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快給你跪下了,季南霆上去攔你,你六親不認連他都打,跟個瘋子似的,我都以為你走火入魔了。我就佩服季南霆,居然能把你累癱過去。”
北悅撇撇嘴,還為兩天前自己拳擊史上的一次滑鐵盧郁悶呢,那小狼崽子可真扛揍。
兩個人在拳擊臺上打了得有四五個小時吧,整個拳擊館的人都跑過來圍觀了,沒見過打得那麽猛,陣線那麽長,還能夠勢均力敵的,北悅到底是女人,體力怎麽也不如血氣方剛的季南霆,給她累癱了,被擡走的時候她看到館長拉着季南霆的手,激動不已。
“那館長居然想要聘請季南霆當教練,說頭一次見到能夠把你給打趴下的,給我逗死了……”
北悅瞪眼睛,不服氣道:“誰說我被打趴下了,我那明明是體力不支,累倒的!”
“那不管,反正我知道終于有人能收拾你了。不過你們當時在拳擊臺上搏鬥的那個生猛呀,跟野獸似的,哪像小兩口?”
伍媚想到日前的場景還覺得心有餘悸,她從沒見過那樣的季南霆,也從沒見過那樣的北悅,一個揮拳如風,一個揮汗如雨,誰也不肯服軟,拳腳相向,殊死肉搏,特像金庸小說裏對戰的武俠高手,一個是東邪,一個是西毒,都是些不好惹的主兒。
北悅想起那日她在拳擊館發的那一場瘋,依然覺得痛快,最痛快的是有願意陪她一起發瘋的人。
季南霆是懂她的,知道她心裏不痛快,郁悶、煎熬、愧疚、難受……種種情緒憋在心頭,急需一個豁口來排洩,如果不讓她宣洩出來,只能原地爆炸,他便戴上拳擊手套,踏上拳擊臺,舍命陪君子,而認真起來的他,自然是換了一副面孔,渾身寒意凜凜。
他冷冷地對北悅說:“現在,你就把我當成你最恨的人,心裏有什麽怨,通通朝我來吧。”
她也真就不客氣,拳拳到肉,歇斯底裏地罵着、吼着,好像眼前之人并不是融進她血肉裏的心上人,而是她最敵視的仇人,眼前閃過好多張面孔,靳文耀的、鄧老頭的、靳菁菁的、周浩的……甚至包括她媽,她發現她這輩子恨的人真的挺多,也太記仇。
那時候她累得癱倒在地上,滿目瘡痍,氣喘籲籲,她胡思亂想着,陳怡在彌留之際,所思所想的會是什麽……
是會念着這短短一生中最快樂的事,還是最悲傷的事?
是會愛這個世界,還是恨這個世界?
她閉上眼睛,兩行熱淚順着眼角劃下,終于接受了陳怡已然離世的現實。
……
伍媚說的對,死者已逝,活着的人還得繼續過日子。
只是這日子,依然不平靜。
北悅住在伍媚家的第三天,秦露來了,還帶來了娛樂圈的最新資訊:【周浩出席女友葬禮,悲傷過度,哭成淚人!】
正式簽約“南亭北岳”之後,秦露就算是季南霆旗下的藝人,開始在娛樂圈嶄露頭角,“南亭北岳”名氣雖然不大,但背靠靳尚這個亞洲當紅巨星,又有季南霆給她演藝之路運籌帷幄,比賽過後商演不斷,倒是獲得冠軍的米娜負面纏身,黑料不斷被群嘲。
從幕後轉到幕前,秦露明顯比以前忙碌起來,跟個陀螺似的團團轉,跟北悅她們好久沒聯系了,也是剛剛才得知陳怡出事的消息,不過她跟陳怡沒交情,完全是因為得知周浩被一B姓女打成重傷住院,不日又撤訴,在強大的網友那裏才知B姓女是北悅的。
“你厲害死了,居然把周浩打成那樣,網友把你給人肉了,住址信息、工作單位什麽的全po到了網上,事情鬧大了。”
伍媚覺得秦露說了句廢話,“你是不是在貴圈待久了,跟社會都脫節了。事情要是沒鬧那麽大,她能跑到我這兒來避難?”
