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都沒有,該是多麽孤單啊!像我現在這樣多好,有很多話,我不願跟娘親說,卻不怕讓她們知道;而她們,也是從心眼裏把我當了小妹妹來疼,而絕不只是冷冰冰地尊敬一個主人。

這樣,才是家的感覺嘛!

看着秋千上的雨水還未幹,不能坐上去,我便俯身蹲在秋千架下,瞧着那嫩嫩的草芽兒怔怔出神,沒一會兒竟莫名其妙地神游萬裏了。

我剛才想到哪裏去了呢?明明是在想這些小草,什麽時候又想到丫頭們身上去了呢?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自嘲地微笑了起來。

小小年紀,怎麽竟會像個老人一樣胡思亂想呢?被娘親看見,一定又要笑我了。

冷不丁的,一個陌生的聲音闖進了我的耳朵:“你在看什麽呢,笑得那樣開心?”

是誰這樣沒禮貌?不知道随意打擾別人是很沒有教養的嗎?何況還一開口便問人家在想什麽!一個女孩子在想什麽,豈會随便告訴你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有些惱怒地擡起頭來。

果然不認識。入眼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孩,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或者也許稍微大一點點?穿一身淡藍色長衫,面相倒也幹淨清秀,只是想想他方才的打擾,我便無論如何都對他生不出好感來。

不耐煩歸不耐煩,禮數還是不能缺的,誰讓爹爹從小便教導我,要做個溫文有禮的大家閨秀呢?

有些無奈地收起紛飛的思緒,顧不上蹲了太久有些酸麻的雙腿,我盡力保持着最文雅的姿态,盈盈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道了個萬福。

來人卻只是漫不經心地草草還了個禮,就馬上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去了:“你剛才在想什麽呢?我看見你對着光禿禿的地面笑啊笑的,笑了老半天!”

老半天?難道他竟然悄悄觀察了我很久嗎?我的怒氣不由得越發重了起來,也便顧不上什麽禮貌不禮貌了:“我在想什麽,似乎不幹公子之事!”說罷也懶得向他道別,轉身便想回房去。

我可不會委屈自己耐着性子跟沒有教養的人說話!跟這樣沒裏沒外,沒輕沒重,又沒眼色的人說話,過不了多久,我非被他給氣死了不可!

“小姐請留步!”惱人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他竟然還是不肯放過我嗎?說他沒眼色,果然是沒眼色到姥姥家去了!難道他竟是瞎的,看不出我煩他麽?

我有些無奈地轉回身來:“公子有何見教?”

那家夥卻又不說話,只顧笑嘻嘻地在我的臉上看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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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那樣的眼光!他以為我是廟會中路邊小攤子上擺的貨物麽,可以任憑人上瞧下瞧?那樣毫不掩飾的探究的目光,對一個久居深閨的少女來說,是一種很嚴重的侮辱,他究竟知不知道!

我幾乎要忍不住叉起腰,像個潑婦一樣罵他一頓了。我似乎終于明白了,為什麽有些看上去明明還算清秀的女子,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對着別人破口大罵。

那是因為,有句老話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我的耐心快要撐到極點的時候,那個沒教養的家夥終于開口了:“你便是呂家的大小姐,是嗎?難怪爹爹說,呂公家中有個天下無雙的好女兒,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同!”

四、靜日閑,宴宴笑語問冰心

更新時間:2013-1-29 14:27:50 本章字數:2991

天下無雙?與衆不同?這是在贊美我麽?

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與衆不同之處。但是很顯然,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重要。因為爹爹曾經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贊美叫做“恭維”,是萬萬當不得真的。更何況,與衆不同,也未必算得上是一種贊美呢。

只是……我家搬來沛縣并沒有多久,而我久居深閨,見過的外人更是屈指可數。這個人的父親居然見過我,他會是誰呢?

爹爹是不會讓我見到亂七八糟的外人的,所以見過我的,一定是爹爹的至交好友,德高望重之人。可是哪位父執的家中,會教養出這樣一個孟浪放肆的少年呢?

我不由得生出了些微的好奇之心,緩緩移步走了回來,開口向那少年道:“說了半日的話,公子似乎都未曾介紹自己呢!”

那少年見我開口相詢,神色之間似是頗有些欣喜,言語中卻透着說不出的高傲:“我叫雲起,字逸飛,我父親是沛縣縣令!”

