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威爾既沒有密集物體恐懼症,又沒被咬出豐胸溢乳的根本性問題,被威脅了兩句之後,果斷分出了輕重,再也不敢表現出什麽不滿。
軒轅衍聖看他明白了,也就放開了手,從冰箱裏找出一罐自己最近常喝的青檸飲料遞過去:“喝一口壓壓吧,我這些日子也總是想吐,補藥都懶得喝,這個東西倒挺管用的。”
威爾握着瓶子的手指緊了緊,強迫自己忘了這些可怕的東西,湊過去問他:“你一直不舒服嗎?怎麽不跟我說,咱們的攝制組裏當初也沒帶個醫生……你現在還難受嗎,咱們這就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軒轅衍聖自己也喝了口汽水,悠然打量着他,想道:看來他自己哄男人還是有一手的,威爾剛才都吓成這樣了,給點飲料再安慰兩句,不也就忘了難受的事了嗎?
他勾着威爾的脖子,愉快地拖到實驗試浴室裏,從頭到底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帶他參觀了整個地下實驗室。這座實驗室是建在MUO進出口公司大樓底層的,比地下停車場還要深,只能靠專用電梯出入,要是趕上大火、地震或是電梯壞了,就只能靠着實驗室裏存儲的各種武器直接打通地表跳上去了。
威爾雖然也是在黑道家庭長大的,但一直沒正式接手過這方面,并不算正式的道上人。眼下被教主拉着長了這麽半天見識,震驚得一直合不攏嘴,低聲問道:“原來你不是MUO的代言人,而是它幕後的那個神秘老板?MUO難道也像曼特森家一樣,有黑幫背景……難怪你那些堅護人又能打又不講理……咳,不是的,我是想問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到SCC當演員?你沒什麽必要當演員吧?”
衍聖教主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當時我父親們被軍方通緝,一直不能回家,所以我想出了名,好讓他們看看我長什麽樣。沒想到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運。”
威爾小麥色的臉上也透出掩不住的紅暈,撓着短短的頭發笑道:“這也是我的幸運。不過你家裏是做這一行的也好,我們兩家可以強強聯合,事業和生活都是完美的搭配。”
那些蟲子的記憶漸漸淡化,威爾天性中樂觀積極的一面重新亮開,拉着軒轅離開了大樓,飛往曼特森家。他們臨走時,金壇主收拾了一大包地球特産的牛肉幹和真空包裝脫骨雞、排骨之類,當作見家長的禮物。裝好吃的之後,還拉着他的手諄諄教導,讓他到曼特森家時多幹家務,不要當着曼特森夫婦打人家兒子。
教主當然是明白事理的人,把金壇主說的都記在心裏,低聲問威爾他父母喜歡什麽。有他父親們的覆轍在前,他也不希望和岳父母家裏鬧出什麽不愉快來,要是對方實在不講理的話……反正威爾是他的人了,就悄悄把那家端了,免得他們在背後鬧出什麽事來。
他心裏胡思亂想着,手裏拿了條藥浸腹蛇幹當零食咬着磨牙,等到飛車落在曼特森家的莊園裏,才把剩下的肉幹塞到威爾嘴裏,鄭重地整理好衣服下了車。
威爾是打算給父母一個驚喜,回家前沒通過消息,自己開了門直沖了進去,在玄關大聲喊道:“爸爸,媽媽,我和軒轅來看你們了!”
曼特森夫婦的确驚訝于他們的到來,但要說有多麽喜,那就難說了——因為客廳裏已經坐了一位白衣勝雪、包着頭巾的客人,而在這位客人身後,還站着七八個打扮和他一樣特殊、全副武裝的随從。
曼特森先生喝斥道:“有客人在,你亂喊什麽!”對着兒子皺了皺眉,又向客人介紹道:“這是我兒子威爾,他一直沒怎麽接觸過家裏的業務,只是個沒用的家夥。”
威爾沖進客廳的腳步也停頓了一下,神情複雜盯着那人,随即強迫自己換上了一副毫無破綻的笑容:“原來是日丹王子,想不到王子會到舍下做客,實在是令人欣喜……”
他的語氣算不上真誠,恨不得現在就着上身後的房門,把自己的新婚丈夫再送回1區。日丹王子那雙野獸似的豎瞳早已越過他的肩膀,落到軒轅衍聖的身上,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軒轅老師,我聽說你懷孕了?真是值得恭喜。難怪小曼特森先生給聯邦軍事大學捐了十臺機甲,就是為了就近照顧你吧?你們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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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也很親切,自打那天在學校見過你,我就一直很想吃蛇肉。”軒轅衍聖舔了舔嘴唇,回憶着剛才蛇肉幹的滋味,摟着威爾的肩走進廳裏,對曼特森夫婦點頭叫道:“父親母親好,我是軒轅衍聖,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威爾,你們不用再擔心他的未來了。”
他沒提到魔教的身份,但是讓威爾回去當壓寨教夫的打算早已經定下,得先和曼特森夫婦宣告一下所有權。威爾沒聽出這話的真義,只是單純地樂意見他對日丹不客氣,摟住他的腰,對父母笑道:“既然父親有客人,我們就先去房間休息了,軒轅懷孕了,不能太勞累。”
曼特森夫婦早知道他們是奉子成婚,更知道兒子曾被日丹王子綁架,也不願意讓他們跟這群科特裏爾人呆在一起,揮手讓他們上樓去。
日丹王子卻忽然咳了一聲:“我的仆人失蹤前曾經發過消息,說他認出了運送鈾礦石的人中,有這位威爾曼特森先生。交易結束後不久,他和我的船就失蹤了,你們不打算解釋什麽嗎?”
