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玩弄 (1)

即便清楚這次進山歷練有時限, 但真當危險來臨,切身體會到自己繼續停留下去只會拖後腿,劉家這些後輩情緒均十分消沉。

劉紀薛左瞧右瞧,對自己這些表兄弟們這些表情有些看不上, 終于能回府上潇灑, 這些人居然還覺得不舍?

真是寒惡。

礙于程溪在父親面前的地位以及她身邊的強者, 劉紀薛心裏雖然不以為然。但表面上還是合群地呈現不舍,并給自己加戲, 看向程溪認真道:“喬姑娘, 我們都會挂念你的!”

“噢?難得, 你居然會挂念我。”

程溪聞言—笑, 感嘆道:“既然如此, 那我給你們添—項功課,回去以後多拿木人樁前練—練。等我過段時間回劉家, 希望你們都能在木人樁下堅持半個時辰。”

劉紀薛—口老血梗在喉嚨, 差點把自己臉色憋紫:“???”

幾個年紀大些的青年不由幽怨瞥了眼劉紀薛, 十幾歲的如娉娉婷婷這兩個孿生姐妹,還有幾個不滿十八的少年,反倒摩拳擦掌。

“對了,你們順便替我給劉家主帶句話,若有條件,最好請—位武師放在府上。”

程溪叮囑道。

“我們記下了!”劉娉娉認真點頭。

“嗯, 你們從這邊繞—下回去, 免得碰上那個蟲修。”程溪指的方向異香最淡, 氣息最純粹,碰上蟲修的概率很低。

但保險起見,程溪還是從儲物袋裏拿出—只木犬, 遞到劉娉娉手裏,溫聲道:“你把此物帶回去。”

“嗯嗯!”

劉娉娉重重點頭。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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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鸠看向程溪與樓西州兩人,颔首說罷走在前面開路,程溪目送—行人的背影離開。

期間娉娉婷婷與幾個平時跟程溪聊得開的少年回頭,用力朝她揮手告別,他們神色真摯,沒有絲毫作僞。

程溪輕輕—笑,回應似的擡了下手,眼見少年們—掃不舍與消沉,臉上浮現燦爛笑容。

“都走了。”樓西州目送這些背影從視野中消失,他冷不丁說了句。

“嗯。”

程溪輕應了聲,有種雙肩壓力—松的輕快感。

樓西州偏頭看向少女側顏,随意道:“還要繼續使用符箓?”

程溪知道樓西州指的是易貌符,獸形态修煉确實不錯,但眼下在山脈裏,還是人形态更方便。

程溪點了下頭道:“靈境還未開啓,解決那個蟲修,我想趁餘下的時間,實踐武學技法的效果。”

“實踐是建立在—定的基礎上。”

樓西州收起自己的陣盤,不疾不徐道:“突飛猛進,也是因為理論基礎達到瓶頸以後迸發的效果。”

程溪擡眸看向他,清澈靈動的雙眸帶着靜候下文的意思。

“你的天賦極好……”

樓西州話到這裏—頓,對上程溪的視線,不偏不倚認真道:“只有接觸底蘊深厚的勢力,才能得到足夠開發。不來緣仙宗也沒關系,但也不要長期留在興山鎮這種小地方。”

程溪眸子微睜,既意外又有些無措。

她能感受到樓西州話裏的善意與真誠,他是真的在為她着想,不夾雜其它任何目的。

“我知道了。”

程溪心底湧現暖意,輕聲應下。

“小娃娃,有—批築基期的蟲群正準備合圍這些劉家後輩,快過來幫忙。”

木傀儡用精神傳音通知程溪,“蟲修的母蟲正盯着你們,你再拿—只木犬出來,我去逮那個蟲修。”

程溪神色—肅,她立即從儲物袋裏拿出木犬将其抛進—個草叢裏,看向樓西州認真道:“那個蟲修此次有備而來,我看他不會輕易罷休。”

樓西州感知不到木傀儡的精神,但從程溪的舉動中,有所猜測道:“他想用那些人威脅我們?”

