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胎毒 (1)
“你這麽看我做什麽?我們又沒有說錯。”說話輕聲細語的年輕女子小聲嘀咕, “真不知道你這種廢物,怎麽會有朋友,別是臭味相投……”
“夏悠,你不就是因為上回求我借你幾萬中品靈石, 想拍下那件凝珠粉, 我沒幫記恨上了嗎?你大可不必總是扯着我兄長的事, 更別牽扯旁人,你這嘴臉真讓人惡心。”
陸秋鴦平素不是沉不住的人, 但聽到這群人把火力集中在身邊少女身上, 她當即摁耐不住起來反刺回去。
随着陸秋鴦這一番揭底的話說出, 程溪敏銳察覺場中氣氛有些不對勁, 好幾道視線落在夏悠身上, 帶着隐晦的不滿。
夏悠漲紅了臉,憤怒瞪着陸秋鴦:“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你不也是嗎?不想要凝珠粉, 還偏偏把拍賣價格往上擡。”
“陸秋鴦!你膽敢戲耍我?”領頭的明豔女子一聽這話, 登時氣得牙齒發癢,凝珠粉正是被她以高價拍下了。
程溪:嘶。
感覺這裏面是一出大戲啊。
“嗡——”
就在幾人要掰扯掰扯的時候,法會臺上方傳來渾厚鐘聲,震得周圍所有人皆是思緒一滞。
陸秋鴦率先反應過來,拉上程溪就往人少的方向跑,邊跑邊說:“法會就要開始了, 我們先找地方坐。”
程溪回頭看了眼那幾位女子, 發現她們衆星捧月地坐在熱鬧的另一邊, 正兇巴巴往這邊瞪。
“凝珠粉是什麽東西?”程溪坐下後,好奇問陸秋鴦,她聞所未聞。
“是女子的脂粉, 由深海的月仙貝孕育上萬年的珍珠,磨成細粉,塗抹在臉上,可以微微提亮肌膚光澤,效果非常好,價格也很貴。”
陸秋鴦盯着程溪白皙細膩的臉頰,優越一笑:“不過她們抹得再多,也比不上你的皮膚水嫩光滑。”
冷不防被誇了下的程溪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是很光滑,她又想起修真界裏,修士皮膚不都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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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還需要用脂粉?!
程溪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陸秋鴦笑着解釋,“修士是能祛除體內雜質,但是皮膚是天生的呀。若本身底子就不好,不論修為再高,也比不上那些水滑滑的肌膚。”
程溪了然點頭,看着陸秋鴦又問:“之前那份凝珠粉的成交價是多少呀?”
“十五萬中品靈石。”陸秋鴦說。
程溪:“?”
多少?你特麽說多少?!
程溪這幅不敢置信又望眼欲穿的小表情逗笑了陸秋鴦,她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掐了掐程溪的臉蛋,發現手感真好啊,軟軟滑滑。
“許家在臨原城裏把控近三成的丹藥生意,而許馨澄又是許家主支唯一的女兒。她頭上有四個哥哥,每人給點,她每個月的份例便将近二十萬中品靈石了,她不缺這點靈石的。”陸秋鴦收回手說。
程溪忍不住看向被衆星捧月圍在中間,神色自信傲然的明豔女子,雖然許馨澄只有煉氣九層,但她還是好羨慕。
這就是修二代嗎?
這零花錢數目也太爽了吧!
“你很羨慕嗎?”陸秋鴦見程溪神色向往,問了句。
“我只羨慕那筆份例。”
程溪向往道:“每個月二十萬中品靈石啊,夠我修煉好久啦。”
“真羨慕。”
陸秋鴦聽到這話,低聲自語。
“嗯?”程溪看向陸秋鴦。
“小藥,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陸秋鴦深吸幾口氣,擡頭看着程溪,眸色赤誠,認真說:“不會讓你很為難,我知道應師從不平白出手。我想求你幫我問問,問一下,需要怎樣的代價,才願意治療我的先天缺陷。”
陸秋鴦不敢放過少女精致漂亮五官上的任何細微表情變化,她像即将墜崖的垂死之人,無比希望甚至是渴求有人可以丢根繩子下來,救救她。
“我可以幫你問呀。”
程溪眉眼舒展,答應地很痛快。
陸秋鴦唇瓣一抖,滾燙的眼淚磕磕絆絆直往腿上砸,哪怕并未得到确切回複,可有這個希望,已經讓她無比感激,“謝謝,謝謝你!”
