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鳶好心地遞了根鞭子過去,皇後順手接過,對着明椒一陣狠抽。

明椒擡頭瞪年素鳶,一張臉腫得像豬頭,只令人覺得心情舒暢。

年素鳶示意嬷嬷們将她抓穩,好讓皇後打個痛快。橫豎下手的是皇後,與她沒有半點幹系。雖然她更想動手。

[不急,不急,心急會壞大事。]年素鳶一直默念着這句話,慢慢地退了幾步,任憑皇後發洩着怒火。

明椒被打暈了過去。

皇後火氣正在上頭,命人潑了一盆冷水,繼續打。看她的樣子,哪裏還有平時端莊持重的模樣,只是一個悲憤到了極點的母親而已!

年素鳶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她不會讓明椒這麽容易死的。

她會讓她——生不如死。

啪嗒!

皇後身子一晃,鞭子掉落在地上,軟軟地向後跌倒。

年素鳶扶着她,漠然吩咐道:“将這處收拾幹淨了,晚間本宮再過來。”

***

皇後在翊坤宮暈倒了。

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年素鳶即刻吩咐不準聲張,悄悄從太醫院叫了幾個可靠的太醫過來。

太醫給皇後診了脈,只說皇後是氣急攻心,需得好生将養。可是,皇後的身體似乎頗為羸弱,這回悲怒交加,将她體內的病根子一并發了出來,恐怕三兩個月都不會好。

年素鳶又讓太醫給自己診了脈。

太醫的結論是,她似乎也帶着這種病根。末了太醫還勸道:“還請貴妃莫要輕易動怒,身子才是根本。”

年素鳶唯一的念頭就是,去給明椒灌上一整瓶鶴頂紅!

哦不,她不能沖動,她要讓明椒生不如死呢,怎麽能讓她死得這麽幹脆利落?

皇後醒了。

只是,皇後的神智有些不清,只是嗚嗚地哭着,不住地喚着弘晖的名字。年素鳶勸了片刻,無果,便也不再勸。

如玉端着藥盞來了。

皇後警惕地看着年素鳶,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年素鳶微微一笑:“倒了。”

如玉愕然:“主子……”

“皇後的湯藥,應當由承乾宮的人來煎,本宮不該過問。皇後以為呢?”年素鳶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地笑。

“年貴妃可是……飛揚跋扈。”

“多謝皇後贊譽,臣妾從來都跋扈,否則也斷不敢對皇後素來‘寵愛’的熹妃下手。”

皇後沉默。

良久之後,她才幽幽地說道:“來人,伺候本宮更衣,回宮!”

執鳳印(三)

皇後走了。

年素鳶又回了關押明椒的小黑屋,拾掇拾掇,也不捆着她,就讓她趴在床上養傷。這幾百下鞭傷、打傷,足夠她将養兩三個月的了。

然後,她回到暖閣裏,等胤禛。

她知道胤禛一定會來的。

年素鳶從午後一直坐到落日西斜,又坐到明燭高照,胤禛卻始終不曾到翊坤宮來。她一度以為,自己又一次猜錯了胤禛的心思,畢竟那位爺可是被康熙親自下過“喜怒不定”的考語,做事幾乎不能以常理衡量……

啪、啪、啪!

外間響起了靜鞭的聲音。

原本昏昏沉沉的年素鳶登時精神一震:他終于來了!

年素鳶領了宮人,在宮門處跪迎胤禛。

胤禛的步子很急,将外頭飄落的雪花帶了幾瓣進來,打在年素鳶臉上,冰冰的涼。

“過來。”胤禛吩咐道。

年素鳶朝宮人們使了眼色,示意她們不必跟來,才跟着胤禛到了暖閣裏。

“說罷。”胤禛在炕上一坐,神情有些嚴肅。

年素鳶福了福身,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沒有隐瞞,也沒有誇大。胤禛肯定已經去過承乾宮了,皇後多半已經跟他說過事情的經過。她最好的做法就是,實話實說。

胤禛聽罷,點點頭,“嗯”了一聲,卻沒有了下文。

年素鳶垂手立在一旁,并不着急。胤禛沒有發怒,就意味着他并不打算找她的麻煩。只不過……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回皇上,已有一年了。”距離她重生,已經整整一年了。

“為何不同朕說?”胤禛猛地拔高了聲調。

“臣妾并無證據。”

“你也可以同今日一般,逼迫熹妃……鈕钴祿氏道出一切!”

“皇上,當日熹妃身處高位,又遠在東宮,臣妾如何能夠逼問于她?”年素鳶決定撒個小謊,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更真實一些,“臣妾也是等她來了翊坤宮之後,幾經逼問,才肯定了這件事情!”

