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細雨潤無聲暗護
“你光穿個外套,不會冷嗎?”時嚴坐在喬佳對面,故意環顧着四周,眼神落在隔壁桌那兩個男人身上,不動聲色給了一記警告。
喬佳仰起臉才發現說話的人是時嚴,在她回答這個問題前,肚子咕咕叫的聲音讓她略顯尴尬。
“怎麽是你?”喬佳露出小女生的羞澀,聲音瞬間就弱了下來,“寒冷和肚子相比,還是肚子比較重要。”
時嚴做不到假裝沒聽到,忍不住笑了笑,“巧了,英雄所見略同。”
話音剛落,時嚴就轉頭喊老板娘追加了一份揚州炒飯,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直接搭在喬佳的肩膀上。
喬佳不好意思,客氣拒絕,“沒事,我……”
“我可不想還沒開始排練,我的搭檔就因為感冒而影響進度,”時嚴快速截斷她的舌頭,“你先穿上吧。”
喬佳歪了一下腦袋,明明是個很紳士的行為,卻因為毒舌變了味道。她淡淡說了句感謝,回頭望了一下,好奇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啊,和你形影不離的經紀人呢?”
時嚴挑了一下眉毛,“他再吃夜宵是會胖成豬的。”
喬佳:“……”
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毒舌,雖然曾毅看起來圓滾滾的,但喬佳認為他的五官可以讓他榮登“可愛胖子”的榜首。
“你好歹是大明星,”喬佳突然間意識到什麽,身子前傾,壓低聲音說,“一會兒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喬佳想起和飯飯亡命天涯的奔跑,生怕這次萬一殃及無辜,她是不是又要和美食失之交臂了?
面對喬佳很認真的擔心,時嚴卻輕描淡寫地說,“你瞧我的樣子是那種頂流嗎?”
時嚴摘到口罩,喝了兩口茶水,聳聳肩膀自嘲,“這裏都是當地的居民,沒人認識我。”
“誰說的,”喬佳忍不住又想起時嚴網絡上的黑料,覺得非常有必要鼓勵他一下,“我舍友就是你的粉絲,她說節目播出後你微博漲了将近20萬的粉呢,你得對自己有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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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已經不想這些事情了,我盡力做好我該做的事情就行。”
“時嚴,”喬佳喊他的時候,他還在扒熱騰騰的炒飯,根本沒有擡頭看她,“你一定會紅的,紅成頂流。”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時嚴簡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他擡頭看着她,仿佛她講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但他還是覺得這句話有一種很溫暖的味道,連同剩下的炒飯都比剛才更香了。
喂飽五髒廟,喬佳起身去掃老板娘貼在牆上的收款二維碼,結果下一秒手機就被時嚴一把搶過去。
就在喬佳想搶回手機的時候,老板娘突然猝不及防說了一句,“你個女娃娃搶撒子哦,男朋友要付就讓他付嘛。”
喬佳:“……”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娘,完全理解不了她臉上的笑容。
額……這就有些尴尬了。
喬佳正打算解釋一下,随着老板娘手機傳來收款成功的提示音,時嚴轉身就推着她的肩膀像是逃荒一樣離開了這裏。
更要命的是,老板娘還和從廚房走出來的老板閑聊,“哎呦你看,小青年談戀愛真的好甜喔。”
這句話一字不差鑽進了喬佳和時嚴的耳朵,一個嘴角不自覺抽搐,一個勾勒出暗笑的輪廓。
美食街和酒店就隔着一條馬路,隔壁桌的兩個男生也跟了出來,只不過看到他們一起走進酒店後才略顯失落地離開。
喬佳和時嚴的房間都在19樓,就在電梯門即将關閉的時候,突然鑽進來一群醉醺醺的大漢。轉眼的功夫就把喬佳逼退到角落裏,他們各個東倒西歪的,感覺随時都會有泰山壓頂的危險。密閉的空間裏總會有一種壓迫感,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喬佳已經是退無可退。
就在這個時候,時嚴手撐住牆,用手臂護住喬佳。突如其來的安全感讓喬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近在遲只的距離讓喬佳刻意避開時嚴的眼神,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時嚴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很用力地看着。
他已經覺察到了,喬佳居然臉紅了。
我終于不是白菜了,時嚴不自覺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叮咚,電梯停在了17樓。
醉醺醺的大漢離開後,密閉的空間裏突然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