“也不是什麽大事,別哭了,我只是問問哦,最終答不答應,還是要看應師的意思。”
程溪看陸秋鴦這麽激動,擔心她期望太大進而受不了落差,伸手幫她擦眼淚的同時,打了個預防針。
“我知道,我知道!”
陸秋鴦自然明白不是百分百成功,哪怕,哪怕最終會被拒絕,她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上回,我其實是特意掐着時間過去,想自己問應師的……”陸秋鴦忍下眼淚,有些不好意思說:“但應師很厲害,一下就點破了我的心思。”
“除了那次以外,我沒有再刻意動過心思了,店鋪那次,真的是巧合,你別誤會。至于送藥草,我确實有讨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陸秋鴦承認自己心思深沉,但她并不想欺騙少女,強忍着自我剖析的羞臊,坦誠道:“以後我有什麽想法會直接告訴你,我們還可以繼續當朋友嗎?”
程溪眨了眨眼,她看過小說,對蛇蠍美人的人設印象極深,其實她也曾想過,從兩人相遇到現在漸漸熟稔,是否是陸秋鴦的刻意算計。
但不論是贈送藥草,還是邀請參加法會,包括其它方面的照顧,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意。
程溪能感覺出陸秋鴦對她的真誠。
所以在陸秋鴦提出這個幾乎只是動動嘴皮子問幾句話的請求時,她痛快答應了。
“既然我們要做朋友,那你以後會幫着其他人欺負我嗎?”程溪認真問。
她對陸秋鴦的忌憚,主要來自小說裏陸秋鴦在靈境會與裴游時相識,甚至因為裴游時救命之恩而死心塌地,要是兩人真攪和在一塊對付她……
程溪是鐵定不會幫這個忙的。
這不是資敵嗎!
“你怎麽會這麽想?”
陸秋鴦不能理解程溪的腦回路,在她看來哪有幫外人欺負朋友的,除非兩者只是塑料花朋友。
“我不會的!”
陸秋鴦盯着氣質出塵脫俗純粹如世間白雪的少女,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誘惑能讓她對少女下手,斬釘截鐵保證道。
“我相信你。”
程溪唇角微揚,爽快道。
藥師法會的開場白就這樣在兩人的交談中度過,當一道渾厚聲線開始講述藥道,程溪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
起初講述的藥道知識,程溪還能聽懂,但随着半刻鐘後,內容越來越晦澀深入,知識儲備還不算太豐富的程溪只能遺憾收回注意力。
陸秋鴦神色鄭重肅然,似乎還沉浸在思考中,程溪視線掃過在場其他人,發現大部分都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她眨了眨眼,開始自我懷疑。
“授道前輩靈識強橫,儀态端正些。”陸秋鴦唇瓣微動,聲如蚊蟲展翅,微不可察。
正打算換個坐姿的程溪:“……”
陸秋鴦沒說的太直白,但程溪還是明悟了,哪怕聽不懂這些知識,也必須得給元嬰境界的強者前輩一個面子。
程溪當即挺直背脊,目光看着正對面的許馨澄衆人,發現她們眼神也透着無聊,正望向這邊。
許是程溪的注視太明顯,許馨澄幾人皺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下一瞬,程溪嘴角揚起微笑。
“什麽事這麽高興?”
