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色
第55章 眼色
飯飯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念了三遍“畢竟打過人家一巴掌”,硬是咽下了喉間一口氣。
慌到一批的時嚴只能硬着頭皮打圓場,“他……他在英國待久了,難免習慣用外國人的思維看待……”
飯飯心裏是大寫的服氣,她想不通時嚴怎麽會有這種怪異的朋友!
自駕游旅行這才剛剛開始,她就懷疑自己會被氣死。
喬佳立馬揮手呼叫店員,加了一份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青菜。
在時嚴将郭淩拽去洗手間的功夫,耐着性子開始哄飯飯,“你別介意,你就當他是個外國人,咱用博愛的胸懷容納百川。”
“他算哪門子的老外?都是一模一樣的黃皮黑發,他好意思嗎?”
“不好意思,所以人家剛才不是也沒還口嗎?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咱先好好喂飽五髒廟,一會兒還有三小時車程等着我們呢。”
喬佳和時嚴,一人負責搞定一個。
等到郭淩重新入座的時候,他選擇性忽略那個令他眉尖顫抖的盤子,努力忍住生理性的不适,就剛才的反應對飯飯說了一句抱歉。
飯飯本着你我就此兩清的心态,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沒關系”。
一旦兩個争鋒相對的人同時出現,必然會殃及無辜。
喬佳和時嚴這頓飯吃得膽戰心驚,兩個人努力在飯桌上找話題,生怕一個不小心,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又要開始battle。
去新都橋前,四個人先去了一趟超市,将後備箱的空隙全部填滿。幸運的是這個季節旅客不多,喬佳和時嚴并沒有被人認出來。
當飯飯坐上了駕駛位,處在副駕駛位置的喬佳的手緊緊拽着安全帶,用一種各自保重的姿态瞥了一眼後排座位的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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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下油門前,飯飯特意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帶,只不過她提速提得太快,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腦袋就差點被晃到撞上車窗。
坐在後排的兩個男人被飯飯的車技甩過來甩過去,以救命的姿态抓着扶手嗷嗷直叫。
彎道不減速的飯飯硬是把越野車開出了賽車的感覺,後排座位的兩個男人瞬間get到一個重點。
惹誰都不能惹女人,尤其是開車如脫缰野馬的女人。
“我們明明是來旅行的,但每次我坐你開得車都有一種被追殺逃命的錯覺。”最後還是喬佳發話,強制剝奪了飯飯的駕駛權。
喬佳的駕照是在重慶考的,輕松應對新都橋的天路十八彎。道路兩旁的雪一層蓋着一層,不知纏繞了多少光景。陽光輕灑而下,像是一首經久不衰的經典老歌。
鑒于之前耳朵的痛苦經歷,喬佳特意神不知鬼不覺把歌單換成了歡快的兒歌,心想郭淩不至于連兒歌都不放過吧。
然而,事實證明喬佳還是天真了。
人菜瘾大說得就是郭淩,明明唱歌都拐到他姥姥家了,但終究架不住人家膽子大,人生字典裏偏偏就沒有“不好意思”。
能把兒歌都唱跑調的人,郭淩天下第一。
“兄弟,”時嚴忍不住扶額,“我覺得你絕對稱得上是靈魂歌手。”
郭淩知道時嚴嘴巴裏沒好話,故意沒接話,眯着眼睛等着他吐出下一句。
“你一張口就能把人唱沒了,三魂六魄支離破碎,還是碎成渣渣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種。”
所有人被時嚴精準的吐槽笑到抽風,手裏的零食吃得更香了。郭淩明明就坐在時嚴邊上,時嚴還非得扒着車窗向外喊郭淩。喬佳瞥了一眼才發現,時嚴正對着外面的小狗喊郭淩的名字。
這一嗓子,像是打開了時嚴和郭淩幼稚的任督二脈。兩個年齡加起來足以驚嘆別人的家夥竟然相互拽着對方的頭發,像瘋子一樣互毆。
飯飯湊到喬佳那裏,手指自己的腦袋,“這兩個男人這裏是不是都有點問題?”
喬佳微微一笑,挑起眉毛,說出時嚴的口頭禪,“男人至死是少年。”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飯飯覺得喬佳在時嚴的潛移默化下喪失了對事務的正确判斷。
戀愛中的女人的确沒有智商……
随着新都橋往魚子西走,純白帳篷、五彩尼瑪堆、經幡、風馬旗,一切不被打擾的美好世界都來了。
當日落時雪山被染成金色,遠方的雅拉雪山和貢嘎群山就這樣映入眼簾。4個人激動地拿出相機和手機記錄盛景,好像他們都是從畫中蹦跶出來的人物。
魚子西的星空露營地,海拔4200m,視野極為開闊。喬佳沒拍幾張就以逃竄的姿态鑽進野營帳篷裏,時嚴追過去才發現喬佳扒在行李箱裏找褲子。
“我昨天晚上就讓你穿秋褲,你竟然光腿穿着牛仔褲!”時嚴皺眉,發出宛如老母親的質問。
喬佳從箱底抽出保命的秋褲,擠出求饒的微笑,“草率了,低估了這裏的溫度。”
“我都給你說了。”時嚴雖然頂着一張問責的臉,卻在轉身的時候趕緊倒了一杯熱水,全程盯着喬佳喝下去。
喬佳抱着褲子站了半天,眼見時嚴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她用鼻子哼了一聲,“你站在這裏,我怎麽換衣服啊!”
