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收網
給小公子看完脈,秦明珠便給李冽傳了要他進府的信號。
七小姐眼中的恨意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同是一個府中的小姐,其他的小姐錦衣玉食,七小姐卻要靠做活賣錢來度日。誰高興了便來踩她一腳,她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誰讓她姨娘不争氣,吸引不到胡刺史的注意呢?
這樣的人,只要有一點報複的機會,秦明珠相信她不會放過的。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了,等李冽進府,等七小姐行動。
…………
小公子的病一天天好轉,秦明珠每日去問診,根據病情酌量增減用藥,不過一周的時間,孩子身上的紫癜已經去的七七八八。
只是如秦明珠所料,這病被耽擱了太久,腎髒已經出了問題,雖然不大,但孩子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肯定對以後有不小的影響。
胡刺史一連幾天不見蹤影,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但秦明珠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每日不敢歇在床上,生怕綠漪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棣棠鎮仍然每天人來人往,表面上看上去,到處都是一片祥和的樣子。
但秦明珠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朝廷從金陵調來的軍隊,根本沒有辦法抵抗李致土生土長的十萬大軍。她父親帶着軍隊到達彭州後,每日只是操兵演習,兩邊有過摩擦,但都是百來人的小争鬥。
李致在暗中積極聯絡外援,朝廷也在默默等待各路義軍前往增援。
要不了多久,蜀地就會亂成一鍋粥了。
兩天之後,李冽還是沒有出現,秦明珠漸漸有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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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秦明珠能讓胡刺史直接放人進來,但是一來太過顯眼惹人懷疑,二來容易打草驚蛇。
胡府對進出人員的把守,簡直嚴格到了苛刻的地步,秦明珠是剛好戳中了胡刺史的軟肋,但她這幾日觀察,甚至來府裏給馬送草料的人守衛都要再三詢問。
這日一大早,秦明珠随着呂管家來接府外送來的草藥,剛剛到院子裏,秦明珠便看見李冽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大喇喇地站在門口,見到她出來,勾起嘴角沖她揚起了一個笑容。
這麽多天來,秦明珠緊繃的神經第一次松下來,她俏皮地沖李冽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頭上土裏土氣的帽子,險些笑出聲。
“你是打哪來的?怎麽從沒見過,面生的緊啊。”呂總管本來只是例行陪着秦明珠,見到李冽一張陌生的臉孔,皺眉問道。
“回呂管家的話,我們普濟堂先前送藥的王二哥昨日母親得了急病,告假回家去了,小的叫陳達,是新來的夥計,這不也是來跟您混個臉熟嘛……”李冽說着悄悄塞給呂管家一塊銀子,笑容十分到位。
呂管家掂了掂手裏的錢,不過二兩銀子,馬上便換了臉色:“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以後做事給我上點心,別像王二似的,前日來送茯苓還少了半錢。”
“小的辦事您放心!”
呂管家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離開了。
雖然胡刺史肯定派人将她的底細摸清了,但是呂管家不可能親自去見李冽,因此冒充夥計直接到呂管家面前,反而十分安全。
呂管家走後,秦明珠借口商量藥方,将李冽帶回客房,又伺機支走了丫鬟,終于換來了短暫的獨處時間。
秦明珠再三确認關好了門,長舒一口氣道:“你可算來了,這幾日我都要急死了。”
“胡府把守确實嚴格,我也是找了好久的機會。”李冽一進屋便毫不客氣地霸占了她的床,斜靠在床頭,一副懶散的樣子:“事情怎麽樣了?”
這動作與秦明珠第一次見他時何其相似,只是李冽一身土色的衣裳,實在是沒有那種風流的韻味。
秦明珠附在他耳邊道:“我已經找了機會,将火油交到七小姐手上了,這都已經三天了,估計快了。”
耳邊軟軟的聲音像是一陣風,秦明珠的一縷鬓發掃到他的臉頰,癢癢的,李冽竟一時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這樣的溫柔,從母妃去世後,多少年都沒有感受過了?
直到秦明珠又重複了一遍,他才回過神道:“是嗎?”
“想什麽呢你。”秦明珠皺眉:“這兩天你最好不要離開刺史府,火起來的時候便要立刻行動了。到時候我找不到人就麻煩了。這兩天胡刺史沒有在府裏,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可能是最好的機會了。”
李冽眯起眼睛道:“最近我也在外面注意着,這兩天棣棠鎮倒是熱鬧得很啊,廬州守備,常州的知州,嶺南的陸家……都在這呢,胡刺史哪有空回府,在外面忙着應酬呢。”
這麽多人,來自天南海北,有官員有世家,甚至還有生意人和一方鄉紳,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棣棠鎮。
“這些是名單上的……?”秦明珠睜大眼睛。
“是。”李冽把玩着自己的腰帶,垂下眼睛:“名單上的人應該少說來了一半,我們再等等,也許能把人都等來。”
“那何必冒險去拿名單呢?等人到的差不多,元大哥在鎮外包抄了他們豈不是更好?”
李冽幾乎被她逗笑了,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她腦門:“想什麽呢?你當元祐的幾萬軍隊是隐形的嗎?現在元家軍已經距棣棠鎮不足五十裏了,這麽多人随時都有可能被發現,到時候人都跑了,我們怎麽抓?”
“留一半,拿到名單才是最好的結果,估計也就今晚了,七小姐再不行動,我們便要冒險自己行動了。争取明日就出發去彭州。”
去彭州就可以見到秦守義了!秦明珠一陣狂喜,她坐直身子,眼神熱烈:“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冽肯定道:“我們在棣棠鎮快一個月了,等的就是這一天。”
這天李冽便一直在她房間躲着,守衛換了幾波,自然也不記得這個小小的藥店夥計,進了府救沒出來過。
下午的時候天氣突然陰沉,傍晚下了一場暴雨,到了夜間竟然有些涼意。
太陽灑下最後一點光的時候,府西邊突然亮起火光來,不過片刻,火勢便有如神助,迅速燃燒起來。
安靜的夜仿佛被人用力揉碎,有人大聲疾呼:“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