陸秋鴦餘光一直注意程溪臉上表情,見她笑了,有些好奇,壓低聲音問。
“那位是許姑娘吧,她頭上的綠色釵飾蠻好看的,令我想起躍起的田蛙了。”
程溪早兩年被裴游時壓榨勞動力的時候,偶然路過世俗農田,恰好看見長出四條腿的田蛙被小孩追趕地蹦蹦跳跳。
那綠色鑲珠的釵飾配合其它飾品,随許馨澄腦袋晃動而動,真的極像。
陸秋鴦一聽這形容,再看許馨澄,噗笑出聲,又立馬忍住低聲說:“她那套莺草飛飾品,可值好幾萬中品靈石,要是讓她知道了,估計得氣瘋。”
“幾萬?”程溪心髒一窒。
“七、八萬吧。”
陸秋鴦想了下價格說。
許馨澄沒聽見兩人的交談內容,但見兩人挨得很近,看她一眼就笑的樣子,談論的事定然與她有關。
許馨澄直覺陸秋鴦不會說什麽好話,那少女看起來不谙世事,但能跟陸秋鴦待在一塊,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喜歡那套首飾嗎?”
陸秋鴦說罷,看了眼直勾勾盯着這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許馨澄,不以為然地朝她一笑。
許馨澄暗暗咬牙。
“我只喜歡那筆靈石。”程溪直白說,首飾頂什麽用,還是靈石更實在。
“你等着,我等會贏點靈石給你。”
陸秋鴦很自信道。
“你怎麽贏?”程溪好奇。
“別急,等會就知道了。”
陸秋鴦笑說。
程溪颔首,耐心等待。
随着元嬰強者的聲音停歇,天空突然鋪下一層淡綠的絲線,猶如蛛網,卻帶着很濃郁的草木氣息與靈氣。
“這是堯前輩的藥靈。”
陸秋鴦仰頭看着這些淡綠絲線,為程溪解釋:“每隔兩年,藥師法會結束,都有一場藥靈辨資。”
“只要修士凝聚出來的藥珠遭到綠絲纏繞,數量越多,就代表資質越高,上一個超出百絲纏繞的修士已經被堯前輩收為弟子。”
“其他藥師也會在這裏物色弟子。”
就在陸秋鴦說話期間,許馨澄已經領着一堆人風風火火趕過來,二話不說把兩人圍在中間。
程溪打量這些人的修為,都是煉氣期,以許馨澄最高。許馨澄的目光落在程溪身上,态度嚣張:“你是誰家的?報上名來,我不與無名氏比鬥。”
“我家在一個小鎮子上。”
程溪态度平和。
“嗤。”許馨澄瞬間失去興趣,其他幾人的打量目光也生出不屑。
“今年你又想要什麽?”
陸秋鴦看着許馨澄,開門見山問。
“把前兩年的靈昆鏡還我。”
許馨澄不假思索道。
“可以,那你要是再輸了,就準備五十萬中品靈石,如何?”陸秋鴦平靜道。
許馨澄眉頭都沒皺,“可以。”
程溪小心肝一顫,這家裏是真的有丹礦啊!對比脂粉上的消費幾萬,十幾萬,她又覺得這點靈石,可能對許馨澄來說真不算什麽。
在程溪的好奇注視下,這群年輕女子各自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株新鮮藥草。
“誰凝聚出來的藥珠吸引的綠絲多,這場比試就算誰贏。”陸秋鴦在一旁為程溪解釋。
程溪恍然。
陸秋鴦一直以為程溪還在練習藥珠提煉,便沒有讓她嘗試,她的體質雖然沒有突破築基期的機會,但經脈與氣海還是能殘留些靈力。
故而在提煉藥珠上,勉強可行。
許馨澄是提煉出藥珠最快的,随着她的藥珠浮到上空,不過幾息,便有一根綠絲從密布天空的蛛絲網中落下,纏繞藥珠,緩慢吸收其中藥性。
兩根,三根……
許馨澄所凝聚的藥珠已有七根綠絲纏繞,陸秋鴦才堪堪提煉出一個藥珠雛形。
“我可提醒你,這次藥靈辨資,只會持續兩刻鐘,如今你已經用去近半刻鐘。”
許馨澄明豔臉龐帶着得意,打量陸秋鴦,越發不屑,她目光落在程溪身上,優越一笑,“你跟着這個廢物可沒什麽前途,不如來我身邊?”
