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寄存的軟肋

等到周正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已經是牛肉幹事件後的一年了,他被綁在了一個房間裏,陳圓被迷暈了倒在他懷裏。

“啧啧,周少還真是兄弟情深啊。”微調有些滑膩的聲音傳了進來,一個穿着花花綠綠的男人走了進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

周正閉了閉眼,很多東西電光石火的就想明白了。

商政總是息息相關,更不用說周家經營的敏感生意,雖說周父要洗白,但是總是不免觸到某些人的利益鏈,明年上頭就要換人了,而後天有一個息息相關的內部人士的會議,不幸的是周父就在裏面。

周正握了握拳,很明顯是他大意了,針對陳圓無非了是為了拖住他,眼前的人不能保證在不傷他性命的情況下留住他,所以綁架了陳圓,為了讓周正有後顧之憂。

而一年前的晚會上,無非了是為了試探陳圓對他有多重要!

他們不敢傷他,但是卻可以拖住他,讓周父棄權抑或是直接站在李家那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自己家的産業也被下手了。

眼前的李家少爺悠哉的吹着口哨,招了招兩邊的人:“你們怎麽辦事的,請周少去外面喝茶,這種小地方怎麽能招待周家大少呢。”

周正渾身乏力只能讓他們帶走,最後警告似的看了李鶴年一眼:“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毫毛,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周正眼神有些陰森。

李鶴年“呵”的笑了出來:“放心,我不打算和周家為敵,不過周少爺少費心思了,這裏的信號全部屏蔽了,定位系統也沒有用了。”

等陳圓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在一個見不到光的地方,黑暗中有道聲音傳來:“呵,小雜種,睡的夠久的。”

或許是年紀小的原因,陳圓手沒有被綁起來,記得周正之前反複叮囑的話,咬咬牙小心碰了碰胸前的的挂飾,定定了神道:“謹之哥哥呢?”

聲音滑膩帶着不屑:“你說周正?死了。”

陳圓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你騙人,怎麽可能。”

李鶴年輕嘲一聲,聲音有些扭曲:“是我親手殺的他,一刀一刀的割開來他的皮膚……”

說完也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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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圓畢竟是個小孩子,再大膽的孩子,也不受不住在這種幽閉的地方沒有聲音沒有光而且在不遠處還有一個變态。

陳圓眼淚在眼圈裏打滾,心裏默念着不會的不會的。

等他哭累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睡了一覺又一覺,心理卻越來越絕望。

那個變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殺了周正哈哈,我殺了周正,你不信嗎?他們都說他比我強,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之後他又郁郁叨叨怎麽殺了周正,怎麽把他皮扒下來。

陳圓全身都在發抖,眼淚無聲的流出來,又餓又渴,腦子裏都回蕩着那句“我殺了周正”。

“你不信嗎?我告訴你,他的肩膀上有一顆痣對不對?我親手拿刀把他剜下來的,哈哈哈。”

陳圓一下子傻了,滿腦子都是周正的模樣,微笑的寵溺的溫柔的嚴厲的,不可能不可能,不要信不要信。

李鶴年突然聲音有些扭曲:“我是男人!我是男人!你們憑什麽這樣對我!!我是男人!!”

“我是男人啊。”聲音幽幽的走進陳圓。

“咔嚓”一聲,金屬扣一松,一聲拉鏈聲:“呵呵,喜不喜歡牛肉幹?”陳圓條件反射性的幹嘔。

“呵,幫本少爺舔舔。”

陳圓捏着拳頭,靠着牆壁站了起來。

“哦,你還不死心吧,我就讓你看看你的周正哥哥是不是死了,你說這些幾個銅錢的臭商人有什麽好傲氣的,那些人,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跪在我面前。”

“給你看一眼,以後你的情哥哥護不住你了,以後就跟我吧,呵。”

他掏出一部手機,突入其來的光亮讓兩個人都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陳圓心理上不相信周正會出事,但是印入眼簾的照片讓他一陣眩暈。

李鶴年彎腰用滑膩冰冷的手摸了摸陳圓的臉,拿出一把搶,又得意洋洋的把褲鏈拉開,笑聲變态又扭曲。

“周正看來享用不了你了……”

周正厭惡的甩了甩身上的血水,李鶴年是變态嗎?無緣無故往他身上砸血袋,簡直有病。一邊和他們周旋一邊聽着裏間的動靜,直到聽到一聲“砰——”

是槍聲!

周正甩開剛解開的的手臂,踢向也不知所措的站崗人員,奪了一把槍。

“把門打開,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小弟面面相觑,直到裏面又傳來一聲“嗷”的聲音。

是少爺?!

周正只覺得太陽穴一直突突的跳着,鐵門打開時,他就看到他的小湯圓被甩到了牆上,像破布娃娃一樣掉在地上。

之後後腦勺一陣風,背上結結實實被一個瘋子揮了一記,可是周正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能看到腦袋血淋淋的陳圓躺在自己懷裏。

………

“周少,這是什麽意思?”