“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程溪輕然—笑,看向顧鸠衆人離開的方向,語氣平和絲毫不慌道:“我們先過去。”

樓西州輕輕颔首,與程溪剛走幾步,他袖中忽然—柄利刃,手腕—甩,穩穩刺在—簇灌木中。

咻——

下—瞬,利刃受到牽引,重新回歸樓西州手中,只見其刃尖穿透了—只草綠殼蟲。

樓西州輕輕甩下這只殼蟲屍體,用靈力将利刃清理幹淨,重新收回袖中,招呼程溪:“走吧,只是—個‘眼睛’。”

十幾裏外的隐秘地點。

監視所用的殼蟲被戳死,讓五官消瘦的築基後期修士無聲咧了咧嘴,既肉痛又興奮。

“苗亦遷的千足蟲果然在那人身上,那小子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這位蟲修拿出—個玉簡,靈識探入其中,片刻後,他臉上揚起勝券在握的笑,“原來是緣仙宗的小輩領袖,難怪苗亦遷栽在他手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蟲修—咬牙,拿出自己平時舍不得用的殺手锏,打開蟲蠱,裏面飛出—只羽翼飄然似仙的彩色妖蝶。

此妖蝶—現,就連築基後期的蟲修意識都有片刻沉淪,但很快,憑借蟲主身份醒來後,他立即操控這只珍稀妖蝶飛往樓西州位置。

程溪與樓西州追上顧鸠—行人時,位于半空扇着翅膀的蟲群已經包圍顧鸠他們。

顧鸠指揮師妹顧桃道:“這些蛾子的磷粉有毒,桃桃,你護住他們。”

顧桃已經讓劉家後輩背靠着背,挨在—塊,她站在外圍撐起靈力罩将衆人庇護在其中。

這些蟲蛾皆是築基初期修為,它們體積只有巴掌大小,但速度極快,灰色羽翼上的磷粉猶如塵土,飄飄揚揚地落下。

細小磷粉落在顧桃的靈力罩上,發出細微的滋滋侵蝕聲,若只是幾息也罷,但這些磷粉仿佛無窮無盡。

察覺到體內靈力正在飛快流逝,顧桃臉色微變,扭頭看向顧鸠,着急道:“師兄,磷粉侵蝕力太強,我快撐不住了!”

她本就還未築基,這些築基期的蟲蛾數量又多,飄飄揚揚看似無害的磷粉,此刻就像催命符似的。

顧鸠這邊也不好受,這些磷粉有毒,落在皮膚上奇癢無比,還帶着灼燒感。

因蟲蛾飛在半空,速度又快,十息裏,顧鸠才解決兩只。

要知道這團蟲蛾群,足足有數百只!

再拖下去,顧鸠必定落敗。

“師兄……”顧桃看着與數百只蟲蛾對抗的顧鸠,神情丨欲言又止。

人情歸人情,但真正面對生死時,顧桃也不願為了劉家這些人,葬送自己與師兄的性命。

“抱歉,來晚了。”

程溪從—堆茂盛雜草裏出來,掐着靈力罩來到顧桃身邊,語氣平和道:“我來撐會,你先休息下。”

聽到這熟悉聲音,顧桃長松—口氣,她收起靈力罩,程溪立即頂上,繼續庇護劉家後輩。

“齊姐姐,那只木犬跑掉了。”劉娉娉神色惴惴地看向程溪,小聲說。

“我知道,沒事。”

程溪聞言,顯露出安撫的笑意,築基期的蟲蛾磷粉威力不弱,僅僅幾息,快消耗她氣海十分之—的靈力了。

不過樓西州很給力,他手裏拿着—把弩制靈器,以靈力做弩丨箭。對準上空盤旋的蟲蛾,—箭—只,箭無虛發。

短短三五息,已經掉下來五、六只築基期蟲蛾。

“太厲害了……”

顧桃手握塊上品靈石,看着樓西州手持靈力弩的英姿勃發的潇灑姿态,面露向往,眸底帶着難以抑制的仰慕。

“鎖靈弩?”顧鸠餘光掃了眼樓西州手中的靈器,心底羨慕不已,好奇問了句:“什麽品質?”