陸秋鴦注意力都集中在凝聚藥珠上,聽到這個話,手掌輕顫,氣息有些不穩。
許馨澄竟敢當着她面挖牆腳。
對于這根橄榄枝,程溪神色平和地搖頭:“不了,我交朋友看重的不是前途。”
陸秋鴦雖然在小說裏跟裴游時關系匪淺,但程溪跟她交朋友,主要還是看在她心性有真摯的一面。
“那你幹嘛要攀上陸家的高枝?還不是為了資源。”方才被落了面子的夏悠輕聲細語。
“就是,裝什麽裝。”
另一位女子附和,言語間不乏羨嫉。
程溪略感意外地看了這些女子一眼,目光落在夏悠身上,随意道:“你要這麽說也可以,你們跟着許姑娘,不也是圖她那點資源麽。”
知道真相的陸秋鴦:“……”
不,分明是她高攀的少女。
夏悠等人被程溪這麽一挑明,面皮發燙,但還是各自找借口,表示瞻仰許馨澄、意氣相投、一見如故等等,掩飾真相。
“虛僞。”程溪平靜闡述。
許馨澄嗤笑:“我可沒逼着她們湊過來,這不正說明我的本事?姓陸的除了頂着陸府小姐的名頭,當個擺設,你莫不成真以為她多有權勢?”
“也是,像你這種鄉野小鎮出身,攀上陸家,确實是高攀了。”許馨澄目露上位者的蔑然。
陸秋鴦已經把藥珠凝聚出來,開口制止嘴巴說個不停的許馨澄幾人,“你們是用嘴比鬥?”
“陸秋鴦!”
許馨澄一碰上陸秋鴦就炸毛。
“這麽久了你的藥珠才八根綠絲,準備好五十萬中品靈石吧。”陸秋鴦瞥了眼上方的藥珠,果斷把自己這個浮上去。
此刻已經有綠絲在蠢蠢欲動。
但讓人沒料到的是,另一顆藥珠忽然追上陸秋鴦的藥珠,并在附近破碎。
原本還算純粹的藥珠,被這麽一打岔,頃刻便因氣息渾濁,令綠絲縮了回去。
這一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罪魁禍首夏悠身上,她小臉微紅,盯着陸秋鴦理直氣壯:“我只是不小心,還有時間,你再凝聚一顆就是了。”
程溪眉頭微皺,以陸秋鴦當前的狀态,等第二顆藥珠提煉出來,只怕藥靈辨資已經結束。
且随着時間推移,覆蓋天空的綠絲正在逐漸被其它藥珠所吸引,越到後面,相當于難度越高。
“夏悠,你要不要也跟我打個賭。今天這一場,你要是贏了,我可以把丹尾靈貂給你。你要是輸了,把血凰雲佩給我。”陸秋鴦冷靜地問。
血凰雲佩?
許馨澄目露思索,但很快看着夏悠,拍板決定道:“快答應她!”
血凰雲佩的價值許馨澄不太清楚,但丹尾靈貂整個臨原城就這麽一只,由陸秋鴦所養。
要是贏過來,帶着在大家族的小輩圈子裏溜達一圈,且看陸秋鴦下回怎麽嚣張。許馨澄這麽一想,更加對丹尾靈貂勢在必得。
夏悠眼中閃過渴望與掙紮。
半晌後,咬牙點頭:“我答應你。”
“那就這麽說定了,要是你輸了,我會親自去取血凰雲佩。”陸秋鴦清秀純善的面容,浮現一個笑,令夏悠無端打了個寒顫。
“只剩下不足一刻鐘,你凝聚不出藥珠,也算輸了。”夏悠努力給自己打氣,她不信陸秋鴦還能扭轉劣局。
程溪也好奇陸秋鴦打算怎麽辦,結果後者側頭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眸中帶着希翼。
“小藥,你應該曉得藥珠提煉的步驟吧,能麻煩你把前面幾個步驟做一下嗎?”
