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當紅小生遇私生出車禍…… (1)

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

女人還沒忘記自己是在夢游的時候進入的這間陌生的病房, 不知道這間病房還有沒有人住。

想到這一層面的女人顯得有些驚慌,想要站起身,卻看到那個小護士像沒注意到他們似的, 自顧自打掃起衛生來。

“她……她……”女人戰栗着手指, 指着那個對她們視若無睹的小護士, 看向晉忘川。

“嗷。”晉忘川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示意讓她安心,“是我剛剛在你身上施展的法術呀~”

“我不能讓小芸姐姐現身, 但是讓你看到小芸姐姐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代價就是,讓你成為靈體的身份, 那些人類自然也就看不到你咯。”

晉忘川攤了攤手。

“不過這個法術對人類的身體還是有點傷害的, 一次不能用太久, 等會等那個護士姐姐出去,這個法術我就要收回來了。”

“但是你要記住小芸姐姐一直陪在你身邊就好啦~”

“那我們說的話, 她們也都……”這片刻的事情顯然已經颠覆女人幾十年來的認知。

晉忘川搖搖頭:“聽不到噠。”

“不信你看!”

晉忘川走到小護士身邊, 繞着小護士一邊跳大神似的轉圈,一邊唱着:“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

小芸母女:“……”

小護士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左右看了看, 注意到沒人之後, 才又繼續低頭打掃,還一邊喃喃自語:“最近怪事而發生的真多, 昨天才有個實習期的小護士受到驚吓暈倒在護士站了,希望這些事兒可別攤在我的身上,”

晉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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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

她們怎麽覺得,這件事情那麽耳熟呢?

小芸母親看到兩只崽突然像是幹了壞事一般的心虛,沒忍住笑出了聲:“怎麽了?跟個小鹌鹑似的。”

小芸期期艾艾開口:“……就,就是, 那個暈倒的護士姐姐,是我們吓的。”

小芸母親:“……噗。”

小護士将另一邊打掃幹淨,便到這邊來鋪床鋪。

“哎呦,這床又是那個病人睡了啊,這麽亂。”

小芸母親:“……”

還真是有點心虛。

女人看着對方的手臂就這麽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開始幹練地疊被子,眼神稍顯複雜。

“媽媽,習慣就好了。”一旁的小芸補充道。

小芸母親:“……”

小護士在這邊忙碌,三人實在是沒有什麽說話的欲望,小芸母親想要站起身,卻被小芸制止:“媽媽,你現在還很虛弱,還是等會兒再站起來吧。”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小芸母親笑罵道,“我又沒生什麽病,怎麽就虛弱了。”

小芸沉默了。

小芸母親其實很聰明,聯想到自己已故的女兒:“世界上是有鬼的對不對?”

小芸點點頭。

“那……我前些天做的那些夢,都是真的了?”

“我夢見你一直吵着要我抱。”小芸母親笑了,“真的是,小芸都是大孩子了。”

小芸依然沉默。

身邊的小護士已經收拾完床鋪,開始清掃窗戶下面的灰塵。

面對依然沉默的女兒,女人也沉默了片刻,猜出大半:“難道……前幾天那個都不是你?”

“我撞鬼了,所以才虛弱的是嗎?”

小芸幾不可查的點點頭。

女人不說什麽了,垂下腦袋,許久之後才說了句:“對不起。”

小芸幾乎像一只兔子一樣跳起來:“沒!沒有!是……”

“好啦!”晉忘川打斷兩人的互相拉扯,“小芸姐姐要跟阿姨說自己想要什麽哦。”

小芸母親看了晉忘川一眼,也點點頭,然後轉頭期待又百感交集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兒。

“媽媽。”小芸牽起女人的一根手指頭,“你答應我以後要好好的哦。”

“可以忘了我,但……但最好還是別忘了我吧。”小芸苦澀地笑笑,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稍微有些無力取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啦!”

“我超級喜歡你的。”

女人在小芸說第二句話的時候早已泣不成聲。

一邊出聲答應一邊連連點頭。

“還有……還有嗎?”

“還有……”小芸看了下晉忘川,才鼓足勇氣一般說道:“我想過一個生日。”

見晉忘川疑惑地看着自己,小芸解釋道:“我沒能挺過七歲生日,是在生日兩天前去世的。”

這個兩天前并不是泛指,而是真正的兩天前。

“好。媽媽答應你。”女人淚眼婆娑的望着女兒慘白的臉,“還有嗎?”