秦露朝後一趟,腳搭在茶幾上,“還真是,最近忙得我都黑白颠倒了,天天各種活動連軸轉,一天才能睡三個小時。”
伍媚冷哼一聲,頗為不滿道:“難怪都聯系不上你了,大明星果然公務繁忙,日理萬機。”
秦露不理她的譏諷,眼睛一閉,要睡過去了。
突然又睜開眼睛,對北悅道:“哎對了,小北,你為什麽打周浩啊,他去參加陳怡葬禮都是坐着輪椅去的,傷那麽重……”
話音未落,就見伍媚在一旁狂給她使眼色,而秦露這會兒特沒眼力見,“你眼睛怎麽了,進沙子了?”
伍媚:“……”無語了。
北悅刷着微博,看着網友一邊倒地對周浩施與同情和對自己連篇累牍的謾罵,眉頭擰得死緊,一股烈火蹭蹭往外冒。
伍媚感受到北悅渾身散發的戾氣和殺意,趕緊把她手中的iPad奪過來,“別看了,都是些無知愚昧網友的無稽之談。”
的确是無稽之談,可為什麽有那麽多網友會被假象所迷惑,跟着見風使舵、随意謾罵呢?
以前不理解,娛樂圈怎麽會有那麽多藝人不堪輿論壓力患抑郁症,甚至選擇自殺來結束生命,覺得他們實在太脆弱。
然而今天,網絡暴力到底有多暴力,北悅真的是體會到了。
而周浩……什麽叫賊喊捉賊,什麽叫倒打一耙,什麽叫惺惺作态,她今天,真是明白了個徹徹底底。
有人怕鬼,那是沒有見過人心。
人人往往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表象,而不願去深究事情存在的根源,北悅不怪人雲亦雲的網友,只将這種種,都歸咎于周浩。
北悅問秦露,“最近,你有和周浩同臺的機會嗎?”
“還真有。”秦露語氣中透着那麽一絲絲的得意,近乎炫耀道:“我跟他會參加同一個綜藝節目的錄制,就在今晚。”
北悅冷笑一聲,語氣平淡道:“好,那麻煩你幫我轉告他。現在是他演藝事業的巅峰,從明天起,他會一步一步被打入地獄。”直到萬劫不複。
出來混,有些債,遲早是要還的。
087章 拔毛鳳凰不如雞
北悅回了趟家,看着小區樓下依然被圍的水洩不通,兩道秀眉又擰成一股結,目光凜凜。
有家都回不成了,這到底什麽世道啊?
伍媚坐在副駕駛上,懶洋洋道:“跟你說了吧,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娛記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你的,據說還有粉絲往你家寄刀片呢,得虧你住22樓,不然估計門窗都得被砸爛了。昨天麥琪假裝記者潛進去探聽了一下虛實,說你家門口烏壓壓的全是人。”
北悅氣得腦仁疼,“小區的保安都是幹什麽吃的?物業也不管嗎?”
“麥琪說保安想制止來着,要麽被賄賂,要麽被毒打,物業那邊更倒黴,粉絲過去打鬧一通,吓得人家都不敢上班了。”
北悅忍不住扶額,她知道事态很嚴重,卻也沒料到竟會嚴重到這個程度,麥琪最近也被粉絲鬧得不敢上班了,幹脆去度假了。
這可怕的網絡時代、粉絲時代,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
北悅給靳菁菁打電話,要見她一面,靳菁菁擺架子,說沒空,不見。
追到她的學校去,她同學說靳菁菁好幾天沒來學校了,都是找人替她點名,倏然又問:哎,你是不是打周浩的那個北悅?
北悅喬裝打扮了一番居然還能被認出,心裏真是一萬頭牛頭梗狂吠,趕緊開車倉皇而逃,生怕引起什麽騷亂。
回程的路上,她收到伍媚的電話,說靳菁菁正跟幾個年輕人在紅五星這邊蹦迪呢。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北悅一踩油門立馬殺過去,到的時候伍媚努努下巴:在包間呢。
北悅二話不說當即一腳踹開門,不等爆發,眼前的場景卻令她愣了一瞬。
靳菁菁穿着火辣的吊帶熱褲,橫躺在一個男人的腿上,腳邊還有一個男人,三個人在風情的包間玩得正嗨……
氣氛正暧昧燎原之際,門突然被踹開,驚得三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北悅一看那場面,即便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心頭的火也冉冉升起,靳文耀和靳喻言捧在手心裏寵的寶貝,就讓男人這麽糟踐?