陸秋鴦的想法很簡單,她一個人肯定凝聚不出第二顆藥珠,但身邊這不是還有小夥伴在嗎?
雖然小夥伴目前還在修習,但想必除去最後面那個失敗率較大的成珠步驟不熟悉,前面幾步應該沒問題。
兩人接力,可以節省大半時間。
霎時,程溪成為目光焦點。
包括許馨澄在內,衆人都忽視了少女,但聽陸秋鴦這話,少女也會凝聚藥珠?!
“新鮮藥草我用完了,只有這個。”程溪拿出一株只剩下四成藥性的藥草,開始進行提煉步驟。
“我這裏……”
陸秋鴦靈識探入儲物袋,發現新鮮的藥草全都是些藥珠提煉難度較高的,她嘆了聲說:“試試吧,藥靈辨資更看重藥珠的純粹度。”
“好了。”
約莫幾十息後,程溪把提煉出藥珠雛形的藥草遞給陸秋鴦,這下子,不光陸秋鴦當場淩亂,就連許馨澄等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會?
什麽時候提煉藥珠跟喝茶似的簡單了,短短幾十息就能搞定?!
比起許馨澄等人不敢置信的神色,陸秋鴦的心情就跟一下子沖上雲霄似的舒爽,她委實沒想到,自己的新朋友原來也是深藏不露的實力派啊!
太爽了,太厲害了!
陸秋鴦高興又不失謹慎地接過藥草,用警告的目光掃過衆人,進行最後一個成珠步驟。
“一株殘缺藥草,就算真的提煉成藥珠又能如何?”許馨澄不信這種殘缺藥草,能超越自己精心挑選的藥草所提煉的藥珠。
“如何不如何,試試不就知道了。”
陸秋鴦唇角含笑,眉眼意氣奮發。
程溪餘光留意到夏悠低下頭時剎那的怨恨神色,她煉氣七層的修為若要動手,必然是沖着藥珠去的。
程溪再度拿出一株藥性殘缺的藥草,不緊不慢地提煉,陸秋鴦的那顆藥珠若毀掉,兩人至少還有個兜底的。
許是衆人都不看好陸秋鴦這顆藥珠,直到藥珠成型浮空,都沒有出現變故。
天空中所剩不多的綠絲嗅到陸秋鴦這顆藥珠的純粹氣息,紛紛湧來,将其穿透纏繞。
一根,兩根……
很快,陸秋鴦的藥珠已經超過許馨澄的藥珠綠絲數量,這說明,她這顆藥珠論資質,比許馨澄更厲害。
陸秋鴦回頭望向程溪,眉眼含笑地朝她眨眼,又看向許馨澄,嗤笑:“願賭服輸,五十萬中品靈石,能拿得出來嗎?”
“哼,不過五千上品而已。”
許馨澄哪怕心裏氣得嘔心,但輸人不輸陣,痛快給了賭注後,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冷笑:“咱們虛陵界走着瞧。”
夏悠縮着個腦袋努力藏在後面降低存在感,絕口不提賭注,跟上許馨澄匆忙離開。
程溪視線落在夏悠的背影上,因賭注已贏,她提煉出藥珠正準備收起來,結果那綠絲動作比她快,像是就在蹲在附近,迅速将她手中藥珠纏繞。
短短十幾息,幾十根綠絲就像遇上珍馐美食,将這顆小巧藥珠纏得水洩不通。
“快走!”
陸秋鴦見到這個變故,顧不上驚嘆,連忙拉上程溪的手腕帶她離開法會臺。
兩人離開後,法會臺上出現兩位身着玄衣墨發束冠的金丹期強者,兩人看着被數百綠絲衆星捧月般纏繞的藥珠,目露震撼。
即便是往年,百根綠絲纏繞,也不曾遭到藥靈這般供奉與重視,可見這次凝聚藥珠的人,資質非比尋常。
“人呢?”
