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不是心疼他,是心疼他的手

沈戀舒有陸持之家門密碼,她打開門,踢掉高跟鞋:“陸持之,接駕。”

陸持之從雜物間抱出個大紙箱:“落魄長公主,最近挺慘?”

沈戀舒瞅着面前的高瘦少年:“黑心太子爺,看你愁眉不展的樣子,最近過得也不怎麽樣吧?”

“何止是不怎麽樣。”陸持之把東西打包封好:“你媽趁我不在,破解了我家密碼,潛進雜物間,把你照片拿去給相親對象了。”

“你爸也不管管她?”

“管不住。陸總就一妻管嚴,咱兩都是意外。”看沈戀舒躺着,陸持之催促:“別癱了,我還有事兒。”

沈戀舒穿好鞋,出去按了電梯,扭頭問:“照片她什麽時候偷走的?”

陸持之:“我一周沒回來,周一到周五都有可能作案。”

“她堂堂一個影後,怎麽好意思做這種事?”

陸持之扯一下唇角:“她沒少演宮鬥劇,還都活過了二十集。你說她怎麽好意思?”

沈戀舒:“懂了。”

陸持之坐進駕駛座:“住哪兒?我實習期,高速沒法走。”

“念矜豪景。”

“萬氏集團開發的樓盤?”

“幫你導航?”

“不用。”陸持之發動轎車:“上個月跟陸總一塊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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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戀舒眯起眼睛:“陸總帶你去那兒幹嘛?”

“跟萬家父子吃了頓飯。”

“萬家父子?!”

“別激動,不是你要查的人。是大公子萬茳。”

沈戀舒脫口而出:“準備把你嫁過去?”

陸持之眼角抽了抽:“萬伯伯對我的游戲有興趣,想讓萬茳跟我合作開發。”

“早說嘛。”

“不過萬茳這人油嘴滑舌靠不住,而且他說了不算。”陸持之說:“找他不如找萬城。”

“呵,男人。”沈戀舒一臉嫌棄:“那天你在電話裏可不是這麽說的,說得你跟人一點不熟一樣。我還納悶呢,好歹你跟着陸老板在大城市當太子,就沒認識幾個人麽,原來是敷衍我。”

“是不熟。”陸持之解釋:“萬城三年前才回的萬家,很低調,我沒見過他本人。”

“那你打聽到什麽了嗎?”

“有一點兒。”

“快說快說。”

“他跟繼母哥哥不合,據說他母親的死跟繼母有關。兩年前轟動一時的案子,他繼母的大哥因挪用公款被判刑,萬茳也受到牽連,一直沒法進集團核心管理層。不過沒人能證明是萬城遞交的證據,這人城府很深。”

沈戀舒等了幾秒:“沒了?”

陸持之:“沒了。”

“讓你打聽他私人感情,你查人家務事?!”

“這人藏太深,查不到私生活。”

“問過你爸了?”

“我一普通大學生,哪兒有資格見陸總。”

“好好說話會死呀!”

“陸總去出差了,下周三才回。”

“好吧。”沈戀舒指指前方:“前面左拐,別往裏開,免得被他看見。”

“被誰?”

“你姐夫。”沈戀舒沒提契約的事。

陸持之提醒她:“別被騙財騙色。要不要我上門幫你裝幾個監控?殺人藏屍案都有金錢糾紛,別不當回事兒。”

“放心,他怕我劫他的色,裝了一屋的監控。”

陸持之護短,非常雙标:“不愧是小白臉,真慫。”

想到明天的相親局,沈戀舒在心裏醞釀了一下開場白,側頭笑眯眯的:“之之寶貝呀。”

陸持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您有事兒?”

“嗯吶!”沈戀舒等着他上當受騙。

陸持之:“哦,不想聽。”

他不聽,沈戀舒照說:“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陸持之:“沒空。”

沈戀舒:“大一又沒什麽課。”

陸持之表情漠然:“姐,我大二了。”

“……”

沈戀舒尬笑一聲,強行把話題扯到一塊兒:“既然大二了,明天下午去幫我相個親呗。”

陸持之:“我是女的?”

“不是,但你可以男扮女裝嘛。”

“……”

沈戀舒抱住陸持之的手臂,哄小孩似的:“乖,姐姐不和你争家産。”

“不去。”陸持之不為所動。

沈戀舒:“你看不起陸老板的遺産?”

“家産都給你,我不去。”陸持之把她的東西搬下車:“帶個路?”

沈戀舒怕露餡兒:“我自己搬。”

陸持之表示懷疑:“搬得動麽。”

“我叫你姐夫下來。”沈戀舒拍拍弟弟的肩:“小夥子,你沒有利用價值了,跪安吧。”

沈戀舒給萬城打電話。

萬城就站在不遠處,目睹她跟別的小白臉拉拉扯扯。

看到手機來電,他冷笑,挂掉了電話。

沈戀舒:“?”

“我姐夫呢?”陸持之問。

沈戀舒清了清嗓子:“他不在。你幫我搬上去吧。”

陸持之對這位“準姐夫”的印象變得糟糕。“我沒聽錯的話,你被挂電話了。”

沈戀舒:“……”

萬城個狗東西!

身邊的少年唇線抿直,臉色極不友好:“揍自家姐夫不犯法吧?”

“還挺犯的。”

沈戀舒怕陸持之跟萬城較勁,電梯門一敞開,她就一腳把箱子蹬出去,然後迅速轉身揮手:“早點睡,晚安!”

