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飛曦曦,你要學會自己飛

酒會在陵城河東的一家七星酒店。

到會場之後,喬曦覺得自己這身ElieSaab高定一點也不紮眼了。

原本以為是小型的酒會,沒想到現場來來往往好多電視上熟悉的明星,業內著名的導演,制片人,投資人,還有不少陵城名流圈的豪門公子,名媛。

衣香鬓影,星光璀璨。人從聚光燈下走過,有種格外輕飄飄的感覺。

仿佛踩在雲端裏。

喬曦也參加過許多大大小小的酒會、晚宴,但都是陪襯而已。

這是第一次離紙醉金迷的浮華夢那麽近,站在他的身邊,就是站在名利場的中心。

所有華光璀璨都朝她而來。

她緊緊挽着他的手臂,怕摔,怕崴腳,怕一不留神會給他丢臉。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緊張,賀時鳴輕笑,壓低音,“曦曦,你在床上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

“.......”

喬曦無語。

好了。這下是徹底不緊張了。

人人都知道,在這個圈子裏,賀家七爺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個。自然在酒會期間,陸陸續續很多人前來打招呼。

目光落在喬曦身上的有不少,有些瞧了她一眼就撇過去,有些好奇的則多看她幾眼。

——大家都覺得不稀奇,七爺身邊哪次不是美人相環,來來往往的美人那麽多,這個也算不得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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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這裏面悶得慌,我出去走走。”喬曦踮腳,側頭在男人耳邊落下話。

賀時鳴點頭,叮囑她別走遠了。

喬曦在角落處尋了個沙發坐下。

他們聊的話題她聽個一知半解,全程微笑,不多話,不多事,做一個合格的女伴,是真的挺無聊的。

賀時鳴正和人交談,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朝周圍看去,找了好一圈也沒見着喬曦。

“賀七,不是說帶個人給我瞧嗎?人呢?我怎麽沒見着?”周華安端着香槟,悠閑的打趣着。

上個星期接到賀時鳴的電話,說《迷城》的女主他有人選了,要帶來給他見見。周華安覺得不可思議,這話裏塞人的嫌疑太大了,關鍵這是賀七第一次跟他開口。

就是不知是哪個小姑娘,值得他賣這個面子。

賀時鳴笑着說,讓人去找了。結果被周華安好一通嘲笑,“好啊,既然還有不肯黏你的小丫頭,那我可得好好見見。”

賀時鳴嗤笑,“周叔,您怎麽跟我家老爺子一樣,逮着機會就數落我?”

周華安的父親曾經是賀老爺子的大秘書,周華安當年執意要出國學攝影還是在賀老爺子的支持下,周父才點頭同意的。

“我的人膽子小,你等下可別吓着她。随便問幾個問題就行了,你那本子我看也沒人比她更合适。”賀時鳴漫不經心地說着,壓了口香槟在唇間,冰涼的液體流入喉嚨,留下絲絲甜香。

“真這麽好?”周華安不相信。

他要找的是那種外柔內剛,看上去幹幹淨淨,空靈出世的女生,而且還得有舞蹈功底,女主角設定是出生戲曲世家的大小姐,最好還是學過戲的。

把圈裏叫的上號的女明星都挑了個遍,試戲的也有八九個了,可他都覺得不合适,最近又去了各大電影院校物色,還是沒有一個滿意。

外表柔弱的女生一抓一大把,骨子裏有韌勁的也不少,但差的就是那一股子仙氣。

《迷城》中有一段是女主角夢小蝶扮上杜麗娘後在空無一人的戲臺上唱《游園》,這段戲周華安稱之為點睛之筆。

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沒有一個女明星符合他心中對杜麗娘的幻想。

“好不好,你見過不就知道了?”賀時鳴淡淡回道。

喬曦正坐在沙發上和喬嶺聊微信,中途有侍應生找到她,說是賀總讓她過去一趟。

見喬曦走來,賀時鳴上前去将她摟在懷裏,小聲的威脅她:“下次再讓我找這麽久,你怎麽求饒我都不會心軟了。”

喬曦刷一下臉就紅了,差點被飲料嗆到。

想到那晚在山上,車裏,她哭着求他,什麽好聽的話都說遍了,才換來他的丁點仁慈。

強悍,無情,刻在骨子裏的征_伐_欲。

在那個讓她一半天堂一般地獄的夜晚裏,他才是真正的他。

半生半死。

喬曦不敢看他眼裏晦暗不明的墨色,他對她越來越肆無忌憚,她覺得自己像蛛網上緩慢死去的昆蟲。

或許,向她讨要-床-笫-歡-愉絕非他的終點。

但她還有什麽能給他的呢?

男人的手熨帖着她纖細的腰肢,把她帶到周華安的面前,介紹她。

喬曦都來不及深吸氣,就被推到了周華安的跟前,賀時鳴只是簡單介紹了幾句,然後笑着說,“我說多了也沒意思,不如這樣,曦曦,你自己和周導說吧。”

喬曦猛地轉過頭看他,眼色慌張又哀憐,似乎在向他求助,讓他不要抛下她一個人。

周華安點頭,笑着催他快走,“我覺得不錯,你在這反而礙事。”

賀時鳴走之前在喬曦耳邊輕輕說道:“曦曦,翅膀我可以給你,但你也要自己學會飛。”

你要自己學會飛。

這絕非是對一只供人取樂逗悶的玩意該說的話。

喬曦逐漸松開緊緊纏住他衣袖的手,剎那間有止不住的勇氣充盈在她的身體裏。

是啊,怕什麽呢,喬曦。

只要勇敢邁出那一步,即使她籍籍無名,是這娛樂圈食物鏈最底端的小透明那又怎樣?