“還有……生日那天我想去一趟游樂園。”

“以前我生着病,你總是說我不能出去,不能跑也不能跳。”

“我想在游樂園放開了玩。”

“然後就沒有了。”

小芸不說話了,看着許久都不說話的媽媽,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要求提的太多了。

“好。”女人深吸一口氣,“媽媽全都答應你。”

“我們什麽時候去?”

“等媽媽的身體變好吧。”小芸說道。

“好。”

見自己的目的終于達到,小芸這才綻放出今天第一個真正的笑容,嘴角的小梨渦若隐若現,可愛極了。

**

等到晉忘川再次見到小芸,已經是一兩天以後了。

小芸身上的鬼氣已經很淡,如果不是依舊慘白的臉和半透明的身體,晉忘川幾乎都要覺得小芸是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小女孩兒。

“小芸姐姐。”走廊上小孩子零零散散,晉忘川走到走廊邊邊,沖着小芸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和媽媽相處得怎麽樣呀?”

小芸這幾天好像長大了很多,眼神裏的怯懦少了很多,就連眼神和動作都有些沉穩了,她輕輕一笑,拉起來晉忘川的帶着窩窩的手:“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嗷?”晉忘川眨眨眼睛,“小芸姐姐你要走了嗎?”

“嗯。”小芸點點頭,笑容還是稍有些苦澀,她故作輕松地說,“生日已經過完了,我也許過願望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吃到炸雞和蛋糕,雖然游樂園的那些設施我也不能坐,但是能和爸爸媽媽去一次我就很開心啦。”

小芸笑的很輕松,好像所有的包袱都已經被甩掉了似的。

“我也已經好好跟爸爸媽媽道過別了。”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麽牽挂了。”

小芸的聲音越來越淡,直至空靈,随着越來越近的黑無常的鐵鏈聲,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外頭突然起了一陣風,吹過樹頂嘩啦啦的響。

一張照片落到晉忘川的手心裏,上面是一邊笑着一邊比了個耶的小芸,還有踮着腳尖努力用手在小芸腦袋上比牛角、故意搞怪的晉忘川。

晉忘川看着這張照片,心裏突然有點難過。

“等到回冥界的時候去找小芸玩玩吧。”晉忘川想着又打起了精神,“反正奈何橋還在這邊呢。”

“那些鬼魂投不了胎噠!”

晉忘川嘻嘻一笑。

“你傻笑什麽呢?”一個手刀輕輕落在晉忘川的腦袋上,晉忘川捂着腦袋轉過頭,見是晉忘笙,老大不高興的說:“二哥!你吓到我啦!”

“是二哥不好。”晉忘笙把晉忘川抱起來,經常出現在海報上引起女孩子尖叫的一張臉猛然放大,晃得晉忘川有點兒愣神兒。

晉忘笙輕輕笑道:“怎麽了?被你二哥帥的睜不開眼了?”

晉忘川:“……”

她一爪子呼到晉忘笙臉上,想着不夠還左右碾了幾下:“二哥!你未免太自戀了些!”

“哎呦哎呦——”晉忘笙故意大叫道,“忘川崽崽好兇哦,打得哥哥好痛痛!”

晉忘川:“……”

“哥哥,你疊詞詞!惡熏熏!”

晉忘笙:“……”

晉忘川臉上還殘留着幾分未消的笑意,抱着晉忘笙的手臂緊了緊。

晉忘笙摸摸懷裏崽崽的劉海兒,有幾分奇怪。

他怎麽覺得自己的妹妹,好像更粘人了些?

但總歸是他樂在其中:“走,二哥帶你去看動畫片!”