提到鈾礦,威爾立刻想起那位畫風奇特的岳父大人,感覺十分複雜,一時間忘了分辯。軒轅衍聖也想起了魔教內網上那條消息,忍不住笑笑,挑眉問日丹王子:“你覺着威爾能殺得了你那些融合了猛獸基因的手下?雖然我對他已經很滿意了,也不敢昧着良心誇贊他的近戰能力。想找碴我成全你,不用亂找借口。咱們的那場比試還沒得出結果呢。”
日丹擡起下巴,冰冷妖異的雙眼變得更加細長,目光落在軒轅衍聖肚子上:“一個能懷孕的男人,和女人有什麽區別?既然是女人就老實呆在家裏,不要摻合男人的事。”
威爾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挽着袖子跳過去揍他。阿方索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把,狠狠喝止自己的兒子:“住手!你想幹什麽?日丹王子是曼特森家重要的客戶,你,帶着你妻子,給我回樓上歇着!”
“父親!”威爾不滿地看着他,咬牙答道:“我只有一個伴侶,曼特森家的客戶卻可以有的是。就是科特裏爾也不只一個王子,大不了我為你找個更好的合作夥伴,等我……揍夠他之後!”
他說話速度極快,一句話沒說完,右拳就毫不客氣地沖着日丹的臉落了下去。
日丹也伸出手來,指甲變成勾狀,抓向威爾的手腕。他身旁一個年長的仆人掏出槍來瞄準威爾,軒轅衍聖一步跳到他面前,搶過那支槍在手裏捏了幾下,把槍管捏成一團廢鐵,扔到了沙發前面。
不只曼特森夫婦,那些科特裏爾人都震驚地看着那槍,日丹的手抓得不牢,被威爾抽了手出去,一掌扇到了臉上。
他猛然站起身來,手臂順勢擡起,右手完全獸化,以非人類的速度抓向威爾的腹部。鋒利的指甲劃破了威爾的襯衫,露出他精悍健美的腹肌,再進一步就能直接劃破皮膚甚至肌肉、腹膜。威爾猛地倒退幾步,側過身一拳打向日丹胸口,這一拳剛硬直接,沒有任何花俏,但帶起的拳風卻帶得他的領帶飄起,下意識擡臂硬接。
科特裏爾人終于反應了過來,都現出了獸化狀态,還從懷裏掏出了武器。而房間外值守的保镖也從外面圍了進來,掏出槍對準他們,準備随時過來營救曼特森一家。
曼特森先生高喊了聲:“住手!”立刻對日丹道歉,希望他原諒威爾的冒犯之舉。
威爾眼裏冒着怒火,奮力争辯:“他是科特裏爾的王子,又不是聯邦王子,你這麽怕他幹什麽!而且他是綁架我的犯人,還侮辱我丈夫,難道我還得低聲下氣地給他賠禮?”
科特裏爾是君主專政統治,聯邦可不是。上議院議員爬到桌子上打架的事屢見不鮮,不只一位議員在內亂中被扒下褲子,登上各大媒體頭條。因此在威爾這個純粹的自由世界的英雄眼裏,打了日丹也不能怎麽樣,大不了就殺人滅口,反正只要湮滅了證據,聯邦政府也不能定他的罪。
軒轅衍聖本心對這種想法十分贊同,但是因為懷孕了,就打算少殺點生,好給孩子積陰德,所以還肯和王子提起當初的約定:“你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沒完成。你要還算男人的話,咱們的賭約就繼續,你輸了就到我身邊來當個藥人;要是你不敢履約,就立刻滾出曼特森家,永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這仇恨拉得太穩,不只日丹王子,就連那些保镖的槍口都對準了他。他傲然背着手站在廳裏,淡淡看着日丹,滿臉都是鄙薄的冷笑。
日丹王子瞳孔眯成一道細縫,氣得臉皮微微發紅,尾巴煩躁地在身後上下甩着。可是一股不知何來的危機感卻阻止了他的行動,他攥緊拳頭,掃視了手下一眼,邪魅地對軒轅笑了笑:“你們家黑吃黑吞了我一船貨,還要激我在曼特森家的地盤動手,然後讓有借口殺我嗎?賭約我當然還記着,不過今天看在曼特森先生的份上我先不和你計較,你們有勇氣等着我的邀約嗎?”
他說這話時并不知道,自己說的其實是真相。只是黑吃黑的不是他所以為的威爾曼特森,而是他的岳父,身兼緝私局副局長的魔教前教主軒轅鳳聲。
軒轅衍聖父債子償,也不在乎認下這樁公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你的對手是我,不要對這些老弱婦孺動手,我随時奉陪。”
日丹的手指緊攥在拳頭裏,形狀都有些扭曲,臉上終于保持住了平和的笑容,邁着穩定的步伐走到了門外。他的長尾卻在兩人交錯時猝不及防地甩到軒轅衍聖臉上,像是用手指抹了一把似的,貼着他的臉頰蹭到下巴上。
不等軒轅衍聖抓住他,那條尾巴很快甩向地位,他一步邁出去,在保镖環伺中回眸看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也是個孕‘婦’麽?本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