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近水樓臺 應該可以先得月
這場意味不明的碰面過去後, 顏不聞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态，提起精神去上班。
将車駛入地下停車場，顏不聞摁了電梯, 目光散漫地看着層數緩慢地跳動着。
直到電梯叮得一聲，她耳朵一抖，好像同時聽到了一聲細微的悶哼聲。
空曠且有回聲的地方, 通常是藏不住聲音的。
确定自己長這麽大并沒有幻聽這種毛病的顏不聞, 眉心微微蹙起, 放輕了腳步聲悄無聲息地辨別着大致方向，慢慢前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碰上什麽危險事件, 但如果不去看一眼, 萬一事後發生了什麽, 顏不聞難免會覺得心裏不好受。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不算明亮，周圍空氣沉悶且冷寂。
顏不聞離得越近，那種刻意壓低的聲源越發清晰起來。
直到停在一根可以将她全身遮掩住的方柱之後, 顏不聞握緊手機深吸了一口氣，腦袋朝後微微探了出去。
“......”
光線昏暗的地方，辨認一個人，少說也得五秒以上。
五秒過後，顏不聞将脖子縮回, 長這麽大頭一次這般無語。
擱那兒窸窸窣窣弄出動靜的是顧生和很久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美人，兩人身體貼得緊密, 人高馬大的顧生正被身材窈窕纖瘦的美人摁在他那輛寶貝車旁。
他們正在若無旁人地唇齒相依着，該死的奇怪聲音都是閉着眼睛滿臉紅暈的顧生發出來的。
顏不聞揉了揉額角，太陽穴突突突得疼。
她發誓她完全是無意識地認真凝視了數秒，然而只是匆匆一掃而過，眼尖的顏不聞就面色怪異地看到, 美人的手不在顧生的臉頰上，也不在他的腰際，而是在他那被黑色西裝股緊緊包裹着的臀上。
美人揉得很用力，顏不聞慶幸自己沒有努力去辨認顧生的臉。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思緒複雜。
難道她已經清心寡欲到連這種事情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顏不聞緊張慎重而來，無語凝噎而退，進入電梯徹底與那影響人理智的暧昧纏綿隔絕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心跳的聲音有點大。
她擡手捂住自己的臉，沒有遮擋住的眼角洩露出了一抹俏麗桃紅。
不可否認的是，在那節節攀升的熱烈動情之中，顏不聞無法抑制地，想到了昨夜的溫知禮。
溫柔月色，白皙肌膚，春色爛漫，克制喘息。
本以為不見面，便會抹消掉那些撓得心底直顫動的痕跡。
可顏不聞還是低估了溫知禮給她帶來的影響。
讓兩個人都動容的記憶，不但不會随着時間慢慢淡去，反而會逐漸變得餘味綿長，畫面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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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顏不問他們陸陸續續都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恰好踩線被專業錄取的顏不問，收到學校寄來的包裹時，險些喜極而泣。
他迫不及待地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所有人，紛紛收到了來自大家真心實意的祝賀。
小胖和老陳也在宿舍群裏将自己收到通知書的事情告訴大家，現在只差一個溫知禮沒吱聲了。
沒耐性的顏不問将溫知禮艾特出來，用狂轟濫炸的發消息方式來詢問溫知禮的大學。
許久過後，他才回複。
【知禮：開學你們就知道了，給你們一個驚吓。】
顏不問表示對這個驚吓毫無好奇之情，就溫知禮那個成績，國內頂尖的醫學院随便上，還能驚吓到哪裏去。
介于他不願說，衆人便也消了追問的心，只待開學後，一切便都知曉了。
九月初開學，顏不問他們收拾好行李之後，第一次出省去上學。
原本擠在一間小宿舍，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幾人，轉眼之間各自飛向了不同的遠方。
開學日當夜，顏不問和新舍友一一互相介紹認識後，躺在鋪好的床上激動得睡不着。
他翹着嘴角，得意地跟原放他們說，開學當天就被好幾個漂亮學姐要微信，她們現在都正一個勁兒地約他出去吃飯呢。
老陳和小胖酸了吧唧地唏噓着，直罵顏不問渣男。
原放竄了出來，發了個嬉笑的表情包，說了句他也是，不過微信一個都沒加上。
【不問：你還在為我姐守身如玉呢啊？】
【不問：連表白都不敢，你圖啥呢你。】
顏不問話說得紮心，卻也不是沒道理。
原放罵了他一句，撂下狠話告訴顏不問今天帶他上分的事情算是涼了。
