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修）

周紅紅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過來。因為餓。

醒來的時候頭已經不疼了,就是身體很乏力。

她下去食客大廳，發現钭沛同學沒出去。他坐在角落裏畫着什麽。

下午店裏沒啥生意,隔壁的麻将友過來搭桌開臺。中間，某個還開了電視來聽。

電視聲和麻将聲混在一起，周紅紅覺得吵得厲害，頭又開始疼了。

钭沛卻絲毫不受幹擾似的,一直低頭繼續他的畫。就是,電視上突然蹦出一首歌的時候，他停了筆，向周紅紅這邊望了過來。

她正看着電視,但是明顯是在神游，眼神呆呆的，那上唇微翹着，如同他第一次細看的弧度。

钭沛聽着那歌詞，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回憶起昨晚她唇瓣的觸感，然後他再下筆時，已經不是原畫了。

他寥寥幾筆畫完，最後又看向周紅紅。

周紅紅回過神後，就見钭沛看着自己，不知看了多久。

她感到莫名，他朝她笑笑，勾勾畫筆。

她不想動，但是他一直那麽盯着她，最後，她妥協了，慢慢走去他那邊。

钭沛把畫板反過來，示意她看。

周紅紅和他的視線對上。那個人物只畫了輪廓，沒有五官，可是她看出了是誰。

他微眯眼，“如何？”

她由衷的稱贊了一句。這确實是功力，幾下就有了姿态，況且她和他根本不熟絡。

钭沛低頭用畫筆在右下角敲了敲，然後擡眼，“表姐，你這幾天給我當個模特，如何？”

周紅紅驚訝地看他，“我哪有那個時間。”她忙東忙西的，而且她也沒覺得自己有當什麽模特的資本。

“你的側臉好看。”

她為他的直白愣住。而且她覺得，這男生倒是越來越和煦了似的，明明剛來那會兒疏離得可以。

他見她的反應，略略皺眉，卻又浮現出某種高傲的神态，“表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啊……”她趕緊擺手，“沒有，沒有。”

想想也不可能，這麽一個大男孩，眼高于頂的挑剔作風，怎麽可能對她有心思。何況，他總是擺出一副懷疑她對他有什麽企圖的樣子。

果然，見她澄清，钭沛就緩了表情，“我說的模特，不需要待在一個位置，做特定的動作姿勢。你還是忙你的，我只是找你的感覺而已。”

周紅紅突然問，“你覺得我大舅怎樣？”

他臉一黑，“不怎樣。”

她嘟哝一句，“我大舅挺有特征的。”

“怎樣？表姐。“他繼續道，”其實就是你還是忙你的事，我畫我的畫。”

“我考慮考慮。”

他笑開來，又牽出一抹的陽光朝氣。“你放心，我畫的最後都給你的。我又不私藏。”

周紅紅聽出，他是在撇清。

不過，她還是沒有答應他。她親近過的男性，只有程意。昨晚和钭沛那麽磕撞了一下，她有種出/牆的心虛和羞愧。再讓他畫自己，感覺總是怪怪的。

周紅紅吃完飯，繼續回房休息。醒來的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她聽着走廊上，劉一卓和男同學在說話，知道他們全部回來了。

這麽睡了一天，她稍稍有點恢複力氣，起床後下了樓，只見大廳裏，劉一卓和其他三個同學湊在一桌聊天。

钭沛依然坐在另一桌，他似乎都沒有和同學過多交流的。

大舅偶然經過钭沛身邊時，看到他的畫，就一個勁地誇，誇得劉一卓都有點挂不住臉。

周紅紅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個小人兒，生怕大舅看的是钭沛畫她的那張。

于是她也走過去看。

幸好，是對街的風景畫。她雖然不是很懂繪畫，但是還是看得出來，钭沛同學和自家表弟不是在同一個級別的。

钭沛見到她就笑。

周紅紅也微笑。

說真的，這钭沛笑和不笑，感覺差很遠。不笑起來的時候，很是冷漠。笑起來就很溫和，和他的年紀很相符。

她忽的想起程意，如果他對她也能溫柔地笑，那該有多好。說白了，其實就是他不愛她。

钭沛見她又恍惚，用畫筆在桌上敲了敲。“表姐，你經常神游太虛。”

周紅紅回神過來，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大人想事，小孩子不懂。”

“我不是小孩子。”他這話聲音說得輕，可是語氣越高高在上，仿若他才是那個大人似的。

她覺得好笑，現在年輕人喜歡扮老，可等真的到了年紀，又反而要裝嫩了。“就是小孩子，和我家劉一卓一樣。”

