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威爾曼特森離隊後,軒轅老師的烹饪教室又只剩一個主持人了。攝制組在葛利斯呆了兩三天後就轉道辛拿,拍了一只長鬣弓齒象和一條巨蜴就收了工,坐上預先訂好的太空船直飛首都。
右使路長寧就跟在SCC公司的拍攝隊伍裏,一邊教軒轅衍聖處理教務,一邊也接手了員工工作餐的任務,每天照着遠超五星級酒店的标準安排攝制組的生活。只是每天給軒轅衍聖的菜裏,永遠會有一道炖得黑乎乎黏糊糊的湯,看不出食材原樣,味道也說不上是香還是什麽,古怪得聞了就會叫人莫名全身打顫,恨不得把吸進去的氣味立刻噴出去。
軒轅衍聖自己倒是處之泰然,每天吃飯時要先喝了那道湯,喝時神情也沒什麽變化,看不出是美味還是難喝。一桌吃飯的攝制組成員都敬佩地看着他,安靜地吃着自己盤裏相比之下又美味了幾倍的炒面和炭烤魚排。
回到房裏之後,軒轅衍聖又泡了一杯魔教特制的花茶,捧在手裏一口口喝着,隔着半個房間聽路右使彙報今日魔教要聞。路長寧打開內部網看了一眼,眼角就奇異地抽動了兩下,念消息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一點,聲音中充滿了驚喜——教主新娶的夫人威爾曼特森配合老教主甩掉了緝私員,給魔教平白賺了一艘2萬噸級載人太空船和20噸富鈾礦石。
軒轅衍聖正喝着茶,忽然聽到這兩個絕不搭界的名字,嘴裏的茶水都忘了咽下去,扔下杯直沖到路長寧面前,搶了他手裏的光腦自己看了起來。
這篇報道上的消息寫得并不确切,只含糊寫着前任教主軒轅鳳聲在M31星域視查工作時,遇到了一艘運送鈾礦的科特裏爾走私船。這艘船後面本來還跟着聯邦緝私隊的太空梭,都是教主的新婚丈夫威爾曼特森出手引開太空梭,鳳聲教主才能順利接收這艘飛船,把裏面的礦石和幾個科特裏爾人都弄回總壇使用。
軒轅衍聖急切地看着這消息,特別是把鳳聲教主的照片一一點開,恨不得把他的模樣印在心裏。路長寧看得心酸,但還是抽走他手裏的光腦,把茶杯塞到那只手裏,安慰道:“鳳聲教主現在在緝私局工作,教主你就在首都星住,以後什麽時候想見不就能見着了嗎?”
“也對,以後想什麽時候見就能去見他。”軒轅衍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我爹好像挺喜歡威爾,這我就放心了。不過他什麽時候去到那種地方的?昨天我看他發來的消息,還說是在哪個星球拍攝時發生了事故,他得留在那兒處理……怎麽就處理到了M31星雲,還幫我爹弄了艘飛船來?”
他越說聲音越低,漸漸添了懷疑和惱怒的味道。
路右使一向愛與人為善,禀持着“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的傳統思想勸道:“也許他們在M31附近拍片子,結果正好撞上了聯邦緝私局的船隊和那條走私船……”
看着教主冷冽的目光,他自己也覺着這段原因不大合理,再也編不下去了。
軒轅衍聖冷笑一聲,替他說了下去:“說不定是他們劇組受傷的人被科特裏爾人綁架了,正好我爹帶着緝私隊追擊,威爾又去救那個被綁架的人,因緣巧合立了這樣大的功……”
他倒不是在意威爾在外面到底幹的是什麽,但是想到這些日子對方早晚發信息來報告自己在幹什麽,寫得那麽真實的事都是騙他的,心裏就像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爬得心頭發癢。
威爾曼特森雖然已經經過基因進化,但兩人剛見面時那種弱不禁風的形象已經深深刻進了他心裏,導致他對威爾一向和風細雨,一指頭也不舍得彈。想不到才進化了幾天,這人的膽子也長肥了這麽多,什麽都瞞着自己這個新婚丈夫,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第二天一早,軒轅衍聖就踏進駕駛艙,把飛船速度調高了70%,還修改了瓦普跳躍的參數,把5天的路程減到2天,提前趕回了首都星。
下船之後路長寧就跟他請了辭,說是這邊有左使和前任教夫照顧,教主的身體不用他來操心;而且那20噸鈾礦也得盡早處理,他腦子裏已經計劃出幾樣新式武器,不回去做出來睡不着覺。軒轅衍聖也是一樣睡不着覺,連家都顧不上回,直接打車飛往SCC大廈,坐專用電梯直上70層,一掌拍開了總裁助理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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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阿瑟高正在泡茶,被這聲音吓得手上一抖,一壺開水就澆到了桌子上,順着桌面流到花千葉的褲腿上。
花千葉的目光盯在被人拍開的大門上,腿上卻像長了眼一樣,自然流暢地站了起來,一手拉開阿瑟,一手接過電水壺放到桌上。等看到進門的人時,他的臉上也有些愕然,問道:“教主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說還有三天才到嗎?”