見不是警察,兩個壯漢立馬昂首挺胸起來,“特麽誰啊你,打擾老子好事,走錯房間了是不是?”
北悅踢起地上的空酒瓶落在手上,對着桌子一砸,将裂口的那面朝向他們,語氣酷寒,“我是她姐。麻利兒趕緊給我滾!”
倆壯漢渾身欲火還沒消呢,當然不願就這麽走人,可見北悅發狠的眼神,就知道是個硬點子,提上褲子罵罵咧咧地走人了。
靳菁菁這邊不樂意了,點上一根煙,唇角不屑道:“竟然好意思說是我姐,你要不要臉啊?”
北悅一腳将門帶上,徑直走向靳菁菁,拿掉她嘴裏的煙,反手一個耳光将人扇倒在沙發上,“不要臉的人是誰?”
靳菁菁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瞪着北悅,“你敢打我?你憑什麽打我?真把自己當姐了,你配嗎?!”
北悅環臂,居高臨下地冷冷瞧着她,眼神冰冷。
“我打你,不是因為我們是法律上的姐妹,你不承認這一點,你以為我願意承認嗎?”
靳菁菁唇角不屑,“那你憑什麽……”
話音未落,就被北悅揪起頭發拎起來,疼得“啊”一聲尖叫,捂着腦袋想要反抗,卻對上北悅冷到嗜血的眼神,吓得噤聲。
靳菁菁最讨厭北悅這渾然天成的氣勢,人家說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她一個落魄千金,到底哪兒來的自信和氣場?
這麽多年,她們交鋒無數回,哪一回都是她主動挑起的事端,卻從沒在北悅這裏贏得半分,單是氣場就時常令她心裏發怵。
眼下又是如此,北悅真正較真發怒的時候,模樣特別吓人,如冬日淩晨一絲冷峭的風,盯得人後脊背發涼,寒意嗖嗖襲來。
北悅冷冷道:“我對你的私生活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今天來,是為了陳怡。說,陳怡在藍爵俱樂部差點被人強,是不是你做的?周浩外面的小三是你,那天晚上陳怡去君悅大酒店找周浩,也是撞見你跟周浩在一起做肮髒不堪的事情,是不是?!”
她一連串的質問,将靳菁菁問懵了,頭皮被她扯得生疼,“啊,你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
北悅恨不得再扇她一耳光,眼底洇出血紅色,“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你就非得跟人家搶,跟人家偷?”
她有時候實在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小三”這種生物,以真愛之名,打着無比聖潔華麗的幌子,插足人家的戀情,破壞人家的婚姻,仿佛她們才是全天下最單純的女孩,最值得男人去愛,如此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偷、理直氣壯的搶,竟還無愧于心!
靳菁菁被北悅罵懵了,好不容易将自己頭發拔出來脫離苦海,嚎道:“你胡說什麽?你才是小三呢,你全家都是小三!”
她氣勢不夠,嗓音來湊,像是被人冤枉了,透着委屈的大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和你媽一樣啊,就愛搶別人的男人!我媽還在世的時候,你媽就跟我爸搞在一起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媽得乳腺癌的時候,他們倆正打的火熱,連我媽做手術我爸都沒來看一眼,手術失敗,我媽死了,我哭着回家找我爸,你猜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你媽穿着我媽的睡衣,跪在地上給我爸口……”
“閉嘴,別說了!”北悅耳朵疼,胸腔像是有一只鑼鼓在霹靂啪啦地敲,響聲吓人。
靳菁菁眼睛也紅了,“你不要我說,我偏要說!你媽是天底下最賤的人,外表是朵白蓮花,其實就是個毒蘑菇!”
她指着北悅,“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也一樣。南霆哥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的,可偏偏被你半道劫了去,居然還敢說我是小三?”
北悅沒理她氣勢洶洶的控訴,臉色又沉下來,“你別跟我扯什麽季南霆,我要跟你說的是陳怡,是周浩。”
“陳怡的死跟我無關!”