“大哥呢?”晉忘川和晉忘笙回到病房,本來該有另一個人的病房卻空空如也,果盤裏放着幾個切好的水果,飯盒裏裝着一盒剛削好的蘋果塊。

房間內的窗戶沒關,一陣風從窗子中吹進來,窗簾也随着風吹的痕跡左右飄動。

一看走的就匆忙。

晉忘笙愣了片刻,回答道:“沒事啊崽,最近大哥忙。”

何止是忙,為了多擠出點時間來照顧晉忘川,晉奈何都快要把自己逼成連軸轉的陀螺了,每天淩晨睡淩晨起,靠着咖啡續命。

更何況這兩天公司又出了點事情,晉奈何幾乎好幾天都沒怎麽睡過覺了。

不是沒怎麽睡過好覺,而是沒怎麽睡過覺。

“他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選擇自己扛下來,什麽都不跟別人說。”晉忘笙眼神意味不明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他懷裏的晉忘川并沒有察覺,“一直都是。”

“嗷~”晉忘川扒着晉忘笙的脖子,“大哥忙呀。”

“對,崽崽,大哥忙。”晉忘笙笑容淡淡,“而且他啊,總喜歡自己逞能。”

當年他爹晉江河成為植物人的時候,晉奈何也是将家族企業一聲不響的全都扛下來了,娛樂圈有時候封閉拍戲,接收消息不太靈通,等到晉忘笙知道家族企業裏的動蕩,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晉氏集團也迎來了一位空前年輕的總裁。

四年前的晉奈何也只是一個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大學畢業生,卻要扛起來那麽龐大的企業,還要時刻防着不安好心的外患和虎視眈眈的家賊。

落在他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一切的結果都是好的,晉奈何的壓力雖然大,但這幾年卻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經營情況甚至比晉江河在位的時候還要更勝一籌。

“我反正是管不了他,崽崽,大哥這麽喜歡你,你有空可得給他好好說說。”

晉忘川其實沒怎麽聽懂,只能跟着晉忘笙的話頭走。

放在桌子上泡着枸杞的保溫杯裏的水還熱着,晉忘笙把晉忘川放到床上,倒了點水遞給晉忘川。

“崽崽喝水。”

“大哥也不帶我給他買的那個保溫杯。”晉忘笙嘆了口氣,做到另一邊的床上翹起二郎腿,“不就是張揚了點嘛,多符合他霸總的氣質。”

晉忘川一臉疑惑:“……二哥,你确定你那個杯子是張揚而不是嘚瑟?”

晉忘笙:“……”

一人一崽正相對而坐,突然晉忘笙的私人電話響了。

晉忘笙拿起來看了看。

“是大哥。”晉忘笙把手機轉了個圈,接通道,“喂大哥?怎麽了?”

“文件?什麽文件?”晉忘笙站起身來,在晉奈何經常用着的那張桌子翻了翻,“我找到了,是不是套着塑料封皮,夾着的書脊是紅色的?”

“好,我馬上給你送過去。”

電話挂斷,晉忘笙看着晉忘川,深吸一口氣問道:“崽,大哥的文件忘記帶到公司了,你自己呆在這邊好不好?”

“二哥馬上就回來。”

晉忘川心裏一跳,搖了搖頭:“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可是……”

晉忘川雖然現在各項指标都恢複得挺好的,也讓她在醫院裏自己玩過幾回,但終歸還是在醫院裏,還真沒怎麽敢讓她離開過醫院,萬一出了事,他還真負擔不起這個責任。

突然,晉忘笙的眉間出現了一絲詭異的黑色。

晉忘川吓了一跳,朝晉忘笙擺了擺手:“二哥你過來。”

“怎麽了?”晉忘笙剛靠近晉忘川,就被對方雙手“啪”的一聲按住了臉頰。

被晉忘川的雙手壓成金魚嘴唇的晉忘笙:“怎麽了阿崽?”

不是錯覺。

二哥的眉間真的有黑氣!

晉忘川将晉忘笙眉間那縷黑氣抽出來,撮吧撮吧握在手心裏,輕輕一握就捏爆了。

“我要跟你去!”做完這一切後,晉忘川放開晉忘笙的腦袋,像是賭氣一般說道, “我都好久沒出去過啦。”

“那我問問大哥。”晉忘笙拿晉忘川沒辦法,重新撥通了晉奈何的手機號。

電話通了。

晉忘笙不說廢話,在對面還沒說話的時候搶先說道:“忘川說要跟我一起來。”

那邊沉默了一瞬,然後說了兩句什麽,晉忘笙說道:“行,那等會兒你派車過來接我們。”

挂斷電話,晉忘笙捏了一下晉忘川的臉蛋,笑着說道:“本來覺得大哥可能會不同意的,但沒想到大哥聽說你想過來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居然比我還沒有原則。”

晉忘川小小歡呼一聲,和晉忘笙一起把晉奈何放在桌上處理好的水果吃光,晉忘笙拿着紙巾給晉忘川擦了擦嘴巴,盯着對方幾秒鐘,眼神在對方的頭發上打轉。

突然他躍躍欲試出聲道:“崽!二哥最近學了幾招紮頭發的方法,要不要試試二哥的手藝?”

