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善陽
一晚的纏綿,裴亦蕭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陸觀濤早就醒了，不願意打擾到他,所以一直摟着他假寐。等懷中的小孩兒動了動身體，擡手開始揉眼睛，他才笑着低頭吻了一下嫩白的額頭，“醒了？”
陸觀濤的心裏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就等着裴亦蕭問他。
裴亦蕭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似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走了一會兒神,就從他身上爬起來，轉身要下床去洗漱。
事情和陸觀濤想象的不同。他所了解的這個小孩兒，是那種直脾氣，一件事情，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而且等也等不得的那種。他這麽淡定的問都不問，陸觀濤倒不舒服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又拖回懷中，抱住。
裴亦蕭也沒反抗，乖乖地倒在他的胸前，手還放在他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他這個樣子，陸觀濤有點不确定了，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準備的話說出來。畢竟來了這一趟，雖然昨晚上吃肉吃了個飽，但他不能讓小孩兒覺得自己來就是為了那個目的。“成兒，你該不是為了躲我才回善陽來的吧？”
裴亦蕭細細地“哼”了一聲，也不回答。
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陸觀濤又緊了緊手臂，“你聽我說，周含璧已經回法國了，我告訴我爸媽，現在還不想要孩子，他們也沒說什麽。對不起，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因為我确實是覺得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對你是很認真的，這一點絕對不要懷疑我，相信你也能夠感覺得到，對嗎？”
裴亦蕭緩緩地動了下腦袋。
陸觀濤高興了，“謝謝你，小成。說真的，要是你一直這樣不原諒我，我簡直沒法工作生活，成天想的都是怎麽讓你回心轉意……小成，我跟你說老實話，我家和周家，早就在一個利益集團裏，所以他們才會給我和周含璧安排這場婚姻。當年我沒有遇到能讓我心動的人，倒也覺得無所謂，就聽從長輩的安排結婚了。但是沒多久，我就發現我跟她沒法過下去，沒有共同話題。後來我們達成了共識，她過她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只要別鬧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的事情，誰也不會管到誰。家裏長輩也都明白，說實話，好多人都這樣。”
裴亦蕭聽着，眼皮顫動幾下，咬住了嘴唇。
“我們這個階層就是這樣的……之前我不大贊成向晚和你二哥相親，就是怕她也走上這種路。但我了解我這個堂妹的性格，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比較自由，不在國內長大，也活得很自在。假若她不喜歡你二哥的話，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現在看來，她和你二哥還看對眼了。這倒也是幸事。”陸觀濤長籲短嘆了一會兒，又道：“不說他們，接着說我的想法。小成，我知道你心裏委屈，這事情我沒處理好，你責怪我，我沒話說。但是可否體諒一下我的苦衷，我以後和周含璧唯一的交集，只會是生一個孩子，然後，生活依舊恢複原樣，她在法國找她的情人，我在這裏和你在一起。如果，如果你還是不開心，我可以和她商量協議離婚，——只是，為保持這個利益集團不被動搖，我們真的必須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小成、小成……就這件事情，我真的無法推拒，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和她之間的事，更是我們幾家人的事……”