靳菁菁又吼一嗓子,氣勢卻不知不覺弱了下來,在北悅眼神的鄙視下,她點頭承認,“是,我是找了兩個小流氓去搞陳怡來着,可我只是想讓他們吓唬吓唬她,沒想讓他們動真格的,後來不是也沒什麽事麽……”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個嘴巴。
北悅下手毫不手軟,冷冷道:“沒事?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沒事?要不是我及時趕到,陳怡的清白就徹底毀了!”
提到這裏靳菁菁也心虛,她當時也是一氣之下被慫恿着做了這件壞事,其實後來後悔不疊,想要跟陳怡道歉來着,始終拉不下臉來,再然後就突然收到了陳怡的死訊,也吓得不輕,還以為她一時想不開自殺呢,後面得知是意外車禍身亡,心裏才稍安了些。
北悅緊接着質問,“你跟周浩又是怎麽一回事?陳怡出事那天晚上,是不是撞見了你們兩個在一起?”
“什麽周浩,我跟他怎麽會在一起,我都不認識他。”靳菁菁辯白道,目光躲閃。
北悅一瞪眼睛,“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
靳菁菁急了,梗着脖子道:“沒有就是沒有,我承認什麽?就算我真的跟他見過幾面,那不過是粉絲對偶像的傾慕,還沒發展到現實生活中好嗎?再說了,我喜歡的人是南霆哥,在我心目中南霆哥可比周浩帥多了。我怎麽可能去跟周浩好,閑的麽……”
“不是你,那會是誰?”北悅冷冷質問。
靳菁菁不願多說,撂了句“我怎麽知道,反正不是我”,摸了摸被打紅的臉,拉上褲子拉鏈,戴上帽子準備走人了。
打開門,就見伍媚叼着煙倚在牆邊,慵懶着眼神媚媚地笑,靳菁菁冷哼一聲,甩臉走人。
走出去不遠,聽到北悅跟伍媚說:“以後不準再讓她進來。”
靳菁菁腳步一頓,暗暗捏緊拳頭,心裏冷笑一聲:我爸都不管我,你算老幾?
如果季南霆願意跟她在一起,她還稀得找鴨?
哼,早晚有一天,她會親手把季南霆從北悅手裏搶回來的!
088章 暴風雨又要來了
靳菁菁走後,伍媚問道,“怎麽樣,她承認了嗎?”
北悅搖搖頭,“只認了藍爵俱樂部這一樁,對于和周浩的戀情卻矢口否認,抵死不承認跟周浩在一起。”
伍媚吐一口煙霧,“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度有多高?”
北悅微擰眉,“陳怡的死已被證實為意外,就算她承認了也惹不上人命官司,如果真是她,事已至此,還有否認的必要嗎?”
“那不一定。”
伍媚并不包庇自己這個“小姑子”,“冒充娛記,設套,找流氓這種事情她都做的出來,你覺得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
北悅垂下眼睑,雖說人心難測,可對靳菁菁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傻白甜她就占了一個傻,智商不支持她幹出這種事情。
除非……
北悅擡頭和伍媚的目光對視在一起,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走吧。”伍媚滅了煙,摟住北悅的脖子,“先去吃個晚飯,天塌下來也得填飽肚子再說。想想去吃什麽?”
北悅道:“大排檔吧。”
“啊?”伍媚:“娛記狗仔現在可是掘地三尺也要挖你出來呢,你還敢出去亮相?那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北悅看着毫不在乎,“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就去大排檔,想吃烤面筋了。”
十分鐘後,伍媚開着她那輛招搖拉風的保時捷奔往大排檔,這會兒天漸漸涼了,人都往屋裏跑,紅色大棚下人并不很多。
兩個人随便找一處位子坐下,還是怕人認出來,倆人都換了身簡單低調的運動裝,紮着馬尾,看着十分減齡。
一坐下,伍媚就喊,“老板,先來兩杯紮啤,要冰的。”
老板應道:“好嘞。”
北悅睨她一眼,“你要我陪你喝嗎?你忘了我一杯就倒,不怕我耍酒瘋?”
“誰說我要跟你喝了?”伍媚舉杯喝一口啤酒,滿臉不屑道:“就你那酒量,跟你喝酒一點樂趣都沒有。”
北悅蹙眉,“那你跟誰喝?”
