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口莫辯
下午的時候才接到公司消息,歐雅拒絕來人接機,要自己欣賞一下這座城市。唐曼便又陪着馮簡試鏡挑演員。但心裏總有幾分雀躍,覺得要見到自己的偶像了。許是因為情緒消耗太多,她念頭一轉,想到陸鳶拿着鑰匙回去抱紅紅,竟然莫名的有些不安,不過又摸不着頭緒,“大概是上次大鬧客廳留下的後遺症。”又自語道,“也不知道施奕怎麽樣了。”
剛下班她就急着去找施奕,都沒有跟馮簡正經聊上兩句。惦記着施奕突然頭暈的事情,唐曼急匆匆離開,豈料剛到停車場就看見一個十分不想看見的人——濮元思。唐曼皺眉,沉下臉來,心裏就堵了堵。
幸好濮元思沒看見她。唐曼就關了窗戶擋住視線,一點都不想看見那個男人。卻在這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已經提出了離婚,你為什麽不同意?”
是amy的聲音。唐曼心頭一緊,本來要完全關上的窗戶就留下了一條縫。
她和濮元思的車位中間隔了兩三輛車,空曠的地下停車場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amy卻如此明目張膽地跟濮元思在此處糾纏,而且……暧昧不清。就看見濮元思連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壓在車身上,“現在還不是時候,相信我,我一定會離開她的。”
“那到底什麽時候才是時候?”amy聲音明顯不悅,“一個性冷淡的女人,對你頤指氣使,你一個大男人還對這種人留戀不舍?濮元思,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想利用我給你當眼線。”
“amy,你相信我好嗎!就像你說的,我怎麽會對這種女人不舍得呢?只是現在離婚不是兩個人的事,你知道施家有多大的勢力,施奕要離婚的理由不是她性冷淡,而是我婚內出軌,我要是真同意了,只怕在這座城市裏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我怎麽能不做足了戲挽留她?”
“你——”amy氣結,“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做戲。”
濮元思壞笑,用力壓在她身上,幾乎把身體擠進她的身體,“我對你的真心,你感覺不到嗎?”
amy側過臉去,“少拿甜言蜜語來唬我。”
“給,喜歡嗎?”濮元思卻徑自笑着拿出一個寶石項鏈,“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
就直接拉着她進了車子。
唐曼神情複雜地看着濮元思的車子開始震動,間或傳出不和諧的聲音來,“這個時間點,也太……”只是唐曼不知道,這個停車場一般人是進不來的,所謂的下班時間只對唐曼這種正兒八經上班的人才有用。其它車主基本都是自顧自忙,來去匆匆,誰會有心思關注停車場發生什麽事。唐曼心中愈發滋味難言,竟然連amy都背叛了施奕,這要是讓施奕知道,amy……還能活嗎?
她搖搖頭,甩掉腦子裏這些念頭,把車開了出去。看來amy今天是不能去接施奕了,索性她自己接好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去施氏大廈。都沒有給施奕打聲招呼,她問了下前臺得知施奕正在會客,便等了會兒。沒多久,就看見施奕下樓來。只不過身邊站着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約有二十七八歲,一身挺括的藏青色襯衫顯得男人沉穩又儒雅。
施奕和他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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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施奕身邊只有這樣的男人看起來才配得上她的容貌和氣質。唐曼暗想,不知道自己和施奕走在一起時,畫面有沒有這麽和諧美麗呢?
恐怕是沒有的。唐曼有自知之明,她完全比不上那個男人。甚至連施奕,都隐隐有些壓不住那個男人的氣場。唐曼抿唇望着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該只沉浸在卿卿我我的愛情之中。施奕這樣的人,也許只有經歷過血淚蛻變的黃靜才能與之比肩,而不是自己。現在的自己就如同施奕握在手心的玩具,喜歡時愛不釋手,厭倦了說不定也就棄之不顧了。離開了施奕,自己還有什麽呢?唐曼打量一下這輛車,甚至想到了她挂在小公司名下的副總一職,一切都是施奕給的。如果沒有了施奕,她就會是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
自己沒本事,靠別人的施予——無論這施予是以愛的名義還是別的名義,它都是海市蜃樓鏡花水月,一戳即破。
她神情幽暗不明,卻在這須臾之間做了決定。于是推開車門下來,正好施奕也走過來,看到她不由得一喜,“曼曼!”然而不過轉瞬之間,她的喜色就褪去了,對身旁的男人說,“蔣公子出手相助,我們施家雖然力弱,但蔣公子以後有事說一聲,我們一定盡力。”
蔣公子笑笑,“舉手之勞而已。”他目光望向了唐曼,“既然施小姐有朋友來,不如一起吧。”
施奕臉色一變,下意識地看一眼正在走來的唐曼,心裏不由得一咯噔。她望着微笑的唐曼,看年輕的唐曼亭亭玉立,身姿綽約,渾身上下是掩不住的清麗婉約,竟緊張起來。唐曼不怎麽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确切是什麽樣,只偶爾會聽人說“清純”——不過這兩個字讓她聽起來直牙疼,這年頭“清純”可不是一個好詞。她也就裝作聽不見,随別人怎麽說好了,我行我素的自成風骨。
