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禍從天降
一天的工作下來,蕭染寧幾乎忘記了要去銀行給蕭樊轉賬。今晚姜文詩叫她留下加班,顧葉情下午便早早的走了。等她下到公司樓下時,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信步走去離公司不遠處的工商銀行,這條小路平時鮮少人走,如今整條路上只有她一人,蕭染寧不由自主的攏緊了挎在肩上的手提包。再看看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其他的路燈似乎是壞了,路上透出的幽深黑暗感讓她有點毛骨悚然。腦海中蹦出一句話,自己吓自己才是真正的恐懼。于是稍稍紊亂的心便慢慢的平複下來,深呼了一口氣,小心謹慎的走在路上。
前方不遠處有些微的燈光若隐若現,由遠及近的緩緩進入她的視線範圍內。未等她反應過來,她只覺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她身邊一掠而過。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她回過神來,發覺她挎在肩上的手提袋早已不知蹤影。急速的轉頭回看,後面又是一片漆黑,了無生氣的暗黑夜裏讓她覺得恐慌。右手臂和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可想而知搶她手提袋的那人力氣是有多大,絲毫無一絲憐香惜玉,而毫無縛雞之力的她只能任人宰割。所謂的道德良心,在金錢的誘惑下便顯得一文不值。蕭染寧緩緩從地上站起,拖着受傷的右腿緩慢的往萬科方向走去。
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她知道她被人搶劫了。活了二十一年,她覺得上天是公平的,雖然在其他方面沒有給她什麽,但至少也能讓她平安無事的度過一生。未曾想,今日她如此倒黴,生生遭遇了這一遭。報警也不切實際,她根本連那車是什麽樣的,車牌號碼是什麽都不知道,如何報警。四年前的那一次畫面重現,她心底有着淡淡寒意。
蕭染寧崴着腳慢慢的走着,纖瘦單薄的身姿被黑夜吞噬,孤寂無力感撞擊着她目前疲憊不堪的心。只是面容卻出人意料般的平靜,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悲喜。萬科樓下近在咫尺,大門已關。挑選了個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下,仔細檢查着右手臂和右腳腳踝。手臂除了痛之外倒沒什麽,只是腳踝處比較嚴重,崴了之後還隐隐有血跡斑斑,傷口處擦破了皮,自腳踝起沿路往上至小腿處,白皙的肌膚上血跡蜿蜒,淤青的腿側微微腫起,她用手輕輕的按了按,痛楚立即傳遍全身,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她似乎,很久沒受過傷了。
她記起她小時候有些頑皮,小孩子粗枝大葉往往把自己弄的一身傷,傷口結痂愈合後留下了疤痕,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疤痕讓她看了便後悔不已。盡管她後來去了醫院除疤,身上仍舊還有兩處疤痕。那是讓她終生難忘的疤痕。
想起小時候的事,蕭染寧有些凄清的笑了笑。
擡頭望着四周,有行人朝她這邊望了望,也有人冷漠麻木的走着自己的路。路邊的燈光多而明亮,雲層遮住了淡淡月光,只露出一小點亮光。星子依舊稀疏,有些暗,不夠明亮。
認命般的嘆了口氣,手提袋裏放着她的錢包和手機,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錢包裏放着她的銀行卡,身份證。她最重要的證件和卡都丢了,她只能盼望對方還未将銀行卡裏的錢取出。雖然連她也覺得這個希望渺茫,但人在身處困境絕望而無法改變事實之時,總是禁不住的幻想,希望。越想越沮喪頹然,想哭卻什麽都哭不出來。
