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爆發
“你憑什麽阿？”蘇寶喊，她沒有哭，一滴淚也沒有留下來，只是喊出來的聲音是啞的，卻很有力。
“你憑什麽這麽質問我？你憑的什麽阿！阿！————————”
蘇寶擡頭，雙眼炯炯有神，可是裏頭沒有光芒，是一種質問的眼神。“你為什麽來？來尋我嗎？孩子還小，還是需要人照顧的嗎？諸葛亮，你看清楚，我也是人生爹媽養的，我有人疼有人愛，不是生來就是讓你踐踏的！”
“胡說什麽？哪兒來的‘踐踏’？”孔明鄒眉，抓住蘇寶的雙肩問。
“哪兒來的？哪兒來的？哈哈……”蘇寶擡頭狂笑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197年，叔父諸葛玄去世，你是為了給弟妹找個可以照顧的人而娶媳婦的不是嗎？若不是小喬的父親不滿意你，你又怎麽會賭氣的想要在別處尋妻子。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只是因為你要的只是一個賢妻良母，你要的只是一個可以照顧弟妹的人而已，所以只要不是小喬，誰都一樣。”
“你聽誰胡說的？”孔明眉頭鄒的更深了。
“我聽誰胡說？你想知道，是你阿！是你親口告訴崔州平和單福的，我親耳聽見，聽的清清楚楚。”只是那時，不知道有小喬，否則也不會那麽拼命的抓住孔明這根稻草了。
“既然如此……”為何現在才說？
蘇寶看着孔明，笑了，笑的悲涼“為什麽？為什麽？我告訴你為什麽？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了，當我來到這裏的時侯，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你，第一個照顧我的人是你，第一個給我承諾的人是你，第一個對我笑的人是你，第一個抱着我的人是你……我在這裏所有的第一個都是你，我連人生的第一次也在你身上。我是為了什麽？”
孔明怔怔地看着蘇寶，他從來不知道那些輕微的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或語言有什麽意義，即使是這麽多的“第一次”，到底又能怎麽樣呢？
“你不知道！你永遠都不知道，這些對于我來說代表了什麽？你也不知道，你對我來說代表了什麽？女人們總是把丈夫當作天，可是你知道嗎？你對于我來說，不是天那麽簡單，你是讓我能夠像人一樣生活的唯一動力。”蘇寶雙手放在胸口，看着孔明，滿臉的悲傷，卻依舊沒有一滴淚，看着孔明受到震撼的表情，蘇寶得意的笑了。
蘇寶笑的開心，開心裏有太多的慘敗，讓蘇寶的笑很難看，很難看。“孔明你知道嗎？我知道你是為了弟妹娶了我，所以，我沒有命的想要成為一個賢妻良母，所有我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所有我不會的事情，我也都學了。可是，你連看也不看一眼，無論是你、還是均兒、雲兒、崔州平還是徐庶。沒有人知道我有多累。
“孔明，你能體會那種在天還沒有亮前就起床去河邊洗衣服的感覺嗎？即使是夏天，也讓我感覺到痛，心痛阿！因為那個時侯，太陽都還沒有出來，天暗暗的，水很涼，比冬天的冰水還要涼。身邊沒有一個人，我一個人蹲在水邊，有許多許多的衣服，我每天洗，洗到手都變皺了。可是，我不傷心手不好看，我只是傷心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心疼我，哪怕只是一句，也沒有人問我‘你累嗎？’”
聽着蘇寶的抱怨，孔明心一疼，那些事情自己确實沒有注意過，即使是均兒、雲兒也沒有注意過，因為，所有人都會這麽認為，這是她該做的，低頭看着蘇寶的雙手，那雙手什麽時侯是這樣的，像個老人家的手一樣，幹枯。
蘇寶笑了：“你還知道嗎？洗完衣服，我就要回去煮飯，我要為你更衣，為均兒、雲兒更衣。雞鴨要吃的東西很惡心，我每天都要去菜市場上撿人家丢掉的菜葉，然後剁碎，喂雞鴨，還要打掃那些糞便，很臭。可是我不介意，我只是希望你能說一句‘你辛苦了’，你連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也不施舍給我。你每天出門，回來，庭院那麽幹淨，那是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打掃出來的，可是你從來沒有看一眼。我不怪你，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孔明，我願意做這些，為了讓你覺得娶我是值得的，即使我沒有婉貞那麽的厲害，可是我賢惠，家裏的一切家務我都包攬下來。孔明，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來不動用那些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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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要為将來打算，均兒要娶媳婦，雲兒要嫁婆家，我們得有禮金和嫁妝。