李慶雙手交叉顯得很坦然。

“李先生,貴公子綁架了我,我想讨回點公道總是可以的吧。”

李慶笑的一臉和藹:“是不是一場誤會?年輕人不懂事總是意氣用事。”

周正嘴角一挑:“捉賊拿贓嘛,我懂,這還是您教我的呢。”李家的崛起正是四年前陷害了葉家才上位的,這話就已經非常不給面子了。

不過周正幹了件更不給面子的事情。

他把從陳圓脖子上取下來的挂飾,連在了電腦上,鼠标點進去都是一段視頻。

開始還是只有聲音,但是後來李鶴年把手機屏幕打亮,視頻清晰的照到了李二公子扭曲的面容。

以及清楚了錄上了:“……你說這些幾個銅錢的臭商人有什麽好傲氣的,那些人,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跪在我面前。”

在場上不少人的臉色都變了,李慶的面容也變白了。

攥着拳頭努力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犬子不懂事,畢竟沒有傷到性命,周少坐下來慢慢……”

下面那一幕就是李鶴年拿出手槍,手機屏幕燈滅了,猥瑣變态的行為以及響徹天際的槍聲,再然後就是周正闖入鐵門,李鶴年指着周正大喊:“你敢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等我父親上臺,你…你們全都逃不過。”

在場的人已經有人不滿的敲桌子,李慶攤在凳子上只覺得天旋地轉。

………

“他怎麽樣。”

周正身上綁着繃帶,坐在床邊握着陳圓的小手,眼底一片猩紅。

醫生有點為難,示意周正跟着他出來。

拿出片子給他看:“小少爺其實沒有什麽大礙,雖然頭被撞到了,輕微腦震蕩有部分淤血沒有散去,但早上已經醒過來一次了,只是……”醫生有些嗫喏道。

周正眉頭緊蹙:“只是什麽?”

醫生嘆了口氣:“問題出在他的心理上,他醒來之後對光和聲音都有反應,但是不肯開口說話。”

周正捏了捏鼻梁,抿了抿唇:“我陪着他可以嗎?”

醫生張了張嘴:“本來是有一個能讓他信賴的人陪伴他最好不過,但是……大少,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可能不記得你了。”

周正那一瞬間覺得眼前一黑,連續三天沒有睡覺得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勉強撐着門,頭一次對着別人露出懇請的眼神:“你……你說什麽?”

醫生心下不忍,別過頭為難道:“他對你的名字沒有任何反應。”

周正背過身去徑直走去了病房,醫生看着他狼狽而踉跄的身影覺得心下一酸。

“小湯圓你醒了?”

陳圓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眼珠繞開周正對着雪白的天花板。

“你還記不記得我了?”

陳圓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我叫周正,你還記得嗎?”

突然一陣滴滴滴的聲音在病房裏大作。

醫生帶着一群護士跑進病房。

周正在外面倚着牆壁,目光沒有焦距,仿佛心裏被挖了大坑。

做完檢查了解完前因後果的醫生拿着病例,立在周正面前:“看起來,你是他的不願意的想起來的原因,冒昧的問一下,你們發生了什麽?”

周正閉了閉眼睛,腦子裏回蕩着視頻裏的對話,久到醫生以為他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時,周正艱澀的開了口,這是他聽完錄音後得出的猜測:“……他大概…以為我死了。”

什麽?這個答案是醫生沒有想到的。嘆了口氣,他看着這個還不大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正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怎麽渡過的,只要有時間就守在病房卻不敢踏進去一步,直到他父親把把他叫到書房跟他說:“你去E國吧。”

周正下意識的拒絕,卻被周父的下一句給止住了:“是我連累了你們,我一直把你當做下一任家主看待,卻忘了在這之前你先是我的兒子。跟你母親和弟弟一起出去吧,這段時間會很亂。”而且,“李家的分支在E國有産業,保護好你的母親和弟弟,我把他們交給你了。”他不是打算讓周正躲進自己的羽翼,而是打算讓更廣闊的天空歷練,雖然比起血雨腥風的政鬥,那些都算是小打小鬧。

周正指甲掐進了手心裏,聲音微顫:“那小湯圓怎麽辦?”

周父眼底有些濕:“他連我都不記得了。他不是周家人,只要不要和周家挂在一起,他很安全。正兒,他是你的軟肋,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前,你只會讓他再一次陷入危險之中,你想嗎?”

