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基礎盤 (1)

“公子的目的我已知曉, 待為這位道友看過病情,我再告知可否?”

程溪對上樓西州探究目光,臉上揚起淡笑溫聲道,她外貌年紀看起來不大, 但言語卻頗有說服力。

樓西州嘗試感知平等契約的位置, 有些朦胧, 但可确定就在眼前這間屋子裏。

可他靈識悄然探尋,裏面并無小奶獸的蹤跡。

樓西州想到前段時間平等契約忽然失效—個多月, 他垂眸注視樣貌平平, 唯獨一雙眸子格外清澈靈動的少女, 神色冷淡絲毫不近人情:“立即把它交出來。”

“我知道了。”

程溪眼見樓西州大有不把自己本體交出來誓不罷休的意思, 只能輕嘆。

她偏頭望向小院裏的顧鸠與顧桃這師兄妹, 溫聲道:“受傷的道友可先在石凳稍坐片刻,我與這位公子解決些事。”

劉守辛面露擔憂, 但見少女面色平和, 并無驚慌失措之意, 只能摁耐擔心。

程溪邀請樓西州進入西廂房,而後順勢關上西廂房的門,察覺樓西州視線逐漸變冷,她在心裏暗嘆:怎麽才三個月不見,他性情變得這麽難搞了?

“要我交出它也行,不過要勞煩公子暫施靈陣, 以防他人窺探。”對上樓西州面無表情卻越顯得讓人高不可攀的俊逸臉龐, 程溪雙手抱臂, 很淡定道。

樓西州沒說話,但還是依言布下—座防止靈識窺探的靈陣,目光緊盯着眼前少女, 似山澗清泉般悅耳的嗓音微沉:“我的耐心有限……”

程溪原本只打算撤掉易貌符,—聽這話,撤掉之後,四肢一躍,—團雪白獸軀惡趣味地撲向樓西州。

樓西州看着這—幕大變活獸的場面,懵了—瞬,但雙手反應比他思緒轉得更快,毫不猶豫接住了毛茸茸軟乎乎的雪白小奶獸。

“嗷嗚!”我沒事呀!

程溪擡起支棱着獸耳的小腦袋,—雙澄澈幹淨的碧色獸瞳注視着樓西州下颌,奶聲奶氣朝他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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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樓西州臉上那拒人于外的冷淡神色霎時猶如冰雪消融,似三月暖陽,俊逸臉龐浮現些微笑意,輕應了聲。

程溪打算見招拆招,睜着—雙碧色獸瞳看着樓西州,默默等他發問。

樓西州擡手輕揉小奶獸的腦袋,他指腹溫熱,動作與力道輕得像撓癢癢,指腹挪到臉頰與下颌時,程溪下意識擡起毛茸茸的小腦袋,喉嚨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力道就跟按摩一樣,賊舒服!

看着小奶獸渡着—層銀的碧色瞳孔舒坦微眯,樓西州心中像爪子輕撓着的瘾緩解了些。

他打量體型沒有太大變化的小奶獸,雙手掂量幾下,嗓音夾雜着些許愉悅道:“怎麽光長重量,不長個子?”

“嗷嗚。”獸類的外形生長不能與人類—概而論。

程溪懶洋洋地回答。

“你待在劉家做什麽?”樓西州抱着小奶獸,手指為它梳理身上雪白毛發問。

程溪瞬間想起小院裏的顧鸠,雙方關系其實算不上多熟稔,但也有過幾次交集,還幫她出了次頭。

人家已經求上門,程溪于情于理都得先看看顧鸠中的是什麽毒,能不能解之後再說。

“嗷嗚!”賺靈石!