所以我天天的存錢，你知道為什麽我總是不打扮自己嗎？因為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富有，你要出游，均兒要讀書，雲兒要學女紅，我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們，即使自己穿的再破爛也沒有關系。反正村裏的人也都這麽穿，再說，我也不是要出去見什麽人，苦點算什麽！只要大家覺得開心，覺得這樣的妻子，這樣的嫂子，真好就行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會這麽想，因為，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做這些在正常不過了。可是孔明，在怎麽正常不過，做的要死要活，卻沒有人看一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樣讓我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
蘇寶撲到孔明懷裏，聲音顫抖的像是要爆發，但依舊什麽也沒有發生，只是說着說着就小聲了，孔明抱緊蘇寶，他不知道他以為的一切理所當然原來是需要支持的，需要自己的鼓勵的。
“寶兒，對不起，都是孔明的錯。寶兒，你有什麽就說出來，全部說出來。”
蘇寶錘着孔明的胸膛吼道：“你知道什麽阿？即使這樣子，兩年來，我也心甘情願，你沒有說過你嫌棄我，我就心甘情願了。只要能呆在你身邊，即使聽父親說你利用我身後的關系網，我也心甘情願，我也覺得你起碼還用的到我。”
“你去進學的那年，給我的家用加上以前剩下來的用度都被偷了，你知道嗎？你說你會回來，所以我癡癡地等，我以為你會回來，撐過今天就可以了，撐過明天你就回來了，到那時我就撲到你懷裏哭一場，我要告訴你，我有多想你。
“可是，你走了，就像是沒有這個家一樣，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孔明，你知道家裏沒有男人有多可怕嗎？晚上，兩個采花賊進入我屋裏，我怕，我想要是你在是不是就會擋在我身前保護我，可是兩個采花賊嘲笑地看着我說‘這麽醜的女人，難怪家裏沒有男人。’的時侯，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我想要跟誰說一下，我想要哭訴一下，當時我就像身在冰窖當中，什麽也聽不到看不到，連采花賊拿走了家裏的存錢我都不知道。
“我不能報官，我不能和其他人說，因為說了，他們也許就會笑我是個破鞋。可是，想想，我即使報官了也沒有人相信，除了諸葛亮這個白癡，誰還會碰我這樣的醜八怪阿！”
孔明聽的心痛，他頭一次這麽恨自己，他把蘇寶抱的更緊，緊到要揉到身體裏。
“孔明，你知道嗎？那時侯，我都沒有恨你，我在想，你不在。如果你在，你一定會保護我，就算是為了保護我可以照顧孩子，或為了保護我可以更加了解天下的局勢，你也一定會保護我的，是嗎？”
孔明緊緊地抱着蘇寶，點點頭，暗啞地回答：“吾會，吾妻，所以……會！”
“我就知道，你會的。我這麽想，一直這麽想。然後我就想阿！現在家裏這樣窮，也許你心有靈犀就會回來了，可是你沒有，我想阿！你這麽好學，一定很努力，我也不能打擾你，然後，我就自己出去工作，我給人家洗衣服洗碗，每天做完家務了。我在跑去給人田裏幫忙，有的時侯到鎮上幫忙拉車，我好勤奮的，我就想阿！我是不是為了郎君連命都不要了，我好驕傲的。
“過節的時侯，我就大早上的到街上拜托大叔大嬸，這個便宜點，那個便宜點。我就開始做飯，我想也許今晚你就回來了。然後一晚上過去，我又想，你這時侯一定很努力的在學習，沒有我，你會更加努力。
“然後均兒好調皮，他天天和人打架，雲兒又天天往外跑。我忙完家事，賺完錢，還有照顧他們兩個，我都不覺得累。即使，在你離開4個月的時侯，我把寶寶弄丢了，我也一個人挺過來了……”
感覺到孔明突然僵硬的身子，蘇寶笑了，她折磨到他了。她笑問：“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有寶寶的，我也一直以為我不能生孩子，那時候我好害怕。我做夢都想給你生個孩子，當我知道我有寶寶的時侯阿，那個血就正在從我身體裏流失，那個時侯，我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我想阿。這事情怎麽可以讓你知道呢！你的第一個孩子，你知道了一定很難過，然後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哭，我想要誰給我弄點吃的，可是均兒雲兒都不在，我一個人煮了粥。
“那是我第一次那麽的想要休息，可是，我一旦休息了，我們就沒有飯吃了。我就想說減少工作量，這樣我就能多休息，可是減少工作量我就沒有錢給自己買好東西了。等我有一點錢的時侯，均兒他要毛筆，雲兒又要針線。我都買了，所以我偷偷的殺了兩只雞，自己炖着吃！那時候，我想，如果你在我身邊，是不是一點事情都不會讓我做，要我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