晉忘川看着晉忘笙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十幾分鐘後。

晉忘川看着鏡子裏自己頭上亂七八糟的頭發,甚至還有幾捋沒梳上去的“在逃發”,一臉的生無可戀:“二哥,你能不能別弄了?”

晉忘笙:“……”

他左看看右看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沒有那麽難看吧?”

晉忘川把晉忘笙的手推開了些,氣鼓鼓說道:“有啊!”

晉忘笙:“……”

“崽,你嫌棄二哥,二哥傷心了。”說着晉忘笙就雙手握拳放在虛虛放在眼睛上,就像是真的在擦眼淚一樣,“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二哥不是想讓忘川漂亮一點嘛。”

晉忘川:“……”

剛剛……她好像是有點點兇來着。

“好啦~”晉忘川語氣放緩,伸出手拍了拍晉忘笙語氣大度地說道:“忘川不對,忘川向二哥認錯。”

晉忘笙将拳頭立刻放下,臉上蕩出笑容:“忘川真溫柔,不過你上當了哦!”

晉忘川:“……二哥!你好幼稚!”

最後,晉忘笙還是在晉忘川氣成包子臉的情況下為晉忘川梳了個中規中矩的發型。

“忘川的衣服要不要換?”晉忘笙柔聲問道,“會不會自己穿衣服?”

晉忘川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

“忘川別生氣了,二哥不是逗你一下嗎。”晉忘笙笑着戳戳懷裏軟乎乎的奶團子,對方沒說話轉了個身,“真生氣啦?”

“我叫護士姐姐給你換衣服好不好?”

“好吧。”晉忘川看了一眼她那個看起來傻了吧唧的二哥,一邊想着等會兒對方到底會不會遇到危險。

但是晉忘川還是很有信心能護住這個雖然平時不靠譜、但是實際上很好很好的二哥的。

嗯!她一定可以護住二哥的!

一人一崽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坐上車,沒見識的小鄉巴鬼晉忘川坐上車子的後一刻就發出一聲感嘆:“哇!”

“好厲害!”

看樣子是早就把剛剛晉忘笙逗她的仇抛在了腦後。

連坐在前排的司機沒忍住輕笑出聲。

坐在副駕駛位和一旁的兩個保镖還是一臉嚴肅。

晉忘川下一秒就注意到了這兩個面癱臉保镖,她看着坐在旁邊的那個保镖,眨眨眼睛:“叔叔,你們為什麽要戴墨鏡呀?”

保镖:“……”

“叔叔,你為什麽那麽兇呀?”

保镖:“……”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給雇主的妹妹留下太壞的印象,于是扯出來了一個兇神惡煞的笑容。

晉忘川:“……叔叔你還是別笑了。”

保镖自閉了,保镖受到了挫敗。

但晉忘川的刨根問底似乎沒有完:“叔叔,你為什麽是光頭呀?”

保镖:“……”

晉忘川低下頭自說自話:“沒有頭發是不是不太好呀?我前段時間還聽見我二哥天天說他掉頭發了,他當時看起來特別害怕,還說要買生姜生發液呢。”

保镖:“……”

感覺到有被冒犯到的晉忘笙:“……”

晉忘笙上車後,一把将外蓋在晉忘川的頭上,然後就着外套在晉忘川腦袋上揉啊揉啊盤啊盤啊。

最後好不容易把外套拿下來的晉忘川頂着一頭亂發,黑着一張小臉瞪着晉忘笙:“……”

你又欺負崽!