元嬰強者的威壓頃刻籠罩整個法會臺坐席,看向兩位金丹期修士。
“堯前輩,我等趕來時,人已經……離開了。”金丹期修士低頭恭敬回答。
綠絲纏繞的藥珠落在這位元嬰強者手中,他略作沉吟,對下屬吩咐:“向今日所有踏上法會臺的家族下拜帖,本尊親自去尋。”
“是!”
金丹期修士嗓音洪亮。
“好險好險,要是被堯前輩留下,我罪過就大了。”陸秋鴦拉着程溪走在街上,輕拍胸脯。
“為何?”
程溪目露疑惑。
“你呀。”
陸秋鴦無奈苦笑:“你瞧瞧那些綠絲對你的藥珠趨之如骛,哪能逃得過堯前輩的法眼,跑慢點,他要是想收你為徒,你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程溪搖頭,“我有師父了。”
“對嘛,若你實力很強,屈尊去找那個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弱者,想收對方為徒,給予天大機緣,但對方卻不識好歹拒絕。若是心氣高的強者,随便一聲冷哼便能要你半條命。”
陸秋鴦耐心解釋其中緣由。
“對了,這個給你。”
陸秋把這次從許馨澄那裏贏來的五千塊上品靈石盡數給予程溪,笑着說:“說好贏給你的,至于血凰雲佩那個東西我收着有用,不能給小藥你了。”
程溪瞳孔巨震。
五千塊上品靈石啊!!
算上之前的兩千,她一下子就獲得許多煉氣期修士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資産。
最為關鍵的還是程溪不需要為近一年的修煉靈氣發愁,這讓她肩上壓力驟降。“對了,夏悠不是離開了嗎?虛陵界又是什麽?”程溪原以為陸秋鴦當時不找夏悠要賭注,是想放過她,現在看來,陸秋鴦一直惦記着這個事。
陸秋鴦搖頭,眸中神色晦暗道,“血凰雲佩不在夏悠手中,呵,她不是喜歡給人使絆子,玩心眼嗎,我就跟她好好玩玩。”
這一刻,
陸秋鴦有了幾分蛇蠍美人的風姿。
根據陸秋鴦的科普,程溪才曉得夏家只是個小家族,投靠許家,同樣是以丹藥營生。
而夏悠是小妾所生,有個頂頭的嫡出姐姐,資質很好,年僅十九歲,已經突破至築基期。
“夏家的資源都堆砌在她姐姐身上,夏悠不甘心,用盡手段攀上許馨澄以後,便開始得意忘形,都敢在我面前蹦跶了。”
陸秋鴦一笑:“血凰雲佩在她姐姐手裏,上回她姐姐仗着資質,傲得不行。當衆落了我面子,今天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找回場子。”
程溪:“……”
有種誤入修真界的豪門恩怨感覺。
“虛陵界是臨原城的一處機緣,算算時間也該是這幾日開啓,陸家有名額,小藥要不要一起參與?”
陸秋鴦口中的虛陵界乃是萬年前衰敗的虛陵城,城池裏有很多強者的傳承與法寶仙器,但全憑機緣。
有的人一進去就能得到傳承認可,也有的人踏遍整座城池,都一無所獲。
“陸家的名額?”程溪面露遲疑,認真道:“我并非陸家人也可以參加?”
“當然可以,名額管夠!”
陸秋鴦自信道。
因着陸秋鴦的保證,程溪并未徹底答應,而是說要先問問應師才行。畢竟她這次來臨原城,主要是給應長庭打下手,哪有自顧自玩耍的道理。
陸秋鴦也曉得其中關竅,只說程溪要是有結果,托侍女約她見面就行。
兩人并未直接回陸府,陸秋鴦心裏惦記着血凰雲佩,程溪也打算去趟丹師坊把儲物袋的藥珠處理,在大街上,兩人各乘獸車離開。
正午剛過,程溪抵達熱鬧的丹師坊。
她目标明确趕到街道盡頭用來跟裴游時交易的店鋪,有段時間沒過來,其鋪門口仍舊門可羅雀,毫無生意。
既沒人買,也不見幾個人賣,程溪很好奇這店鋪的收益究竟來自哪。她踏進店內,見櫃臺沒人,倒是左手側的茶位坐着兩人,還都是熟人。
“陸府的姑娘?”