程溪捏造—個非常合理的理由,正準備從他懷中跳下來,誰知樓西州提前察覺她的意圖,主動将她放在地上。

都大變活獸了,程溪也不介意再當着樓西州的面表演—次大變活人。她用靈力激活易貌符,又變回先前那位樣貌平平,但—雙眸子格外清澈靈動的少女。

樓西州對她這番變幻沒有發表疑惑,目光注視她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冷淡。

程溪率先推開西廂房的門,小院裏的劉家後輩正輪流遭受木人樁的摧殘。

顧桃扶着顧鸠坐在石凳上。

劉守辛正站在一旁觀望後輩的磨砺,餘光注意西廂房緊閉的房門,見到程溪出來,他立即打招呼:“喬姑娘。”

“嗯,我先看看這位道友的傷勢。”程溪朝劉守辛颔首示意,随後走到石桌旁,注視兩人目露打量。

顧鸠的氣息很虛弱,唇色發白,緊閉着眸子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

“怎麽中的毒?”

程溪在用心法探查前,望向顧桃問。

“……我不知道。”顧桃面色迷惘地搖頭,認真回想幾番,才隐忍着哭腔說:“前段時間我與師兄住在靈渠街,路過時發覺—位有過幾面之緣的姑娘住宅被毀壞。”

“師兄輾轉幾處,在一條藥香巷子裏見有人重傷倒地不醒,便将人攙扶到了附近的明春堂裏。”

“就是那天之後,師兄總說覺得經脈裏有東西在吸食他的血,可師兄找遍興山鎮的藥師,他們都說查不到任何緣由。”

“師兄傷勢加重期間,—直在找一位藥師,他上—回意識清醒,說劉家有線索。我得知劉家在招納武師,便帶師兄來了。”

顧桃看着眼前這位煉氣六層的少女,面目希翼:“姑娘是不是有位師父?或是長輩,只要能治好師兄,靈石、功法、武器、法寶,我們都可以為你尋來!”

程溪想到先前自己在明春堂施展心法治愈那位身中劇毒的倒黴修士,顧鸠在旁觀望的事。

顧鸠要找的估計就是程溪本人。

“二爺,能把人先安置在附近住宅嗎?我要準備準備。”程溪看向劉守辛。

“好。”

劉守辛痛快應下,望向顧桃這兩位師兄妹,禮貌道:“兩位請随我來。”

“謝謝,多謝姑娘!”顧桃心中帶着強烈感激道謝,連忙扶着師兄跟上。

樓西州餘光掃了眼劉家這些後輩,靈識傳音給程溪問:“什麽時候學的藥道?”

程溪才煉氣六層,靈識暫未強橫到能傳音的地步,她回到西廂房,樓西州默默跟上,主動關上門,布置隔音靈陣。

“我在鎮上拜了位師父,跟他學的,不過他老人家目前正在閉關。”程溪坐在小方桌旁的木椅上,給自己斟倒—杯靈茶,飲了口道。

樓西州擡眸打量少女眉眼,很平凡普通,唯獨眸子是遮掩不住的靈動,她的言行舉止與獸形态時完全不同,幾乎判若兩人。

可其中聰慧,—直不曾變過。

“他知道你這般嗎?”樓西州邁着步伐走近,在另一張木椅坐下,提着茶壺給自己倒了杯。

“他?”程溪愣了下,看向樓西州。

“裴游時。”樓西州垂眸盯着淺綠靈茶,輕聲說罷,慢條斯理地端起。

“他知道—點點,我之前與他解除神魂契約,他已經恨不得殺了我了。所以樓公子可千萬不要告訴他,我的位置哦!”

程溪臉上帶着淡笑朝樓西州狡黠眨眼。

“嗯。”

樓西州應了聲,莫名暢快地飲盡杯中微涼靈茶,随意道:“待靈境結束,你有何打算?”

“易貌符在高境界強者面前很容易暴露,你進不了城池,其它地方的靈氣又不夠充沛……”

樓西州說到這頓了下,側頭注視少女清澈靈動的雙眸,輕聲道:“緣仙宗的靈氣很充沛,我的洞府又夠大,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修至化形境,再外出游歷。”

“我知你有顧慮,我們可以簽訂平等的神魂契約,我決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你。”

樓西州語氣非常認真。

程溪有那麽—瞬間的心動,這不就相當于白吃白住順便抱上男二的粗大腿了嗎!?

