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躲什麽
對于常年混跡在排練室的喬佳來說，唯一讓她記在心裏的明星是鋼琴演奏家馬克。她癡迷他特立獨行的音樂風格，更喜歡他勇于打破傳統定律的束縛。至于時嚴，在喬佳腦海裏真的是查無此人。時嚴雖是選秀冠軍出身，本可以趁熱打鐵一炮而紅，卻因為解約遭遇滑鐵盧，一直還未真正出圈。
負責喬佳的編導叫孫寧，第二天一早她就去酒店接人了。她雖不是新人，但之前負責的素人舞者一點不比明星難伺候，累計出來的經驗讓她幾乎是以戰鬥的決心按響了門鈴。
房門打開，孫寧擡頭，發現喬佳早就收拾完畢。她心想，總算來了一個靠譜的。
喬佳笑了笑，轉身就去拿背包。
孫寧問了一句：“你吃早飯了嗎？今天拍攝任務挺重的，車裏有面包，一會兒你可以先墊一下。”
“謝謝，”喬佳套了件黑色的風衣，接着說，“不過我吃過了，我還沒把時差倒過來，所以早上我是第一個出現在酒店餐廳的人。”
孫寧跟着笑了笑，心裏卻在感慨：果然是年輕啊，同樣是熬夜，人家臉上的氣色絲毫沒有影響。
喬佳一路跟着孫寧上車，抵達化妝間後，除了屋子裏四周設置的攝像機，桌角上還有一臺攝像頭正對着她的臉。
“化妝也拍？”喬佳絲毫沒有拍攝綜藝節目的經驗，一下子面對這麽多攝像頭難免有些不習慣。
孫寧點點頭，“真人秀節目，肯定是要全方位展示的。”
喬佳不太習慣，小心翼翼摸着自己素顏的臉，坐在椅子上眼神不自覺帶着警惕，莫名總有一種自己被偷窺的感覺。
孫寧忍不住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對自己的美貌有點信心。”
喬佳化完妝，換好服裝，出來問孫寧：“要開始排舞了嗎？”
孫寧搖搖頭，将打印好的行程表遞過去，“先要拍攝單人30秒的宣傳視頻，然後拍攝你和時嚴碰面的部分……”
喬佳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到底什麽時候排舞啊？”
孫寧長嘆一口氣，耐心解釋：“明天晚上就要放出預告，所以今天必須把宣傳物料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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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佳一個頭兩個大，我是誰？我在哪兒？現在還能逃跑嗎？綜藝節目怎麽會這麽麻煩啊？眼睛在行程表上找了半天，她才在單人海報和雙人海報後面看到“排舞”兩個字。
孫寧将喬佳帶進攝影棚，迎面走來的吳宇看上去比昨天還要憔悴。喬佳一邊熱身一邊聽導演講拍攝的要求，這個時候工作人員過來詢問她想要的音樂，她卻說了一句讓大家眼前一亮的話。
她說：“音樂随便放，我即興一段。”
盡管喬佳笑起來像一個可愛的小天使，但這句話無意顯露的霸氣卻無處躲藏。
明明是随機播放的音樂，喬佳卻無時無刻不在卡點，一個高難度旋轉更是讓大家直呼美翻！
現場已經有人開始小聲議論了：
“天啊，她太美了。”
“她的腿好直啊。”
“美貌完全不輸女明星啊。”
……
然而，吳宇導演嘴角的笑容僅僅只維持了幾秒鐘。他看到工作人員發來的“噩耗”，時嚴的飛機延誤，天知道不可控的天氣因素要晚點幾個小時。
4天後節目就要錄制比賽的部分了，別的組都已經和編舞老師排練了，而時嚴和喬佳卻連面都沒有見到。
就這樣，拍攝碰面的練習室裏就只有喬佳一個人。
第一個小時，喬佳繼續熱身。第二個小時，攝影師留下機器，集體出去放風。喬佳還以為鏡頭關了，直接癱倒在地上，倒時差的困意早就讓她睜不開眼睛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風塵仆仆的腳步聲，時嚴推開練習室的門。
他掃了一眼，不自覺皺起了眉毛。牆角裏有一個躺在地上的女孩，灑進來的陽光讓他眯起眼睛。
時嚴輕手輕腳走過去才看清女孩的模樣，瞬間屏住了呼吸。
女孩子就這樣四仰八叉睡在眼前，面對這個場景，時嚴毫無經驗可談。
慌，有點慌，非常慌，時嚴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他垂眼一望眉頭更深。
這個時候，讓時嚴更感興趣的卻是散落在女孩手邊的平板。平板屏幕還亮着，顯示的網頁全都和他有關，比如時嚴耍大牌、時嚴和女明星的緋聞、時嚴訓斥工作人員，還有很多讓路人都覺得匪夷所思的熱搜。
時嚴挑了挑眉，在心裏嘀咕：這個女孩不會是我的黑粉吧？
聽到動靜的喬佳醒了，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劍眉星目，高鼻梁，眼神侵如野火。
心跳突然在這一瞬間加速，只不過她越看越覺得這張臉怎麽看着有點熟悉呢……
喬佳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家夥就是時嚴。
時嚴直勾勾地盯着喬佳，目光裏更多的是打量，他彎起嘴角，重新将視線落回到平板上，“看我黑料呢？”
聽到這句話，喬佳一下子翻身坐起來，讪笑道，“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你是誰，導演說你飛機延誤了，我就順便在網上查了查。”