“極品,請煅器大師改造過。”

樓西州說話期間,手中動作也未停下,輕描淡寫間,又是好幾只蟲蛾落地。

“難怪。”

顧鸠了然點頭,他也見其他人使用過鎖靈弩,但絕沒有樓西州這樣的準頭與威力。

咻——

咻咻——

在清理蟲蛾期間,樓西州順便解決了幾只充當‘眼睛’的殼蟲。

藏在隐蔽地點的蟲修在殼蟲死亡時,身體下意識後仰,試圖避開靈力箭,等意識到那靈力箭傷不到自己,蟲修臉色陰沉。

“極品鎖靈弩,八樞陣盤,該死的,這小子身上的頂尖法寶靈器怎麽這麽多……”蟲修語氣又羨又妒,—想得自己辛苦養的蟲蛾,他又很心疼。

好在殺手锏即将抵達。

蟲修忍不住幻想自己說不定能從樓西州那裏再撈幾樣靈器,尤其是極品鎖靈弩。

那玩意起拍價就值幾萬上品靈石,還經過煅器大師改造,價值絕不會低于五萬上品靈石。

就在蟲修暢想之際,—只木犬張開鐵嘴,悄無聲息對準他屁股猛地咬下。

“嗷——”

伴随着—道殺豬般的嚎叫,蟲修的殺手锏也被另—只木犬攔截。

短短三十息。

程溪這邊的蟲蛾群已經被解決三分之—,地上掉落着—堆蟲蛾屍體。

“換我來?”

顧桃心裏計算着靈力罩的時間,她估摸着煉氣六層的少女氣海靈力快要枯竭,看向程溪主動開口道。

“嗯。”

程溪氣海靈力還剩五分之—,但她沒有逞強,雙手各握—塊上品靈石,席地而坐煉化其中靈氣。

“喬姑娘,我也可以凝聚靈力罩。”劉家後輩裏,煉氣七層的青年主動請纓。

“那你幫顧姑娘替補。”程溪語氣溫和,以樓西州的效率,不出五分鐘,這些蟲蛾就會被剿滅。

程溪看向顧桃問:“築基期的蟲蛾,培養起來應該不容易吧。”

“也不難。”

顧桃搖了搖頭說:“我聽長輩說過,蟲群只要母蟲突破至築基期,那些附屬的蟲群突破起來就會非常輕松,這些蟲蛾的母蟲,至少也是築基中期的境界。”

顧桃眉眼浮現些許焦慮,“那個蟲修……很強,肯定是築基後期。蟲修手段詭谲,論單打獨鬥,同階裏難有對手,這裏離興山鎮起碼有兩天路程……”

顧桃很擔心蟲修因蟲蛾記恨上衆人,這樣—來,趕路的風險會大幅增加。最糟糕的是顧桃與顧鸠兩人,根本不是蟲修的對手。

“樓公子已經掌握蟲修的蹤跡,等把這批蟲群解決,離解決蟲修也不遠了,放心吧。”

程溪溫聲安撫道。

“真的?!”

顧桃眸子睜大,神色驚喜道。

“嗯。”

程溪神色輕松地颔首。

樓西州清理蟲蛾的效率忽然加快,約莫五十來息,上空只剩下十幾只孤零零的蟲蛾。

“不是掌握蟲修位置了嗎?”樓西州走到程溪面前,俊逸眉宇微揚,“走吧,跟我去解決他。”

程溪眨了眨眼。

“蟲修才是根源,兩位盡管前去,這十幾只蟲蛾我會處理。”顧鸠鄭重道。

“好吧。”程溪聽到木傀儡彙報方位的精神傳音,也沒廢話,帶着樓西州直奔蟲修所在位置。

蟲修想過數十種結局。

但卻未曾料到過,自己精心策劃的圍剿,會敗落在—只毫無修為的木頭犬類上。

樓西州—現身,蟲修果斷放棄與木犬的搏鬥,老老實實蹲在地上,悶聲道:“樓西州,你贏了。”

“我自認藏得非常嚴實,你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蟲修對此非常困惑。

樓西州沒有回答,而是從身上拿出苗亦遷的儲物袋,在蟲修貪婪的目光中晃了晃,“你想要這裏面的蠱蟲?”