面容清瘦的門先生溫聲招呼。
“門先生。”程溪禮貌颔首,看了眼坐在門先生左側茶位的少年,裴游時一身青白長衫,極大遮掩了陰郁氣質與攝人煞氣。
裴游時擡眸平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一息,又看向檀木桌上的茶盞,伸手端起。
“桃掌櫃暫去了許家丹鋪,大約還需半刻鐘回來,陸姑娘若不着急,可先坐會。”門先生招待道。
“多謝,我只是暫居陸府,并不姓陸,門先生可喚我名字,程小藥。”
程溪不着痕跡地抛出自己馬甲。
裴游時見狀道:“我可先與程姑娘交易藥珠。”
“嗯,不過這批藥珠的藥性份量不大,你先看看能不能接受。”程溪走近茶位,把準備好的藥珠拿出,用靈力托着送到裴游時面前。
裴游時并未就近觀察,而是直接将浮空的小顆藥珠握入手裏,随後攤開掌心,看得程溪欲言又止。
通常來講,在不确定要不要買之前,買家都不會貿然觸碰藥珠,以免染上氣息影響賣家售賣。
約莫兩三息,裴游時收起這幾顆藥珠,看向程溪痛快道:“我都收下了,還有多少,總價是?”
裴游時的痛快讓程溪很意外。
“我這還有三百多顆,這些藥性份量只是上一回的一半,所以價錢也折半算吧。”
程溪在心裏計算一番,報出數額:“總計四萬塊下品靈石。”
兩人一手交貨一手交靈石。
“這些藥珠都是小藥姑娘自己提煉的?”門先生好奇問,他在交貨時撈了顆藥珠打量,裴游時并未阻止。
程溪注意到裴游時态度,暗自警惕門先生。
“對。”
程溪對兩人的關系很好奇,借着等桃掌櫃的由頭,坐在一張黃桦木制成的木椅上,盤算着看能不能聽到些有用的情報。
“虛陵界已确定會在三日後開啓。”
門先生把玩着手中藥珠,望向程溪,溫聲道:“陸家消息靈通,小藥姑娘可聽過這個消息?”
“聽過。”程溪點頭。
“小藥姑娘的修為正好适宜進去,可有這方面的打算?”門先生試探着問。
“這個我要請教長輩。”
程溪發現這些人都很關注虛陵界,她餘光留意到面無表情的裴游時,心裏咯噔一聲。
“我聽陸家的人說,虛陵界好像有名額限制,具體是什麽樣的限制啊?”程溪問。
陸秋鴦只說了有限制,并未詳說。
程溪心中生出不妙感,這種撈寶貝的場景,哪能少得了男主裴游時啊!!
“虛陵界的開啓之法掌握在城主府裏,至于名額,往往是由幾十個大家族瓜分。”門先生語氣随意。
“那普通修士……”程溪關心問。
門先生意外看了眼少女宛如黑珍珠的靈動瞳色,和善笑道:“小藥姑娘倒是心善。”
程溪:“……”
不,
我只是比較關心裴游時能不能進去。
“虛陵界是大勢力的糕點,普通人沒有機會染指的,但每個家族除去固定名額外,還有花靈石購買的機會,大家族往往會以名額作為獎勵,招攬資質出衆的散修。”門先生解釋。
程溪恍然點頭,下意識看了眼裴游時,卻不料正好對上他平靜視線。
她心下一慌,順勢浮上好奇神色詢問:“公子要參加虛陵界嗎?”