原來是沛縣縣令雲伯伯的兒子,這倒難怪了。雲伯伯是爹爹早年的至交好友,據說原本是最豪氣不拘的一個人,後來做了縣令,爹爹便說他身上多了些浮淺無聊的官家習氣。看來,他家這位公子,定是因為自幼生長在官家,耳濡目染,才會這般目中無人咯。

心下雖是萬分不以為然,但他好歹也是父執之子,我只得耐着性子重新見禮:“原來是雲伯父家的公子,方才失禮了,請雲公子恕我不知之過。”

我的禮還不曾行全,便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哈哈哈……賢侄女還是什麽時候都那麽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我家這個野小子可是粗魯得很,沒吓着你吧?”

不用回頭,只聽這聲音也知道,一定是雲伯伯來了。果然,對面的少年高叫一聲“爹!”,便抛下我,邁步向着來人迎了過去。

果然是爹爹和雲伯伯一起走了過來。此時我避無可避,只得上前盈盈見禮。雲伯伯笑呵呵道:“賢侄女啊,今後在雲伯伯面前,千萬不要再這樣多禮啦,你雲伯伯這輩子啥都不怕,就怕這些規規矩矩的禮數,偏是你家禮數最多,吓得我都不敢常來啦!”

真是奇怪,爹爹常說“禮多人不怪”,這個雲伯伯怎麽會偏偏怕禮數呢?我有些不信:“雲伯伯怕禮數嗎?怨不得爹爹常說雲伯伯不拘小節呢!只是素日聽說皇帝是最講禮數的,如果雲伯伯見了皇帝,行禮還是不行禮呢?”

雲伯伯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震得我耳朵都疼了,又不敢當面去揉,只好裝着無意往後退了兩步。只聽雲伯伯笑道:“我的傻侄女啊,你伯伯我只是一介小小縣令,哪裏會有機會見到皇上啊?賢侄女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原來不是只要做官就能見到皇帝的啊,我好像……丢臉了!我覺得我的臉這會兒一定漲得通紅,因為我的耳朵好熱啊,連垂在耳後的細細的發辮,都覺得有些礙事兒了!

爹爹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忙出言替我解圍:“小丫頭子哪裏會懂得這些?只要是做了官的,在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眼裏,可不都像是天上的人物一樣嗎?好了,這天還涼得很,你個傻丫頭怎麽連夾衣都不穿就出來亂跑?這會子越來越涼了,你趕緊回屋去吧!”

還是爹爹疼我,一眼就看出我巴不得快點逃開!忙忙地行了個禮,我竭力保持着溫婉的姿态慢慢退了出來,待得轉過紫藤花架,估計沒人看得到了,終于忍不住長籲一口氣,拔腿便跑。

太丢人了,我不要見人!我怎麽會知道縣令是見不到皇帝的嘛!都怪娘親,平日裏總是給我講當官有多麽威風,多麽讓然羨慕,卻從來不說縣令是連皇帝的面都見不着的!我在街上看到雲伯伯的儀仗,明明已經夠威風的了嘛!如果他都見不到皇帝,那麽當皇帝該有多威風?

想不出來!只是我何必要想這些呢?我只需要快點回去,躲起來不要再讓雲伯伯見到我就可以了!

綠雲和紅雨兩個果然還在沒完沒了地繡那些花花草草。紅雨見我忙忙地跑了進來,吓了一跳:“小姐怎麽了?跑得這一臉的汗,連脖子都紅了?”

紅雨那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卻只會在一旁說風涼話:“這可不好說,沒準兒後面有老虎趕着她呢!”

這兩個丫頭慣會打趣人,如果我會告訴她們我今天丢臉了,我就是傻子!

我靠着柱子站在當地喘了一陣粗氣,拍了拍跑得咚咚跳的小心髒,笑道:“沒有事,爹爹嫌我穿的少,罰我跑着回來呢!果然還是跑回來的比較暖和!”

綠雲替我取了夾衣來穿上,笑道:“出去的時候我就說,這個時候只有中午暖和一小會兒,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涼風下來了,穿得太少是萬萬不行的,你偏不聽,非要挨了罵才算!這下乖了吧?”

這丫頭越來越不饒人了,唠唠叨叨像個老阿婆!可是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偏又舒服得很,我竟然舍不得駁她,只得撇嘴嘀咕道:“好兇哦。”

在屋子裏是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的,我只好也陪着她們擺弄那些繡針繡線打發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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