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更讓他震驚的是天花板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紅蕾絲,時而還有幾絲垂挂下來在風中搖曳。他極力抗議要求去掉這些娘娘腔的裝飾,但櫻桃比他更堅定,兩腳一跺扔下一句:“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搬出去啊。”
氣得他半死,這小妮子簡直無法無天了!這明明是他的家呀!
櫻桃不知什麽時候倚在了廚房的門邊,看見駱子傑在給面包抹沙拉醬,嘟着嘴說:“又吃面包。”
“不去洗臉刷牙跑來廚房幹嘛?”駱子傑問。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剛睡醒的樣子,帶着一點可愛的嬌憨,讓他的心不知不覺就變得柔軟了。
櫻桃睜着迷蒙的睡眼看着駱子傑說:“我不喜歡吃幹糧。”
“幹糧?你以為你是爬雪山過草地的紅軍啊?不吃牛奶面包你想吃什麽?”
櫻桃睜嚷嚷着說:“反正我不喜歡吃這個,我要吃雞蛋粥,有很多瘦肉的雞蛋粥。”
“去!去!洗臉去!別在這挑三揀四的,你要是嫌這個不好吃就自己起來弄早餐,順便帶上我的份。”駱子傑推着她往廁所走去。
櫻桃睜喪氣地走向了廁所,嘴上也沒停歇不停地嘟囔着,駱子傑看着她因為剛睡醒還暈着淡淡酡紅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麽,心口的跳動就變得快了起來。
照例是雲淡風清的一天,到了學校,從駱子傑的機車上下來時已經有一票花癡女生在一旁守株待兔等着一睹駱子傑的風采了。透過朱缡的口,櫻桃是駱子傑的表妹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聖安,每一個女生看她的眼神都變得讨好而谄媚。
櫻桃将頭盔遞給駱子傑,強忍厭煩地說:“下午放學後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下午要去參加音樂會參賽的初試呀。”一心想擺脫被人指指點點當猴子看的境況的櫻桃情急之下胡亂找了一個借口。
“哦,我也會參加這次的音樂會,下午的新生選拔賽我也會到場。”駱子傑說。
“可是我的序號排在很後面,可能會很晚才能回去哦,你如果等我那誰做飯呢?”櫻桃還不死心地說。
“你放心,對于在前二十秒鐘不能吸引住評委的注意力的參選者是不能将節目表演完了的,二十秒鐘後就得下臺将機會讓給後來人,即使你的序號排在後面,也不會花費很多的時間。”
櫻桃傻眼了,輕聲嘟囔着說:“反正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走。”
駱子傑的臉跨了下來,這是什麽話?多少女生打破了頭哭着喊着只為了能跟他單獨呆一會兒,她卻這般厭煩?驕傲的他不怒反笑:“只怕我答應了你你也不認得路回去,白癡一個!”
櫻桃大怒,卻又無法反駁,只得憤憤得甩甩手轉身走了。
并不知道小女生心事的駱子傑也只得莫名其妙地駕着帥氣的“銀狼”風馳電掣地往教四樓開去,引起身後女生的瘋狂尖叫。
下午放學做過值日後櫻桃便拉上朱缡背着琴盒急匆匆地往教三樓跑去,到了禮堂時才發現已經座無虛席了,最靠前的幾排坐滿了經常在電視報紙上露面的音樂制作人。一向膽大的櫻桃也不禁有點發怵,朱缡就更不用說了,腿軟得像剛從壇子裏撈起來的腌白菜,任由櫻桃生拉硬拽,總算将她給拖到選手區坐定。
主持人報過幕後,聽到報自己名字的選手就上臺表演自己的節目,舞蹈彈琴唱歌。在櫻桃看來,每個參賽者都那麽出色,出色到讓她的心裏沒有一點底,不禁想起了駱子傑說的話,畢竟都是專業出身,看樣子聖安是藏龍卧虎,高手濟濟啊!唯一遺憾的是,評委團裏有一個可惡的家夥總是對每一個選手提出負面的意見,又仿佛惜言如金,說出的話都是那麽一針見血,新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參加選拔賽,他這麽批人家不是故意刁難人嗎?櫻桃伸長脖子想看清那個人,卻怎麽都看不清,只看到他坐在評委的位子上,背影筆直而颀長,似乎有點熟悉。
很快就輪到櫻桃了,她深吸一口氣,在朱缡擔憂加鼓勵的眼光中走上了禮堂的舞臺。
剛剛站定,櫻桃就瞥見了舞臺下嘴角含笑的駱子傑,不由得大吃一驚,他,他居然是評委?!而且他面前的牌子上居然寫着“學生團主評委”!!!原來剛才說話的就是他!Oh,No!早知道早上就不要得罪他了,要是等會兒他給自己打一個全場最低分那不是很丢人?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駱子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扮了一個鬼臉,,心想,她還不知道按照聖安的慣例,上一屆能參加音樂會的新人都會成為下一屆新人選拔賽的評委吧?而他身為聖安的鋼琴王子,就是今天學生評委中的主評委。