她須得先看得起自己,別人才會看得起她。

之後和周華安的談話,很是愉快。

周導雖然在工作上嚴厲到近乎苛刻,但私底下卻是個十分幽默的文化人。

他問的問題,喬曦大方的回應,絲毫沒有膽怯。

周華安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的女孩。

第一眼看上去很驚喜,外貌和他想象中的夢小蝶分毫不差,只是柔弱太過,少了一股子韌勁。

他沒想到的是,兩分鐘後,這個女孩就再一次給了他驚喜。

他看的很清楚,女孩的眼裏是突然燃起了一種不服輸的倔犟,像一簇燃燒的火把,火光微亮,卻生生不息。

賀七倒是看的毒。

她的确是最适合夢小蝶的人選。

“喬小姐果然與衆不同,難怪賀七肯為你開這個口。”周華安語氣輕松。

喬曦微頓,笑了笑,大膽的反問,“周導好幽默,七爺難道不是圈子裏公認的好情人嗎?”

這話的意思是說,哪裏是因為我與衆不同,凡是跟過他的女孩都能獲得這樣的殊榮吧。

周華安的眼眸轉瞬即逝的愕然,是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

她這話,太清醒了,反而有斧鑿的嫌疑。

“喬小姐怕是誤會了什麽。”周華安清淡的說着,“我拍了這麽多部電影,喬小姐可是他親自帶我見的第一個人。”

之後,賀時鳴過來問他們談得怎麽樣,喬曦目光閃躲,說挺好的,過了幾分鐘尋了借口去洗手間。

七星級的酒店就連洗手間也布置的格外華麗。淺黃色的大理石紋路流理臺,中式竹簍風格的盥洗盆,冷白的燈帶嵌在鏡子上方,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所有情緒一覽無餘。

喬曦垂頭,認真的洗手,洗的很慢,洗手液被揉搓出大團白色的泡沫。

“曦曦,翅膀我可以給你,但你也要自己學會飛。”

“喬小姐可是他親自帶我見的第一個人。”

每次她壘好了高牆,穿上了盔甲,告誡自己別再有貪念,做個稱職的情人就好。

可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把那些看似堅固的,頑強的壁壘都變成廢墟。

他真的好厲害啊。

喬曦看着鏡子裏的她,皮膚在冷光下顯得更白了,如煙,如雪,如飄渺的霧。

她仿佛掉入了一片沼澤,清醒地掙紮,又掙紮着陷的更深。

人在很多時候都不是一個完美的掌舵者。意識這艘船,是不受控的。

擦完手,喬曦走出洗手間,卻沒有想到在通往會場的走廊上遇見了一個陌生的“熟人”。

走廊空曠而幽長,壁燈昏黃,人不多,就她們兩個,所以顯得格外清冷,一頭連着安靜如水的夜色,一頭連着衣香鬓影的喧鬧。

來人是夏依穎。

喬曦之前沒在會場裏見到她,真沒想到她會來。

她今天依舊是光彩照人,黑色的天鵝絨禮服裹着她曼妙的曲線,長發盤着,一串珍珠鏈子挽在上面。

美的冷漠且高傲。

擦肩而過的時候,喬曦很明顯感受到夏依穎頓了一下。她加快腳步想着快些離開,可剛走出幾步就被迫停住。

“是你嗎?”身後傳來女人清脆的聲音,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喬曦停下腳步,轉身,毫不避諱的對上她審視的目光,“夏小姐是在問我嗎?”

夏依穎可有可無的淡笑,“不然呢?”

言下之意是,這裏就你和我兩個人而已。

“那天在七哥辦公室裏的人是你吧。”見她不說話,夏依穎繼續說。

喬曦定在原地,那七哥兩個字很刺耳,也不知為什麽,她很介意別的女人這麽喚他。

“是我。夏小姐要知道這個做什麽?”喬曦的聲音比往常冷上些許。

夏依穎察覺出她的嚴陣以待,愈發随意應了聲,朝喬曦走過去,客氣的問,“您貴姓?”

喬曦不免攥緊了拳,向後收了收,借着蓬松的裙擺擋住那幾分難堪。

她認識她夏依穎,可她卻不認識她。

也不知道是真不認識,還是借此羞辱,但那客氣之下的傲慢,喬曦瞧得一清二楚。

“免貴,姓喬。”

“哦,喬小姐。”

夏依穎那雙妩媚的桃花眼從上至下的掠了遍喬曦,認真的贊嘆:“ElieSaab今年的秋冬新款,七哥挑衣服的品味還是這麽好。”

喬曦面上露出幾分尴尬,覺得她莫名其妙,剛想轉頭就走,只見夏依穎笑了聲,話語含譏。

——“只可惜,挑人的品味倒是比以前差了。”

喬曦的拳攥的更緊,纖長的指甲陷進皮肉,她笑着對上夏依穎的眼睛,“夏小姐想說什麽直說就好。”

夏依穎的眼中閃過嘲弄,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态度,“沒什麽。”

她覺得這女的挺沒勁的,長相也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挂,七哥到底看上她哪點了?

喬曦點點頭,“夏小姐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罷她匆匆轉身,迫不及待把自己抽離于這樣安靜的環境。

太安靜了,會暴露很多細節。也會犯錯。

“七哥是不會屬于任何一個女人的。別癡心妄想了。”

夏依穎看着她落荒而逃,嗤笑一聲,不再看那落敗的背影,步伐輕松的邁進洗手間補妝。

這最後一句話清晰的傳入喬曦耳中,她頓步一瞬,又繼續朝前走去。

別癡心妄想了。

這句話她是贊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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