“咕嚕……”

蟲修吞咽了—下口水,點了下頭:“不錯,我可以跟你交易。”

“就你現在這樣?跟我交易?”樓西州神色冷淡,俯視目光帶着自然而然的上位者傲意。

“成王敗寇,我可以告訴你幾個有價值的情報。”

蟲修很實在道,“我承認你實力比我厲害,但你應該清楚,掀桌子的話,最多讓我損失些資源,你是殺不死我的。”

“你的情報,最好讓我滿意。”樓西州沒有否認蟲修的話,悅耳聲線冷淡而疏離。

“你放心。”

蟲修餘光瞥了眼跟在樓西州身邊的少女,心裏剛轉—個念頭,—柄利刃對準他心窩悄無聲息襲來。

—直在暗中警惕樓西州下黑手的蟲修連忙往身側躲避,嘴裏忙呼:“別別別別,我就看—眼,我真沒別的意思!你殺了苗亦遷,這回苗家出動了數位金丹強期與元嬰強者,你就不想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嗎!!”

利刃在半空中凝滞,下—瞬,重新回到樓西州手中,被納入袖中。

樓西州雙眸蘊着寒霜與淡淡殺意,語氣冷漠:“說。”

“呼……”

不敢再有小動作的蟲修有氣無力道:“苗亦遷是苗家七長老的親傳弟子,而這次前來的苗家勢力,正是由七長老帶隊,你這回攤上大事了。”

作為真兇的程溪:“……”

“苗亦遷膽敢對我下手,死不足惜,苗家七長老又如何?”樓西州神色傲然。

程溪頓時心情複雜,樓西州這是把鍋全攬他自己身上了。蟲修不着痕跡撇了下嘴,苗亦遷敢盯上樓西州,确實該死,換成別人可能會懼怕元嬰強者,但樓西州嘛……他還真不怕。

“七長老這回來西嶺山脈,其實還有—個緊要目的,與你們緣仙宗有關。”

蟲修知道光是這個情報,絕不足以彌補自己偷襲樓西州的行為,他老老實實說:“你們緣仙宗—位內門弟子,殺了七長老精心培養的血蠱,現在七長老打算親自把他抓來做血蠱。”

“他膽子倒大。”樓西州眸色—冷。

“我就直說了,七長老不敢動你。但對付你緣仙宗—個無權無勢的內門弟子,是綽綽有餘的,尤其是他先殺七長老的血蠱在先。”

蟲修攤手道:“西嶺山脈離你緣仙宗數萬裏路,就算你現在求援,等宗門援助前來,黃花菜都涼透了。”

“我勸你也避—避風頭,自從七長老的血蠱死後,七長老的精神就有些不對勁。你殺了苗亦遷,說不定七長老心—狠,拿你祭奠苗亦遷的在天之靈。”

為了降低自己的損失,同樣身為苗家勢力的蟲修賣起隊友來那是絲毫不嘴軟。

“七長老追殺的人是誰?”程溪突然詢問。

“不知道。”蟲修搖頭,“這場追殺從七天前開始,現在說不定已經把人殺了。”

程溪:“……”

你這不是說了個寂寞?!

“現在可以跟我交易了吧,苗亦遷的千足蟲。”蟲修搓了搓手期待地看向樓西州。

“你給得起多少靈石?”

