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芍芍啊。”
數學老師的面上露出實在掩不住的笑，拍了白芍芍的肩好幾下，腦袋一點一點的，神情尤為興奮。
“你很好！特別好！好極了！”
重複的話語，更是将數學老師激動到無法言喻的心情表露得一清二楚。
白芍芍沒有多想，只以為數學老師是覺得自己難得學習這麽認真而高興，心裏很想同樂，但一想到那已經卡在最後生死時限的任務便着實冷靜不下來。
都辛苦到現在了，還被語文老師預定了晚上的死亡默寫，要是在這裏因為和數學老師閑聊而功虧一篑……
那是功虧一篑嗎？那是洪水洩堤啊！
“老師，我做得對嗎？”她有些焦慮地開口。
聞言，數學老師愛嗔地瞪了她一眼：“你做沒做對，難道心裏沒數嗎？”
白芍芍：……
她确實心裏有數，畢竟系統都肯定了她确實是已經把那道變形題吃透了，做這道題時也只覺得流暢輕松，但老師怎麽會這樣反問她？他也不知道她有系統啊。
見白芍芍神色上露出幾分慌張和古怪，數學老師心中暗笑。
這小妮子，估摸着是意識到了自己真實學習能力的暴露，還在不知所措呢，擔心他和她爸媽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反應，比如怪她任性啥的。
當然，這就是她想多了。他并不是那種喜歡幹涉學生自由的老師，只要她肯從現在開始好好學習，不繼續浪費自己的天分，天才嘛，多少都有些怪癖，喜歡璞玉裝石頭什麽的，能理解，能理解。
這樣想着，數學老師愈發覺得自己特別“德高鴻儒博學”，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
見自己沉默了幾秒後，白芍芍面上慌張更甚，數學老師便點了點頭：“可以，你先回教室吧，我也有事要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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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重新思考自己接下來這一年單獨針對白芍芍的教學計劃。
天才，天生之才也，必與衆不同，教的時候當然不能用對待普通學生的方式那麽一板一眼，更不能謹遵上面下發的進度安排文件，要更因材施教些，甚至一些關于高等數學的教材也得備着，畢竟天才的學習速度他也不知道，有備無患嘛。
嗨呀呀，真是随便想想都覺得是一個大工程呢。
看着白芍芍在辦公室窗外逐漸跑遠的身影，數學老師又忍不住樂彎了眼，眼角周遭充滿快樂意味的魚尾紋也愈發密集了些。
白芍芍對于數學老師已然把自己高高架為“天才”的事一無所知，從辦公室出來後，便是快走帶小跑地匆匆趕回教室。
[系統，還有幾分鐘？]
坐回位置上，抽出一張草稿紙，白芍芍憑記憶将數學課上那道壓軸題的變形式寫了出來，視線一邊教室裏梭巡尋找合适的可以幫自己完成任務的目标，一邊詢問系統。
【您好，本次任務倒計時還有18分鐘。】
18分鐘……只是用來講題的話，差不多還是夠的，但問題是現在是自習上課時間，她既不能随便下位，也不能莫名其妙就非要給人家講題，這就很難搞。
白芍芍的眉頭不由得緊緊蹙了起來，心裏煩躁又焦急。
“哎，你剛剛去哪了，怎麽到現在才回來？”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輕輕搗了下，桑鵬宇好奇的說話聲從耳旁傳來。
“沒去哪，在數學老師辦公室問他課上講的那道題來着。”白芍芍嘆了口氣，想着自己第一次做任務可能就要失敗了，馬上就要面對不知道多坑的懲罰，頓覺生活已經開始無趣了起來，開口，語氣便也有些喪，“我上課沒聽懂，就去問了問老師。”
桑鵬宇本以為白芍芍是去醫務室試圖裝病請假回家休息失敗，畢竟語文老師都明示晚自習要整她了，此時不溜走更待何時，完全沒料到她竟然一直待在數學老師辦公室問題目，整個人都愣了下。
她竟然是認真的嗎？真的下決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桑鵬宇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都高三了，沒有人是傻子，大道理都懂，他當然清楚高考是多麽的重要。但知道歸知道，不想去做也是真的不想去做，此時見白芍芍突然想開了，也真的付出行動開始學習，便既為她的回頭是岸高興，也為自己都高三了仍不知悔改而自責。
他是不是真的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對學習的态度了？
但學習這件事也是真的太讓人痛苦了啊啊啊！！！
盡管心下思緒萬千，但明面上桑鵬宇并沒有表現出來什麽，愣了下後很快回過神，笑着誇白芍芍。
“可以啊你，竟然連壓軸題都不放過，看樣子是真的想開決定當好學生了。我就不一樣了，就算沒聽懂也壓根不打算去問老師，反正問了也聽不懂，就不是學習那塊料。”