軒轅衍聖匆匆進門,擺了擺手讓他們也坐下,問聖女:“威爾這些日子回來上班了嗎?”
高聖女搖了搖頭,茫然地看着軒轅衍聖,花千葉微微皺眉,走上前代他答道:“這些日子你們不是在一塊兒度蜜月嗎?後來魔教網上又登了他輔助鳳聲教主搶了輛飛船,這些不都是教主安排的?難道是他在宇宙裏出了什麽事,讓那些科特裏爾人劫持了?”
軒轅衍聖盯着阿瑟問道:“他的行程沒告訴過你?”看着高聖女始終茫然的神情,他就明白了其中有內幕,眯起眼吩咐花千葉:“前些日子右使讓人查威爾在做什麽,幫我查一下有回應了嗎。”
左使立刻聯系魔教,軒轅衍聖則坐在沙發上給威爾曼特森發消息,問他現在在哪,工作順不順利。威爾的信息很快傳了回來,裏面的內容一如既往繞着那個劇組轉,敘述得既平淡又真實,筆法老練、可讀性強,如果改行寫報告文學說不定還有機會拿個文學獎。
軒轅衍聖的嘴角已噙上了一絲瘆人的笑容,低下頭一字字回複着,看得阿瑟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手用力上下撮着。花千葉關切地看着教主,眼角餘光還能掃到他的動作,順手倒了一杯滾開的熱水遞到他手裏,讓他喝了暖暖身。
阿瑟接過杯子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連忙撒手,花千葉卻把他的手拉過去,把那杯水放到他掌心裏。阿瑟腦子裏嗡地一聲,臉上又像被火燒了起來,一滴殷紅的血就從鼻管裏滴了下來,落到了澄清的開水裏。
血花氤氲開的顏色淺淡好看,他愣愣地看着杯裏有紅線暈開,然後一點一點到更多的紅色落進水裏,才慌慌張張地擡手捂住了鼻子。花千葉餘光一直沒離開過他,眼看着出了大事,連忙從桌上抽出紙巾按住他的鼻子,在他兩頰穴位上輕揉了幾下。
教主也看出阿瑟流了鼻血,驚訝地扔下光腦關心起他來:“怎麽了這是,怎麽好好地流起鼻血來了?快帶聖女去看看腦系科,可別是長了什麽腫瘤吧?”
阿瑟的臉紅得更加慘烈,大半張臉都埋進了面巾紙裏,恨不能自己真是長了腫瘤。花千葉看他這樣子也不忍落井下石,自己側過身擋住阿瑟的臉,轉頭對軒轅衍聖說:“我帶阿瑟去看病吧,教主你也別為這事動了真怒,對孩子不好。男人嘛,對屋裏人就要寬容,你實在生氣了就先離婚再收拾他,不然傳出家暴的名聲多不好。”
阿瑟流鼻血的速度不知怎麽地比沒治時還快,眨眼就染了左使一大片衣服。軒轅衍聖不敢再耽擱搶救時間,立刻讓左使帶着他出門,自己則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電梯門關上了才轉回辦公室,給阿瑟帳戶裏打了三個月工資。
他關上門後又撿起光腦來看,上面已經傳來了新的信息,發信人依然是威爾。這回再也不是什麽劇組裏的消息,而是告訴軒轅衍聖他還有兩天就能趕回首都星,等到攝制組下飛船時他正好可以過來接船,然後帶他去曼特森家。
見!家!長!這三個大字明晃晃甩到了軒轅衍聖臉上,震驚得他一時間忘了要教訓威爾的事。沒錯,按照魔教記錄的上古習俗,的确有新婚之後過三天,新婦要拜見男方家長的風俗,可是曼特森家看外表也不像古代中國人後裔,怎麽會知道這個封建陋習的?