話音剛落,一輛白色大衆車駛入視線當中,緊接着走下來一個英俊帥氣的小夥,也是一身白色的休閑裝,小跑着走過來。
一露面伍媚就呲牙調侃,“呦,情侶裝啊。”
北悅亦是一身白色的裝束,連肩膀處的黑杠都相得益彰,因為是一個品牌的潮衣,看上去格外的般配登對。
季南霆笑着,俯下身很自然地在北悅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更自然地把桌子上另一杯紮啤拿過來,與伍媚碰了碰杯。
老板遞上菜單,季南霆讓女士優先,伍媚點了幾樣菜,北悅擺擺手示意他們點就行,點什麽她吃什麽。
但面筋是少不了的,烤餅也來兩個。
到季南霆這兒就全是肉了,老板問要不要來雞肝和羊腰等,季南霆搖搖頭道:“那些就算了,我媳婦不吃動物內髒。”
北悅聽了心頭一動,她的喜好習慣,他全都記得住,她是個細節控,往往打動她的都是這些很瑣碎的日常。
想到這幾天,因為陳怡的事情,她情緒不佳且時常失控,有時候都能感覺到內心的狂躁,這時候誰離她越近勢必會被她傷到,所以她也只敢靠近自己心裏最親近的人,伍媚是能夠包容她的,也知道她是個什麽德行,哪怕在她那裏鬧破大天,她都不會怪她。
可是她卻不敢靠近季南霆,并不是說他不是她心裏最親的人,而是她很害怕,将自己的缺點和焦躁暴露在他面前。
生怕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會遭他厭棄……呵,她北悅,竟然也會有患得患失的時候。
古人說由愛生憂患,由愛生怖畏,看來她也不能免俗。
肉串端上來,刺啦啦地冒着油光,嗅到香味,味蕾也打開了,季南霆和伍媚舉杯喝着,北悅在一旁陪着,全程無話。
看着跟伍媚相談甚歡的季南霆,北悅心頭雖然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意,覺得被忽視了,被冷落了。
她扭過頭去,跟老板要:“老板,再來一杯紮啤。”
伍媚和季南霆目光落在她身上,北悅瞪回去,“憑什麽只有你們能喝,我也要喝。一會兒找代駕吧。”
事實證明,酒量這東西,真不是天生人人都具備的,不過一杯紮啤下肚,北悅臉色就漸漸泛上紅暈,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
季南霆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用手輕輕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問道:“還喝嗎?”
“不喝了。”北悅舌頭有點大,擺擺手道:“再喝就該耍酒瘋了。”
季南霆笑,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伍媚将一串肉撸進嘴裏,看着北悅笑着跟季南霆揭她的短,“這丫頭最厲害一次跟人拼酒,喝了差不多十瓶啤酒吧。”
“十瓶?”
季南霆瞪大眼睛,真不是他沒見識,主要是這個數字對他家司令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是啊。”伍媚搖頭輕笑,“可惜我沒能見識到這一歷史性的場面,是陳怡告訴我的。那應該是你跟陳怡第一次見面吧?”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北悅。
北悅頭埋進季南霆脖頸裏,臉頰滾燙,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跟陳怡,初次見面很富有戲劇性,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類似于這樣的夜市大排檔,那時正值夏季,夜市人聲鼎沸。
那時她還二十四歲,剛從軍校裏出來,踏入社會很不适應,也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裏,苦悶又彷徨。
有時候這人吶,以為人生已經到了最低谷,可上帝總能用血淋淋的現實教訓你,沒有最低谷,只有更低的谷。
那天她被突如其來的大雨逼進了雨棚裏,借人地方避雨,不點點東西吃說不過去,便點了五根烤面筋十根肉串寂寂吃着。
對面坐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那時流行離子燙,女孩像是學生,打扮得卻很前衛時尚。
北悅一直注視着她,不為別的,後面小偷大哥正伸着手蠢蠢欲動,目标直指女生的包,她既然看見就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當即沖陳怡熱情地打招呼,嗓門大得很,“十郎,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等你很久了!”
小偷大哥吓一跳,立馬把手縮了回去,灰溜溜走了。
女孩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往後瞄了一眼,又回過頭來一臉懵逼地看着北悅,“你是,在叫我嗎?”
北悅不擅說謊,讪讪地咧了咧嘴,借口認錯人跟她攀談起來,知道她是C大研究生,剛畢業,學英語的,叫陳怡。
不尴不尬地聊了兩句,雨停了,北悅準備離開,付賬的時候,華麗麗地發現:她的錢包、手機,全沒了……
救了別人,害了自己。那小偷的報複心也太強了!