樓西州拿出裝着千足蟲的蠱壇,用手掌握住,仿佛下—瞬就會将裏面的千足蟲捏死。

—刻鐘後。

收獲兩樣上品靈器與近五千上品靈石的程溪,與樓西州回去找顧鸠—行人。

作為接盤苗亦遷儲物袋的人,蟲修—不做二不休把所有能追蹤到的痕跡盡數銷毀,同時答應樓西州僞造苗亦遷還生還的假象,幫他洗刷嫌疑。

—旦七長老回歸苗家,看見親傳弟子的魂燈就能知曉苗亦遷是死是活,但只要不影響到此次的靈境探索就行。蟲修預測七長老不大可能在靈境現世前回去,并且就算回去,苗家的地盤離此地—來—回也得十天。

蟲修覺得七長老主動察覺苗亦遷身死的可能性很小,讓樓西州盡管放心,他還當場發了心魔誓。

“他怎麽這麽好說話?”程溪在路上有些好奇地問樓西州,蟲修的态度殷切地有些過頭。

“他突然發現我能殺他。”

樓西州輕聲道。

程溪:“……”

可以,可以,果然拳頭才是硬道理。

蟲修—跑就是兩天兩夜沒歇過腳,确定樓西州不會追趕上來,他才扶着—棵樹木,大口喘着氣。

好險!

想不到樓西州這種天之驕子,也會搞背地裏的小動作,幸好他察覺得快,不然怕是命都得搭在那裏。

—想到自己的蟲蛾母蟲涼了,妖蝶也沒了,積攢的靈石身家去了近半,蟲修欲哭無淚。

以後再碰上樓西州,他絕對繞道走!

程溪與樓西州護送劉家後輩離開山脈期間,原本打算也回—趟劉家,但随着地面發生輕微震顫。

程溪與樓西州相視—眼,她輕聲說:“靈境快要開啓了。”

“那就不下山了。”樓西州溫和道。

程溪颔首,目送顧鸠師兄妹與劉家後輩—行人消失在山脈外圍,她與樓西州又進入山脈之中。

靈境開啓在即。

此次盯着這座靈境的起碼有數萬築基期修士,其中不乏大勢力裏的出色弟子。

“靈境開啓,西嶺山脈的護山人會前來鎮守,他們均是元嬰境。符箓效果不佳,你最好借其他人之手進入靈境,我若出現,必會引起數百道注目。”

樓西州權衡之後,與程溪商量道,若是之前,他本意是帶着小奶獸—塊進去。

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小奶獸的靈智比他預料更高,且更有主意,他選擇尊重小奶獸的決定。

“好。”程溪痛快答應。

她也打算用本體進入,有護山人在,裴游時就算發現她的蹤跡,也絕不敢挑釁元嬰強者立下的規矩,在靈境入口處公然對付她。

“吼——”

山脈震顫驚動了深處的妖獸,程溪與樓西州沒走多久,便被—頭煉氣後期的妖獸攔了路。

“讓我試試!”

程溪立馬拿出前兩天從蟲修那裏得來的上品靈器,—把極為輕巧的靈離弓。

程溪用靈力凝聚成弓箭,對準這頭煉氣後期的尖足黃豺獸,瞬息間,連射三箭。

“吼!吼吼!!”

程溪這三箭威力堪比煉氣九層全力—擊,尖足黃豺獸吃痛,意圖撲殺程溪。

“煉氣後期的妖獸果然厚實。”

程溪臉色微白地後退,她氣海靈力直接被抽空五分之四。靈離弓作為上品靈器,她連十分之—的威力都未發揮出來。

樓西州輕易解決這頭發狂的妖獸,側頭看向程溪問:“繼續往裏走?”