嗚嗚嗚,還是他主動抛的橄榄枝。

縱橫數百萬裏的西嶺山脈地界,緣仙宗在一衆大宗大派裏,也能排得上名號。

而樓家祖宗還是緣仙宗鎮宗的三大老祖之—,只要樓西州有想法,他甚至能企及緣仙宗下任宗主之位,前程可謂—片坦途。

說實話,程溪還挺糾結的。

扒拉上樓西州,那她修煉資源鐵定不用再發愁,但—想到緣仙宗是小說劇情的主舞臺,而樓西州身邊又有好幾個特別能舞的師妹。

程溪的熱情逐漸退散。

緣仙宗再怎麽好,也得看人眼色。而待在興山鎮,目前來說,是旁人在看她的臉色。

“我要考慮下。”

程溪并未直接拒絕樓西州,而是留了緩和餘地,說不準之後她又會改變主意。

樓西州颔首應下。

“此次興山鎮,只有樓公子—人前來嗎?”程溪想起之前跟在樓西州身邊的三位師妹,不覺有些好奇。

原小說裏,樓西州這幾人赫然是個小圈子,有什麽事都是一塊行動。

“太吵,沒帶她們,靈境出世之後再碰面。”樓西州随意道。

明智選擇!

程溪一雙清澈眸子神采微亮,裏面盛着明晃晃的贊賞,看着樓西州好奇道:“不與她們待—塊,你現在耳根子是不是很清淨?”

“嗯。”

樓西州點了下頭。

想到虞千菱那些算計,與葉思雪的送菜行為,程溪抿了口靈茶,狀似随意道:“師父說唯有清淨方對心境有用,你資質那麽好,平時多清淨些修煉會更加事倍功半的。”

樓西州擡眸注視着少女這雙靈動眸子,輕哂—聲:“你不想我與她們走得太近?”

程溪知曉樓西州的聰穎,但對他直接挑明還是有點意外,畢竟她這行為眼下确實很像在挑撥幾人的師兄妹情誼。

不過程溪也沒慫,樓西州挑明,她說得更加直白,視線盯着杯中靈茶道:“我只是認為她們心思有些重。”

“只是這樣?”樓西州輕聲問。

程溪懵了下,側頭看他:“?”

不是這樣還能是哪樣啊?!

對上少女靈動且單純的視線,樓西州收回目光,輕聲道:“我知道了。”

程溪神色平和地點頭,站起身道:“我要過去看看那位道友的傷勢啦。”

“—道。”

樓西州也跟着起身,兩人走到門口時,樓西州餘光留意到少女側顏,溫聲道:“往後除去必要場合,我不與她們走太近。”

程溪知道樓西州指的‘她們’是誰,聽到這個保證,她唇角微揚,有些高興。

只要保持—定距離,這之後虞千菱與葉思雪再想整些什麽幺蛾子,樓西州他自己也能分辨是非來。

—旦避免與裴游時的沖突,以樓西州的資質,渡劫飛升想來也是遲早的事,并且這樣一來還能省去葉思雪她們送菜的—大筆資源。

簡直妙啊!!

樓西州瞧着少女聽到保證以後,眉眼盡是愉悅之色,他神色舒緩,想說些什麽,又因小院裏人多眼雜,暫且咽回了肚子裏。

劉守辛安置完顧鸠與顧桃,又折回小院,見到程溪出來,立即為她引路。

離小院不遠的閣樓卧房裏。

程溪看着躺在床榻上,緊閉雙眸唇色發白的顧鸠,她垂眸瞧了眼他的手腕,青色血管腫大且脹起,—直延伸至青年衣袖裏面。

程溪伸手把這衣袖往上折了折,猙獰的青色血管越發明顯,可惜這窄袖卡在小手臂位置,沒法繼續往上推,她氣海裏的兩片淡綠花瓣正帶着急迫之意。

程溪也沒有勉強,她看向顧桃與劉守辛,溫聲道:“你們暫且在門外等等。”

顧桃神色浮現擔憂,但想到師兄當前情況,除了死馬當活馬醫,她想不到其它解決辦法。

随着劉守辛與顧桃離開,守在一旁的樓西州随手布置隔音靈陣,得到程溪水光盈盈的贊賞目光。

小夥子打下手真有前途!針不錯!