裴亦蕭放空了腦子，躺在他的胸膛上一動不動。
陸觀濤不得到他的回應不會罷休，輕輕搖晃他的身體，不斷地問着：“小成，答應我……小成，人生能夠遇見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很不容易，我不想放棄你……成兒……你是怎麽想的？”
裴亦蕭被他問得心煩也晃得難受，忍不住支起手臂擡起上半身要走，“好了，餓死了。我要去洗漱吃早餐，一會兒帶你出去玩，這裏我可很熟悉。”
陸觀濤皺皺眉，小孩兒什麽時候學會顧左右而言他了？好吧，暫時不讨論也可以，還有時間。嗯，小孩兒肯帶他出去玩，就是好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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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後面抱着裴亦蕭，粘着他一起到了浴室，兩人站在大鏡子面前洗漱，上半身都不着寸縷。陸觀濤是蜜色的肌膚，肌肉分明，結實有力，兩塊胸肌和六塊腹肌形狀清晰，但看着并不吓人，是實用性的肌肉，而且他竟然還有人魚線。裴亦蕭身高在他眉毛的位置，纖細一大圈，也白了不是一個層次，所以看着又小又萌。一層薄薄的肌理覆蓋在骨骼上，線條流暢，特別是腰線漂亮得不得了。原來的裴亦蕭還要瘦一些，這還是這一年來他學着裴亦鳴去健身房鍛煉之後才修煉出來的一點肌肉。他刷着牙，不滿地戳了戳陸觀濤的肱二頭肌，“你哪來那麽大的力氣？”
陸觀濤笑道：“沒有力氣怎麽抱得動你？”
裴亦蕭白了他一眼。
兩人洗漱完，陸觀濤瞧着裴亦蕭撥拉頭發的樣子，又有點心癢癢，摟着他的腰，把下巴擺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鏡子，“成兒……”
鏡中的兩個身影無比和諧，陸觀濤的手臂越勒越緊，而且滾燙，裴亦蕭不得不靠在他溫熱的身體上。一時之間，誰也不說話，陸觀濤盯着鏡子裏的裴亦蕭，裴亦蕭盯着鏡子裏的陸觀濤。漸漸的，陸觀濤視線的方向變了，轉到裴亦蕭的側臉，手也輕輕掰動他的下巴。裴亦蕭閉上了眼睛，任陸觀濤吻上自己的唇。
口中的牙膏味還很清新，氣氛也很融洽，裴亦蕭放縱自己迷失在這個人的擁抱和熱吻裏。
陸觀濤見他如此溫順又聽話，興致越來越高，幾乎又要在浴室裏上演一幕激情戲。
裴亦蕭趕緊拉住他往自己胯下摸的手，瞪了他一眼，“你不餓啊？快點出去了，我要吃東西。”
陸觀濤意猶未盡地舔舔唇，蠱惑道：“小成，咱們今天不走吧？那晚上回來，在這裏來一次吧，你看着真的好可愛，我不想放過你任何一個表情。”
裴亦蕭：“……滾。”
磨磨蹭蹭的，好歹在10點鐘出了門。
酒店提供的早餐早沒了，就是有，裴亦蕭也看不上眼，“走，先去吃牛肉粉！”
“牛肉粉？”陸觀濤想了想，“京城也有啊。”
“這你就不懂了，那是分店，味道也不正宗，”裴亦蕭招手打了個的，“我帶你去的是總店，走啦，別愣着，上車。”
出租車是個牌子很爛的國産小品牌汽車，車門嗡嗡響，座位也小。陸觀濤坐得很憋屈，縮手縮腳，裴亦蕭忍不住要笑。所幸開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就到了他說的牛肉粉總店。
這個總店看起來沒有京城裏開的分店大，但還算明亮幹淨，店裏收費處排了老長一條隊伍，陸觀濤目瞪口呆。
裴亦蕭推着他去找個位子坐下，自己開始排隊，服務人員的速度還算快，排好隊到取牛肉粉也就十分鐘時間。陸觀濤看到裴亦蕭端着的托盤裏，有一個超大的海碗是給他的，吓一跳。裴亦蕭笑得像個小狐貍，“我給你點的全家福，你可得全吃了！”
裴亦蕭自己只加了點牛肉和一顆鹵蛋，他又拿起桌上的醋、花椒和辣椒面往裏放。