櫻桃在駱子傑那個別有深意的鬼臉下更加慌了,恨不得跳下舞臺離開禮堂。無奈燈光刷地亮起,她被完全暴露在觀衆和評委的眼光下,只得強裝鎮定深呼吸淺呼吸調整了幾次。終于,緩緩将亮紅的小提琴琴身擱在肩上,皓腕一揚,悠揚凄怨的曲調通過麥克風浸滿了整個禮堂的上空。
十秒,十五秒,十八秒,二十秒,二十五秒……櫻桃驚喜地發現評委們竟然沒有讓她停下來,于是更加投入地拉動弦弓……
一曲終了,禮堂裏發出如雷般的掌聲,櫻桃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照例是評委代表給出對選手的意見的時候,櫻桃驚恐地發現駱子傑緩緩地站起來了!她瞪着吃驚的眼眸看着他,駱子傑臉無笑意,嚴肅而認真地說:“該選手的演奏總體上來說很不錯,無論是旋律難度處理還是花樣技巧的添加都顯示出她的實力,但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對曲子情感的定位把握不夠。這首曲子本來是以愁與悲為主調,但該選手在演奏到第二輪時讓人感覺到的卻是歡喜的情緒,混淆了曲子原先的主調。”
更加熱烈的掌聲響起,女生尖叫着喚駱子傑的名字,駱子傑微笑着欠欠身坐下了。臉紅耳赤的櫻桃狠狠地盯着駱子傑,咬牙切齒恨恨地想,你這個死豬頭、混蛋、大白癡居然公報私仇!還說什麽我是你“表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我難堪,回去你就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盛怒中的櫻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下舞臺的,就連朱缡什麽時候上臺,選拔賽什麽時候結束甚至她是怎麽回到“廣寒宮”的都不知道(注:是駱子傑騎着機車帶她回家的),滿腦子裏都是駱子傑對她糟糕的評價。
直到駱子傑做好飯從廚房裏出來,櫻桃還是氣鼓鼓地在看電視,握着遙控板卻拼命地換頻道。駱子傑知道她還在生氣下午他對她的評價,但那是他的職責,他必須得為整個音樂會的質量負責。何況,一個優秀的選手,是應該将別人的建議和指出的缺點聽進心裏去并且改進的,否則就不可能有所進步。
“櫻桃,吃飯了。”駱子傑難得不叫她“死丫頭”。
“不吃。”櫻桃将頭一扭說。
“真的不吃?”
“君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那好,今天剛好炒了一道拿手菜——梅汁水晶大蝦仁,我還擔心你一搶就不夠吃了呢,現在就讓我一個獨享吧。”說完拿筷子夾了一塊大蝦仁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故意弄出很大的響聲,誇張地大叫:“哇!真是太好吃了,蝦仁鮮嫩,楊梅酸中帶甜,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櫻桃的口水頓時像自來水管一樣,咕咕地冒起泡來,她急忙捂住嘴巴,生怕口水會沖口而出,順帶狠狠地瞪了駱子傑一眼。
駱子傑只當沒看見,閑涼地說:“哎,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吃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我聞到這誘人的香味口水都掉下來砸破腳趾頭咯。”
櫻桃的臉漲得通紅,正想反駁,卻不料肚子首先叛變,發出響亮的鬧騰聲音。
耳尖的駱子傑聽到了,知道她開始在動搖,但又放不下面子。想了想,還是給她一個臺階下吧,小女生嘛,得哄着點兒。于是将那盤色香味俱全的蝦仁端了過來,說:“下午是我不對,不應該那樣說你,請你吃好吃的,不要生氣了。”
櫻桃湊上前去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有什麽陰謀。
駱子傑有點不自在,她湊得那麽近,俏挺的鼻尖甚至不經意地刷過他的鼻尖!他突然又有點心跳加快了,臉也開始熱了起來,連忙退後一步,先夾起一只大大的蝦仁塞進自己的嘴裏,說:“放心,沒有下毒的。”
櫻桃并沒有覺察到他的異常,眼睛轉而盯着那一粒粒晶瑩細白的蝦仁和切成不規則小塊的紫紅色楊梅,終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就拿起一粒蝦仁塞在嘴裏。駱子傑吓了一跳,忍不住敲着她的腦袋罵道:“死丫頭,手都不洗就拿東西吃!”