靜靜的坐着,有點可憐,有點狼狽,這種感覺讓她心裏不是滋味。她到底要該怎麽辦,思緒亂成一團,找不到理清的方向。正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人行道上的行人漸漸變少,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車子奔馳的速度永遠不會減速。關以謙坐在車子的駕駛座上,專心致志的開着車。他也不知道他今晚為什麽非要回來一趟,他只知道她今晚加班到很晚。不知此時,她是否已經回到家裏。窗外景色井然有序的倒退着,他卻絲毫生不出想要觀賞的閑情逸致。萬科大樓近在眼前,關以謙想要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她,詢問下她是否已安全到家。可是當他看清萬科大樓樓下坐着的人影時,瞳孔瞬間微縮,趕忙将車停下,也不管此處能不能泊車。
快步走到她的眼前,站着的身子和垂在兩側的雙手有些微微顫抖,看着她有些狼狽的樣子心有些微疼,如針紮般,不會太疼,但卻密集。
蕭染寧見到他時微微怔愣,随之才反應過來她現在的坐姿有多麽不雅,想要站起身來,卻忘了右腳崴了。幸好得他眼疾手快的攙扶,沒讓她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關以謙攙扶着她,眸光停留在她的右腳處,光滑白皙的小腿血跡斑斑,有些觸目驚心,讓他不忍直視。心裏泛起絲絲心疼,面容有些鐵青不悅。來不及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把将她攔腰抱起,快步的走到停在路邊的車子上。蕭染寧想不到他會如此,驚乎一聲後只好用手摟住他的脖頸,只是動作有些僵硬。聞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水味,近距離的身體接觸讓她的心愈跳愈烈,除此之外,還讓她覺得安心。
關以謙緊抿着唇,将她抱到副駕駛位上。片刻,快速的發動車子揚長而去。路上他一直一言未發,蕭染寧幾次想要問他要帶她去哪裏。看着他緊繃的臉,心中的疑問到底還是沒有問出。
路上關以謙知道她的銀行卡身份證被搶了,率先拿起手機給工行客服打了電話,确定銀行卡已經挂失後才挂了電話。
良久,車子慢慢停下。打量了四周環境,才發現他帶她來的竟是醫院。正要下車之時,耳邊傳來他淡淡的話語,“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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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以謙走到她的車門處,打開車門将她抱起,動作很輕。蕭染寧有些尴尬,推拒道:“呃……關總,我可以自己走。”
關以謙沒看她,對她的推拒無視到底。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抱你。”
蕭染寧只好閉上嘴巴,一聲不吭的讓他抱着。關以謙将她帶到了本市的第一人民醫院,醫院處都是藥水消毒水的味道,靜谧的可怕。
小腿經過護士的清洗消毒包紮之後,負責的醫生跟關以謙說是皮外傷,沒什麽大問題,關以謙繃緊的臉色才緩緩柔和放松下來。
出了醫院後,關以謙帶她去吃了填飽肚子的夜宵。至于為什麽他會知道她沒吃東西,完全是因為她的肚皮在醫院門口時不給面子的咕咕叫了兩聲。搞得蕭染寧一陣尴尬,想要拒絕他送她回家的提議都不行。
看完醫生吃完夜宵,已經将近晚上十一點半。關以謙把車開到江邊,車子開了敞篷,夜風徐徐吹過,吹起發絲縷縷。江邊夜景一如既往的美麗,漾起一片漣漪。
關以謙和蕭染寧坐在車上,沉默半響後,關以謙才不緊不慢的詢問道:“今晚是怎麽回事?”
語氣雖輕,卻包含着無限的關心。蕭染寧聽了卻覺得有些想哭,調節一番後才緩緩将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關以謙聽完後,眉頭一直蹙起,臉色也有些難看。半響,他溫柔道:“如果只是巧合,那也未必,也許是你早被人盯上了也不一定,現在作案都是團夥。銀行卡和身份證丢了,可以挂失補辦。但是那幫人,絕不可放過。”話到最後便有些淩厲。
蕭染寧聽到他的話,仔細想了想在她去銀行查看的時候周邊有沒有什麽異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沮喪的低着頭,道:“可我沒發現什麽異常啊,更何況,我的卡能有什麽錢。”
關以謙對她的嘟囔無奈的笑笑,“搶劫還分錢多錢少嗎?沒搶之前誰知道有多少,不要擔心,有我在。”
簡單的七個字,說出來很輕,但卻讓她冰涼的心裏流過一道暖流。在外孤獨慣了,任何事都要她自己親力親為,如今在她遇到困難時能有個人關心她,她心裏除了感動便是感激。将情緒隐藏起來,真誠實意的對他笑了笑。
關以謙卻突然盯着她說道:“發生這樣的事,覺得難過麽?”