陸觀濤看着這碗“全家福”裏豐盛的粉、肉、蛋、毛肚……有點下不去筷子，半天才心一橫，挑了一根米粉。意外的，味道竟然很棒！香濃醇厚的原汁牛肉湯，加上軟糯又有韌勁的細米粉，吃得他贊不絕口。各種加料也是原汁原味很地道，雖然香菜和酸蓮花白有點不是陸觀濤的菜，但總的說起來，可以點個贊！
看他吃得香，裴亦蕭也樂了。
吃完這碗全家福，陸觀濤看着空空的碗底，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小城市裏的味道，真的比他在京城吃過的要好……
“哈哈哈，你傻了？”裴亦蕭拉他站起來，遞給他一張紙巾，“就說味道好不好？”
陸觀濤堅定的點頭。
“行了，那走吧，我想去青龍山公園，好久沒看到那裏的猴子了。那裏的山水可是有靈氣的，我也想去劃船。”裴亦蕭興致勃勃。
這個小城市周圍都是青山連綿，和京城那種四通八達的環境完全不同，地勢也是高高低低，甚至道路規劃也不那麽規範。京城裏，陸觀濤能夠随意地指出東南西北，這裏他還真不能，認不出！只能跟着裴亦蕭瞎跑。
兩人走了大概半小時，就到了裴亦蕭說的青龍山公園。到了山前，陸觀濤才發覺裴亦蕭說的有靈氣不是虛假。誰能想到一個小城裏還有這麽一座山脈，雖不是特別高，卻蔥蔥郁郁。公園裏，很多老年人在地上用粗大的水筆練字，也有拉二胡唱京劇的，也有跳廣場舞的，很熱鬧。裴亦蕭拉着他往一條山路上走，果然沒走幾步，就有了一群可愛的猕猴跟在身邊。裴亦蕭忙張羅着找了個賣花生和香蕉的買了一些，分一半給陸觀濤，讓他藏着點喂。
陸觀濤不明所以，把袋子拿在手中，另一只手伸出去喂猴子，哪曉得，猴子一把就搶過了袋子，一群猴子分食了袋中所有的花生和香蕉。
裴亦蕭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叫你藏好了，你不聽。這裏的猴子可厲害了！”
爬完山，從另一邊下山，又到了青龍山下的青龍湖邊，兩人租了一條手劃槳的船，游到了湖對面。突然樹後面出來一個挑着擔子的人，用善陽話問：“吃不吃烤豆腐？”
陸觀濤皺一下眉頭，裴亦蕭卻把船靠了岸，讓那人上來。估計是附近山腳住着的村民，上了船，熟練地加上一個炭盆，燒好炭，上面放了一個燒烤網，便把一塊塊不到一寸見方的小豆腐放在網上烤。
“這是這裏的小吃？”陸觀濤問。
“是啊！”裴亦蕭看起來已經饞蟲大動了，坐到炭盆邊。看到豆腐烤好，那村民拿了個小碗倒上紅紅的細辣椒面，又放了幾根牙簽。裴亦蕭就迫不及待地用牙簽叉起豆腐來吃，眼睛看着陸觀濤，“吃啊！”
陸觀濤對這個衛生狀況有點擔憂，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想法，也拿起牙簽叉了一塊豆腐放進口中。
“哎，小心，燙！”
裴亦蕭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陸觀濤那張儒雅的臉上出現了扭曲的表情。他忙不疊給他水瓶，然後看着陸觀濤灌水的樣子，樂不可支。
村民也在暗暗的笑。
“別急嘛，這東西才烤好，別看表面沒啥溫度似的，裏面可燙了，慢慢吃，還得蘸點辣椒才好吃。”裴亦蕭耐心解釋着，又做了示範。
剛才那一塊豆腐，陸觀濤是用水像吃藥一樣沖下喉嚨，沒覺出味兒來，這一塊他學着裴亦蕭的動作蘸了非常少量的一點辣椒，輕輕咬了一口。
善陽市的小吃又給了他不同的體會。這塊小小的豆腐外焦裏嫩，還有點微微的臭，辣椒面并不是特別辣，裏面有花椒和鹽，和豆腐簡直是絕配。
兩人吃了将近有百把塊小豆腐，一點不誇張，其實也不算多。付了錢，又把村民送回了湖對面。
陸觀濤對裴亦蕭以前的生活有點了解了。平平淡淡，簡單樸實。看裴亦蕭吃完豆腐眯着眼睛享受回味的樣子，他也禁不住咂咂嘴兒。以往很少吃辣椒的他，倒也不是很難受。
回到岸邊，兩人又在公園裏逛了一陣，心境很平和。
出了公園，已經下午三點過，裴亦蕭又鬧着要去吃洋芋粑、豆腐果、糕粑稀飯和腸旺面。陸觀濤跟着他，看着小孩兒這麽開心，嘴角一直彎着。
吃了那麽多小吃，晚餐的時候，裴亦蕭還是要帶着陸觀濤去吃正餐，“你選一樣，豆米火鍋，或者酸湯牛肉。”
陸觀濤道，“你決定，你比較了解。”
“哎呀，我都想吃！”裴亦蕭有點抓狂地考慮着。
陸觀濤含笑寵溺地說：“那今天吃一樣，明天再吃一樣。”
裴亦蕭搖了搖頭，“算了，明天就回京城吧。”
陸觀濤揉了揉他的碎發，“行，以後你想吃的話，我們就一起來。時間多得是。”
裴亦蕭沒說話，看來還在考慮選哪一樣。