櫻桃并不管他,又将手往盤子伸去,駱子傑忙将盤子往身後一藏,說:“去洗手,不洗不能吃!”
“不要,我想吃。”櫻桃搖着頭說,像一只讨吃的可愛小狗。
駱子傑沒法,只得放下盤子,一把拉起她朝浴室走去,将她的手按在洗手盆的龍頭下,用水潤濕,又按了按洗手液瓶蓋,擠出一些帶着草莓香味的洗手液均勻地塗在她的手裏。櫻桃的手很柔軟,白皙滑膩地躺在他大大的掌心裏,乖順地任由他擺布,潔白的泡沫越來越多。駱子傑有一瞬間的恍惚,雪兒很喜歡泡沫,特別是這種帶有草莓香味的泡沫,但她從不讓他幫她洗手,總是說,自己能做的事,何必麻煩他。
雪兒,離開了我,你過得好嗎?
“豬表哥,洗好了沒啊?我的手都被你搓下一層皮來啦!”等了很久駱子傑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櫻桃終于出聲抗議。
回過神來的駱子傑忙将混亂的心緒整理好,從挂鈎上抽下一條幹淨的毛巾将櫻桃的手擦幹,細心地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擦,櫻桃的眼睛卻一直透過門口盯着茶幾上的蝦仁。
作者有話要說:
☆、沒大沒小的丫頭!
吃完飯後,駱子傑關上門,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發呆,為什麽?說好要忘了她,卻還是會想起她?她現在在哪裏?是否真的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雪兒,如果你知道我你所認為的一切并不是事實,你是否會後悔你當初的選擇?
“嘿!豬表哥,你在想什麽呀?”櫻桃拿手在駱子傑的眼前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駱子傑呆了呆,一時反應不過來。
櫻桃見他沒有反應,吃驚地說:“天啊!該不會是傻掉了吧?”說完伸手狠狠地揪他的耳朵,捏他的鼻子,邊捏邊大聲叫喊:“豬表哥,醒醒啊,我是櫻桃啊。”
駱子傑的鼻子被捏得酸酸的,忙一把扯過她的魔爪,說:“你怎麽進來的?”
櫻桃得意地說:“哈哈,好白癡的問題哦,當然是從門口進來的啦!”
駱子傑漲紅了臉,狠狠地說:“死丫頭,找死是不是?我是問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就有鎖門的!”
櫻桃不屑地撇撇嘴,說:“就我們兩個人在你鎖門幹嘛呀?怕我劫色啊?”
“我問你怎麽進來的?”駱子傑沉聲說,這丫頭還真是沒記性,剛才還跟他怄氣,現在又跑來招惹他了!
看見他的臉色又變得很難看,領教過他的臭脾氣的櫻桃只得不情願地朝陽臺那扇玻璃門指了指。駱子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要暈倒,問:“你爬陽臺過來的?”
櫻桃點點頭。
“你嫌命長是不是?這可是五樓!”駱子傑怒聲罵道。兩個房間的陽臺隔了半米,雖說距離不遠,但畢竟是在五樓,萬一有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一想到她可能從這裏掉下去,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你幹嘛那麽生氣啊?即使掉下去也是我掉又不是你,我敲了門那麽久的門誰讓你都不理我的?”櫻桃也不服氣地說。
“我……。”駱子傑頓時啞口,是啊,他幹嘛那麽生氣啊?別說依她的身手,就是普通人,半米距離都不是問題。可是她有敲門嗎?為什麽他沒聽到的?
“哼!知道錯了吧?還罵人!”櫻桃咬着唇說。
駱子傑的臉上有點挂不住,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櫻桃一聽就忘記了先前的事,忙說:“我的英文作業不會做,看不懂。”
“哪裏不懂?”駱子傑問。
“哪裏都不懂。”
駱子傑一聽音量忍不住又提高了起來:“你是豬啊?存心玩我是吧?”
