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也許是因為巨怪來襲，本應熱鬧的走廊變得冷冷清清，一想到那些被遺棄在桌上的糖果，珀勞莉斯起一次有種浪費食物該遭雷劈的感覺，她現在無比嫌棄黑魔王的主魂，不讓孩子們好好吃糖的人想要統治巫師界？這簡直就是正面對她宣戰。她慢悠悠的跟在斯內普身後，斯內普走的并不快，甚至有些跛，早在他沖進輿洗室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腿上的血跡了，不用多想，他一定是跑去三頭犬的房間了，珀勞莉斯看着努力控制步伐的男人，他剛剛那樣迅速的沖進輿洗室，是為了保護莉莉的兒子嗎？
院長室大門打開的剎那，珀勞莉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曾在這裏住過半個月，她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那霸占了一面牆面積的書架都是她親自整理的，雖然從三個月前她就不曾來過，但是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沒變。進屋後斯內普走到辦公桌前，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茶色玻璃瓶，裏面是珀勞莉斯熟悉的淺藍色液體。
“拿去。”珀勞莉斯看着急于趕她離開的男人，她眨眨眼接過藥瓶然後開口。
“請讓我看看的你腿，先生。”她看見斯內普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你能做什麽？”似曾相識的話語讓斯內普一驚，他沒想珀勞莉斯會發現不了她的傷口，但是他沒想到她會選擇留下來，她最近不是一直在躲閃嗎？
“我有手帕，可以幫你擦幹血跡，先生。”她歪着頭看着他，那句問話觸動了她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段回憶，但她很快收斂了情緒。“不過我想這裏會有些紗布之類的。”見斯內普站在原地沒動，她小幅度的蹙了一下眉然後拉起他的手腕把他帶到沙發邊。斯內普坐下看着轉身跑去櫥櫃裏翻找的孩子，他心裏有些複雜，愛奧尼奧斯還是那樣，善良到看到誰處于困境都會伸出手，即使是……她正努力躲閃的人。
女孩對這裏很熟悉，沒過多久就端着一托盤的工具跑了回來，她将托盤放到地上，然後撩起長袍跪到了地上。斯內普沉默着看着她輕輕卷起他已經破損的褲腿然後将他的腿搭到她支起的腿上，即使隔着珀勞莉斯身上的層層布料他也能感覺到她過低的體溫和沒什麽肉包裹的硌人的腿骨。
“狗牙有毒？”然看到斯內普紮在傷口上方的手帕和已經有些泛青的血液後她皺起了眉。
“已經處理過了。”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斯內普淡淡的回應，他沒去問珀勞莉斯為什麽知道是狗牙，他早就知道，這孩子身上有遠超于她年齡階段的智慧。珀勞莉斯用不贊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在他詫異的注視下低頭覆上了傷口，在她冰涼的唇碰到他的皮肉那一刻他幾乎從沙發上站起來，但是他只是握住了沙發的皮質扶手，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我知道這會有點疼，先生。”珀勞莉斯向托盤裏的腎形盤裏吐出了一口泛青的血液，在看到斯內普緊握的手指後輕聲安慰，然後她低下頭，又一次向外允吸血液。斯內普麻木的看着珀勞莉斯一次又一次的将血液吐到腎形盤裏，血液逐漸轉紅，他的腿也麻木了，那雙冰涼的手和雙唇像是隔了層層疊疊的歲月觸碰到他，極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想你不介意用烈酒消毒吧，先生？”珀勞莉斯打開手邊的伏特加，斯內普的櫃子裏沒有酒精，她喝了一口簡單的漱了漱口然後擡頭看向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院長。斯內普看着她，可能是酒精的緣故，珀勞莉斯蒼白的臉頰上有些泛紅，和記憶裏帶着嬰兒肥的小臉重合，他失神的伸出神為她拭去唇上混着酒液的血跡，她向後躲閃讓他并未将她嘴角的血液也擦掉。“我就當你不介意 ，先生。”珀勞莉斯垂下眼，她将酒液倒在紗布上然後動作輕柔的處理傷口，在斯內普看不到的角度，她眼中的溫和表層悄悄融化了，剛剛那飄渺的眼神，她不作他想，他又在看別人，她看見他的嘴唇小幅度的動了兩下，過小的幅度讓她看不出了說了什麽，不過珀勞莉斯能輕易的判斷出，那是個名字，她深深的閉上眼，然後再睜開，誰都看不出那雙溫柔的眼睛下隐藏着怎麽的感情，就算梅林也不行。