北悅這下尴尬了,摸了摸渾身的口袋只掏出來幾個硬幣,總不能吃霸王餐吧,也不好意思跟新認識的女孩借,太丢臉了。
她堂堂一個軍校出來的老師,要身手有身手,要經驗有經驗的,居然會被一個小偷擺了一道……
正巧看到旁桌有幾個大老爺們在進行拼酒贏錢的游戲,她就過去報名了。
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那麽差勁,跟喝水似的一口氣幹了十瓶,直接倒在那裏了,給衆人吓得不輕,沒人敢過去扶。
最後還是陳怡将人送到醫院的,北悅洗了胃,在醫院昏睡了兩天,陳怡就照顧了她兩天。
再然後兩個人前後進了同一家公司,在職場中并肩作戰、摸爬滾打,既是對手,也是戰友,革命友誼就是這麽建立起來的。
“我北悅,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牛,最牛的,就是身邊有這麽一票真心相待、不離不棄的好姐妹。”
可是現在,就這麽失去了一個……
一陣涼風刮過來,卷着幾滴雨星,整個世界渾濁不清,伍媚望着沒有一顆星的夜空,沉吟道:“暴風雨又要來了。”
“哎喲我去。”
不遠處一個戴着黑帽的小夥沒拿穩攝影機,砰地砸在了地上,他也跟着單膝跪地,一擡頭,視線便與北悅他們撞在一起。
三個人的眼睛同時眯了眯,那小夥見狀不好,要跑,又哪裏跑的掉,瞬間被季南霆逮住,摁倒在地上。
“拍了什麽東西,把底片交出來。”
小夥一看就是老手、慣犯,殊死抵抗,油嘴滑舌的,明明是狗仔,偏說自己是娛記,想給北悅做個獨家采訪。
北悅站起身來,搖晃着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輕挑唇笑道:“我交給你一項任務吧,要能完成,我就答應你的獨家采訪。”“什、什麽任務?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做。”
北悅冷笑一聲,“落在我手裏,還由得你選嗎?不過我不讓你殺人,也不讓你放火,還能助你,在狗仔隊裏平步青雲。”
她粉唇輕啓,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做了。
089章 他們會放過你嗎
活捉一只狗仔,倒是有了現成的代駕了。
下了車,北悅還拍着人狗仔的肩膀說:“小夥子,好好幹,跟着姐有肉吃。事情辦好了,姐不會虧待你的。”
狗仔倒也機靈,呲出一口大白牙,“北姐你放心吧,這點小事我要是還辦不好,我也不配當狗了,您就等着瞧好吧。”
季南霆不樂意見別的男人在媳婦面前賣乖,大手一揮把人攆走了,打橫抱起北悅進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伍媚本想把公寓讓給他們的,被季南霆拒絕了,哪好意思兩口子都在人家家裏借住?
再說了,住在人家家裏,也不太方便做一些羞羞答答的事情……
北悅這次喝醉酒表現得倒是挺乖,沒唱歌也沒打人,像個鹌鹑一樣蜷縮在季南霆懷裏,看上去特別乖巧,惹人憐愛。
季南霆總形容他家媳婦是只螃蟹,外面看上去堅硬無比,可剝開外殼,裏面就是嫩滑豐腴的蟹肉,能甜到人心裏去。
“今天怎麽這麽乖。”
季南霆笑着調侃媳婦一句,将她輕輕放在地上,順手将門卡插進卡槽,開了燈。
北悅懶洋洋的,渾身燥熱,拉開衣服拉鏈,就開始脫衣服。
季南霆一轉頭的功夫,笑容頓時停格在嘴角。
他家北老師不知何時已經麻利兒地把自己剝了個精光,大喇喇地站在那裏,還真是只剩嫩滑的肉了……
喉嚨重重地梗了梗,季南霆邁步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又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給媳婦披上,輕聲道:“冷,別感冒了。”
這幾天媳婦心情不好,對他愛答不理的,季南霆确實想她,可沒得恩準,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
“南霆。”北悅突然靠近他,一雙眼睛擡起來,潋滟着水光,靈動逼人。
季南霆下|身動了動,血氣方剛的青年人最是經不起撩撥,不過是一個呼喚,一個眼神,就令他的身體迫不及待想要繳械了。
北悅今天格外主動,手臂環上他的脖頸,身體也貼上去,輕輕擡頭,微熱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她說,“我想~”
想什麽?