櫻桃委屈地說:“我說的是真話你幹嘛又生氣啊?是真的都不懂啊!”
駱子傑氣得想拿起枕頭狠狠地抽打她一頓,什麽人啊?作業不會做還理直氣壯了?!
“把作業拿來讓我看看。”駱子傑強忍怒氣說。
櫻桃忙跑向陽臺,駱子傑一把扯住她,閉眼,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火氣,指着門口狠狠地說:“門口在那,別再讓我知道你爬陽臺,否則我要你好看!”
櫻桃吐吐舌頭不滿地說:“哼!我本來就很好看,對別人那麽溫柔,就只會兇我!”突然瞥見駱子傑又要發飙的樣子,忙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一會兒她又跑回來,手裏拿着一個英文本子,說:“喏,就是這個,我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哪個?”
“就是這個‘mean’啊,好像從來沒見過的。”櫻桃偏着腦袋說。
駱子傑看她一副迷惑地樣子,忍不住又敲了她的腦袋一記,說:“沒見過?它可是見過你了,上初中時就學過這個單詞了!”
“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意思。”駱子傑說。
“對啊,我就是問你是什麽意思啊?”櫻桃說。
“我就是跟你說意思啊!”
“我問你這個詞是什麽意思?”櫻桃有點不耐煩了。
“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個詞是意思。”駱子傑也跟着不耐煩起來。
“太過分了,你不想說也不用玩弄我啊!”櫻桃氣鼓鼓地搶過本子說。
“玩弄?我玩弄你什麽了?我不就是在告訴你嗎?這個詞的意思就是‘意思’,你這個笨蛋到底聽懂了沒有?”
櫻桃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由得臉紅耳赤。天啊!怎麽會這樣啊!
“還有哪裏不懂?快點問,問完了趕緊回你房間去。”駱子傑說。
櫻桃又拿來了好幾本書,連問了十來個問題,幾乎是讓駱子傑幫她将所有作業題的答案都解答出來才戀戀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駱子傑看着她蹦蹦跳跳離開的身影,想起了蘇雪兒安靜優美的背影,心裏不由得煩躁,被她這麽一攪,再也靜不下心坐不下去,于是決定離開房間下樓走走。
換衣服,梳頭發,找襪子,襪子…….
駱子傑突然想起了襪子前天放在洗衣機裏給櫻桃洗,昨天就應該晾幹了,她怎麽還不收回來?跑到陽臺一看,沒有。
駱子傑朝着尹櫻草的房門問:“櫻桃,我的襪子呢?”
櫻桃跑出來:“什麽襪子?”
“我前天把它和外套一起放在洗衣機裏讓你洗的襪子,白色的球襪。”
“沒有晾在陽臺嗎?”櫻桃疑惑地問。
駱子傑搖了搖頭。
櫻桃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轉身往浴室跑去。駱子傑突然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也忙跟着她跑進浴室。
櫻桃掀開洗衣機的蓋子,在裏面掏啊掏,終于掏出了一大堆東西。駱子傑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除了他的襪子,幾只纏綿成一團的花花綠綠的襪子,竟然還有幾張被洗得面目全非面額不等的紙幣,一只巴掌大的維尼熊布偶,一條印着櫻桃圖案的小內褲。
櫻桃不好意思地搔頭笑了笑。
看到那條幼稚的小底褲,駱子傑顧不上臉紅,狠狠地罵道:“我不是跟你說過貼身衣物和外衣不要混在一起洗嗎?”