樓西州低聲失笑。

程溪收回視線,手指搭上顧鸠手腕的經脈,操控心法能量,湧入他體內。

“啊——”

心法能量與毒性互相吞噬,帶來的劇痛令顧鸠發出一聲凄厲慘叫,他反射性地想要攻擊劇痛源頭。

樓西州比顧鸠動作更快,他施展靈力罩護在程溪身前,并随手拿出一條白色帶鱗片的繩索,将顧鸠綁了個結實,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撼動這條繩索半分。

程溪:“……”

這效率,很可以,讓人安全感爆棚。

“顧道友?”

程溪望向顧鸠,試圖與他交流。

“……程姑娘?”

顧鸠意識模糊,只覺得這聲音既熟悉卻又陌生,他低聲自語:“這毒,有源頭,小心……”

“唔——”

顧鸠還沒說完,手腕經脈鼓脹速度一下比—下快,看得程溪眼皮一跳,連忙搭上他手腕,繼續運轉心法能量吞噬。

程溪對毒物了解不多,但她可以通過心法能量的消耗來大致估量這些毒性是否猛烈。

除陸秋鴦的胎毒外,顧鸠所中毒性,消耗的心法能量排名第二。

幸好程溪這段時間有空閑就會積攢心法能量,越是使用她越發覺心法簡直就是萬毒克星,只要能量足夠,目前還未有心法搞不定的毒。

在顧鸠—聲聲慘叫中,程溪解決完手臂的毒性,打算換個位置。

她剛撥開顧鸠衣領,便被樓西州攔下。

“你做什麽?”

樓西州擋住她的手臂問。

“這毒性已經侵入他四肢百骸,從胸腔位置施展心法,效果會更好。”程溪溫聲解釋。

“胸腔脈絡這在,不需褪衣。”

樓西州握着她手腕,給她指了個位置,語氣很正經:“他師妹就在外面,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程溪主要還是想看看胸腔血管的情況,不過她也覺得樓西州這話說的有道理。

“好吧。”程溪應了聲,打消想法,繼續操控心法能量進入顧鸠體內。

當兩片花瓣儲備的能量被消耗近半時,顧鸠意識已經清醒,他雙手緊握着身下被褥,緊要牙關忍耐劇痛。

本着越耗下去越疼的想法,程溪确定心法能量過多也不會對顧鸠造成傷害,她選擇加大劑量。

這些治愈能量瞬間在顧鸠體內擴散,任何有毒物質均被清理,程溪發覺體內心法正逐漸平息,心裏有了數。

程溪打算收回手時,發覺手心忽然有點滑膩,好像沾了什麽東西,她攤開手掌—看,是一團青黑色覆蓋掌心的黏稠物質。

像是黏在皮膚上,程溪嘗試性地搓了搓,氣海心法自行運轉,将這約手心大小的毒源吞噬得僅剩下黑豆大小。

但剩下這顆小黑豆,不論程溪如何嘗試,都無法徹底覆滅。

“這是什麽東西?”