“可能會有些疼，先生。”她放下紗布拿起擱在一邊的白鮮，她忽然想起了那個躲在記憶深處的不知名的先生，她壓下了心中的郁悶，她不能剝奪任何人追尋快樂的權利，更何況還是一個幾次救了她命的人，如果看着這雙眼能讓他感覺稍好一些，也許她就不應該再躲閃，她承受着別人的恩惠，承受着偷來的溫柔，總要做出點什麽來回報，如果他願意看，那麽随他好了，她不打算再躲了。輕輕将紗布打結，她将那條腿輕輕放下。“那，我該走了，先生。”她站起來，失去知覺的右腿讓她搖晃着向前倒去，一只手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借力站起來，無奈的看向還沒有松手打算的人，那雙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把藥喝了。”斯內普松開手，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了，剛剛那一瞬間，他想起了那個轉身離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愛奧尼奧斯，那一個轉身讓他錯失了她十五年，他不想再失去她了。珀勞莉斯眨眨眼，她不想在這裏喝藥，由于她在魔咒課上多次使用魔力和剛剛對着巨怪用了一個分量十足的繳械咒，她已經可以預見今晚的藥喝下去後該多疼了但是在看見斯內普堅持的眼神後她妥協了，她又不是會偷偷把藥倒掉的小孩子，幹嘛喝個藥還要監督？她打開瓶子，注視了淡藍色的液體片刻後張口喝了下去，冰冷的液體順着食道一路滑下去讓她不好的預感又加深了，她眨眨眼，勾出一個溫和的笑。
“晚安，先生。”她俯身在他額頭上輕吻，然後轉身快步離開，在走出地窖的剎那火燒的感覺就從胃裏擴散出來，那就像個源源不斷提供熱量的火爐，血液将熱量一點點從胃裏攜帶出來，順着血管在沿路留下一路灼燒的痛楚，她強忍着走過一個拐角，然後扶着牆倒在了地上，她的身體用力的蜷縮着，但痛楚沒能減少半分，霍格沃茨的燈在宵禁時會熄滅，驟然降臨的黑暗讓她顫抖着将頭埋在膝蓋間，糟糕的回憶，糟糕的感覺，她無可避免的想到了在水晶球傷害到她的那一瞬間，沒頂的黑暗讓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而現在，黑暗将感官無限放大，她慶幸身體還能感受到痛苦，灼燒的感覺讓她至少還能感覺到她的存在。走廊盡頭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她下意識将自己向牆角移動，牆壁堅實的觸感讓她的感覺稍稍好了些。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她無奈的扯起了嘴角，疼痛已經讓她睜不開眼，她索性放任自己墜入那個熟悉的懷抱，意識逐漸抽離，她放松了身體。
額上冰涼的觸感還在，斯內普看着被關上的門，他對着被關上的門輕聲說了一句，晚安，愛奧尼奧斯。他靠在沙發裏，眼神放空，在得知巨怪在二樓輿洗室，而斯萊特林有三個學生在那裏時，他在想什麽，趕過去時聽到巨大的響動讓他無意識的忘記了腿上的傷口沖了進去，斯萊特林的三個學生？他幾乎都不用多想，小龍，波特，愛奧尼奧斯，這三個名字一瞬間就出現在他腦海裏，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受到傷害，他覺得他最擔心的應該是莉莉那個不省心的兒子，但是他進去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站在那笑得一臉淡然的珀勞莉斯，她怎麽可能會有事呢？她能用無聲魔法，能讓魔杖尖端閃現出不可饒恕咒的光亮，他該擔心的應該是那只巨怪才對，他移開眼睛，看到了盯着傷口看的波特，那雙屬于莉莉的綠眼睛裏出現了波特的眼神，這讓他莫名的煩躁，不過這也說明，他毫發無損，在将眼神掃過仍處于驚訝狀态的小龍，他的心徹底的放下了，想到這裏斯內普将意識喚回現實，腿上的傷口已經被珀勞莉斯處理妥當，他低頭看着腎形盤裏的血液，腦海裏無可避免的閃過那雙染血的雙唇，豔麗的紅色在腦海中翻飛，他搖搖頭，紅色在記憶中被拉長，一點點刻畫出莉莉在陽光下紅的幾乎燃起來的長發，這讓他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了，他想到那個擁有和莉莉一樣眼睛的男孩，那個孩子的性格并不是很像他爸爸，反倒有些像西裏斯和珀勞莉斯的綜合，這一認知讓斯內普不爽的撇了撇嘴，不管怎麽說，波特家的人都一樣讨厭，他起身檢查了一下新運過來的烙斑蛇眼，開始在心裏思考什麽時候讓那個小鬼過來把它們處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