“反正一起洗很方便嘛,幹嘛要分開洗啊?全部扔進去等一會就可以拿起來晾了啊。”櫻桃說。
“襪子是不能跟貼身衣物一起洗的,腳上的細菌比較多,沾在襪子上,那樣會形成交叉感染,你到底懂不懂啊!”駱子傑氣得想狠狠揍她一拳,将她的笨腦袋揍醒。
“我幹嘛要懂啊?在家都是劉媽給我洗衣服的!”櫻桃委屈地說,小嘴嘟得老高。
駱子傑頓時啞口,也是,她這樣的嬌嬌小姐,要不是他花了一整個下午教會她用洗衣機,估計她連衣服是怎麽洗幹淨的都不知道,要不也不會問他“雕牌”是不是百事新推出的薯片。
艱難地運足全身力氣才将自己的火氣壓下去,駱子傑竭力平靜地說:“那算了,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把它們混在一起洗。”說完轉身走出了浴室。
作者有話要說:
☆、結怨
櫻桃和朱缡都接到了音樂會選拔賽複賽的通知,兩個女生興奮得逃課跑到學校南門的“莎莎冰屋”裏吃草莓沙冰。正當兩人吃得開心時,突然發現隔壁桌有一個男生頻頻地看她們,确切地說是在看櫻桃。朱缡的目光無意間瞥見那男生,頓時驚得一口沙冰梗在喉嚨邊,驚天動地地咳了半天,憋得痛不欲生,櫻桃慌忙撫着她的後背輕拍,好一會兒朱缡終于緩過氣來,結結巴巴地小聲說:“櫻……櫻桃,那…..那是佟洋耶!”
“佟洋?誰呀?沒聽過。”櫻桃頭也不擡地說。
別說朱缡,連在一旁聽到了的佟洋都忍不住要暈倒,在聖安居然還有人沒聽過他的名號?!
朱缡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櫻桃說:“佟洋你都不知道?聖安的‘三劍客’你沒聽過嗎?你那個帥死人不償命的表哥是‘三劍客’的老大,另外兩個人就是佟洋和古宇雷,他們都是帥得一塌糊塗的帥哥呀,聖安赫赫有名的‘三劍客’,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給我們花癡協會丢臉!”
“什……什麽?”櫻桃也被朱缡的結巴傳染了,“我什麽時候加入什麽花癡協會了?”
朱缡反問:“你不喜歡帥哥嗎?”
“喜歡啊,可是……”
“喜歡就行了,只要是喜歡‘三劍客’的人都被默認是花癡協會的會員,我們要同心協力,保護本校優秀資源,決不能讓肥水流到別的學校的田裏去!”朱缡擡手做了一個宣誓的動作,跟慷慨就義的黃繼光似的。
“等等,你是說豬……我哥哥也是其中之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櫻桃急忙問。
佟洋本來滿心期待想認識認識傳聞中那個駱子傑的可愛活潑的表妹,如今因為櫻桃的“孤陋寡聞”而一直沉默着郁悶了半天,此刻再也忍不住插話了:“是的。”
櫻桃擡頭戒備地看着他,果然是很帥,嘴角淡淡的笑意像雨後的初陽般帶着細碎的溫暖,讓人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尹櫻草,駱子傑的表妹是吧?我叫佟洋,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佟洋微笑着自我介紹,看着櫻桃那雙盈盈如秋水般閃亮的明眸,忍不住暗嘆好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
櫻桃不說話,倒是一旁的朱缡激動得一副要休克的樣子,扯着櫻桃的衣袖像野山豬一樣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氣。
見櫻桃不說話,佟洋又說:“經常聽你表哥提起你,我能跟他那樣叫你‘櫻桃’嗎?”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櫻桃脫口而出:“不行。”
“為什麽?”她的回答讓佟洋和她自己都覺得意外,朱缡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看着她。
櫻桃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因為…..那是哥哥取的名字。”
“哦,原來是他取的名字,可是你不喜歡,不喜歡我就不叫好了。”佟洋體貼地笑笑。
櫻桃也回應了一個生硬的笑容,她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的反應,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早在向朱缡介紹自己時就已經默許了,可她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朱缡兩眼直直地盯着佟洋問:“帥……帥哥,請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佟洋被鬧了個大紅臉,即使是經常被花癡騷擾的他也被她這麽直白的問題吓到了。
“花癡,把你的口水擦幹!”櫻桃一臉灰敗地看着朱缡說。
佟洋理解地笑笑,俊雅的臉上煥發出一種柔和如月光的神采來,依然擺出最真誠的笑容說:“本人目前單身。”說着眼睛有意無意地掃過櫻桃的臉。
“哇!”一聲整齊的尖叫驚醒了他們各自的思緒,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圍起了一堆女生,只為了佟洋一個微笑。當然,那個聲音最響亮的還是朱缡。
“吵死人了!”櫻桃煩躁地指着那堆幾乎要瘋狂的陌生女生說:“走開,走開,別影響我們吃東西。”
“這冰屋又不是你家開的,憑什麽要我們走開?”一個臉色白得像白獠鬼的女生不滿地說,其他女生立即點頭表示贊同。
櫻桃被堵得無言,氣得想抓狂,“白獠鬼”越發得意起來:“人人都喜歡看帥哥,又不是你家的,你要是不願意看可以走開呀,有什麽權利不讓我們也看!”