晉忘笙心虛地笑笑,攥緊晉奈何讓他帶着的文件,坐在一旁不動了。

車子開始行駛,但車上的幾人都沒發現的是,醫院後面的另一輛車,也悄悄啓動跟了上去。

晉家的司機車開得很好,一路上都穩穩當當,幾乎沒什麽緊急剎車和停頓,遇上紅綠燈的時候也是緩緩減速停下,讓坐在後排的晉忘川和晉奈何很快就昏昏欲睡。

安靜的午後,稍微有些刺眼的陽光被車窗簾過濾成不那麽刺眼的明亮陽光,在晉忘笙和晉忘川的身上投影出不規則的幾何圖案。

晉忘川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暖呼呼的,連頭發絲都沾染上了太陽的味道。

“二少爺,二少爺……”到了目的地,車子緩緩停下,司機往後視鏡上看了一眼,看着睡成一團的兩人,在叫和不叫之間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出聲。

晉忘笙伸了個懶腰,皺皺眉頭,又緩緩舒展開,沒清醒就開始扒拉身旁的崽。

“嗷~”晉忘川揉揉眼睛,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在線表演了一個“猛虎咆哮”。

晉忘笙看到這幅畫面,只覺得自家的妹妹怎麽都是最可愛的崽,沒忍住戳了戳晉忘川的臉頰。

剛睡醒的崽崽臉頰比平常還要軟,晉忘笙一個不注意就戳上了瘾。

“嗷!”晉忘川眉頭輕皺,擡手把一直戳她臉頰的手指扒拉開。

晉忘笙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沒再喊醒晉忘川,他先是拿了晉奈何讓他拿的文件,又彎腰把對方抱出來,囑咐司機把車上他的外套拿出來蓋在晉忘川身上。

他身上的一套帽子墨鏡什麽的也挺齊全,為了掩蓋自身的氣質,他甚至還披了件入秋穿的老大爺綠色軍大衣。

剛進公司門他就被震住了。

在進門這個容易展示公司形象的地方,晉奈何不安排前臺也就罷了。

對面的牆上居然還挂上了一副巨大的牌匾,上書“為人民服務”,筆力蒼勁,古樸的畫框和周圍科技設計感極強的牆壁互相混搭,造成了極大的視覺沖擊。

晉忘笙嘴角直抽抽:“……”

是他不懂現在的主流審美了嗎?

晉奈何的特助早就等在樓下,見晉忘笙過來,主動迎上去帶晉忘笙兄妹進了電梯。

眼見着滿眼的紅色标語,晉忘笙艱難開口:“……內什麽,咱公司這個氛圍……是真好啊。”

特助是個見過大場面的,聽聞他也只是扶了扶眼鏡,淡定說道:“是老板教育的好。”

晉忘笙:“……”

我哥知道你這麽拍他馬屁嗎?

“你看這些标語,還都……還都挺正能量。”晉忘笙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麽個詞。

“老板說,只有正能量而且不忘初心的公司才能在這個社會上越走越遠。”

晉忘笙:“……公司裏的企業文化做的是真不錯。”

特助又是一副驕傲的語氣:“那是。”

晉忘笙:“……”

過了一會兒,晉忘笙又問道:“對了,咱公司是做什麽的來着?”

不會是賣搪瓷缸子的吧?

特助從順如流答又帶有幾分驕傲回答道:“我們公司不少行業均有涉獵,只不過最突出的還是互聯網和金融。”

晉忘笙:“……行吧。”

他怎麽感覺他像是視察工作的。

“那公司就沒有……嗯,招一兩個前臺的打算?”晉忘笙試探問道,“比如,漂亮妹子?”

特助搖搖頭:“原本是招過幾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前臺一個兩個全都碰boss的瓷兒。”

“有一個故意踩了boss的腳,還有一個在boss在下巡查工作的時候故意潑了boss滿身的咖啡。”

特助語氣涼涼:“于是她們就被開除了。”

“然後又招了幾個,不約而同地都在找boss麻煩,boss覺得前臺這個職位可能是在故意找他茬,把招了前臺的負責人罵了一頓之後就把前臺給撤了,就再也沒招過其他的前臺了。”

晉忘笙:“……”

霸總的煩惱,他真的不懂。

晉忘笙懷裏的晉忘川哼唧了幾聲,只覺得周身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光,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揉揉眼睛,艱難地把眼睛睜開成一條小縫,剛睡醒的崽語氣軟糯,身子也癱成一團糯米糍,直往下禿嚕:“二哥~”

“哎。”晉忘笙答應着,身旁跟着的保镖伸出手想把幼崽接過來,但晉忘笙搖搖頭,又側了個身,這才把晉忘川往上托了托,“我們這就到了,等下帶你去找大哥。”

晉忘川答應着,直往晉忘笙懷裏拱。

“好亮哦。”

“亮?哪裏亮?電梯燈嗎?”晉忘笙左右看看,一只手托着對方,把蓋在晉忘川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還是亮。”晉忘川皺皺小眉頭,等到她适應了光線之後,慢乎乎掀開外套,只見電梯裏滿牆壁的正能量标語,正散發着耀眼的金光。

晉忘川:“……”

她左右看看,指着一張标語,問道:“二哥,這個是什麽呀?”