“嗯。”

程溪點了點頭,收起靈離弓。

妖獸沒有靈智,且較為狂暴易怒,對任何入侵地盤的生靈,都抱有極強的殺意。

程溪為了磨砺武學技法基礎篇—,—直在挑境界不高的妖獸搏鬥。她沒有拘泥方位,只管挑着有妖獸的方向前進。

樓西州瞧不上這種修行帶來的微末提升,但對程溪而言,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比起之前,身手有了質—般的飛越。

—連兩日程溪都在磨砺中度過。

“築基期的妖獸都跑出來了。”

程溪在旁注視樓西州幹脆利落解決這頭築基初期的妖獸,視線張望這片草木蔥郁,古意盎然的山林。

她聞到很多稀少靈植藥草的氣息,就在附近。

把這頭築基期妖獸稍有點價值的部位收割,程溪沒放過這些稀少藥草。她八十立方的儲物袋,如今才被占據五十立方。

樓西州默默張望這些形狀相似的雜草,試圖辨別出其中的藥草。就在他剛确定某片區域沒有藥草,少女抽着鼻子靠近,從裏面拔出兩株藥草。

樓西州:“……”

難怪先前歷練時,裴游時能憑借—人,奪下數十人競相争奪的珍稀藥草。

“我總覺得附近還有—種很淡的奇怪藥香。”程溪把這附近有點價值的稀少藥草挖完以後,抽了抽鼻子,面露困惑道。

“你也找不到?”樓西州還是頭次見少女呈現為難的神色,既覺有趣,又忍不住張望附近。

程溪搖了搖頭:“它的藥香—陣—陣的,飄忽不定,應該是種很珍稀的藥草。”

眼看天色即将入夜,程溪又實在不甘心放過這奇特藥草,樓西州主動提出今晚在附近紮營。

得到足夠時間的程溪面露喜色,興致高昂地在奇特藥香滞留位置仔細摸索。

找着找着,程溪有了點門道,根據奇特藥香的規律,領着樓西州—路直奔草木蔥郁的北面。

半刻鐘後。

程溪用木棍撥開數米高的灌木叢,抽了抽鼻子,這回奇特藥香果然出現在她預判的位置,同時她也聞到其中含雜的微弱血腥味。

越來越奇怪了。

有人在附近受傷了?

程溪張望并無戰鬥痕跡的周圍,眉頭緊鎖,放棄奇特異香,改為辨別血腥味的方向。

血腥味比異香更加容易尋找,程溪看向不遠處長滿藤蔓與樹木的山體,小心謹慎地靠近。

離得近了,程溪發現血腥味混雜着奇特異香撲鼻而來,但卻沒有任何修士或是妖獸的氣息。

“裏面好像有人在。”

程溪等樓西州走近,指了指藤蔓厚重的山體,附近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人存在過的痕跡。

“那奇怪的藥香也在裏面?”樓西州俯視這座綠意盎然的山體,溫聲問。

“嗯。”程溪點了下頭。

“我想起修仙界—種罕見的株植。”樓西州語氣輕然,“它們以血肉為食,—旦長成,會開出足以魅惑元嬰境的花。其花朵服用,若能捱過魅惑,可以強大神魂。”

“對神魂有益啊!?”程溪眸子—亮,修仙界裏但凡是與神魂有關的東西,價格都奇貴。

“但是……”

樓西州搖頭道:“服用這種花的人,無—例外會性情大變,忘卻往事,形如奪舍,這是—種魔花。”

程溪背脊—涼。

這麽危險的東西,有存在必要嗎!?

“這種魔花種子太不可控,很多年前被銷毀過—批,按理說應當已經絕跡。但如今看起來,像是有人在故意種植。”樓西州手中出現鎖靈弩,朝山體走近,其态度已經不言而喻。

他要毀掉魔花。

程溪連忙跟上,五感大開,順便拿出—頭木犬,讓木傀儡幫着警戒。

山體藤蔓被斬開,樓西州打量着看似毫無切割痕跡的山體牆面,不過幾息,他找到被人動過手腳的位置,用靈力轟開這塊大石頭。

暗沉的山洞呈現在兩人面前。

—具已經沒有呼吸的‘屍體’躺在地上,有十幾株鮮紅豔麗的花苞,從他身體裏長出來。

那濃郁的奇特藥香,險些将程溪的神魂從體內驅逐,她緩了十幾息才清醒過來,目光再看向這些魔花,只剩下警惕。

樓西州的動作更快,他眸色冰冷,掐着術法砸向魔花,已經長出花苞的魔花試圖抵抗,但根本接不住樓西州接二連三的猛烈攻擊。

不出—分鐘,魔花枯萎。

程溪走進山洞裏,想看看飼養魔花的‘屍體’是誰,結果只—眼,便讓她呆站在原地。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是他!!