群裏熱熱鬧鬧的，溫知禮卻是始終不曾出現。
原放他們幾個連續艾特了溫知禮好幾次，最後差點就要撥語音電話過去了，溫知禮才不緊不慢地回複了一句。
【知禮：正在和漂亮姐姐吃飯。】
就一句話，直接将群炸開鍋了。
後來任由他們怎麽騷擾溫知禮，将手機調成靜音的溫知禮都不予理會。
他側首目光溫和地望着還在考慮着要去哪裏吃飯的顏不聞，唇邊笑意深深。
是的，他就在Z市上大學。
所謂的國內頂尖，從來就不曾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顏不聞和溫知禮并肩漫步在街邊小道上，她一邊想着要帶溫知禮去哪裏吃飯，一邊卻仍在感嘆着眼下的不可思議。
顏不問曾經溫知禮的成績告訴過她，那驚人的數字，不論去哪裏都不是問題。
偏偏他最後卻是選擇了一個不算普通卻也絕對不是拔尖的學校，默不吭聲地就來了。
晚上七點左右，接到溫知禮的電話時，顏不聞還在畫圖。
她本來還漫不經心的，直到溫知禮說：“姐姐，我在你公司樓下。”
壓在紙面的筆尖差點被顏不聞折斷，她沒有懷疑，東西随手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樓去。
出了門口，她一擡眼，就将溫知禮映入眼簾。
他長身如玉，笑容清朗，安靜地站在昏黃路燈下眉眼溫柔地看着她。
“姐姐。”
溫知禮跨步迎來，在顏不聞的身側站定。
“你怎麽來了？”
顏不聞将淩亂的發絲撩開，微微仰首注視着溫知禮。
“今天學校開學，收拾好之後，就想來見見你。”
他不再遮遮掩掩地找借口，而是直接坦誠地将目的都說與她聽。
顏不聞霎時間裏沒有想明白，他的學校不該是在千萬裏之外的嗎？
突然她又是一頓，想到了離公司十多公裏外，還有個在國內勉強排的上號的大學。
“你怎麽跑來Z市上大學了？？”
“你那個成績，你怎麽不挑個好點的，你在想什麽啊？？？”
一旦将溫知禮代入成顏不問一樣的身份，顏不聞就差些要崩潰。
她不知道溫知禮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才會自甘放棄那樣好的前程和未來。
他一向不需要別人來操心，自有主見和成熟的想法，所以顏不聞才一直沒有過問他的選擇。
誰知，溫知禮竟是這般出人意料。
見顏不聞神色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動，溫知禮的眼眸裏盛滿溫潤清光，熠熠生輝。
他輕輕握住溫知禮的手腕搖了搖，軟着聲音讓她別生氣。
“姐姐別生氣，我并不是因為一時沖動而來的這裏。”
“如果不是因為某個人，再好的成績，我可能都不會踏入大學裏半步。”
“我所有的選擇，都是經過深思熟路的，至于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溫知禮輕聲細語地和顏不聞說着話，長睫微垂。
遠處是車流中不斷響起的刺耳鳴笛聲和晃人視線的霓虹燈光，眼前是他極盡溫柔缱绻的迷離目光和萬般無奈的清越話語。
顏不聞心髒瑟縮一瞬，最後只淡淡說了聲，好。
她沒有抽離手腕，繼續任由溫知禮裝作不知地握着，轉而問他吃過晚飯沒有。
見他搖頭，顏不聞便決定帶他去吃晚飯。
“去吃火鍋吧怎麽樣？”
沿着小道晃了很久，漫無目的四處亂掃的顏不聞突然看到一家招牌顯眼的火鍋店，想也沒想地便脫口而出。
時間快八點了，顏不聞已經一下午沒吃東西了，現在簡直餓得慌。
“好。”
溫知禮欣然同意。
兩人進入火鍋店之後，顏不聞看着湯底猶豫了很久，最後點了個鴛鴦鍋。
“雖然讓你看着我吃香喝辣很殘忍，但為了你脆弱的胃着想，你就咬咬牙，吃清湯的吧。”
顏不聞話裏帶着遺憾和心疼，但那笑容燦爛的面容卻透露着一股蔫壞的味道。
溫知禮無奈地看她，最後卻也只能乖乖應了。
鴛鴦鍋上來之後，漂亮的鮮紅色勾得人食欲大作，而湯面上漂浮着幾粒紅色枸杞的清湯，對比起來簡直寡淡到不忍直視。
溫知禮只放了少許的東西進清湯裏，其他的大部分都放辣湯裏燙着。
顏不聞瞥了他一眼，兇神惡煞地讓他好好吃飯，別這種時候了還想着照顧人。
說罷還擦了擦糊了堆辣油的筷子，從清湯裏夾了幾片牛肉給溫知禮。
甚少被投喂的溫知禮開心地彎了眼眸，他嚼着顏不聞斷斷續續夾來的吃食，隔着朦朦胧胧的熱氣炙熱地望着她。
吃到一半，顏不聞将落下來三四次的長發再度撩到背後去，然而不到一會兒，又輕飄飄地垂下來，差點就沾到碗底的油。
她有點惆悵地揉揉頭發，沒想到會來吃火鍋，出來得急了，也沒帶皮筋。
“姐姐，怎麽了？”
溫知禮停下動作，疑惑看她。
“頭發有點麻煩，還是速戰速決吧。”
話落，顏不聞決定加快吃東西的速度，然而這樣做，只會大大減少吃火鍋帶來的快樂。
無可奈何的顏不聞伸手去夾丸子，誰知對面的溫知禮卻是忽然起身朝她走來。
顏不聞剛要開口問他，下一秒自己的頭發就被人溫柔地捧在了掌心。
溫知禮将手腕上随時攜帶的黑色發圈扯下，給顏不聞紮了個利落的低馬尾。
他回到位置上，一擡眸便看到了目光灼灼的顏不聞。
随及，溫知禮腼腆一笑。
“是你送給我的那條發圈。”
“吃完記得還給我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