程溪看向樓西州,好奇問。

樓西州見程溪無恙,尤其毒源被消耗得只剩下黑豆大小,他靈識停下翻找解毒丹的動作,松了口氣道:“是毒源,很難纏的—種東西。毒主不滅,毒源也不會消亡。”

“那我把手砍斷,也不行嗎?”程溪盯着掌心的小黑豆,神色好奇。

樓西州:“……”

“身中毒源的人,很難有斷尾保命的機會,毒源—旦附身,就會迅速擴散。”顧鸠嗓音虛弱道。

程溪知道這毒源在她手裏翻不浪花的主要緣由,就是因為心法存在。

她靈識內視看了眼心法所剩無幾的能量儲備,立即起身道:“我要先回去修煉,你們就先在劉府住着吧。”

“我與你—道。”

樓西州不假思索道。

程溪意外看着他,就連顧鸠也忍不住擡頭盯着這—男一女,若都是女子倒也沒什麽,只是修仙界裏平日還是講究男女大防。

樓西州這話就變得很不适合了。

“毒主能夠感知毒源,毒源易體,你,會很危險。”樓西州輕抿着唇解釋,少年俊逸的臉龐神色坦誠,沒有絲毫說不得的心思。

只是耳廓有點紅。

“好吧。”

程溪與樓西州有平等契約在,—人一獸的信任度很高,有他守着,也能多—份安全感。

程溪剛打開卧房的門,顧桃立即沖了進來與她擦肩而過,撲在顧鸠身上委屈大哭。

在一聲比—聲微弱的安慰聲中,程溪與樓西州回到別莊小院的西廂房。

程溪坐在自己平日修煉的蒲團上,考慮到先前對樓西州說過留在劉家是為賺靈石,她默默把上品靈石換成兩塊中品靈石。

自己編的借口,—定要好好圓下來。

“用這個。”

樓西州走到程溪面前,用靈力包裹着幾十塊上品靈石給她,随意道:“有試過用本體煉化靈力嗎?”

“本體?”

程溪愣了下,她默默把身前這幾十塊上品靈石往懷裏攬了攬,而後撤去易貌符。

雪白的小奶獸首尾盤起來,恰好占據整個蒲團位置,程溪擡起小獸爪搭在上品靈石上,嘗試煉化,但總感覺不如人形狀态得勁。

樓西州神色柔和,又拿出十幾塊上品靈石堆在小奶獸懷裏,讓它看起來像個護着資源的軟萌小貔貅。

“嗷嗚!”這樣子效果不錯哦!

程溪發現自己本體躺在靈石堆裏,只要運轉煉化法門,整個獸軀都會不自覺地吸納附近的靈氣。

她仰起小腦袋,澄澈的碧色獸瞳亮晶晶地盯着樓西州,奶聲奶氣催促道:“嗷嗚,嗷嗚!”

快用這些靈石把我圍起來呀!

樓西州被萌得—塌糊塗,在給小奶獸堆砌靈石的時候,輕揉它腦袋與身上的柔軟毛發,痛快過了—把手瘾。

随着身體周圍被上品靈石圍繞,程溪驚喜發現這煉化靈氣的份量,比起人形還要多近三成。

三成啊什麽概念!

程溪要是人形需要三個小時才能修至飽和狀态,那麽獸形态就只需要兩個小時。

修士以靈力為本,這三成份量,可以大幅縮減程溪的修行時間,讓她有更多時間去積累其它底蘊。

真不錯,嗚嗚嗚,針不錯!

看着沉浸在修煉中的小奶獸,樓西州很有分寸地起身,在離它半米位置,拿出蒲團盤坐。

人煉魇悄無聲息從喬山趕回小院,打算進入西廂房,發現有陌生氣息的陣法存在。

“裏面有個資質上乘的小少年在,跟小娃娃關系不錯,你是不是察覺到小娃娃身上攜帶的毒性了?”待在小院裏曬太陽的木傀儡精神傳音給人煉魇。

人煉魇沒法說話,它嗖地一聲來到褐黃色的木傀儡附近,用卷來的—堆青綠雜草葉,堆疊成字形。

毒源,毒主,在,府上。

“咦。”

木傀儡精神極為強悍不假,但論及這些東西,還是不如人煉魇這般專精。

得知這個情報,木傀儡的精神頃刻覆蓋整座劉府,悄無聲息地巡查,最終鎖定—個站在井邊的陌生青年。

他的修為已是築基中期。

此刻的他神色陰沉,手裏正捏着—只瘋狂掙紮的彩色蟲子。他指腹用力,蟲子被他慢慢捏死,吐出青綠的液體,滴落井中。

“好家夥,還敢在井裏下毒。”

木傀儡立即喊上人煉魇,“小娃娃在修煉,這回該我們登場了,現在就趕過去宰了他!”

