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徐肇當晚發了瘋似的追查……
徐肇當晚發了瘋似的追查那輛馬車的蹤跡, 四肢僵硬地做着大腦下達的一個又一個的指令。
在意識到那兩個疑似綁匪的人綁走的是他家小姑娘,而且他還跟那駕馬車擦肩而過,中途甚至還猜到了馬車上有人……
他路見不平的心理為什麽不能再多一點……徐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太過謹慎, 太過小心,以至于錯過發現事實的機會。
就差那麽一點點。徐肇面無表情想,手心被門框上生出來的木刺劃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然而徐肇半點注意都分不出來。
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看着載有邊語的馬車走遠的那一幕,而當時他竟然還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觀看。
假如再給你一次機會,在不知道對面上是小姑娘的情況下, 你會上去救人嗎?徐肇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想到。
不會。心底深處的聲音已經替他作了回答,商人的本質終究還是深深刻在他骨子裏,徐肇做事的時候, 永遠都會将利益最大化。
日落時分的黃昏将大地染上暈黃的色澤, 剛剛被衙役客氣地從衙門請出來的徐肇, 站在官府門口, 身上的失落幾乎要遮掩不住的透漏出來。
但是, 為什麽現在會那麽懊惱。
因為車上受害的,不是無關的陌生人。
為什麽會恨不得回到半天前, 給自己來上兩拳。
因為你的漠不關心, 直接讓你媳婦在你面前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被帶走了, 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徐肇的腳步一深一淺,他客氣地和衙役打完招呼, 用着自己平常說不出來的語氣,再三請求對方幫他多多留心。
“勞煩衙役大哥了。”徐肇沙啞着聲音說道,并拱手行禮。
“欸……”本來想惡聲惡氣趕人的衙役被徐肇這樣尊敬的一行禮, 嘴裏的話不自覺咽了下去,拍拍徐肇的肩,頗為同情地說道:“我盡量幫你多留意,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拐子抓了人,一般就往深山老林裏跑了,沒有個一年半載不會再出來活動,更何況,你說的那兩人不像是尋常拐子的模樣,兄弟,你這是不是……跟人結了仇?對方專門雇人搞你?跑江湖的,一般沒有雇主花大價錢,他們是不會願意接這種後續有麻煩的活的。”
“往常失蹤的,都是那些年紀輕輕就守寡的小娘子,或者家中孤寡的姑娘,這樣的人走起镖來,不會有人追究,安全也省事。你家這種情況……”衙役上下打量了徐肇幾眼,掃過對方和他差不多的體格,搖了搖頭,幾乎肯定地下了斷絕:“絕對是攤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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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肇鄂的撰緊了拳頭,幽深的眸子緊緊盯着前方的虛空,“……謝謝這位大哥,我回去會好好查查的。”
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家過不去。
衙役同情地看了徐肇一眼,擺擺手,示意徐肇不用多禮,然後又忍不住向徐肇多說了幾句,無外乎就是要撐住之類的……畢竟,好好的媳婦就在自己眼前丢了,任誰都會受不了的吧。啧,可憐。衙役這樣想到。
時間一晃而過,徐肇在無盡的等待着麻木度過,一開始看着沒有人氣的屋子,他還會皺着眉頭出聲,看書看到一半,沒有墨水了,下意識喊了一聲,會小步走過來幫他磨墨的邊語不在了,成堆的往家裏搬東西,絮絮叨叨的聲音也不在想起,卧房舒服的雕花大床不會再有一個人和他擠……然而沒有了晚上邊語睡得香甜時打起的小呼嚕聲,徐肇翻來覆去竟有些睡不着。
“振作點,兒子,徐老爹終于看不下去徐肇成日裏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雖然書還是照讀,飯依然照吃,可徐老爹總覺得,這樣的兒子,似乎少了那麽一點……生氣?
這鬧得都是什麽事哦。徐老爹嘆了一口氣,自家兒子這運氣背的他都要去寺廟裏拜一拜了。
“難道你想讓兒媳婦回來的時候看到你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嗎?看看,你都多久沒出門了,你的好友都找到爹這上來了。”
徐老爹恨鐵不成鋼。他知道徐肇和邊語的感情不錯,可再好,也不至于茶不思飯不想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吧?
徐肇在繼續下去,徐老爹都要考慮給他兒子納一門妾了,男人嘛,有人在枕邊溫柔小意着,天大的事都要過去了。
當然,妾終究是妾,他兒媳婦的地位還是不能動的。徐老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徐肇捏了捏酸脹的眉心,心累的說道:“爹,咱整點陽間事行嗎?”
納妾,虧他爹想得出來。
小姑娘知道了,怕是要哭花一張臉,用濕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漂亮的杏眼裏滿是幽怨。
“……不可以納妾。”邊語委屈巴巴的說道,然而話語卻是那樣兇殘,“夫君要是納妾,我就……我就帶着你的錢偷偷逃跑,讓你睡書房。”小姑娘得意的眯起眼睛,覺得自己威脅得很到位。
“好,”徐肇笑着答道,“不納妾,只守着你。”
徐肇的嘴角小小上揚,又很快消失不見。
徐老爹不樂意了,“爹幹得怎麽就不是正經事,你這臭小子,怎麽說話呢?”
“那你這麽多年,怎麽沒想着再找一個?”
“我那不是怕以後到下面去,沒臉見你娘麽。”孩子他娘可是可潑辣的,要是知道他娶小,可不得将他耳朵擰下來。
想了想,徐老爹也覺得這是個馊主意,讪讪一笑,不說話了。
不過這次得談話也不是沒有效果的,至少讓徐肇清楚的認識到了一點,古代交通不發達,信息流通極為緩慢,只靠他一個人來找邊語,可能等到他垂垂老矣,半只腳進棺材了,還沒個确切的消息。
那麽,徐肇遙遙望向京都的方向,當山底尋不到你,那麽,我攀上山峰,是否能看到你的蹤跡。
抱着這樣的想法,徐肇幾乎是以一種不要命的方式在學習,晦澀難懂的古籍,枯燥無味的試題,其他人學上半天就再也續不上那口氣,徐肇卻是一讀一整天。
一改往常閉門不出的性子,各種詩會,花會等場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江城徐伯宗的名聲也漸漸在讀書人中傳開來。
天寶十五年二月,徐肇憑借一篇出色的策論,和紮實的基本功,成功奪得江城院試的案首。
方子文也在榜上位列第三。
徐肇說服了徐老爹想要大肆慶祝的想法,改為家中小聚,和幾位好友喝酒賦詩到天黑才散。
送走前來為他慶賀的方子文和沈聞弢之後,徐肇半睜着迷醉的雙眼,就要往卧房走,至于桌子上的那堆狼藉,他打算明天起來再收拾。
得得得——
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徐肇走向房間的腳步一頓,拐了個方向。
“來了。”他喊。誰這麽晚上門?
然後打開門,看見每天站在城門口的那位俊美的官差站在自己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