陸持之沒走,目光越過她,涼飕飕定在她身後。

沈戀舒後知後覺,緩緩回頭。

萬城站在過道上,冷冷注視着陸持之。

被夾在中間,沈戀舒感覺置身在冰天雪地裏。

陸持之毫不客氣地打量那男人。

長着張小白臉樣兒,挺高冷,眼神冷靜,看着很有征服欲。難怪他姐看上了。

他心裏憋着氣:“這就是你那男朋友?”

娘家人強勢出現在金主爸爸面前,哪怕平時作天作地習慣了,遇到這場面,沈戀舒還是莫名有點兒心虛。

拿着巨額工資,拖家帶口擺臉色給老板看,屬實有點尴尬。

她“啊”了一聲,答案模棱兩可。

萬城眼簾一掀,薄薄的眼皮像刀刃。只一瞬間,他收斂情緒,目光淡淡落在陸持之身上。

“搬進來吧。”他說。

被當成搬家公司的小工,連與他匹敵的身份都不具備,陸持之心想這小白臉還挺會打擊人。

他語調散漫:“不好意思,沒這項業務。”

戰火一觸即發。

“我搬。”為了家庭和睦,事業順利,沈戀舒難得示弱了一回,露出個以和為貴的笑容,伸出雙手去提箱子。

下一秒,她的兩條胳膊同時被制住。

陸持之拉着她的胳膊。

萬城捉住她的手腕。

陸持之:“讓他搬。”

萬城:“我來。”

兩人異口同聲。

料到萬城會拿合約說事,沈戀舒不給他發揮的空間。一進家門,她甜笑着抱住他的手臂:“我去洗澡啦。”

萬城扯開她的手,語氣淡漠:“洗幹淨再碰我。”抱過別人,又來抱他。

沈戀舒原本心虛,看他态度冷淡,理直氣壯起來。她吊着眉梢,女王一樣發號施令:“把我的東西搬進房間。”說完拿着浴巾去洗澡。

浴室門砰一聲拉上。

玻璃門折出挺翹飽滿的身影。

萬城收回視線,彎腰提起儲物箱。他手勁大,箱子裏不知道什麽東西撞到蓋子,滾出一堆小東西。

他一樣樣撿起來,裝回去,眼尾餘光不經意瞥見一本老相冊。

發黃的紙頁貼着頗有年代感的照片,全都是紋身特寫。

萬城去撿相冊。

“我說,”身後響起不滿的嬌嗔:“倒也不必沖一堆東西發脾氣。”

沈戀舒圍着浴巾走出來,撿起相冊,寶貝似地抱着回房間。

萬城抖出一根煙,叼在唇瓣,找到打火機,歪頭點燃。

煙霧在他面前盤旋,他微微眯眼。

過眼雲煙,帶起一段揮不去的暗黑過往。

那年盛夏,他被廖美琴母子趕出家門。

在母親的故鄉,他遇到一個小女孩。

小姑娘穿着吊帶裙,肩上有朵玫瑰。

那是用水彩筆畫上去的。玫瑰花瓣底下,一塊傷疤蟄伏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傷疤很醜,玫瑰很豔,卻又意外的和諧。

“外婆給我畫的。”小女孩笑起來很生動,眉眼像是會跳舞:“你也要畫一個嗎?”她指着他受傷的手腕。

他說:“好。”

他沒有朋友,那個小女孩是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那年萬城11歲。

在那間不起眼的紋身店裏,他見到了人間暖陽。

原來不是所有的面目都可憎,也不是所有人性都醜惡。望不見低的黑暗中,也能等來光。

然而沒過多久,那家人,因為他而消失了。

“喂,你手不疼?”沈戀舒的聲音将萬城拉回現實。

他掐滅煙頭,不痛不癢地甩了甩手。

沈戀舒抓起他的手,心疼道:“燙壞了多可惜。”她小心翼翼的,低頭吹了吹他燙傷的中指。

萬城知道,她不是心疼他,是心疼他的手。她的玩具。

她把他的手揣在懷裏,假惺惺關心:“不高興啦?”

她笑的太虛僞,萬城懶得理。

他垂眼,目光緊盯着她肩上的火焰花瓣。

咬痕愈合了,沒有破開的時候驚豔。

“我剛才不是故意吼你的,誰讓你摔我東西。”沈戀舒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撒嬌:“別生氣嘛。”

她剛才也用這種語氣哄其他男人,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萬城的目光挪到沈戀舒臉上,低聲:“舒舒,下去。”

“好呢。”惹完事,沈戀舒乖得很。

身上一輕,她毫不留戀的離開他懷抱。

這種感覺很憋悶,像被人在心尖撓癢,迅速抽離後留下一陣瘾頭。

深夜。萬城接着電話走到陽臺。

晾衣杆上挂着內衣和長裙,她又忘記收回去。

她的生活習慣很差,又不愛運動,喜歡在家躺着,身材卻出奇的完美,一把腰細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再往上,他要用兩只手。

周青堯在電話那頭說:“你說我穿什麽衣服去見你相親對象比較禮貌?”

萬城看着風中搖曳的吊帶長裙,沒反應。

周青堯:“要不我低調一點,穿套鴻星爾克?”

他自說自話:“發型就不做了吧,我怕人姑娘看上我,到時不好收場。”

“周叔,再幫我拟份補充協議。”萬城回過神。

“提起你們這個無證協議,我就納了悶兒。”周青堯無縫銜接話題,“萬城,你該不會遇上女騙子了吧?”

他合理懷疑:“你的身份信息齊全,房子送了,零花錢給了。對方呢?提供的全是假信息。”

萬城不在意這些:“人是真的。”這就夠了。

周青堯:“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如此堅定不移的上當受騙。”

答案太模糊,萬城也說不上來。

外面飄着小雨,他搖下晾衣杆:“也不差這一套房。”

她想騙,給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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