桑鵬宇這話既是随口調侃，也是自嘲，但落在白芍芍耳中簡直就是天籁之音。
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口渴了就有人來送冰汽水！學霸任務做不完了就有學渣小夥伴來一起乘風破浪！
“沒事，我來教你！”白芍芍興奮道，忙把兩人中間隔着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推到一旁，将方才寫好了題目的草稿紙放到兩人中間，“我已經聽懂了！”
已經打開手機準備刷微博的桑鵬宇：？？？
他剛剛應該沒把自己對都高三了還不知道學習這件事的自責說出口吧？怎麽她就突然說要教他學習了？
“不……不用了吧……”桑鵬宇試圖拒絕。
對于數學，他是真的仿佛醜拒被主人吸的那些寵物貓，渾身上下都在抵觸。
但他才剛開了個口，就見白芍芍看着自己滿眼都是期待，甚至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好像有那麽一絲絲請求的味道，到底沒有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算了，就随便聽聽吧，可能她是在尋求成就感，還是別在她剛開始認真學習的時候就那麽打擊她對學習的熱情了。
這樣想着，他便左胳膊肘支在課桌上，托腮，垮着張臉聽了起來。
雖然他并不覺得白芍芍是真的學會了那道壓軸題。
抱着“為了友情，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想法，桑鵬宇很舍身就義地聽起了白芍芍對題目的講解。
但聽着聽着，桑鵬宇就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即使他成績再差，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數學課好歹還是上了的，又因為今天的早上那節數學課讓王悅狠狠丢了次臉，可以說是難得認真聽了的一節課，腦子也不笨，多多少少便對那道題的解題過程有些印象。
而現在，他竟然看着白芍芍在沒有答案的情況下，就光靠着一支筆和一張草稿紙，直接給他把答案完完整整地給“默寫”了下來，甚至還一邊“默寫”一邊分神給他将每一步這樣寫的原因都說得特別剝絲抽繭、追本溯源？？？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平時不聽課，對那些定理和公式也壓根沒什麽印象，恍惚之間，然錯覺自己似乎大概聽懂了這道題的解題思路。
夢沒醒？？？
過于震驚之下，桑鵬宇不由得又認真聽了幾分。
白芍芍先是将題目快速講了一遍，從系統那邊确定了任務已完成，這才松了口氣，見桑鵬宇對這道題似乎挺感興趣的，便幹脆将自己先前在語文課上看的那兩本必修書和講義都翻找出來，更細致地将理論、公式的含義結合解題思路闡述清楚。
在三個小時前，白芍芍也是對這道題一無所知的學渣，和桑鵬宇半斤八兩，自我代入後瞬間明白他不懂這道題的原因，便有針對性地講，時不時還習慣性地夾雜一些網絡流行語和感嘆詞，聽起來便既比數學老師講得簡單易懂，也更有趣幾分。
一時不察，桑鵬宇便不由自主認真聽了下去，越聽，越恍惚。
這不是壓軸題嗎？怎麽好像……
也沒有特別難的樣子？？？
他有點茫然。
同樣茫然且不敢置信的還有坐在他們周圍的幾個同學。
盡管這節是沒有老師看班的自習課，但畢竟是課，年級主任也時不時會從窗外突然“飄過”，教室裏還是比較安靜的。
因此，白芍芍雖然已經有意壓低了聲音地給桑鵬宇講題，還是有些微的聲音引起了坐在前後左右幾個同學的注意，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倒不是覺得他們說話聲太吵，而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往日裏，白芍芍和桑鵬宇兩人腦袋湊一起，總是在嘀嘀咕咕些微博熱搜或者王者新活動，但今日他倆湊一起，那時不時傳來在耳邊繞着的分明都是些熟悉的數學理論和公式，甚至越聽越熟悉。
好像……是數學老師在第一節 課時講的那道壓軸題變形式？
連王悅都做錯了的題，這兩人一個是班級倒數第一，一個是班級倒數第四，在搞什麽名堂？他們也不是那種愛學習的性子啊。
實在懷疑自己的聽覺，坐在兩人前面的那個同學終于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伸長了脖子去看他們桌子上攤着的到底是不是手機，沒成想竟當真是一張寫滿了解題過程的草稿紙，旁邊還攤開了兩本數學書和好幾張講義。
而白芍芍和桑鵬宇兩人也是一個在講，一個在聽，神情都格外認真，有模有樣的仿佛真的是在研究這道壓軸題。
驚呆了的前座同學：……
還真是一個敢講，一個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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