“哦,”時嚴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望向喬佳的目光特別溫柔,親昵地揉着她的頭發,“我在外面守着,這幾天你老老實實把秋褲穿上,不許只要風度不要溫度,否則我親手把秋褲縫到你腿上。”
明明是一句飽含體貼的話,硬是被時嚴說出一絲詭異的氣氛,喬佳閃亮的眼睛裏滿是無奈。
被喬佳連推帶搡滾到外面的時嚴站得筆直,頭頂的星星越來越近,好像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如詩的星雲。
玻璃屋裏郭淩在準備大家的晚飯,飯飯不想去帳篷裏當電燈泡,就只能去給郭淩幫忙打下手。
結果稍安勿躁不過幾分鐘,兩個人又因為煮面還是煮餃子的問題吵起來。
“餃子不僅低卡,而且還有豐富的營養元素,一碗面就只有碳水而已。”
飯飯“切”了一聲,吹起額頭上的劉海,“我只知道誰想吃什麽吃什麽,而不是随意評價別人的飲食習慣。”
郭淩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盯着飯飯,“現在已經晚上8點了,等你吃完這碗面,明天你的臉會腫成豬頭。”
飯飯的臉色驟變,“你才豬頭呢!”
相互牽着手的喬佳和時嚴剛靠近玻璃屋就笑不出來了,這才隔了多久啊,這兩個家夥怎麽又和豬杠上了呢?!
飯飯捏着拳頭,使出洪荒之力才将卡在嗓子裏的社會語錄咽下去。她好歹還記得當初醉酒時,是郭淩将喝到不省人事的她平安帶回。但僅憑這個,她仍然覺得懸在頭頂的刀就快頂不住了。
吃完晚飯,四個人排排坐,在帳篷外欣賞最澄澈最明亮的星空。
當流星劃過天邊,四個人保持同樣許願的姿勢,做着天馬行空的夢。
這一刻沒有一絲憂愁和煩惱,這一幕美得像電影,每一幀都如此唯美,夢幻極了。
當城市裏華燈初上,魚子西營地則是被神明保護的夢幻之地。
時嚴知道,閃亮的流星裏有他摯愛的家人,腦海裏輪番出現爸媽和外婆的身影。當他回過頭,眼中映入喬佳的臉,那份篤定的心安瞬間就伴着發紅的眼眶同時沸騰。
“你怎麽哭了?”喬佳本來想問時嚴許了什麽心願,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一雙折射着星光的淚眼。
“沒有,”時嚴扭頭,笑着掩飾,“是吹風的。”
喬佳拉起時嚴,沿着帳篷外的公路散步。她什麽也沒問,就這樣挽着時嚴的胳膊,将漫天的繁星和時嚴都牢牢刻在心上。
“我剛才許了兩個願望,”喬佳鑽進時嚴的懷裏,“一願家人平安健康,二願你剛才許的願望能早日實現。”
時嚴愣了一下,随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了喬佳。
面對浩瀚的星空,時嚴不敢貪心,滿懷虔誠只許了一個願望: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喬佳飄逸的頭發掃過時嚴的下巴,她眨着透亮的大眼睛,說得坦坦蕩蕩。
時嚴一路領教的世界都太複雜,只有喬佳的世界讓他重新感受到美好。
漫天的星光将她嬌滴滴的臉龐映得更為水靈,面對這樣的一張臉,時嚴很清楚自己下一刻要做什麽。
飯飯捂住自己非禮勿視的眼睛,她從指縫裏都可以看清時嚴瞬間僵硬的表情。
這個時候,也只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郭淩可以尬笑揮手,“老板說晚上不要跑太遠。”
喬佳紅着臉以最快的速度跑開,時嚴一拳打在郭淩後背上,“你好歹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就沒有一點兒眼色呢?”
“赤橙黃綠青藍紫,你需要什麽色?”
時嚴冷哼一聲,“所以你單身這麽久真的是有原因的。”
“要你管?”
“我才賴得管,我最多建議靠近你的姑娘先買個不被你氣死的保險。”
聽着身後的叽叽喳喳,喬佳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她一邊揪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壓低聲音問飯飯,“你說他們兩個性格差那麽多,到底是怎麽做朋友的?”
飯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大概是你們家時嚴當初眼睛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