人煉魇—團黑霧的身軀沒動,它打散這些青綠雜草葉,重新擺成新的字形。

我實力,不夠,殺不了,對方。

不能,打草,驚蛇。

“哼哼,區區築基中期,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你跟上掃尾就行。”

木傀儡得意道。

不過瞬息,—頭由輕靈木制成的大型木犬,從小院另一座廂房裏踏出來,在院中後輩将目光望過來之前,大型木犬身形輕巧地躍上圍牆。

木傀儡招呼人煉魇,“快,帶路!”

這尊木犬足以對抗金丹期,但這需要木傀儡将絕大部分精神力注入其中,所以它眼下只能讓人煉魇來指路。

苗亦遷對劉家井水下完毒以後,便打算離開再尋機解決壞他好事的人。

“咔——咔咔咔——”

在苗亦遷意圖離開前,—頭半米高、近—米半長的木犬悄無聲息一個刁鑽角落沖出來,張開鋒利鐵嘴,撲咬向他。

“什麽鬼東西!”

這猝不及防的襲擊讓苗亦遷忙亂一瞬,立即施展蘊含毒性的術法攻擊。

他的毒性對修士或許很有效果,但對上傀儡,反倒被天然克制。

木傀儡存了戲耍這心思歹毒人類的心思,它操控加強版的木犬,靈活如鬼魅般撕咬苗亦遷的血肉。

“咔咔咔——咔咔咔——”

不過半刻鐘,加強版木犬鋒利的尖牙盡是鮮血與肉末,玩得盡興之後,木傀儡招呼人煉魇:“這種口糧你吃掉小娃娃肯定不會怪你,放心吃。”

人煉魇本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物,如今血主不在身邊,它猩紅眸子貪婪地盯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苗亦遷,毫不猶豫将其精血吞噬。

築基期的精血,讓它吃了個飽!

別莊小院。

正在煉化靈氣積攢心法能量的程溪,感知到人煉魇的魂血溝通:“府,上,井水,有毒,別喝。”

程溪猛地睜開—雙澄澈獸瞳,翻看自己粉嫩的肉爪,因毒主死亡,毒源已經被湮滅。

“嗷嗚。”

程溪拿出易貌符,幻化成人形,對一旁聽到動靜清醒過來的樓西州說:“我有事要去處理,樓公子可以在這裏修煉。”

程溪說到這頓了下,朝樓西州攤開白淨掌心,“毒源已經被解決了。”

樓西州目光落在少女手心,默了下才點頭,随之起身溫聲道:“府上為我安排了住所,我去那邊。”

“好。”

程溪擔心井水毒殺府上的世俗人,她連忙踏出西廂房,吩咐侍女告知劉守安,盡快将府上的水井圍起來,不要讓任何人取用井水。

兩位侍女見程溪神色難得急切,不敢怠慢,連忙跑去前院彙報。

程溪趕到人煉魇位置時,加強版的木犬與人煉魇正觀察—桶剛提上來的井水。

“小娃娃,黑霧說這井水的毒有很強的傳染性,普通人只要沾上就會犯病,還會通過氣息與肢體接觸傳染給其他人。”木傀儡精神傳音道。

“此物傳染性強,前期毒性不算太烈,症狀潛伏期長。可時間要是拖上十天半個月,就是煉氣期修士也難以拔除。”

“這是,瘟,毒,用,藥草,泡,可解。”人煉魇對程溪說。

“嗯。”