他雲淡風輕地往劉一卓那桌瞥了眼，“你見過哪家小孩子晚上這麽擾人清夢的。”

周紅紅一窒。她真得訓訓劉一卓，仗着大舅睡樓下就肆意妄為的亂來。

晚飯後等劉一卓進了他的房間，她就去敲門試探他的交友情況。可他的答案卻出乎她的意料。

劉一卓哈哈笑了聲，“我哪有什麽女朋友。紅姐，學業為重，我還沒打算戀愛呢。”

估計是怕她反對，所以不承認吧。周紅紅是這麽想的。

第二天劉一卓和那三個同學出去了，留下個钭沛。

周紅紅在大廳剝蓮子，钭沛在那繼續他的畫。

不一會兒，他視線還是集中在自己的畫裏，但是卻和她聊了開來，“表姐，你們店生意貌似不太好。”

“嗯，因為你們來了麽。大舅怕忙不過來，推掉了幾個。”現在算算，自從這幫朋友來了，大舅虧了不少。

“這店就你們倆能應付？”

“還行，小生意。”

聊着聊着，周紅紅突然想起劉一卓的感情/事，她便拎起那袋蓮子，坐到钭沛的對面，小聲道，“同學，問你件事。”

他微微挑眉，瞅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再聯想她早上觀察那兩女同學時的探究勁，問道，“你表弟？”

“……”

“你請問。”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和哪個女同學在交往呀？”周紅紅問了後，突然想到钭沛和劉一卓關系也不是特親密，也許是不清楚的。

“沒有和哪個交往。”

這答案和劉一卓的一模一樣，周紅紅糊塗了。“那你不是說他晚上……吵着你？”

钭沛神色有些蹊跷，“表姐，你幾歲了？”

“幹嘛？反正比你大。”

他輕笑，“你難道不知道，這個社會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能親/熱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這句話讓周紅紅驀然想起程意和時婕藝，她的心又難受了。“那是不道德的茍且！”

“你別激動。”

“狗/男/女都得浸豬籠！”

他頓了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新奇，“表姐，你真逗。”

周紅紅卻笑不出來。

他見她确實動氣，平靜地說，“你活得太封建，最終累的是自己。”

她沉默了。

钭沛繼續解釋道：“劉一卓只是叫/雞而已。金錢交易，誰也不欠誰。”

周紅紅停下手裏的動作，愕然地擡頭看他。

他幹脆說的更直白些，“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女同學職業是校園/雞？”

“我……不知道。”她的大學生活很單純，而且大部分時間都被程意霸占了。

“表姐，你才是小孩子。”钭沛下了結論。

這時，大舅過來了，周紅紅便沒再和钭沛聊。

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對劉一卓了。而且，她現在明白了程意當年的那句話。果然男人才懂男人。

劉一卓他們回來吃午飯的時候，說他們的行程也就三五天，後天就準備回校了。

大舅有些不舍，叮囑着在學校要認真學習，聽老師的話等等。

劉一卓應的爽快。

钭沛卻說，他和老師申請延了幾天的假。如果大舅方便，他就繼續住在這邊，而且因為他的叨擾，影響了店裏的生意，他願意補償損失。

大舅是個好客的人，應承了下來。

倒是劉一卓很不悅，想發作卻又礙于自己父親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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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紅這天沒怎麽用手機，到了下午，才偶然發現手機的信號斷斷續續的。她以為是網絡的問題，可是過了一陣子再看就完全沒信號了。

她問大舅，大舅說他的手機正常。

于是她就想起前天手機摔了一次，是不是出問題了。

等到劉一卓傍晚回來，她讓他幫忙看看手機。劉一卓按了幾下，重啓後就好了。他說應該是系統的問題。她便交給他弄。

接下來的事情就因為這手機而展開了。

劉一卓的電腦在學校，第二天他便去了外面弄。然後，他根據自己的使用習慣設置好手機，還給了周紅紅。

可是晚上周紅紅回到房間，發現手機又沒了信號。她估計是真的摔壞了。

她把手機重啓後，狂轟濫炸襲來的卻是程意的十幾個來電記錄。

而且，周紅紅震驚的發現，她前天夜晚沒有發出去的短信，莫名的在今天晚上九點發送完畢。

那幾個字是她前天夜裏看完時婕藝的肆意充斥夜夜後打下的，最後她把它存進了草稿箱。

她看着手機屏幕，心裏一陣亂。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麽發出去的。

經發送的那條短信的內容是——

程意，我要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