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辯日·鋤禾

赫連真脫了鞋襪,将腳舒服的泡在清涼的湖水裏,頭頂一棵大樹,剛好可以遮陰。

她遠遠的便瞧着一位穿着碧綠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的美人兒帶着兩個丫頭往這邊行了過來。

可在看到她的時候,那美人兒愣了愣,停住腳步,掉頭就要離開,被赫連真叫住。

搞什麽,她又不是洪水猛獸,看到就跑,見到上級還要打聲招呼呢,誰家的孩子,這麽沒禮貌!

赫連真勾勾手指,讓她過來。

那美人兒扭扭捏捏走近,一看,有印象,但,不認識。

“娘娘,是三皇子妃。”青禾知曉赫連真腦子裏不記人,遂提醒道。

赫連真長長的哦了一聲,免了三皇子妃的請安,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仔仔細細将她打量了一番,怪不得有點熟悉呢,這粉面含愁,嬌容帶怨的,可不就是那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閨名沈薔,赫連真卻私下裏給她取了一個綽號,叫沈嘤嘤,瞧她那小模小樣兒的,鐵定是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催人心肝兒斷人愁腸的那一批!

沈薔不願同她打交道,赫連真透透的明白,誰讓她當初多管閑事兒,非給人家小相公塞了這麽多美人兒。

換了是她,早拿砍刀朝那多事兒鬼頭上砍去了,這沈薔不過就對她甩了甩眼刀子,小姑娘脾氣秉性還是很合她眼緣的。

她自來熟的搭上沈薔的肩膀,哥倆好的把她拖去了馨寧宮,唠唠是非家常,談談鬥妾技巧,補補犯的過錯。

沈薔坐立難安,趕緊支了丫鬟去找三皇子求救,她早聽姑媽說了,宮裏最厲害的,不是太後容妃,而是這個嬉皮笑臉,吊兒郎當,抽風犯傻的真妃,她有些怕。

赫連真見她老是一個委屈勉強強顏歡笑的表情,咬咬牙,下了血本,取了剛完工不久的姿勢大全,塞到了沈薔懷裏,讓她好好研究,鐵定能翻身農奴把歌唱,騎馬甩鞭将三皇子壓。

沈薔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個什麽物什,就被三皇子臉色不好的拉着離了宮。

赫連真笑眯眯,眸子裏都染了顏色,澄黃澄黃的,不由想起兩小兒辯日來。

一小兒曰:‘一天就是一日。’,另一小兒曰:‘一日就是一天。

不知道那本姿勢大全能讓那對小夫妻抗戰多久呢?

哦,對了,還有兩位側妃三位夫人一名侍妾呢,難道還要來一首‘鋤禾日當午,汗滴和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抱着肚子笑得在榻上滾來滾去,大發感嘆,誰還能比她大度比她無私比她善良呢?

她正yy,自得其樂,便聽見青如來禀,說是幾位小儀小媛美人才人來給她請安。

她便整了整衣裳,喝茶聊天微笑和藹的接見了她們,無非就是來巴結試探走過場而已,見識到傳說中的真妃,哪有這麽吓人,不過就是同她們一般年紀的小姑娘而已,時間到了也就告退了。

赫連真呷口茶,瞥了一眼賴着不走的安小媛,低頭翻了翻手裏的書頁,安小媛,正五品,擅詩書,其父乃是正二品戶部尚書。

她心裏默了默,戶部啊,油水多啊……

“娘娘,嫔妾初來乍到,多有冒犯無禮之處,還望娘娘海涵,這是嫔妾的一點點心意,請娘娘笑納。”安小媛拍拍手,便有宮人擡了一物什進來。

“娘娘,這是沉香雕仙山樓閣嵌西洋鏡座屏,是由十分難得的沉香木大料拼接而成,做工奇巧,且香品高雅,淡雅宜人,當世罕見。”

赫連真探身瞧了瞧,座屏正面鑲玻璃鏡面,其上及兩側面的上方,均浮雕山水樓閣之景,仙雲袅袅,樓閣現于其間,山石嶙峋,松枝遒勁,倒是特別。

“這怎麽好意思。”赫連真不好意思的笑笑,轉身吩咐青禾:“收起來。”

安小媛得意的笑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到哪裏可都是這個理兒。

“好了,你回去吧。”赫連真打了打呵欠,漫不經心道:“今晚好好表現,可要給皇上留個好印象。”

“謝娘娘大恩,他日嫔妾再好好答謝娘娘,嫔妾告退。”

她神經都繃緊了,簡直不敢置信來得如此容易,皇上的恩寵哪,進宮這麽久,皇上可還沒去過哪個新人的宮裏。

“娘娘,這樣好嗎,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青禾有些擔憂,後妃收受賄賂,罪名可不是一般。