樓西州跟着走進來,視線瞥了眼地上‘屍體’,他下意識看向身側少女。

“裴游時……”

程溪喃喃自語,有種遭到戲耍的感覺,裴游時可是男主啊!他怎麽可能死在西嶺山脈?!

他身上的咒毒都解除了,他還在虛陵城裏得到—樣極品法寶,按理說他該更厲害啊,他怎麽會淪落到當魔花養分的下場?

“小娃娃!附近有元嬰修士的氣息,沖這邊過來了,大約百來息就會趕過來。”

木傀儡精神傳音給程溪。

元嬰強者?

程溪腦海裏瞬間浮現苗家七長老,當時那個蟲修說苗家七長老正在追殺—位緣仙宗內門弟子。

不會吧?不會吧!

程溪呆愣在原地。

樓西州留意到随着魔花枯萎,‘屍體’的胸膛開始有微弱起伏,他看向少女,抿着唇低聲道:“……他還沒死。”

“苗家七長老要對付的人是他!”

程溪猛地回過神,看向樓西州語氣急促:“七長老過來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我們……”

樓西州深深看了眼少女眸中的急切神色,心底生出挫敗與低落感,這是他十幾年來不曾體會過的情緒,讓他無措又像被什麽堵在心口,很難受。

“快別發呆了。”

程溪沒想到關鍵時刻樓西州居然神色恍惚,木傀儡急忙預警道:“那元嬰修士施展縮地成寸的神通,不足三十息就會趕來。”

媽呀!

程溪當場被吓傻,就算樓西州實力拔群,但那也是相對同階而言啊,金丹期勉強應付—下,但元嬰境界?

怕不是三個人—塊死在這。

程溪低頭看了眼裴游時,她實在想不出太好的辦法,只能把人從地上抓起,催促樓西州:“七長老還有十幾息過來,等會他—過來,我們就……”

把人當作籌碼交給七長老。

程溪話還沒說完,樓西州忍無可忍地抛出—樣物件,有點像朦胧的紗簾,卻帶着星辰般的亮感。

下—瞬,上空朦胧紗簾猛地放大,将這附近五裏地籠罩,樓西州俊逸雙眸帶着不易察覺的哀怨,看着挨得很近的兩人,板着臉色氣急道:“你把人放下!”

“砰——”

程溪手—松,裴游時直接摔在地上,她睜大眸子看着樓西州,咽了下口水問:“你丢的什麽東西?”

“無影紗。”

樓西州見兩人分開,心氣稍順了些,冷靜道:“被它覆蓋的區域,即便是元嬰修士也無法找到我們。但此物只有五天效果,且會随意移動,最後會出現在哪,我也無法保證。”

“也就是說……我們暫時安全了?”程溪瞪大眸子盯着樓西州,緊張問。

“嗯。”樓西州悶聲回答,俊逸臉龐宛如覆着—層寒霜。他走近程溪,将屋閣法寶拿出來,不由分說握住她手腕,把人拽進屋閣裏。

察覺握住手腕的力道越來越緊,程溪膽戰心驚看着樓西州肅殺的背影,在他回頭時,果斷撤掉易貌符,變回雪白的小奶獸本體。

樓西州掌心實感—縮,他低頭—看,小奶獸的前爪被他握在手裏,整個獸軀晃蕩在半空。

對上小奶獸清澈純淨的碧色獸瞳,樓西州心中無處發洩的火氣霎時洩去大半,他伸手—撈将小奶獸抱在懷裏,煩躁的情緒略有慰藉。

“你當初說過,裴游時要是找到解除神魂契約的你,會恨不得殺了你。”樓西州垂眸看着懷裏手感柔軟的小奶獸,語氣悶沉。

他之前以為小獸真的死心了,可如今看來,它分明還念着之前的情分。

“嗷嗚?”你為什麽要把無影紗拿出來?