難不成是爹在見面時提點了他什麽?也不對啊,按着魔教規矩,只有教夫嫁進來,沒有教主出門的道理,那麽就不是見翁姑,而是回門?住對月?
那句“男人要寬容屋裏人”在耳旁響起,軒轅衍聖心裏的念頭重新歸于平靜,苦笑了一聲——左使說得沒錯,他既然不想離婚,就要寬容一點,在教衆面前要給威爾留面子。至于他有事欺瞞自己的問題,還是私下小小教訓他一下就是了……
等兩天之後,威爾曼特森從1區空港出來,就覺着眼前一黑,有什麽人從背後按住了他的眼睛。他心裏一動,才要掙紮,那雙手就松開來,身體卻貼得更近,微帶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際響起:“我一直等着給你個驚喜,你總算是回來了。”
這聲音十分溫柔動聽,威爾卻不知為什麽,隐隐覺着背後發冷,強提精神笑道:“劇組那邊的事都忙完了,我就趕着回來了。你特地來接我的?等了很久吧?”
軒轅衍聖緩緩放手,繞到威爾面前,伸手來接他的行李。
幾天不見,軒轅比之前拍攝時略胖了點,好在臉龐本就有點嬰兒肥,再添一點也只是顯得更稚氣;身材上的變化也不大,衣服倒都是寬松式的孕夫裝,上衣長度正好掩到小腹。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也沒帶眼鏡,完整地露出那張俊美清雅的臉龐,袖子卷到了手肘上方,伸手來接行禮時,皮膚下的肌肉線條隐隐露出,才露出幾分練家子的感覺。
威爾拉着行李箱,緊緊握住他伸來的那只手:“你現在是最不能勞累的時候,還是我來吧。”
軒轅衍聖不再多争,點頭答道:“那好,我開車。你這一路上辛苦了,一會兒在後排睡一覺吧。”
有這麽溫柔體貼的丈夫,威爾就是再累也覺不出累來了。他把箱子搬上車後,自己也坐在了前排,拉着軒轅衍聖的手臂,身子側過去,把頭靠在了他肩上,溫柔地說道:“我不累,不過路上真的很想念你做的菜,劇組裏吃的東西實在沒法入口。”
竟然到現在還在騙他。
軒轅衍聖掃了一眼威爾疲憊的臉龐,快要落到他胸前的手又收了回來,淡淡笑道:“是嗎?那個劇組離得這麽遠,你奔波這一路怎麽也是辛苦的,咱們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會好好幫你放松的。”
“放松”兩個字蘊含了極其深遠的意思,威爾立刻聽出話裏有餘音,兩手便從他肩背上緩緩落下去,在他耳邊低聲嘆息:“晚一點去看爸爸媽媽也行,我想你了。”
他的手落到軒轅衍聖已微微墳起的小腹,力道輕得像是在摸一團雲朵或是一塊果凍,目光落在上頭,幾乎有幾分虔誠的意味,嘴唇隔着寬松的棉質孕夫裝緩緩落下去。嘴唇落下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軒轅衍聖心口微微發癢,那點因為被騙生出的怒氣倒是無以為繼,倚在駕駛座上讓他親吻了下去。
那原本該落在小腹上的親吻和愛撫不知何時落到了更靠下的地方,威爾稍稍側身,把一塊碩大火熱的東西頂在他腿上,靈活的舌尖也悄然舔濕了他最敏感不禁人碰的地方。軒轅衍聖倒抽了口氣,咬牙忍住發自心底和身體每一處的渴望,擡手點了威爾背後幾處大穴。
黑暗毫無征兆地襲來,威爾滿心都是疑惑不解,但已經沒有機會問出那句“為什麽”。
等到他再度掌握自己的身體時,所處的地方已經不再是自己那輛能舒服地幹很多事的車子,而是一間黑暗的房間,連他的身體也像生了鏽似的,每塊肌肉、骨頭都難得動一下。
他用力握緊拳頭,緩緩運動手臂,腕子上卻像是被壓了一下,仔細感覺着竟像是被手铐铐住了。而且不只是一只手,他的四肢都被分開铐住,皮膚被風吹過時的涼意更證明,他身上什麽也沒蓋着。
昏迷前的記憶漸漸回到威爾曼特森腦海裏,而絕對的黑暗和沉默也讓他的身體更為敏感。雖然屋子裏溫度不高,他心裏卻像有一把火燒上來,燒得他口幹舌燥,喑啞地低呼:“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