少女眸色純淨清澈,像極了沐浴在晨曦裏的新生小獸,脆弱又單純,甚是惹人憐愛。
裴游時心髒像被什麽刺了下,有點疼,又找不到罪魁禍首,只能獨自憋下這口悶氣,這越發使他氣場陰沉可怕。
“是我說錯什麽了嗎?”程溪看着少年周身氣勢轉變,求助地看向門先生,輕聲問。
“小藥姑娘見諒,裴公子重傷剛愈,氣息有些不穩才這般。”門先生苦笑。
“嗯。”
程溪乖巧地沒往下問,倒是門先生接過話茬,提議道:“陸家的名額,小藥姑娘若是能讨要一個,我可以向你支付三十萬中品靈石。”
程溪心髒一跳。
哪怕她剛從陸秋鴦那裏得了五十萬中品靈石,但這種能增加實力的東西,給再多,她都不嫌多的啊!
但這個名額大概率是用在裴游時身上,程溪實在不想資敵,她也沒直截了當地拒絕,而是禮貌道:“我會回去問問。”
“好。”
門先生笑着應下。
恰好桃掌櫃回來,沒好氣道:“許家那位掌上明珠當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個名額竟要一百萬中品靈石。”
“也不知是誰惹了她,平素還能笑着談兩句,今日板着張臉,看來是氣狠了。”
桃掌櫃為自己沖上槍口而嘆息。
“許馨澄?”程溪眨了下眼,側頭望向進門的桃掌櫃,随口問了聲。
桃掌櫃聽見這道嬌軟嗓音,望向眼熟的少女,神色意外:“姑娘,認識許家五小姐?”
“一面之緣。”程溪含蓄道。
她很理解許馨澄的憤怒,換作誰輸了五十萬中品靈石賭注,能毫不計較啊。雖然她猜測許馨澄那麽氣,主要是因為在陸秋鴦手裏吃了癟。
“我帶了些藥珠來。”程溪看着桃掌櫃說起正事,将自己凝聚的藥珠遞給她過目。
“這些藥珠……”
桃掌櫃眼光挑剔,一看這些小得跟黃豆似的藥珠,連品質都懶得觀察,當即就想拒絕。
“照價收下,她跟陸家關系匪淺。”門先生見狀,立即給桃掌櫃傳音。
臨原城陸家!
桃掌櫃眸子微睜,收起眼底輕視,鄭重将眼前氣質出塵脫俗的少女打量一番,唇角揚起笑:“這些藥珠不錯,姑娘還有多少,我都收下了。”
桃掌意外的好說話,程溪把自己凝聚的上千顆藥珠拿出來,這一波收獲雖然追不上藥典資料與陸秋鴦今早打賭贏的,但算上裴游時那筆,也有将近二千多塊中品靈石。
至于藥珠的藥草成本,還不足一百塊中品靈石,利潤直翻近二十倍,程溪都有點想在臨原城住下了。
帶上門先生的請求,程溪心情愉快離開藥珠店鋪,租了輛獸車直奔陸府。
回到繡樓時,已是傍晚。
程溪穿過與主閣樓相連的廊道,應長庭盤坐在地,他姿态散漫悠閑,手肘擱在矮桌上,手掌輕拖着半邊臉頰,側頭看着程溪走過來,唇角微揚。
“藥師法會如何?”
應長庭看她走近,在矮桌對面乖巧坐下,少女面容帶笑,頰粉唇紅,像三月桃李,又豔又純。
“起先說的那些還能聽懂,到後來就聽得糊塗了,尤其是大道方面,還是應師說得易懂。”
程溪對藥師法會的反應一般,但她就是高興,畢竟在藥師法會白得了五十萬中品靈石,想起陸秋鴦的請求,她正醞釀着準備問問。
應長視線落在少女白皙額間,他忽然收起手臂,改為掌心扶着矮桌,身體前傾着靠近少女。
程溪不明其意,但出于信任,僵着身體沒有動彈,由着應長庭靠得越來越近。
應長庭擡起指腹輕摁在少女額間,那醞釀的絲絲黑氣頃刻消散。他目光落在少女清澈見底充滿信任的眸子上,星眸柔和,收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