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婚禮結束之後就是蜜月旅行。

這趟旅行在他們倆還沒結婚時就已經安排好了,為了把這次蜜月拍得盡善盡美,威爾曼特森做主帶了四個攝影師、兩個替身演員，一個小隊的造型、服裝設計師和助理。他還以權謀私,把SCC旗下最好的一位紀錄片導演拉到隊伍裏，跟着他們拍攝蜜月期間游覽過的景色，和他跟軒轅衍聖一起狩獵各星球奇異生物的過程。

軒轅衍聖是被他從婚禮上抱上飛機，直飛到宇宙空港，馬不停蹄地上了飛船,直到飛船升空才知道了他們這回的路線——是從首都到盛産大型哺乳類動物的葛利斯星。當中經過雷蒙、奎尼、貝塔費恩、阿爾克墨涅四站中轉，回來的時候則是繞行辛拿星，從那裏改道直飛WMA-4588星際直通線回首都。

當中最遠的阿爾克墨涅離地球不過200光年,一次瓦普跳躍就能到達。軒轅衍聖心裏微微一動，擡頭問威爾：“這條路線是你安排的，有點颠倒了吧？不如直飛辛拿，然後到阿爾克墨涅，再從外頭往回繞，玩起來更舒心，到累得不想玩時直飛回來就行了。”

他讀書時也在各星球游玩過，自然環境或者有所不同，到了大城市還不都是那樣。他們一隊人又要拍攝又要住酒店，去了就是購物游，恐怕也看不了什麽風景，倒不如先到阿爾克墨涅召見魔教下屬，把自己親理教務的事定下來，回來一路走走停停，邊看風景，順路也可以料理些正事。

威爾不好說出自己是為了安生度完蜜月再獨自離開隊伍，專心處理走私船隊的事，只好含糊過去：“阿瑟已經幫我們訂了房間，安排好了拍攝進程，要是從外往回走反而麻煩了。”

聽到高聖女的名字，軒轅衍聖就想到這個婚結得不正經，威爾在魔教也沒個名份。那點虧欠安撫的心思上來，他也就不再挑剔行程，随威爾想走哪趟路線就走哪趟路線了。

第一站的羅蒙星是教主之前拍過視頻教程的地方，自然風光極好，而且生長着各類美味的巨型生物，光是一只巨板甲蟲就夠他們團隊吃上一周的。不過這種蟲子太容易捕捉，威爾又已經吃過了，再弄起來沒什麽新鮮感。

衆人住到酒店裏之後，那位專攻紀錄片攝制的柯特導演就主動召集隊伍裏所有人開會，定下了“每日一道愛心料理”拍攝計劃。

柯特導演今年才64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身材高大、滿面紅光，肚子微微凸起，看起來不大像導演，更像是那些生存類節目主持人。等到所有人都聚齊了，他就打開投影儀，指着畫面上标有巨大MUO公司logo的美食禮盒說道：“我之前在MUO定購過全套熟制美食和幾份菜譜，經過一個多月的研究，體重終于增加了6公斤……咳，這個不是重點。我是想說，我們這回做的節目應該和MUO公司推出的品種有所區別，兼顧安全、健康和新婚家庭的甜蜜感。”

威爾摸着光滑的下巴，聽到新婚家庭的“甜蜜感”，就想到昨晚軒轅在床上美味的反應，忍不住傻笑起來。幾個沒結婚的助理都沒眼看他的詭笑，紛紛扭過頭看投影儀畫面上那些做得精致的美食。

正式能在這方面回答柯特的，只有負責做飯的軒轅衍聖，他略微思索了一陣，就痛快地點了頭：“我明白了，安全不就是傻瓜都會做的意思嗎？那還有什麽比火鍋更安全。我去訂鍋具和調料，什麽時候拍攝？”

柯特導演只是挑了幾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詞，內心對菜品，特別是自己沒吃過的菜品也有點沒底，擔心軒轅老師黔驢技窮，只能把營養劑和營養套餐搬出來用。沒想到軒轅衍聖這麽快就定下了菜單，迫不及待就要拍攝，驚喜地問道：“火鍋是什麽？比炸丸子還好吃嗎？”