時嚴收回了胳膊,喬佳也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一分鐘後,喬佳和時嚴各自回到酒店房間。
三分鐘後,時嚴終于發出去一條消息,他和喬佳的微信對話框終于不再是幹幹淨淨。
五分鐘後,喬佳直徑走進洗手間,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大腦自動重複着時嚴發來的信息。
他說:“女孩子晚上別一個人去吃宵夜,隔壁桌的兩個男生盯了你好久,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也在後面跟了一會兒。”
喬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謝謝”兩個字打上去的時候,手指都不自覺在顫抖。她想起女孩子獨自外出遇襲的新聞報道,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碰到。更要命的是危險就在眼前,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如果今天不是時嚴恰巧看到,如果……
漸漸滿溢的後怕,讓喬佳忍不住緊緊拽住自己的被子,她像是自言自語道,“這次對虧了時嚴。”
電梯裏的紳士是湖中落石,滴答滴答地敲動心弦,夜宵攤的暗護是細雨潤無聲……
總之,喬佳記住了時嚴的好。
第二天早上,攝制組的人兵分兩路,一隊去跟拍時嚴拍戲的畫面,一隊拍攝喬佳單獨和編舞老師排練的部分。晚上時嚴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趕到排練室,歷經昨晚意外的插曲後,兩個人望向彼此的目光也不知道為什麽,多了一份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
編舞老師這次選的歌是《Youngblood》,時嚴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麽炸的編舞了。為了加大爆點,編舞老師更是在中間加入雙人蒙面跳舞的片段,這對于學現代舞的喬佳來說,難度指數高達五顆星。
這是時嚴擅長的舞種,喬佳要全程跟上他的節奏,保持兩個人動作一致就已經很難了;蒙面的部分偏偏又和雙人配合牽連在一起,這簡直是難上加難。
“對不起。”喬佳已經記不住這是第幾次說抱歉了,她對蒙面練習總是有些困難,配合一旦出現偏差,她的手就會不小心打到時嚴。
“沒事。”時嚴笑了笑,其實每當兩個人無限靠近的時候,他的身體裏都有一種微妙的緊張。
熟練其實并沒有捷徑可走,有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備受挫敗的喬佳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休息,時嚴從助理手上接過兩瓶礦泉水,将其中一瓶擰開遞給喬佳。
“之前4天我們都搞得定,這次好歹有7天的排練時間,你怕什麽?”
喬佳深深嘆了口氣,“蒙面跳舞對我來說有點難,你害怕拖你後腿。”
時嚴倚靠在牆面鏡子上,汗珠從他臉頰落下,語氣突然間變得柔軟起來,“你可是錦鯉小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這本是昨晚喬佳安慰時嚴的話,她發現時嚴正凝視着她,這讓她意識到合格的戰友絕對不能丢失信心。說到底,他們都是為了贏才參加這個節目的,所謂盡人事就是拼盡自己所有的力量。
年輕人做事,就是幹!
盡管大西北臨近晚上21點才天黑,但眼下的夜已經越來越深了。編舞老師很喜歡他們兩個人的拼勁,本可以提前收工的他硬是留下來扣細節動作。
一眨眼的功夫,第一天合體排練就持續到半夜1點半。攝影師的眼皮已經集體在打架了,如果不是時嚴怕第二天臉腫不接戲,那個家夥絕對又是拉着大家通宵的熬夜狂魔。
好在排練室就在酒店3樓,大家分批乘坐電梯回房間休息。除了幾個需要扛器材的攝影師,其他人都擠在同一步電梯裏。喬佳在左邊的角落裏,時嚴在右邊的角落裏。
這個時候,喬佳的手機屏幕上,有一條來自我時嚴的信息在閃爍。
“你還想吃夜宵嗎?”
喬佳探着腦袋,在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時嚴的眼睛。她哪裏還吃得下去!對面的美食街已經讓喬佳有了陰影。
她搖搖頭,交換了一個眼神。
時嚴點點頭,他不願承認,這真是一件略微遺憾的事。
7天後,《與你共舞》錄制現場除了排隊進場的粉絲之外,還吸引了一大批記者。除了一如既往關注節目的娛樂記者外,這次還多了幾個上頭安排的官方媒體。
為表重視,吳宇導演都穿起正裝接受采訪,雖然在明面上大家都說着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官腔,但他那雙熱烈且期盼的眼睛早就暴露了真相想法,他希望殺手锏組合一直贏,希望其他兩組也贏,總之就是贏贏贏!
根據PK賽制的規矩,這次輪到時嚴和喬佳第一個上場。
上臺前,喬佳渾身上下都是肉眼可見的緊張。可是一旦當她站在舞臺上,面對評委和觀衆的時候,那種緊張便消失了。
所謂天生的舞者,大概就是指像她這樣的。
鏡頭無意中帶到時嚴垂在膝蓋邊上的手,他緊緊地攥着喬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