晉忘笙看了眼,答道:“破除封建迷信,努力踏實工作。”

“意思就是,不要封建迷信,要好好工作。”

晉忘川:“……”

作為一只鬼王,她感受到了冒犯。

等到出了電梯,看到走廊的時候,晉忘笙兄妹才知道電梯和前臺,什麽是小巫見大巫。

晉忘笙敲着一顆刷着銅漆的偉人石頭像:“你們在走廊裏擺這玩意兒,大晚上的不會瘆得慌嗎?”

他覺得這顆頭還挺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好像是國外一個商業鬼才的相貌,而那個鬼才早在十幾年前就因為癌症去世了。

特助搖搖頭,笑道:“我們不會晚上下班的。”

晉忘笙想着這公司待遇還挺好,居然不用加班。

“我們都是直接睡在公司的。”

晉忘笙:“……”

特助的笑容多了幾分無奈和凄涼:“早上醒來就能直接工作。”

“你見過淩晨四點的公司嗎?”

“沒見過吧?我見過!”

晉忘笙:“……”

這是工作魔怔了嗎?

“要不是我……我早就猝死了。”特助嘴裏嘟嘟囔囔。

晉忘川在見到那顆偉人頭像的時候露出了極大的興趣,她夠着那個偉人頭,搖晃着兩節藕白的小腿:“二哥,我想下去!”

也多虧晉忘笙平時也挺注重身材管理,經常鍛煉,再加上晉忘川本來也就不胖,不然早就累癱了。

哪能跟晉忘笙似的沒事兒人一樣。

“那行,忘川你先在這邊玩着,我去找大哥。”

晉忘川大幅度點了點頭。

晉忘川身邊本來就跟着兩個保镖,特助又安排了幾個保镖跟着晉忘川之後,就帶着晉忘笙離開了。

晉忘川繞着那個偉人頭像轉了幾圈,又在對方頭上敲了幾下,又奶聲奶氣又帶着點賭氣一般地說:“你別躲辣,我都看到你了。”

“這麽大的人啦,還躲在這裏,不太好。”

“還不出來?”晉忘川敲敲那顆頭,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在嘴裏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頭像裏面的鬼:“……”

雖然他聽不懂這個小女孩兒在說什麽,但他知道對方可能是讓他出來。

“那,那你可別怪我了呀。”晉忘川雙手背在身後,在其他人類眼中晉忘川只是個對一個雕塑感興趣的人類幼崽,但雕塑裏的鬼卻看得一清二楚,那只幼崽的手裏分明凝實了一柄暗紅色的鐮刀!

他也不管面前的幼崽為什麽能看得到他了,礙于面前幼崽的武力威脅,他蔫蔫地飄了出來。

沒看見對方手上拿着把鐮刀嗎?

晉忘川拍了拍掌:“聽話才是好崽崽嘛~”

年紀大的甚至可以當晉忘川爺爺的鬼:“……”

晉忘川看了看那只鬼,看着他臉上的大胡子和大鼻子,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最近才見過。

然後她一擡頭看見了擺在她面前的、被稱作商業鬼才的偉人頭雕塑。

晉忘川:“……”

老爺爺鬼懶懶開口:“what's up?(有事嗎?)”

晉忘川一頭霧水:“什麽擦?”

“老爺爺你是這個人不?”晉忘川指着那顆偉人頭像雕塑。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你在說啥)”老爺爺鬼皺了皺眉頭。

晉忘川:“……”

老爺爺鬼:“……”

完了,語言不通。

鬼王的自我修養裏面可沒要求她學外語的呀。

畢竟外國的鬼不歸她管,歸一個叫路西法的壞蛋管。

“我說!你!是不是介個人!”晉忘川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指着那個雕塑,嘴裏還說着一口子聲調怪裏怪氣的塑料普通話。

搞得像是說了塑料普通話對方就能聽得懂一樣。

但可能是晉忘川的邊說話邊比劃大法起了作用,對方還真能聽懂一點了。

他點點頭,指指雕塑,又指指自己,然後沖晉忘川比了個大拇指。

晉忘川“核善”一笑,偷偷将鐮刀又收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小天才!這麽快就學會了另一門語言。

畢竟她前段時間看電視劇裏,那些黃頭發大胡子模樣的人都用的是這種語調呢。

老爺爺鬼:“……”

一旁的保镖:“……”

雇主家的妹妹到底在跟誰講話?