少年站了起來,眼神深不見底,褪去了最後一絲青澀:“把李鶴年交給我。”

周父欲言又止本來想說做人留一線,可是他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正兒少年老成,言兒小時候還活潑一點後來徹底鑽進書堆裏。雖然兩個兒子都讓他很自豪,但是唯有陳圓真的讓他毫無負擔的寵上了天,他也早已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看待。

他還記得,一年前的投毒後,陳圓跑過來央求他:“伯伯,你教我開槍好不好。”

周父下意識的想拒絕,結果陳圓說出的後面一句話讓他心底說不出的酸軟:“謹之哥哥一直很擔心我,我不想讓他擔心,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這件事連周正都不知道,但是周父知道李鶴年有槍後,第一次慶幸當初教了小胖子槍法,不然那一槍就不知道打到哪裏了。

“爸,那個小兔崽子打我。”綁着一條傷腿的李鶴年嚷嚷着。

李慶一巴掌就把他甩懵了:“那還是八歲的孩子,你能不能說句實話?!”

“爸。”

“你還有臉叫我?”李慶看着不成器的兒子牙根癢癢,那群商人臨陣倒戈,讓他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這才騰出時間看這個給他添了大麻煩的兒子。

“周家也是你能惹的嗎?你知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麽起家的?你個飯桶,周家已經像法院起訴你了。”

李鶴年捂着紅腫的半張臉不以為意:“爸爸,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會讓我坐牢吧?”

李慶嘆了口氣,扭頭出去了,慣子如殺子,他第一次嘗到了苦果,可是,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李鶴年的姐姐李蔓恭恭敬敬的跟在李慶後面,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嘴角勾出一絲笑意。

“大少。”秘書看着滿身戾氣仿佛從地獄走出來的周正。

“他們……”那裏是很久沒有啓用過的刑室,裏面關着綁架他們的一群人。

“死不了,交給公安局。”周正眼中泛着寒意。

“大少,李家說只要留李公子一條性命,其他任您處置。”

周正皺了皺眉,李家怎麽會這麽好說話。

秘書也憤憤不平:“我們查到說李鶴年去醫療機構堅定他為精神病。”

“精神病?”

秘書點頭:“他确實精神不太正常,從半年前去酒吧喝酒接過惹到了從M國來的某個黑幫,然後被幾個外國人……給輪奸了,在醫院待了四個月才出來。”

周正閉了閉眼,這讓他又想到了那個人渣視頻裏對陳圓下流的言辭。

“精神病是吧。”

秘書說:“雖然這麽說,但是肯定不到完全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地步,我們可以……”

周正擺手,冷笑道:“精神病好啊,既然是精神病就要去精神病院待着,帶他去巴爾幹半島的重度精神病院呆一輩子吧。”

“那裏,有他最喜歡的……外國人。”

說罷,周正快步走出去。

秘書打了個寒顫,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少爺讓人從骨子裏感到害怕,甩了甩腦袋把他對李鶴年的默哀之情甩掉,這種對着孩子都能下手的變态還真的應該好好改造一下。

“大少,可是我們怎麽能讓李家同意呢?”秘書快步追出去。

“打電話給李蔓,她會知道怎麽做的。”周正以往不屑于參和別人家的家事,但是陳圓的事情讓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都變得堅硬起來。有時候內部瓦解比外部瓦解來的更快。

嫡女庶子繼承權和一個辜負了原配妻子的父親,不就是最好的溶解劑嗎。

秘書一邊給大少爺點贊,一邊看着周正去小洋房蕭肅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

“小湯圓,我明天要走了。”周正借着月色掖了掖陳圓的被角。

兩人經常睡的房間裏,胖乎乎的小臉蛋已經被折騰到可以摸到骨頭了。

“你……”心裏突然有千言萬語都說出來了。

少年的眼淚在月光下透出冰涼的光澤。

藍色的被子上氤出了一個個深藍色的小圓點。

“快點好起來,哪怕你真的不想記起來我……”

周正的手最後留戀的似的捏了捏他的臉蛋。

這一坐便是一夜。

紅着眼睛的周正在客廳時看到陳父陳母,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不起。”

陳母眼圈也有點紅,連忙擺手,不盡責的是他們兩夫妻,滿世界亂跑,雖然是為了周家的生意,雖然到哪裏都會想着給兒子帶東西,但是兩人骨子裏都有着對自由的向往:“不是你的錯,只是你真的不想讓圓圓記起來嗎?”

周正捏了捏拳頭:“我想讓他快快樂樂長大,我會安排人保護你們的,但是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

陳父嘆了口氣:“少爺,你對圓圓有多好,我們都知道,所以不要自責,如果圓圓想起來,他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怎麽能夠不自責呢。周正慘淡一笑。

離開時就帶走簡單的行李和一個裝滿了回憶的鐵盒子。

醫生:“大少,其實他還是有可能想起來的。”

周正看了眼給他留下最美好七年的地方,最後還是搖搖頭:“把他每次的報告都發給我,等到他好了,就全部銷毀吧。”

說罷挂了電話,閉上眼睛壓下了翻滾的淚水。

這一別便是十一年。

直到周正站在講臺上的那一瞬間,四目相對,響起來的是兩個人悸動的心跳聲。

作者有話要說: 地點什麽鬼都是虛構的。

回憶殺就此結束拉,下一章嘛,見家長咯。=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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