最後決定是豆米火鍋。胖胖的紅腰豆煮得裂開露出裏面白色的豆肉，配上稠香鹹鮮的豆湯，裏面還有臘肉和軟哨，舀一勺湯放進白米飯裏，吃得唇齒留香。鍋裏還可以下各種配菜，冬瓜、白菜、筍尖、海帶……
一向晚餐吃得很節制的陸觀濤也吃得肚子鼓鼓，兩個人緩慢地走出去，相視而笑。裴亦蕭還要去夜市吃點小吃，被陸觀濤禁止了。一個理由是對健康不利，還有一個理由是怕他吃太多，回到酒店做運動的話，會不方便。裴亦蕭哪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只是确實挺撐了，才遺憾地走開。
兩人沿着大街，慢騰騰地閑逛。也沒有聊什麽，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氛圍。
回到酒店，看看電視休息休息，裴亦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才去洗澡。他洗完以後，陸觀濤走進去。過了十分鐘，陸觀濤在裏面叫他，問了個什麽問題，裴亦蕭沒聽清，于是走到門口。
陸觀濤忽的一把拉開了浴室門，赤身裸體站在那裏。裴亦蕭看了一眼就面紅耳赤，想起他早上說的話就要跑開，結果被抓住，抱到了浴室裏，睡衣被剝下，掉在了地上。陸觀濤從後面進入了裴亦蕭，被擦幹了水汽的鏡子裏清楚地顯現出裴亦蕭暈紅的雙頰，隐忍地蹙起眉尖的樣子。陸觀濤盡量緊地貼着他，和他十指相扣。
在浴室裏釋放了一次，兩個人轉戰到了床上。裴亦蕭仿佛放開了，輕輕說：“我要坐到你身上。”
陸觀濤伸出手，看裴亦蕭戰戰兢兢地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地坐了下去。
“嗯……”這個體位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嘗試，以往裴亦蕭總是含羞帶怒地否決，這次倒肯了。
太舒服了，陸觀濤眯着眼睛，托着兩個挺翹的臀瓣，下半身也在微微聳動着。裴亦蕭前面的粉色的肉棒子慢慢站起來了，呻吟聲也大了起來，俯下身趴在陸觀濤身上，顫顫地喊：“觀濤……”
陸觀濤一轉身就把他壓了下去，“成兒……我忍不了了……”臀部運動如飛。
各種姿勢都給他們玩了一次，裴亦蕭做到後面，嗓子都嘶啞了。
房間裏的肉搏聲和呻吟聲消失後，浴室裏水聲響了起來，然後又躺回床鋪上。陸觀濤有點心疼地撫摸着裴亦蕭剛才被蹂躏慘了的紅腫菊洞，“好久沒保養了，寶貝兒，回去就得用藥，別忘了！”
裴亦蕭扭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他肩膀上。
“剛才舒服麽？”陸觀濤邪笑着問。
裴亦蕭很乖地點了下毛腦袋。
“喜歡麽？”
毛腦袋又點了一下。
“喜歡我麽？”陸觀濤再問。
毛腦袋沒有猶豫地點。
陸觀濤高興了，命令道：“不準離開我了。”
這回毛腦袋沒有點了，裴亦蕭擡起頭來，主動吻住陸觀濤。
在陸觀濤的意識裏，這就是同意了。
相擁着睡去。
第二天，裴亦蕭竟然醒得很早，渾身肌肉酸痛，卻還是爬了起來。吃完早餐後，帶着陸觀濤去了幾個地方。他并沒有說這些地方是哪裏，不過陸觀濤猜出來，是他的小學、中學和家。
見到裴亦蕭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站在一個居民樓下往上張望的時候，陸觀濤顧不得會有人看見，把他摟住。“有人住嗎？”
裴亦蕭緊緊抓着他背後的衣服，點點頭。
“是……你家人？”
裴亦蕭搖頭。
“要不要買下來？”陸觀濤溫柔地問。
裴亦蕭站直了，把身體從他懷中脫離開來，“不用了。也許裏面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樣。”
“好吧。”
下午，兩個人就坐火車離開了善陽市，正好趕上一班飛機，回了京城。
在機場大門口，裴亦蕭停下了，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着陸觀濤，“好了，就到這裏吧。以後，不用再來找我了。”
陸觀濤心一驚，“小成，你還沒原諒我？”
裴亦蕭笑笑，“不，我原諒你了……”
陸觀濤剛放下心，就見裴亦蕭眼神果斷地望着自己，繼續說：“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