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道理
沐心瞄一眼舒垂霖旁邊的椅子,詫異的眼睛都瞪大了些:“我坐這?”
不僅他詫異,其他人也一樣。
就是腦子再不好的人也看得出來,這是明晃晃的區別對待。
因為馮吉勇站起來而被擠到角落裏的沐華,臉色青青白白,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只神經遠沒有強大到此時還若無其事,松弛垂着的雙手不知不覺握緊。
為什麽?他不明白。
舒垂霖:“沒有別人。”
他瞳仁深黑,幾個字說完也看着沐心,理所當然又難以描摹的肯定。
沐心膽可大,問清楚了就真坐那兒了。
反正又不是沒在舒垂霖跟前坐過,還啃過雞翅戳過糖醋魚,就在舒宅的時候,想起來還怪熟悉。
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那時舒垂霖坐主位,而現在,沐心卻實實在在處于整個會議室的中心位置。
而站着的馮吉勇和沐華,跟伺候大少爺的小厮似的。
沐心促狹,意識到這一點後,還特地轉身對側後方一老一少挑眉毛,怎麽得意怎麽來。
轉身坐好了,發現舒垂霖正看着他,瞧不出什麽意味的眼神,但似乎格外的輕飄柔和,再一錯眼,又似乎幽深而沉重。
有些不好意思了,耷拉眼皮意思了下。
馮吉勇盯着沐心的後腦勺,感覺鼻腔裏呼吸出來的氣息都火辣辣,也許是錯覺,是整張臉都燒得慌。
多少年沒有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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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顧忌舒垂霖在這裏,估計将沐心從椅子上拽起來的昏頭行為都做得出來。
他時刻注意着舒垂霖,便發現這個一向以城府深沉著稱的男人,似乎透着幾分莫名的愉悅,哪怕他并沒有露出明顯的諸如笑意這樣的标識。
下一瞬,舒垂霖已經看向馮吉勇:“聽說馮老想趕人,繼續?”
沐心:“......”
聽說......所以到底是在門口聽了多久,他剛才沒有很嚣張吧?
好吧,好像是有的。
馮吉勇聽很多人叫過他馮老,尊重讨好,總之面子給的足足的,現下舒垂霖這一句,戲谑都不帶一絲,卻好似迎面接了一個耳光。
他漲紅了臉:“舒總,這件事是魏老董事長決定的,我們兩家......還是以和為貴,您說是嗎?”
馮吉勇當然知道這劇組最大的投資商是舒氏,也知道舒垂霖和自家少爺魏雲骥向來不和。
但兩國交戰時,邊境的百姓還互通有無呢,舒氏和魏氏皆是盤踞在燕城的龐然大物,一個小劇組,就像邊境村子裏換一袋糧食一樣的小事,根本沒必要鬧的難看。不要說舒垂霖,就是馮吉勇、馮和等人,若不是因為沐華,是絕計關注都不會關注這個劇組。
兩大集團掌權人過不去人盡皆知,但下頭人,太下頭了,互通有無的可不少。
譬如這次沐心被換,馮吉勇直接找的負責這次投資的,魏氏的個小領導,資源置換,容易得很。
怎麽就鬧的這麽大?
“以和為貴?”舒垂霖垂眸沉吟,俊美的面龐上連不屑都無:“這個詞你壓不住,想做什麽,讓魏山來告訴我。”
馮吉勇:“......”
沐華心裏畏懼又憋屈,但理智又告訴他,這是個絕好的機會,竭力讓自己表現的鎮定而憤慨:“舒總,劇組又不姓舒,你怎麽能這麽霸道!”
此時所有人都像被鞭子抽過的鹌鹑,大氣都不敢喘,他替馮吉勇說話,正是好時機,否則憑什麽要別人另眼相待和維護。
馮吉勇被訓斥到拔涼的心一熱,看着沐華年輕的面容:“華少爺......”
沐心原本歪在椅子上欣賞馮吉勇變色龍一樣的神情,聽沐華這一句,心道劇組還真的姓舒。
他沒有直接說,懷着某種隐秘的快樂悄咪咪看戲。
舒垂霖瞥一眼聶導。
聶導在被帶來的時候已經被科普過,此時一個激靈:“沐華,你夠了!這部戲是舒總投資......”
後面的話不必再繁雜,沐華已經呆若木雞。
沐華震驚又難堪,不由自主的看向沐心,看到那張長相極佳的面容露出惡劣的笑容,恨不能扒開地縫鑽進去。
原來如此,沐心真是好心機!
舒垂霖看沐心一眼,讓人将沐華丢了出去。
是真的丢,只一個眼神,六子老鷹擒小雞一樣捂着人嘴真給提溜到會議室外面,嫌棄至極的丢下一句:“吵死了!”
沐華:“......”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幾句話吧?
馮吉勇看沐華如此,也飛快的離開了,貼牆根那種,大概是貼着牆根不好拎,又或者能減低存在感。
二十分鐘前還見識過馮吉勇指點江山的衆人:“......”
原來這就是一山還有一山高。便也随大流趕緊離開了,沒法子的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不知名大佬是在是冷氣強勁,讓人招架不住。
人走了,沐心還坐着。
撓了撓額頭,沐華被丢出去了......開天辟地頭一回,瞧着舒垂霖,覺得這個小叔叔可真是沒白認。
就叫幾聲,結果還給他出氣來了。
沐心高興是很高興的,簡直都要飄了,大仇得報無過于此。
心裏又有些慌,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那個方向探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小叔叔,你不覺得我......我......”
他不知道怎麽說,誰願意說自己壞話呢,但之前似乎的确有些......兇悍
就是......對着馮吉勇一個老頭都兇的很。
嗐!
他居然問不出來。
舒垂霖擡眸看他,冷而黑的眼像曠野上烏雲密布的夜空,黑的能吸走一切光亮,沒問沐心到底想說什麽,很平鋪直敘的道:“做的不錯。”
沐心:“......”
舒垂霖:“還可以更好。”
沐心雙手把着一側的椅子扶手,像個讨要松子的小松鼠一樣往前湊:“更好?”
舒垂霖:“六子可以借你。”
意思是以後不用跟不相幹的人打嘴仗,直接丢出去就好。
沐心本來覺得自己舌戰群儒挺厲害,現在卻是感知到了處事手段的不足,重重的一點頭:“有道理。”
心裏湧動着感慨又或者感動,積極的不得了:“小叔叔,你想吃什麽,我現在就去做。”
舒垂霖:“下午拍戲,晚上做。”
沐心想起來,怎麽把這茬忘記了,自是同意不提,又和舒垂霖以及六子閑聊幾句,然後就去化妝去了。
穿戴好之後到片場,發現舒垂霖居然坐在他的太陽傘底下。
四目相對,沐心覺得舒垂霖好像在發呆。
雖然只是一瞬,他卻逮着了,有了先前人給自己鎮場子的熟稔交情,頑皮勁兒就起來了,裝腔作勢的一捋緋紅的袖袍,湊近了:“小叔叔,想什麽呢?”
眼前人紅衣如血容顏如玉,舒垂霖唇線繃了一瞬很快又放松,淡淡道:“衣服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