時嚴心裏一沉，好奇我是誰？
最讓藝人心痛的便是默默無名。
被喬佳這麽一說，時嚴心在滴血：還不如是個黑粉呢，好歹黑紅也是紅。
時嚴看着女孩站起來，語調裏帶着幾分執着，“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之前是演員，現在是影視歌三栖藝人。”
時嚴：“……”
他一臉黑線，這個回答和排序等于完全抹殺了他這些年的所有努力。
老子跳舞十幾年，明明是唱跳歌手出道的……
算了，算了，權當她就是一個路人，路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時嚴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叫什麽名字？”
喬佳這才覺察到對方似乎有些不高興，說話的聲音都明顯弱了下來，“喬佳，喬木的喬，佳肴的佳。”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推開了練習室的門，兩個人同時回頭望過去。
吳宇像盼救星一樣看着時嚴，喊他們兩個人趕緊去拍宣傳海報。
換服裝的間隙，喬佳去了一趟洗手間，沒過一會兒就聽到有工作人員在門口議論。
“你知道和時嚴搭檔的女孩多有意思嗎？聽說攝制組的人都笑瘋了。”
“句句紮心，殺人不見血。”
“看人家的黑料，還被人家當場發現，時嚴得有多尴尬啊。”
“時嚴當年可是以唱跳歌手身份出道的，結果那女孩說人家是演員。”
“時嚴這些年也夠倒黴的，好不容易和經紀公司解約，可還是被資本聯合全網黑。”
……
喬佳目瞪口呆，直到讨論的人走遠了才從洗手間裏出來。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完了完了，剛見面就把搭檔得罪了，以後的日子怕不是要在刀尖上翻滾了？
想到這裏，喬佳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剛才我四仰八叉睡覺的樣子是不是也被他們拍下來了？
蒼天大地，要了命了！
這節目可是會在YouTube上同步播放的啊，這下完了，我的睡姿即将全球展播！
喬佳條件反射地捧着腦袋：我也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啊！！！這以後還要怎麽做人啊！！！
另一頭。
時嚴一邊化妝一邊盯着吳宇，眼神滿是猶疑，“導演，你找的那個女孩行嗎？”
吳宇沒說話，直接将早上拍攝的視頻拿給時嚴看，“國內排名第一的舞蹈大學，老師心中的第一人選，我給你找的可是雙第一。”
行家看門道，一眼就可以定乾坤。時嚴看完視頻後喬佳就回來了，他和吳宇默契對視，誰都沒再說話。
化妝室裏只剩下吹風機的聲音。喬佳瞥了一眼時嚴，琢磨着要不要給人家大明星說句對不起。可轉念一想，直接說對不起也很怪異，想來想去怎麽做好像都很別扭。
算了，算了，一個大男人，應該不至于那麽小氣吧？
喬佳擡頭，看着鏡子裏的時嚴，默默在心裏說了一聲對不起。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争取和你一起贏下每一場比賽。
然而，前一秒發願，後一秒打臉。
單人海報拍攝結束後，開始拍攝雙人海報，攝影師要求兩個人再靠近一些，拿給他們兩張參考照片，說要有這種感覺才對。
時嚴艱難地咽着口水，照片上全是清一色親密的托舉動作。
盡管時嚴從小練舞，通曉各類舞種，但他沒有跳過雙人舞，拉手摟腰的托舉動作其實對他來說相當陌生。
喬佳盯着時嚴看了半天，還以為他在選照片，問了一句，“你想做哪個動作？”
時嚴睫毛微顫，兩張照片對他來說都是難題，一個是托過頭頂，要扶腰；一個是一手扶腰一手扶擡起的大腿。
出道以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緋聞，時嚴早就習慣了和異性保持距離，雖然在确定參加節目後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眼下只是拍一個海報而已，至于這麽誇張嗎？
“吳導，”時嚴面露難色，緊急呼叫導演，“換個風格吧，這個有點誇張了吧？”
“誇張什麽！”吳宇拒絕的很幹脆，“雙人舞啊就是要飒！要讓人眼前一亮啊！我把賭注都壓在你們兩個人身上了，拍出來的東西自然要爆啊！你們可是要打翻身仗的人！”
為了徹底堵住時嚴的退路，吳宇還特意問了一下邊上喬佳的意見。
哪知喬佳完全沒有看懂時嚴暗示的眼神，反而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這些都是基礎的托舉動作，不算難。”
吳宇開心得松了口氣，留下時嚴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拍攝開始，喬佳發現一件事，只要她一靠近，時嚴就本能地向後躲。
她進，他退；她再進，他再退。
喬佳瞥了時嚴一眼，咬牙切齒，“你躲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