想到炸丸子的美味，柯特導演和道具組長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攝影師倒是沒這麽樂觀，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不盈一握的小手腕：“我們拍攝之前會先請軍方清場吧？萬一有意外出現的猛獸襲擊攝影師……”

軒轅衍聖笑道：“有我和威爾在，你們放心吧。真有野獸來，也就是多添一盤菜的事。”

整個隊伍心驚膽戰地離開城市，飛到物種繁多、蚊子都比人臉大的西北平原上。平原上的水草豐茂，動作體形也極為龐大，軒轅衍聖許下了要做火鍋，就在平原中一條河邊選了場地，狩獵那些來喝水的卷角駝羊。這種羊體型碩大，脾氣溫順，就是威爾曼特森這種初次打獵的人，要殺一只也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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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導演和兩個攝影冒着生命危險把飛車降到了三米以下，其他工作人員都留在空中支援。軒轅衍聖身上仍是普通的休閑T恤和長褲，威爾也穿着一身棒球服，拉着他先在鏡頭裏擺了個POSE，清晰溫柔地說道：“大家好，這裏是軒轅老師的烹饪教室，我是主持人軒轅老師的丈夫，從今天起，這個系列節目由我們兩個人一起主持。”

軒轅老師換了一副無框眼鏡，态度和從前在節目上一樣冷淡，只有看向威爾時眼裏流露出幾分暖意。

大群兩三層樓高的駝羊群就在鏡頭裏晃蕩，兩位主持人能視若無睹，導演和攝影師卻滿心驚恐，甚至架着攝影機的手都有些不穩。等到那些駝羊離得更近些，就連威爾的腿都有些軟，擔心自己的攻擊對那些羊造不成傷害，反而被它們踩成肉泥。

好在那群駝羊是從他們身邊路過，直奔了河邊，威爾剛松了口氣，軒轅衍聖就對着鏡頭平板地說道：“成年駝羊的肉比較幹、硬，腥膻氣重，為了口感好，我們最好選擇身高在1米五以下的小駝羊，這樣的肉更嫩，也适合涮火鍋吃。”

他說完之後就提醒了攝影師一句：“飛車提高點！”然後抱起威爾曼特森往駝羊群邊跨了兩步，一舉跳到只成年公羊的叉角上。

被人這麽抱着上鏡頭太過丢人了，威爾輕輕掙紮了一下，低聲問道：“快放下我，別讓柯特他們看着。是不是我昨晚上逼你說了那些話，你生我氣，故意當着他們抱我的？”

提到“昨天晚上”，他那點不好意思都扔出了千裏之外，眉眼彎彎，反而是一片得逞的快意。軒轅衍聖的神色還是沒什麽變化，提高聲音對着微型話筒說：“幼年駝羊一般都被保護在群落中心，從外面不容易看出來，站在成年駝羊角上更容易找到它們——鏡頭跟穩我們，我已經找到幼駝羊了！”

他身體一輕，抱着威爾曼特森向羊群中跳去，幾步之後他們就落到了一頭小羊身上。這次跳上去時卻不是雙腳踩上，而是像騎馬一樣直接坐到了駝羊背上，沒有腿腳緩沖，震動就大得多了。威爾趁勢翻了個身，面朝駝羊背後坐下，恰巧和軒轅衍聖面對面，即便不說什麽，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熱了三分。

軒轅衍聖打開機之後就一直板着的臉悄然軟化，擡手抓住威爾的腰帶，把他身上的空氣推進器扯了下來，綁在駝羊腰上。

威爾那件推動器效果極佳，小駝羊還在跑着前進，就被推舉到了空中，形成了一副空中漫步的奇異景色。威爾趁機借口羊背上颠簸，坐着不安全，把軒轅衍聖摟在懷裏，低下頭溫柔細致地親吻着。幾個攝影師連忙把握住畫面，把BOSS夫夫新婚燕爾的甜蜜情境拍攝了下來。

駝羊最終被綁到了導演的飛車上，軒轅衍聖也帶着威爾上了車，飛到河水上方捕魚。這片水域裏有種鮮美的無鱗魚，就是性情比較兇猛，駝羊那樣的生物掉進去都能被幾口啃幹淨，人類進去就連當點心都不夠。

“所以捕撈這種魚的關鍵在于活，別說是當場叉死，就是身上有破損了，同類的魚都會趕上來争着吃了。”