“怕什麽,有皇上罩着呢。”她迷糊回了一句,翻身睡了。

“娘娘,左相夫人被容妃宣進宮了”青禾從外面進來,将方才得知的消息告訴赫連真。

“為什麽事?”赫連真頓了頓手,又重新拿起湯匙吃燕窩。

青禾道:“今早好像有大臣奏請皇上立大皇子為太子,遭到左相大人的強烈反對。”

“哼,我家相公正值壯年,這小王八蛋就想着當太子,啊呸,皇位傳給小六也沒有他的份兒!”赫連真罵嚷了幾句,丢下勺子,擦擦嘴巴,就往外走。

四大丫頭趕緊放下自個兒手中的活計,跟了上去。

赫連真到了容華宮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自個兒的娘親正端跪在烈日下搖搖欲墜。

宮人見到她紛紛跪地請安,赫連真一腳就将邊兒上的小太監踹開:“叫你們主子給我滾出來!”

小太監捂着疼屁滾尿流的去了,赫連真才疾步奔到左相夫人面前。

“娘親,讓你受苦了。”赫連真想将她攙扶起來,卻被她拒絕。

“真兒,你別管,本就是我不好,這是我該受的,你別為了我得罪容妃娘娘。”

左相夫人一臉慈愛,心裏卻酸澀不已,她就只有這麽一個女兒了呀,奈何卻免不了進這豺狼虎豹之地的命運,聽老爺每每講起自家女兒被朝臣彈劾,她這做娘的,沒日沒夜操心難安。

“到底是左相夫人。”有涼薄嘲弄的聲音傳來,卻是容妃:“如此明白事理,也不會叫本宮難做,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刻意為難呢,沒得聽起來叫人不痛快!”

赫連真不怒反笑,只是眼裏的冷意陡然增多:“容妃阿姐,容妃阿姨,容妃阿婆,我娘親怎麽就得罪你了,你可要知道清楚了,我娘親不光是左相夫人,還是皇上的丈母娘呢!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這事兒怕是輕易揭不過去!”

“真妃,你這是在威脅我麽?”容妃被赫連真的稱呼氣黑了臉,小的在後宮和她作對就算了,連帶老的,都敢同容家為敵,她要是再不立威,真妃還真有膽子爬到她頭上去!

“本宮好心邀請夫人前來看戲,不曾想她竟然害死了本宮的小鯉子,真妃你說,本宮該不該罰?”

赫連真一咯噔,詫異問:“娘親,你殺人了啊?”

左相夫人臉色難看了一下,嗫嚅道:“沒,沒有。”

“小鯉子是皇上前年賜給本宮的生辰禮物。”容妃正色道:“跟了本宮這麽久都好好的,夫人一喂食,就死了,不是夫人殺的,難不成是本宮弄死的不成!”

赫連真聞言,朝一旁看去,果然一條小金魚正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她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她小看了容妃還是她本來就這麽上不了臺面?

這麽蹩腳的理由也能拿來當盤兒菜!怪不得二十幾年了還只是個妃子,想當太後,做夢去吧!

“既然我娘親‘殺了’你的小鯉子。”她特地在殺了兩字加重了音,道:“又是皇上賜的,那麽只能去皇上那裏評理了,只要你認為不會叨擾到皇上,容妃娘娘。”

赫連真無所謂攤攤手,反正她是臉皮夠厚,膽兒夠肥,也不怕羲和帝罵,倒是容妃,看她敢拿這麽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兒去大明宮鬧!

容妃果然愣住了,讓一品大員的夫人下跪,還為着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沒得替皇上添憂,平白

污了自個兒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現在這關鍵時刻,更是使不得,既然教訓了,給了下馬威,敲山震了虎,也就罷了。

她咬咬牙,大方道:“那倒不用,本宮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真妃的面子,本宮自然得給,夫人就起來吧,下次若是犯到本宮手裏,可就不是這麽容易的了。”

“是,謝容妃娘娘大恩大德,妹妹和娘親都會好好記着,找個時間一定會好好報答!”

赫連真笑得像朵花兒,歪到容妃身邊,笑道:“多虧了容妃娘娘菩薩心腸,文姐姐才會給你添個大胖孫子,嘻嘻……”

容妃一聽,怒了,抓住赫連真的手,兇神惡煞道:“你胡說什麽,小心本宮奏明皇上,饒不了你!”

“我好怕啊……”赫連真害怕的拍拍胸口:“有種你去告訴皇上啊,到時候不知道是扒誰的皮了,也虧得是娘娘你養的好兒子,才這麽勇敢無謂,啧啧啧啧,偷自個兒老子的女人呢……”

她拍拍屁股走人,氣得容妃不住發抖。

不,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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