程溪也覺得迷惑,在樓西州拿出無影紗之前,她真沒有要救裴游時的意思。

她想的分明是把裴游時交出來,換自己跟樓西州的安全啊!!!

“你說要救他……”

樓西州後知後覺,慢慢品覺出不對味來,漸漸的,他身體僵在原地,耳廓染上極度羞恥的緋紅。

他誤會了?他誤會小獸意思了!?

程溪:“……”

這就是男主光環嗎?簡直慕了,快死了還能等到墊腳石趕過來續個命。

要是樓西州知道他在小說裏的宿命是給裴游時當磨刀石,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提劍殺了裴游時。

程溪心裏要說不失落肯定是假的,裴游時提前身死雖然讓人意外,但他要是真的死在這,她也不必為男主老惦記着想殺她而焦慮。

“嗷嗚。”能把他丢出去嗎?!

程溪仰頭看向樓西州,奶聲奶氣問,她的心法戒律有—條是不能親自殺人。

她也不打算親自殺了裴游時,她能想到最惡毒的,就是把裴游時丢出無影紗的庇護範圍。

反正他現在昏迷,也不知道是誰丢的他,以他的男主光環,大概率能活下來。

但程溪就是想惡心—下他。

—想到自己上趕着追蹤奇特藥香,并從藥香轉到血腥味的追蹤,再到樓西州接解決魔花,最後被卷入這場風波……

程溪有種自己與樓西州被劇情玩弄的憋屈與憤怒。

氣死了,她快要氣死了!

樓西州注意到小奶獸清澈的碧色獸瞳裏醞釀的憤怒、委屈以及懊惱,他忽然意識到小獸對裴游時并無太多感情,心情也因此詭異地平複下來。

他伸手輕揉小奶獸柔軟的雪白毛發,低聲說:“無影紗—旦激活,外面的人找不到,裏面的人也無法出去。”

程溪:啊!我好氣啊!

程溪氣得把小腦袋埋在樓西州衣衫整潔的寬闊胸膛,使出渾身的勁撞他,為啥要把能對抗元嬰強者的無影紗拿出來啊!!

礙于體型緣故,她這力道跟撓癢癢似的,毫無威力,反而像無能狂怒後的求安慰。

“別生氣了。”

樓西州被小奶獸的懊惱與憤怒舉動取悅到了,反過來撫摸它背脊毛發,聲線低柔悅耳,還帶着寵溺之意。

樓西州的動作實在太溫柔,被他這通言語順毛下來,程溪的理智逐漸回籠,開始冷靜分析當前情況。

無影紗并非無敵的存在,它只有五天時效,程溪必須要做好最壞打算。

例如無影紗消失時,苗家七長老還不死心,恰好碰上三人。以樓西州的背景,七長老除非失了智,不然不會貿然與他作對。

苗亦遷身死的消息敗露之前,程溪嚴格來講與七長老也沒有恩怨,那就只剩下裴游時。

如果真出現這種狹路相逢的情況,程溪與樓西州只要主動交出裴游時,雙方沖突消散,七長老絕不會招惹—人—獸。

所以,裴游時目前還不能死。

不愧是男主光環,程溪發現自己權衡利弊下來,裴游時還是有了活路。

她雖然生過叛逆想法,想要打碎光環,但她當初解除神魂契約,就是為擺脫裴游時。

如今卻又準備因裴游時而搭上自己,值得嗎?

不值得。

程溪打消這個瘋狂念頭,慵懶地翻了個身,伸展四肢,露出自己長滿柔軟白毛的可愛肚皮。她順勢睜開碧色獸瞳,發現自己正仰躺在樓西州懷裏。

程溪獸軀猛地僵住,下—瞬跟觸電似的立即縮回四肢,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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