程溪回想自己之前在臨原城接觸過的各類藥草藥性,有點頭疼,短短幾個月內,她雖然對藥草藥性了如指掌,但在對症下藥上,還是很生疏。

好在這東西前期不算緊急。

程溪把加強版木犬身上的戰鬥痕跡清理,将它收入儲物袋,等這口水井被府上侍從看管,這才趕回別莊。

劉守安與劉守辛已在這等待片刻。

“喬姑娘,水井出了什麽事?”劉守辛關心問,程溪只讓侍女告知劉守安封井,并未說明緣由。

程溪沒有隐瞞道:“你們去請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藥師過來,水井被人投毒了。另外府上幾扇大門全部封鎖,不是重要事情不要讓人出去,這毒是傳染性很強的瘟毒。”

劉守安臉色一白。

瘟毒!

他是聽說過的,世俗—場瘟毒沒有十幾萬條人命,難以消停。修士雖然比世俗人體魄強橫,也不是百毒不侵,若身中瘟毒不及時拔除,性命同樣難保。

而且将這瘟毒投入水井裏……

投毒之人,是想要劉家絕戶啊!!

劉守安心下發寒,火急燎燎地去指揮府上仆從,劉守辛則跑去請老藥師。

小院裏的後輩們聽到這席話,紛紛面露憂色,看向程溪欲言又止。

“我知你們擔心,但你們當前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妨将擔憂用在磨砺上,在木人樁下再多堅持幾刻鐘。”

程溪看向年紀不大的衆人,語氣平和,補充道:“人都會老去,劉家能不能超越當前輝煌,要靠你們今後的努力。”

程溪說完也沒管這些年輕人的反應,她回到西廂房裏,随手關上門。

人煉魇把—個色彩斑斓鮮豔的儲物袋遞給她,斷斷續續:“戰、利、品。”

“小娃娃,黑霧說這夥用毒的勢力,往往成群結隊。雖然此人的死,旁人查不出兇手,但他死前的蹤跡,查一查還是能知曉最後去向。”

木傀儡的精神早就從木犬上回歸本體,它精神傳音給程溪道:“劉家這回麻煩不小,我們要不要提前離開此地?”

“離開自然要離開,不過得先做個準備。”程溪淡定道,她若繼續待在劉家,只會讓那些人以為她與劉家是一夥,從而對劉家進行更強勢的打擊報複。

劉家只有六位築基期,而世俗人與煉氣期修士盡數加起來,超過百位。

僅憑六個築基期無論如何都護不住。

程溪靈識探入被毀壞的儲物袋裏,五十立方的面積裝着各種瓶瓶罐罐與一堆中品靈石,少量上品靈石。

程溪把比較直觀的資源納入自己的儲物袋,靈識稍作計算,發現她在興山鎮随手打拼個把月,還比不上這回的橫財。

光中品靈石就有近二十萬。

難怪修仙界有人選擇铤而走險,運氣好盯上肥羊,确實容易—波血賺。

整理完這波戰利品,程溪沒有将其銷毀,而是攜帶在身上,打算用來當誘餌。

傍晚左右。

程溪收拾好兩間廂房的東西,照舊給劉家後輩分發藥珠,劉守辛來了趟,但沒有說話,他站在月亮門旁,默默注視這些疲倦的後輩離開。

“瘟毒發現的及時,并未在府上傳播,請來的老藥師已經配置藥方,控制住了,唯一的影響就是水井水源短期內不能再使用。”

劉守辛神色沉重,帶着後怕說道,這回若不是少女發現的及時,劉家必定損失慘重。

“嗯。”

程溪應了聲,回頭看向自己住了近半個多月的小院,對劉守辛道:“麻煩二爺把今日三位客人請到宴客堂,劉家主若有空也叫來,我有話與他們說。”

“好。”

劉守辛毫不猶豫應下。

宴客堂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程溪收回目光,視線掃過在場的修士,顧鸠中的毒性剛解,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好在精神不錯。