他看着她對他露出的笑,心裏有微微的苦澀和憐惜。正常人遇上這樣的事,怎麽可能還如她表現出來的這般輕松。而他想知道的是,什麽時候,他能成為她可以依靠可以傾訴的唯一,不讓她有一丁點的機會将心事隐藏。今晚他所慶幸的是,她還安然無事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蕭染寧默然,怎麽會不難過,她的處境她自己比誰都清楚。她沒有和任何人比較的資格,她需要錢。
“我們下車坐坐吧。”關以謙扶着她,緩慢的走到了離車子不遠處的藤椅上。
兩人一同坐着,誰也沒有出聲說話。江邊兩處高樓大廈千萬間,燈光将江面映照的五光十色,交接不窮。晚風拂過人臉,帶起縷縷發絲,如嬌俏麗人般調皮活潑,帶來一種酥癢的感覺,直觸人的心魂。
腳上一直未息的痛感讓她眉頭緊蹙着,關以謙看着她隐忍的模樣,禁不住開口說道:“覺得不好受,為什麽不說出來?”
蕭染寧聞言,又是一陣沉默。關以謙也不等她回應,繼續說道:“一個人強忍着并不是什麽好事,如果你心裏覺得憋屈的話,可以說出來,沒有誰會笑話你的。”
蕭染寧側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沉默。但不可否認關以謙的話很有道理,但道理歸道理,本來已經夠紊亂的心卻因他的話泛起波瀾壯闊的起伏線。
“染寧。”關以謙喚了她的名字,停頓了下,繼續道:“我聽完你跟我說的事情始末,我很慶幸今晚搶劫的人只是為了錢。而現在,你還在我面前。”話說完,他緊緊地盯着她臉上的表情,想要從她臉上看到自己所希望的表情出現。但他只看到她不自在的眨了眨雙眼,眸中似有晶瑩閃現。關以謙知道,那是她的隐忍。隐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輕輕的攬過她的身子,雙臂将她牢牢禁锢,将她的頭按在他的胸膛處。蕭染寧對他親昵的動作顯然是怔愣的,可她卻沒有掙紮反抗。這是她喜歡的人,她今晚願意依靠着他。哪怕日後他們沒有相愛的可能。
側身靠在關以謙的胸膛處,雙手環在他的側腰上。這個胸膛,不算非常健壯,但卻十分有安全感,讓她感覺到安心。心跳聲清晰的自他心髒傳至她的耳邊,閉着眼睛汲取着他身上傳來的淡雅芬芳。
關以謙是個人品絕對優質的男人,雙手只是抱着她一動不動,弗如一座巋然不動的雕像。
兩人就以這樣的姿勢坐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察覺他胸前衣服已經微微濕透,關以謙知道,那是她的眼淚,哭也不願意哭出聲來的蕭染寧。堅強隐忍若此,卻讓他更加心疼憐惜。
良久未見她出聲,身子也有微微的僵硬麻木。微微低頭一看,便見她已經睡着。只是雙手卻還死死的環住着他的腰,還能隐約的看到她眼角未幹的淚痕。輕柔的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将擋在額前的碎發捋過耳後,輕輕的在她額前印上一記淡淡的吻。關以謙唇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眸皆是愛意憐惜。末了,動作輕柔的将她抱回車內,讓她舒服的靠在他的身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