又把車頂棚打開,“在車上看也一樣。躺着不更舒服?”

喬曦被他摁在座位上,掙紮着去環他的脖子,少女軟糯的溫柔落在男人的唇上。

一觸即分。

她并不是經常主動,一是因為怕他,二是因為怕他不喜歡。

賀時鳴自動加深,纏繞至盡頭,他笑說:“留着力氣等會再勾引我。”

喬曦羞赧地去掐他手臂。

燃了引信,男人也上了車。兩人躺在車裏,看着天邊一朵朵盛開的煙花。

喬曦出神地盯着天空,寂靜和黑暗被光亮劃破,所有溫暖的,絢爛的,夢一般美好的,都争先恐後的湧動在她眼前。

那都是為她而存在的。

喬曦的眼眶不知不覺有些濕潤,喉嚨酸澀,哽咽的呼吸已經無法遮掩。賀時鳴感受到她逐漸加快的心跳,他餘光去瞧她,那張素色的小臉在煙火下格外空寂。

她不屬于人間。

他甚至覺得下一秒,她會随着那些煙花,一齊綻放在夜空,再黯淡。

再消失,直到了無蹤跡。

這種想法讓他心下變得很煩躁。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種想要抓住什麽的感覺,他突然想要抓住她,牢牢地,死死地。

造一座華麗的金絲籠,困住她。

讓她絕不可能逃走。

忽然,他翻身将她焊死,低頭嘗一口她眼尾洇出的淚。

“七哥....”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喬曦眨眨眼,顫抖的喚他。

他的呼吸逐漸悶重,冷風入肺,卻帶着窒息感,和她感同身受。

男人看她的眉眼中帶着幾分狂-亂,嗓低啞如夜色凝重,冷冷地命令她,“再喚一次。”

“七哥。”喬曦回應他,又喚了一次,“七哥。”

賀時鳴驀然笑了笑,狹長的鳳眸裏全是蓄勢待發的警告,他貼着她耳尖,又輾轉至耳垂,“喬曦,再等,就不好玩了。”

“我要你。現在。”

不是商量,是通知。

通知她,他要她。

喬曦的眼越過寂靜的黑夜去看朵朵綻放的煙花,五光十色的绮麗。

那煙花不僅僅是盛開在天上,也是在她的心上,眼中,血液裏,骨髓深處,靈魂盡頭。

最後一次把他送她的煙花镌刻進眼底,她閉眼,分不清夢裏夢外。

她的靈魂在問自己,這一生又有幾個人能為你造一場夢呢?

喬曦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酒店,也不是玻璃屋。

陵城市中心最好的小區,在內城湖和商業區的交界。長條弧形的空中花園,從高處俯瞰,城市的脈絡盡在眼底。

晨光灑落整間卧室,喬曦眯着眼,用手去遮光。

她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這偌大的卧室裏,只剩她一人,若非身上極致酸痛的感覺,她真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黃粱夢。

身上疼的很,稍稍一動都疼。喬曦慢慢坐起來,垂眸掠了眼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膚,嘶了口涼氣。

各種顏色在嬌嫩皮膚上格外醒目,每一種顏色都昭彰着一場戰争。

那是勝利者的獵獵旌旗。

他在這事上算不得溫柔,放的開,會玩也敢玩。

但比起平庸的溫柔,這樣的瘋狂的體驗怕是更讓人難忘,深刻,銘心。喬曦不得不承認,賀時鳴是讓女生無法抗拒的那類男人。

天生的情人。

唉。喬曦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準備去浴室洗個澡,總覺得身上黏黏糊糊的,膩味的很。

雖然她昨晚睡之前已經做過了清潔,還是他抱她去的浴室。

想到這,她臉色紅了幾分,趕緊開了淋浴,不去回想這些。只是不想也是假的,就連這浴室裏也全是甜-膩的痕跡。

耳邊還留着他昨晚濁-浪的情話,清脆的掌掴聲,渾-熱的呼吸,以及被他逼迫着發聲,說是要讓這寂靜的深山聽一聽什麽才是凡俗人間。

癡男怨女,算不算凡俗人間?

.......

洗完澡,她邊吹頭發邊去看手機。賀時鳴在一小時之前給她發過一條微信。

賀時鳴:【起來了給我打電話】

喬曦哂笑。看來他還記着她,沒把她給忘了。

電話撥過去,很快就接了,剛接通就傳來男人的戲谑。

賀時鳴:“喬曦,你還真是能睡啊。”

她睡到這時候是因為什麽他心裏不清楚嗎?喬曦翻了個白眼,對着電話哼哼唧唧:“我身上可疼死了。”

電話傳來幾聲男人短促的笑意,“那我來給你揉揉?”

話裏話外都是滿滿下-流。

“哼。可你人影都見不到,我以為你消失了。”

她起來後發現他并不在身邊,其實是挺難過的。這和她想象中的初體驗不一樣,她想的是,她該是在他懷裏醒來,迎接新的晨曦。

可此時此刻,這過于華麗的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

四下像是在漏風,她一個人在風眼中心。

“大年初一實在走不開。別生氣好不好?明天我肯定抽時間陪你。”

他耐着性子給她解釋今天一天要做些什麽,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但賀家規矩嚴,老一輩最重阖家團圓的氣氛。

大年初一是怎麽也不能撂挑子的。尤其是他,老爺子那一雙眼睛全長在他身上。

昨晚半夜偷跑出去已經是冒着被狠批一頓的風險,今天早上他六點不到就起了,趕在早飯之前回了老宅。

一整夜幾乎沒睡,在衆人面前又不能表現出倦怠模樣,不然昨晚偷跑出去的事肯定瞞不了。

他打足精神陪老爺子玩牌,趁着接電話的空檔才得閑溜了出來。

“誰要你陪啊。反正不是我。”喬曦捏着手機,賭氣的說。

“真不要我陪?那我明天可就不管你了啊。”男人依舊是散漫的調調,喬曦覺得他的聲音鑽出了屏幕,在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耳尖。

第一次過後就抛下她不管,不止沒有真誠點歉意,還在這浮浪的逗她。

她輕哼,是真被他這不走心的腔調惹惱了,也不管他會不會不高興,嘟囔了一句不要你管,未等那邊說話,就啪一下,挂斷了電話。

第一次主動挂他電話,她莫名挺緊張,心跳的很快,她想他應該會撥回來哄她吧。

就這樣捏着電話等了很久,手機沒動靜,沒有電話,沒有消息。

時間靜悄悄的往前走,她能聽見一分一秒淌過的聲音。

一小時後,她放下手機。

希望在無盡而冗長的時間裏逐漸湮滅。

她既然期待着他能像普通戀人一樣,即使她矯情耍性子,也能來順着她,包容她,哄着她。

可哪能呢?他不是她的戀人。

即使昨晚他們有了最深刻的血肉交融。

或許,她覺得無比珍貴的第一次,于他而言不過是百次千次中平常的一次。

喬曦到此時此刻才真正領悟到原來這場游戲的規則是這麽殘忍。

她能做的只有等。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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