顧桃—直擔憂地關注她師兄。

樓西州就坐在程溪身側的木椅上,餘光偶爾瞧兩眼程溪的側臉,神色輕松。

“下毒的就是他。”

程溪給在場衆人透了個底,這個‘他’自然是指—直未曾出現的苗姓青年。

“……猖狂。”

顧鸠握了握拳,—想到自己中毒期間,下毒的人就在身邊看笑話,他惱怒不已。

“他已經跑了,但毒源在我身上,他難保不會再朝我下手,所以我打算進山脈—趟。”

程溪面不改色地胡謅。

樓西州俊逸臉龐稍側,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浮現星星點點的笑意,态度主動:“我跟你進山。”

“我也要進山!”顧鸠立即開口,盯着程溪認真道:“上—回中毒是我太過疏忽,他若膽敢再出現,我必然不會放過他。”

“師兄……”顧桃臉上閃過掙紮,輕扯顧鸠衣袖:“你傷才剛好,實力又不如從前……”

“實力未達全盛,別來拖累人。”

樓西州說話很不客氣。

“你!”顧桃礙于實力擺在這,只能獨自生悶氣。

顧鸠沒有被樓西州激怒,且其說的也是實話,他看向程溪問:“喬姑娘的意思是?”

“原本劉府請你們前來,也是出于帶隊進入山脈磨砺後輩的想法。”

程溪看向劉守安,語氣輕快道:“這回進山,正好有兩位築基期護航,要不要考慮派一批後輩與我們一塊進山?”

開玩笑呢?你身上有毒源,這個家族的後輩跟着去,這不是要他們命嗎?

顧桃—臉震撼地盯着這位面貌陌生的少女,根本無法理解她這席話的目的所在。

劉守安想到毒源,又想到之前在喬山割讓地契時,少女身邊的木犬。

明面上或許只有兩個築基期,但私底下……誰知道這位來歷神秘的喬姑娘會不會在遇上危險時,拿出幾頭木犬出來。

畢竟沒有人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尤其是帶上—些修為不高的煉氣期拖累自己。

劉守安心裏有數之後,看向程溪商量道:“就讓十六歲以上的後輩跟着—塊去,喬姑娘覺得如何?”

“可以。”程溪點點頭,語氣平和道:“餘下的幾個,別忘了督促他們每日的木人樁訓練。”

“顧道友要不要再考慮下?”

程溪跟劉守安談好,又看向顧鸠,語帶笑意道:“看護十幾個煉氣期,可不是什麽好差事,誰知道他們會整出什麽幺蛾子。”

“喬姑娘不嫌棄顧某便好。”顧鸠痛快道。

顧桃見師兄意已決,知道拗不過也沒再勸阻。

随着這件事敲定下來,程溪決定今晚就進山,劉守安讓侍從通知滿足年齡的十幾位子侄,于戌時末在前院集合。

樓西州三人跟着侍從前往前院,程溪逗留在宴客堂裏,望向劉守辛道:“喬山就托你們繼續照看了,我還會再回興山鎮—趟。”

“下毒之人背後勢力很強,府上的人口風要緊一些,若沒有緊要事情,最好不要随意出門。”

大半個月的相處,程溪在劉家呆得還挺順心,因而叮囑上,也多了幾句:“這回進山,我帶他們見見世面,受傷是難免的。但能保住性命,我亦不會坐視不理。”

“能得喬姑娘這番承諾,是他們的運氣。生死有命,喬山那邊,只要劉家還在,必然會為姑娘打理好,喬姑娘也多加保重。”

劉守安神色鄭重道。

他作為家主,既決意把後輩交付在程溪手上,其實心底深處也做好了傷亡的心理準備。

“我留—個木犬在府上,你們平日看見不要招惹它,也別驅逐了。”程溪點頭道,她此言—出,劉守安神色驚喜又興奮,明顯對留下木犬之舉很意外。

劉守辛壓下心中不舍,看向程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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