“你…..媽媽的你想挨揍是不是?”櫻桃憋得難受,忍不住就罵了一句髒話。
“白獠鬼”吓了一跳,繼而前俯後仰地大笑起來,回頭對她身後那一票小花癡說:“姐妹們,聽聽,這小妞居然問我們是不是想挨揍?哈哈哈,她還不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吧?”
那幫小花癡頓時爆笑起來。
在衆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之下,“啪”地一聲脆響,櫻桃欺身上前一步伸手朝“白獠鬼”的左臉就是一巴掌,冷冷地說:“長得不昨的,撩撥別人怒氣的功夫倒是一流。”
“白獠鬼”被櫻桃的話激得一張臉慘白如衛生紙,指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
“二姐,你沒事吧?”那個女生身後的小花癡圍上來,狠狠地瞪着櫻桃。
“白獠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看人多勢衆頓時又嚣張起來:“臭三八,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們大姐是誰麽?你——”
“我管你大姐是誰?就是你老娘來我也照打不誤!”櫻桃閑閑地端過吧臺上還沒喝完的沙冰啜吸了一口說。
朱缡哭喪着臉拉着櫻桃的衣袖說:“櫻桃,別鬧了,她們可是‘毒玫瑰’的人。”
“毒玫瑰?什麽東西?”櫻桃不明就裏。
“居然連我們毒玫瑰的大名都沒有聽過!你小妞新來的吧?識趣的話現在讓我們打回來,否則我們大姐饒不了你!”“白獠鬼”一聽有人說出她們的名號就興奮起來。
被櫻桃的暴力吓到并一直沉默着的佟洋開口了:“各位美女,我的朋友不懂事,得罪了你們,我請各位吃沙冰好嗎?就當是替她賠罪。”
帥哥一開口,“白獠鬼”兩眼頓時像“飛利浦”燈泡一樣咻地變得賊亮起來,語氣就像泡過水的油條軟了下去,激動地說:“看在帥哥的份上,只要她肯道歉,我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說完還惡心扒拉地朝佟洋抛了一個媚眼。
“櫻草,你就委屈點道個歉吧,‘毒玫瑰’可不是好惹的,她們的大姐‘玫瑰皇後’不但在她們成陽女校打遍全校無敵手,就是在這一帶橫行霸道也沒有人敢管的。”朱缡小聲地說。
櫻桃一聽更氣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沒有骨氣的佟洋,她一向有正義感,最痛恨那些欺善怕惡的人,居然還膽敢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于是說:“你以為多帶幾個人冒充黑社會我就怕你了?想要我道歉,先問問你那張臉還能不能承受得了我的巴掌再說吧!”
“白獠鬼”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轉頭對佟洋說:“帥哥,不是我們不想給你面子,實在是你的朋友太沒有禮貌了,我不得不教訓一下她,要不我怎麽跟姐妹們交代?”說完不等佟洋反應過來就大喝一聲:“姐妹們,上!扒了這個臭三八的皮!”
冰屋裏的人一看不對勁,忙哧溜一聲蜂擁着往門外跑去,卻又舍不得離去,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只有最角落裏一個獨坐的身影紋絲不動。
眼看“白獠鬼”的巴掌就要扇到櫻桃的臉上來,朱缡吓得緊閉雙眼,櫻桃卻一個輕松的轉身,“白獠鬼”一個落空直直地趴在吧臺上,櫻桃順勢回身一腳踹在她屁股上,“白獠鬼”頓時一聲尖叫摔倒在地。
那些小花癡被櫻桃利落的伸手吓得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即唧唧歪歪地蜂擁上來對櫻桃拉胳膊扯腿,佟洋想幫忙卻被拉得離遠了櫻桃,着急的他卻又不能對那些女生動手。有人伸手狠狠地扯朱缡的頭發,朱缡驚得聲音都顫抖了,櫻桃一見有人欺負朱缡,頓時手腳并用将那些女生打得東倒西歪,得到自由的她忙伸手去拉朱缡,就在這時,“白獠鬼”突然撿起一把椅子直直地往她背上砸來。看得真切的朱缡驚得睜大了眼睛,櫻桃回頭一看,也吓了一跳,她已經來不及躲了!眼看那把結實的椅子就要砸在她的背上,連她自己都不忍心看了,不由得緊閉上眼睛……
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抓住了那把椅子:“玩夠了沒有?”正是端坐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白獠鬼”擡頭一看,頓時尖叫一聲放了手。朱缡一看,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櫻桃擡頭,也頓時呆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擊中了,麻麻的,酥酥的。一個冷酷的男生站在面前,手裏緊緊地抓着那把本來要砸落在她背上的椅子。他可真帥呀!淡金色錯落有致的頭發,冷峻的臉容,薄薄的嘴唇,細長的眼睛,深邃的眼神,就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一樣。據櫻桃目測,他的海拔高度絕對不少于一米八三,穿着一件白色襯衫,一條黑色休閑褲,真是越看越順眼!