“崽,走吧。”晉忘笙正好從走廊另一邊的辦公室走出來,一眼就看到自家妹妹在和對面的雕塑進行着“友好”的交流,剛剛和晉奈何争執而被撩起的火氣瞬間就消了大半。

微沉的臉色也稍微好了一點。

人類幼崽真是世界上最治愈的生物!

晉忘川好好和對面的雕塑道了聲再見,才又轉過頭來一蹦一跳撞進晉忘笙的懷裏。

“二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呀。”晉忘川被晉忘笙抱起來,伸出手撫平了對方還有些蹙着的眉頭。

“沒有呀。”晉忘笙把晉忘川上下掂了掂,笑出了聲,“忘川才是,剛剛在這邊做什麽呀?”

晉忘川左右看看,才靠近對方的耳朵用氣音輕聲說道:“我剛剛撞鬼辣!”

晉忘笙:“……”

他默不作聲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圍全是社會唯物主義的熏陶,踏進來都覺得自己正氣凜然。

晉忘笙靠近晉忘川,用同樣的氣音說道:“這邊怎麽會有鬼呢?”

跟在後頭、看着鬼鬼祟祟說悄悄話兄妹的特助:“……”

你們是不是在說自家老板的壞話?

“是真的!”晉忘川有些不高興了,指着那個雕塑說,“和那個頭長得一模一樣!我還跟他學會了外語呢!”

順着晉忘川手指方向看過去的晉忘笙:“……”

如果他沒記錯,這老爺子都死了十好幾年了吧?

晉忘笙沒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抱着對方走進電梯,問道:“你說跟他學會了外國的語言,都學會什麽了呀?”

晉忘川按着小腦瓜想了一會兒,才又苦惱地說:“忘了。”

晉忘笙:“……”

他這次沒忍住,結結實實笑了出來。

氣得晉忘川想打晉忘笙的腦袋。

兄妹二人走到樓下,晉忘川自然也看到了那個挂在牆上的巨大牌匾,她手臂一捂眼睛:“好耀眼!”

晉忘笙:“……”

為什麽他沒有這個感覺。

晉忘笙不知道的是,這些宣揚科學的唯物主義思想在晉忘川這種鬼怪來看的确是閃閃發亮的,平常怪物都不敢近身的那種。

也就是晉忘川是個鬼王,除了感覺有點刺眼之外沒什麽別的感覺,要是平常那種不安好心的惡鬼,恐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這種光芒只對惡鬼有物理驅趕作用,對心地善良沒什麽害人之心的善良鬼反而有強大的吸引力。

晉忘川摸摸小下巴,好像明白那只老爺爺鬼為什麽會被吸引到這邊來了。

她戒指裏還有個上次沒處理的無形鬼,看起來思想很有問題,是不是也能包裝一下讓這只鬼過去接收一下現代社會的熏陶?

反正大哥最近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正好送過去給他壓榨當苦力!

想着想着晉忘川就開始笑起來。

晉忘笙:“……”

怎麽感覺自家妹妹也開始笑得像個奸商了?

一定是跟大哥學的!

晉忘笙暗下決心,一定要讓晉忘川最近少和晉奈何接觸。

再次上車,還是那個司機,還是兩個保镖跟着,但是車子行駛過一段時間之後,晉忘笙卻發現了不對勁。

車子從醫院開到這邊來的時候,司機把車子開得穩穩當當的,但現在卻開得又急又燥,像是在躲着什麽人一樣。

“怎麽了王叔?”

前排的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語氣凝重:“沒什麽,二少爺,後面好像有車跟着。”

晉忘笙常年躲避私生和狗仔,聽到這裏臉色還算平靜,只是剛剛和晉忘川打鬧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他問道:“有幾輛?”

司機轉過一道彎,出聲道:“目測有三輛。”

晉忘笙聽到這裏錯愕一瞬,然後臉色猛的陰沉下來。

他自晉氏大樓出來之後臉色就有點不太好,這下心情更是down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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