她的情緒似乎頗為激動,已經隐隐帶了幾分哭音。

胤禛站了起來,靠近她,将她圈在自己的身體與書桌之間,低聲說道:“你可以先同朕說的,朕會徹查。”

“臣妾方才說過……”

“朕會徹查。”胤禛重複。

——徹查?徹查了又如何?當時弘歷是你最寵愛的孩子,當時福惠還不會說話!即便你查出了真相,焉知你會不會為了保住那“唯一成材”的孩子,放棄了我,還有我們已經死去的孩子!

年素鳶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應生生咽了回去。只不過,她的眼神已洩露了她的情緒,哀痛,卻恐懼。

胤禛盯着她看了半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信朕。”

他用的是肯定句。

年素鳶沉默不語。

“年妃……”胤禛的聲音很低,萦繞在耳旁,帶着絲絲的陰冷,“你——不信朕?嗯?”

年素鳶微不可聞地笑了:“并非是不信,而是臣妾知道,皇上心中從來只有江山,沒有美人。”

因為他心中只有江山,所以他随時可以為了江山而放棄美人。

也因此,可以為了江山的繼承人而……

胤禛擡起手,順着年素鳶的鬓邊滑落,極輕,也極冷。他的手漸漸滑到了她脆弱的咽喉上,似乎只要稍稍用勁,便可以掐斷她的脖子。

“你在撒謊。年妃,你在撒謊。”

“那日在延禧宮,你是故意将鈕钴祿氏帶回來的。不是為了帶回來逼問真相,因為你早就知道這些舊事,你很肯定。朕記得,圩蘭盆節過後,你突然‘染上瘋病,胡言亂語’,對熹妃避之不及。早在那時,你便已經知道了。”

“你——不信朕。”

年素鳶閉了閉眼,狠狠心,說道:“縱使皇上今日親手殺了臣妾,臣妾也依舊要說,皇上心中只有江山,沒有美人。”

“朕是皇帝。”

“故而臣妾并無怨言。”也只能用自己的辦法,為自己的孩子們讨回公道。她并非不信他,而是清楚地知道,他不會為她駐留。

胤禛僵直了很久很久。

終于,他的手從她的咽喉間滑了下來,環住了她腰,将她緊緊地抱着。前所未有的緊,幾乎要将她勒得喘不過氣來。

“朕很生氣……”

“皇上自該是生氣的。”

“朕恨鈕钴祿氏的狠,也恨朕昔日疏忽……朕氣你,不信朕。”

年素鳶微微一怔。

“鳶兒……”胤禛苦笑,“年妃,你從未信過朕,是麽?”

“臣妾并非……”

“至少,在最最難過的時候,你并不認為朕能替你遮擋風雨,而選擇了獨自扛着。” 胤禛貼着她的耳朵說,聲音喑啞。

年素鳶不知該如何是好。

“鈕钴祿氏——殺了罷。是淩遲是絞刑,你選一個。”

“不,臣妾想留着她一些時日。”

“為何?”

“臣妾想每天打她一頓出氣。”

胤禛悶笑,親昵地蹭蹭她的鬓發:“好,連朕那份也一塊兒打了。等你打夠了,再同朕說,朕親手剮了她!只是鳶兒,你能不能告訴爺,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枉爺手中握着粘杆處,卻對此一無所知……”胤禛的語氣很輕柔,慢慢地誘|哄她說出她最大的秘密。

“本|能。”年素鳶又扯了個謊,“或許是……母親的本}能罷。先頭總覺得她有問題,試探幾下,也就猜了個七八分。”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死後還魂的,這太可怕了。

“唔。”胤禛含糊地應了,微微皺起眉頭,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片刻之後,胤禛又道:“年妃,你老實回答朕,你是不是故意将皇後帶過來,刺|激她,令她卧病?”

“若臣妾說不,皇上信麽?”

“不信。”

年素鳶苦笑:“既然如此,臣妾無話可說。”這一次,她的确沒想要對付皇後,皇後突然被氣暈、氣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是想着,明椒親口說出的話,比她轉述的更有說服力,僅此而已。

“既然你已無話可說,那便擔着這個罵名罷。”胤禛的唇緊緊貼着她的耳,低聲說道,“莫要讓朕失望,朕的皇貴妃。”

年素鳶倏然睜大了眼。

他說什麽?!

胤禛放開年素鳶,喚道:“蘇培盛——”

蘇培盛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捧着一卷帛書。年素鳶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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