飲食男女,食色性也,左不過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
……
從浴室裏出來,季南霆将北悅抱上床,自己也鑽進被子裏。
說來也怪,北悅身材高挑,兼之氣場十足,站在哪兒都是霸氣冷豔,偏在季南霆懷裏的時候,就顯得嬌小、溫柔、可愛。
一來季南霆确實有讓她願意示弱的信賴感和安全感,二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北悅今天也是帶着目的上的床。
她做事向來幹淨利落,利弊得失分析得清楚,可那都是在職場上對付甲方和客戶的,從沒想過有一天也會用來對付自己男人。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就算不找季南霆,她也會找別人,與其交給別人來做,不如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于是她說,“南霆,我有件事,希望你能幫我。”
“好。”季南霆半阖眼睛,呼吸平穩,應得極為痛快。
北悅一怔,“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季南霆從不說大話,可他在北悅面前,也從來沒有二話。
這話聽着讓人十分窩心,北悅愈發覺得人家是正人君子,她則是卑鄙小人,心裏太不光明,太不磊落了,狠狠譴責自己。
從床上坐起來,北悅直視季南霆的眼睛,正色道:“這幾天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陳怡含憤而死,我被人構陷謾罵,有家不能回,這些都是拜周浩所賜,不管這些事是他的經紀團隊屬意還是出于他本人意願,陳怡的死是事實,我絕不會輕易放過那人渣。”
“我明白。你想怎麽做,我聽你的。”
季南霆現在的喜怒哀樂完全系于北悅身上,媳婦不高興,他能歡喜嗎?在心裏早把周浩那烏龜王八蛋釘在十字架上了。
對付周浩的辦法,北悅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等待事件發酵,鬧得越大越好,畢竟想讓誰滅亡,先讓他膨脹,總會炸掉的。
借着“在女友葬禮上悲痛欲絕”的深情王子人設,周浩事業可謂登上了又一個高峰,微博粉絲突破千萬大關,底下全是安慰。
綜藝、訪談、真人秀,各類節目争相邀約,甭管參加什麽最後一定以周浩懷念女友為之落淚為話題點,連續登上新聞頭條。
賣慘了幾日之後,觀衆紛紛有些疲憊了,理智的一些網友質疑周浩拿女友的死炒作,提出之前暴打他的B姓女就是陳怡閨蜜。
很快有一個不知名的帖子在論壇火了,标題就是:【陳怡閨蜜暴打周浩真實原因到底為何,癡情人設到底是真是假???】
帖子一連三個疑問,且對陳怡、B姓女(北悅)和周浩的行為都做了分析,最後總結:周浩一定是做了對不起陳怡的事情,而陳怡閨蜜一定是知情的,陳怡受情傷神經恍惚,不幸出了車禍,B姓女氣不過,為死去的閨蜜打抱不平,這才痛扁周浩一頓。
很快,這帖子因條理清楚,分析到位被網友們頂上了熱搜,大家紛紛化身福爾摩斯,開始替陳怡翻案,呼喚B姓女說出實情。
B姓女卻遲遲沒有露面,倒是周浩的工作室先繃不住了,又是澄清又是寄出律師函要告其诽謗,結果樓主九個字霸氣回複。
“盡管告,本人就是律師。”
周浩的粉絲又開始在網上瘋狂diss發帖的樓主,後來網友們看不下去,覺得某粉跪舔偶像真是無下線,掀起一輪輪的罵戰。
伍媚刷着微博,連連咋舌,“看看這些瘋狂的粉絲啊,真是打雞血了,你說周浩到底給了她們什麽好處,值得她們這樣?”
“偶像就是用來給粉絲造夢的,有本事的,能把這個夢一直造下去;沒本事的,便會人設崩塌,讓粉絲由愛生恨。”
北悅唇角勾起一個冷冷的笑弧,“你信不信,今天這些捧周浩臭腳的,将來得知真相後,一定會是罵他罵得最狠的。”
這就是所謂的,送你上天堂的人,也會送你下地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個律師朋友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