“宇雷,你什麽時候來的?”佟洋吃驚地問。
宇雷,原來他就是“三劍客”之一的古宇雷,不知為什麽,櫻桃一顆心像瘋了似的狂跳不已。
“我比你先到,”酷酷的古宇雷說,随即轉頭冷冷地看着“白獠鬼”開口了:“她是駱子傑的妹妹,你們居然敢欺負她,想死是不是?”連櫻桃都覺得冰屋裏的室溫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啊!”那群花癡又是一聲整齊的尖叫,随即連滾帶爬着跑出了冰屋。
櫻桃看着重新安靜下來的冰屋,一時反應不過來怎麽回事,只是呆呆地看着古宇雷,佟洋忙跑過來拉起了還跌坐在地上的朱缡,大受驚吓的朱缡卻不争氣地癱軟在佟洋的懷裏。
古宇雷沒有說話,皺眉看了看櫻桃,又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冰屋,從口袋裏掏出錢夾子取了幾張“老人頭”放在吧臺上,轉身大踏步走出了冰屋。
櫻桃忙跑着跟了出去,朝着他的背影大叫:“謝謝你。”
古宇雷回頭,冷酷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意,微挑的眉梢卻是隐隐的不滿,說:“不用謝,傑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後別輕易惹事。”說完轉身走了。
櫻桃目瞪口呆,什麽人呀,即使是很帥犯不着酷成這個樣子吧!!!明明是那些人先惹她的嘛!
看着古宇雷漸漸遠去的背影,那抹挺直終于消失在蔥蔥郁郁的綠葉間,櫻桃還是恍恍惚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仿佛世界已經消失得只剩下他了,就連朱缡和佟洋什麽時候走到自己的身邊都不知道。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狂喜地吶喊,就是他,就是他了!自己珍藏了十八年的初戀,等待的就是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蟒蛇式的擁抱
櫻桃像丢了魂似的,不記得朱缡和佟洋是什麽時候走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廣寒宮”的,她趴在床上發呆,滿腦子裏都是古宇雷冷酷的臉,還有他抓着椅子那一剎那的冷峻,仿佛是從天而降的威嚴的天神。
駱子傑剛下課就聽說了尹櫻草的事,小妮子逃課也就罷了,不但惹了事,惹事後還一個人偷偷溜回家不等他!于是他一進家門就直直地沖向尹櫻草的房間,令他吃驚的是一向上蹿下跳坐不住的櫻桃居然反常地趴在床上發呆,眼神迷離空洞,直到他揪了一把她的耳朵,她才終于回過神來。
駱子傑一張臉沉了下來:“死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跑去跟人家打架,皮癢了是不是?”
櫻桃不擡頭也不說話。
駱子傑吓了一跳,該不會是下午被打傻了吧?
“說話呀,誰讓你跟人家動手的?你才來聖安一個多月就惹事,她們那群無聊的人你幹嘛要搭理?你……”
還未等他說完,櫻桃就蹦出一句不滿的埋怨:“豬表哥,你好吵耶!”
駱子傑差點氣暈過去,她還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啊?他在教訓她呢,她居然嫌吵!氣急的他想也沒想就沖上去按住她,大手在她的PP上狠狠地甩了幾巴掌。
櫻桃吓了一跳,馬上就哇哇大叫起來:“你幹嘛打我?她們欺負人你都不管!”
“她們又沒有招惹我我幹嘛要管?那些無聊的花癡你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