蔣公子出身真正的世家大族,見過不知道多少女人,所以他能一眼捕捉到唐曼的與衆不同。而施奕,顯然也十分清楚這一點,她面色微變,還沒說話唐曼就已經走到她身邊了,“曼曼,”施奕斂去情緒,微笑着介紹,“這位是蔣公子。蔣公子,她是……我朋友,唐曼。”
“唐曼?”蔣公子念了遍她的名字,謙恭有禮地朝她伸出了手,“唐小姐,你好。”
唐曼連忙輕輕握了下他指尖,“你好。”她心裏震驚,這位就是蔣公子?朵拉不肯多說的那個蔣公子?竟然是個男人哎——她原來已經做好了蔣公子也變成女人的準備。可現在看來,這裏和朵拉過去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有一定重合度的。
卻沒注意到一旁施奕的臉色控制不住地有些沉,蔣公子身份地位皆是圈中上位,一向都只有別人朝他伸手的份兒,他只會禮貌地回握一下。無論男女,都是這樣。可對唐曼,他第一次見到唐曼,竟然主動伸出了手。唐曼自然看不出什麽來,只當他是紳士,可施奕心裏真是咯噔一下。誰主動伸手這可是門大學問,一般都是有求于人者先,或者下級先,這是施奕第一次見蔣公子主動伸手,對象還是唐曼——想到黃靜和蔣公子的關系,她不免心有餘悸。
黃靜自己可能不知道,她之所以能夠一直順風順水沒遇到太大的刁難,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她曾經跟蔣公子有瓜葛啊!施奕當時查出這個消息時震驚不已,蔣公子其人,施奕也是萬萬不敢惹的。
蔣公子又說,“施小姐?”意在詢問施奕剛剛說要帶唐曼去的話。
施奕緊了緊手心,抿抿唇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曼曼,你……願意跟陪我一起去……”她音量不高,臉色也不好,唐曼沒等她說完就握住她的手,“施奕,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嗯?”施奕咬唇。
唐曼焦心,擡頭對蔣公子說,“蔣公子,施奕她最近勞累過度,下午的時候還差點暈了過去。我想陪她先去醫院看看,不知道你們今晚有什麽要事,耽不耽誤?”
蔣公子微笑道,“不耽誤。施小姐身體不舒服,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
施奕松了口氣,她原本也是為了答謝蔣公子才主動提出請人家觀賽馬,自然要陪同前往。她歉然道,“實在抱歉,事情太多,我一個人确實有些力不從心,希望蔣公子不要見怪。”她尤其懂得适時示弱。
“無妨。”蔣公子又看看唐曼,“我送兩位過去。”
唐曼還要推辭,施奕握住了她的手指,阻止了她。唐曼抿抿唇,沒說話。施奕笑道,“過意不去,多謝蔣公子。”
不過幸好送到醫院,蔣公子就走了。唐曼嘟囔道,“為什麽叫他蔣公子,好奇怪。聽起來……很裝的樣子。”
“他可不是裝。大家都這樣叫,也沒人敢叫他名字。”施奕松了口氣,被唐曼推着往醫院裏去,“沒什麽大礙,不用擔心。”
“那也得讓醫生看看。”唐曼聽得驚奇,“他什麽來頭,沒人敢?”
“出身顯貴。”施奕聳肩,“沒落貴族。”
“貴族?”唐曼瞠目結舌,“咱們國家哪有什麽貴族……”
施奕笑笑,“不管怎樣,反正比我們要高得多。”說着問唐曼,“你看,其實身家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
“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唐曼順口接過話,把她按坐在醫生面前。在醫院裏花了大半天時間,并沒有檢查出什麽來,只是囑咐注意休息。
唐曼就送她回家,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施奕,我得先回家,”畢竟不能再讓朵拉休克,“你記得吃飯。”
施奕一頓,帶了兩分撒嬌的語氣,“你不陪我啊?”
“施奕……”唐曼見不得她嬌柔模樣,頓時心腸軟了下來,“我當然很想時刻陪着你了,可家裏就朵拉自己,我——”
“朵拉?”施奕皺眉,眯了眯眼睛,“在一只貓和我之間,排在前面的居然是一只貓?”她冷了臉,“你走吧。”
“不不不,”唐曼急了,“施奕,施奕!不是這樣的——”
可是施奕直接轉身走人,唐曼一路跟上去,施奕也沒什麽反應。直到施奕刷了門卡進房間,面無表情地說,“你該回去了。家裏的貓還等着你呢。”
“施奕!”唐曼連忙攔住她,哭笑不得,“不是的,朵拉她……她……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施奕擡眸看她,“那是朵拉重要,還是我重要?”
“呃……”唐曼怔了怔,“這……”她完全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施奕見狀,臉色更冷了,冷笑道,“走吧。”
“啪”一聲就關上了門。
唐曼百口莫辯。朵拉不是一只貓啊!而且如果真離開自己太久,說不定朵拉真會消失呢!!這孰輕孰重,很顯然啊。但她又不能告訴施奕實情,于是吃了閉門羹。想要打電話,誰知道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敢情施奕進了門就把手機關了。
唐曼無奈極了,可看看時間也确實不敢再耽擱了。遂一聲長嘆,匆匆往家趕。
卻不知道自己剛剛離開沒多久,施奕就打開了房門,看到門外空蕩蕩的,臉色更不善了。正巧接到amy的電話,“施總,離婚協議濮總還是不肯簽。”
施奕臉色越發沉了沉,“我知道了。”
唐曼開車的時候暗想,回去還是跟朵拉服個軟吧,這都好幾天沒正經跟自己說句話了。這樣想着,目光卻落在了腕上的手環上,不由自語,“這個沈珀還真是奇怪,哪有一見面就非送禮不可的。”又打量了幾眼白色手環,“不過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