軒轅衍聖從車裏找出一團堅韌的粗線，拴上最大號魚鈎和一塊提前煎好的牛肉，投到河裏垂釣。魚一出水，就被飛車拉着升到空中，下頭是一片巨魚争相跳起搶食，激起幾人高的雪白水花，下面竟然因為群魚起落出現了漩渦。

有了魚和駝羊，火鍋的肉類就差不多夠了，攝制組受到的刺激也到了極限，軒轅衍聖就不再找別的食材，直接叫助理開車回酒店。

現在正是旅游淡季，酒店為了配合他們的拍攝特地在空地上搭建了戶外廚房。軒轅衍聖就先宰了駝羊，把放出來的血加上罐裝高湯小火煮成顫微微果凍一樣的血豆腐；然後剔骨切肉，剁開腔骨、加上些駝羊肉和香料，配上蘑菇煮高湯；最後取了大塊的前腿肉，切成薄紙般透明的羊肉片堆在盤子上。

軒轅衍聖自己是吃內髒的，但懷孕之後不宜太累着，洗下水的事也不能交給那些看到他宰羊就跟自己被宰了一樣的工作人員，只好都扔給酒店服務員處理。到宰魚時因為沒有魚鱗，倒是省了一道工序，他就把威爾拉過來打了雜，分給他一半魚肉，讓他用攪拌機打成魚泥；另一半自己親手切成比羊肉更薄的魚片，也堆在盤子裏備用。

威爾倒是對做魚泥很感興趣，打了又打，直到魚泥滑膩得能透過紗網才拿到他面前現寶。軒轅衍聖被他逗得忍俊不林，眉梢眼角都是溫柔寵溺，拿澱粉和鹽、酒、胡椒粉之類調好，就用手抓着摔打起來。這工作簡單又有點意思，威爾自告奮勇接了過來，也抓着肉泥一下下用力甩到盆裏。

他在那邊玩得高興，軒轅衍聖則又挑了一塊駝羊腩打成泥，和上蔥姜水和鹽、生抽、芝麻油做餡，用平鍋攤起小蛋皮，包了蛋皮餃子做配菜。

骨湯湯底在火上咕嘟咕嘟地翻騰，香氣很快飄散得滿院都是。剛才被宰殺場面吓得不想吃肉的攝影師重新複活了，眼巴巴地隔着攝影機看着那鍋和盤子裏切得如藝術品一樣的肉片。軒轅衍聖包完了一盤蛋餃，看威爾那裏的魚肉也摔得差不多了，他就帶了手套，用手擠起魚丸來。

桌上眼看着堆滿了盤子，駝羊肉和魚肉圍在三個電爐周圍，再外層就是羅蒙星出産的各類青菜和切成薄片的根莖類。滾開的骨湯從炖鍋裏倒出來，裏面加上了紅棗、黃芪、茯苓之類的滋補藥材，在新鍋裏仍是不停沸騰，滾出陣陣誘人的濃郁鮮香。桌子另一頭，則是軒轅衍聖用各色調料醬汁親手調制的香辣、鹹香、麻辣等各種口味的蘸料。

半個攝制組的人都主動上了桌，眼巴巴地看着當中沸騰的火鍋和鮮美的肉片。

軒轅衍聖端着一碗鹹香口兒的小料走到桌旁，先替衆人下了需要久煮的根莖類菜和蛋餃、魚丸，然後提起筷子示範性地夾了片駝羊肉在鍋裏一涮，等羊肉變色後立刻擡手，把手放到料碗裏蘸了蘸，送到了嘴裏。

駝羊肉入口即化，鮮嫩滑腴。只稍稍用舌頭一碾，汁水就從羊肉肌裏中溢了出來，融出滿口鮮香。他滿意地嘗着自己的手藝，更滿意地看着衆人拿着筷子死活夾不上菜，或是勉強弄起一塊肉扔進鍋裏，就再也撈不起來的景致，自己則慢慢燙着肉片，偶爾送到威爾嘴裏一片——送到碗裏他一樣吃不着。

等到丸子都飄在了沸騰的湯面上，薯片也煮得綿軟欲碎，軒轅衍聖終于看不下去，叫酒店服務員給衆人都送了長柄濾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