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羅門主
兩扇木門被人從外大力推開,秦寶鏡身形微側,面上是一副戒備的神色。而顧長風掌中也暗暗的扣了一枚銀針。
但待得看清那人之時,秦寶鏡大吃一驚,随即便起身疾沖了下去。
“香兒,是誰傷了你?”
韓奇香後背鮮血殷紅一片,只痛得額上冷汗直冒。她在秦寶鏡的攙扶下勉力的在桌旁坐了下來,但還是仰起微微蒼白的小臉盡量笑着道:“表姐,我沒事。只是看起來吓人而已,其實只是小傷。”
秦寶鏡望着她後背上那枚黑沉沉的三棱刺,欲待要伸手去拔,可此三棱刺霸道之極,露在肉外的雖然只是平淡無奇的一小截,但入肉的卻是倒刺,只怕這一拔之下,勢必會血流不止。
手伸了出去,又縮了回來,秦寶鏡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在抖。
不過好在流出的血是鮮紅的,看來暗器上并沒有淬毒。這使她心中稍微的安穩了一點。
早在秦寶鏡疾沖下榻的那一刻,顧長風也推動着輪椅過來了。微微的打量了下韓奇香後背上的那枚三棱刺,他眉頭微皺,随即便吩咐門外站着的青衣家仆去請李逸。
青衣家仆轉身正要離開,顧長風卻忽然又叫住了他,示意他俯身過來,在他的耳邊輕聲的又吩咐了幾句。
李逸來的很快,韓奇香靠在秦寶鏡的身上,雖是痛的面色發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叫了一聲李逸哥哥。
李逸剛一進門,目光只在韓奇香的身上。她背上猩紅的血直刺的他心一陣一陣的發痛,一時竟然也無法下手去碰那枚三棱刺。
韓奇香本來是緊緊的閉着眼睛埋首在秦寶鏡的懷裏。她不敢去看,更不敢去想那枚三棱刺從她身上取出來時該有多痛。可李逸遲遲的沒有動手,反倒讓她的一顆心越提越緊,越提越緊,到得最後,似乎那顆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她實在是心中恐懼不已,只好擡頭哀求:“表姐,求你。你打暈我了吧。我怕痛,我真的怕痛。”
秦寶鏡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她也很清楚韓奇香能支撐到現在已屬不易。往常這孩子哪怕是被一根針給刺到了手指,都恨不得能嚷到滿城皆知。
所以她手起又落,輕輕的一個手刀劈下之後,懷中的韓奇香立時便失去了知覺,徹底的軟在了她的懷裏。
韓奇香一暈,處理起來就容易的多了。最後李逸小心翼翼的給她上好了藥,望着在榻上昏睡的韓奇香,頭也沒回,只是寒聲的問道:“是誰幹的?”
李逸雖多以冷面示人,江湖人多道其性格孤僻,很難接觸,但他鮮少發怒。顧長風與他相交多年,這也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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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顧長風拾起桌上剛剛被李逸取下來的那枚三棱刺,在燈下翻來覆去的打量了一番,随即擡頭道:“是暗羅門。”
“暗羅門?前幾年江湖中一夜之間興起的那個神秘殺手組織?”李逸有些不可置信:“可香兒與他們并無交集,為何會對她下如此毒手?”
顧長風放下手中的三棱刺,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枚三棱刺式樣奇特,上有暗羅門的獨有标記,絕不會有錯。而且你未來之前,韓姑娘剛剛跟我和寶鏡說過,她撞見有人買兇欲殺寶鏡。想必那個殺手組織,正是暗羅門。”
李逸有些訝異的看了秦寶鏡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竟然有人在觀雲莊內公然買兇殺人,而且是對秦城主,此人膽子可謂不小。”
顧長風沒有回答,眉間攏起,看着秦寶鏡道:“寶鏡,此人對你不利,往後你進出要多加小心才是。”
秦寶鏡正坐在榻沿,仔細的給韓奇香掖了掖被角,聞言頭也沒擡,只是淡淡的道:“無妨。香兒這一刺之仇,我總會替她報了。”
言下之意,反而是希望暗羅門的那些殺手來找她。
對秦寶鏡的這态度,顧長風也只能默然不語。但須臾之間,心中已轉過數種對策。每一種對策皆為如何确保她安然無恙。
李逸一面推着顧長風的輪椅,一面回身望望秦寶鏡的房間。燭火搖曳微明,此時的韓奇香定然還在昏睡。
只不過那麽一會的功夫,誰能料想竟會發生這種事。李逸暗自惱悔,早知就該陪同她一塊去才是。
卻有腳步聲漸近,黑暗中有黑衣人迅速上前來,先是對顧長風行了禮,再是俯身在他耳邊輕聲的說着什麽。
待得他離去之後,李逸立即問道:“如何,長風,可有什麽頭緒?”
顧長風沉吟了一會方道:“李兄,你覺得暗羅門這個殺手組織如何?”
李逸同樣沉吟了一會,方才慢慢的道:“江湖傳聞,暗羅門處事幹淨利落,手段狠辣之極。說是自從這個組織興起之後從無一次失手的經歷。傳聞其門主更是神秘,江湖無人得見其真顏。”
顧長風緩緩點頭:“按理來說,殺手組織一般都會對其雇主的信息嚴格保密,更遑論是暗羅門這樣的組織,處事應該更小心謹慎才是。但是很奇怪,根據我暗衛來報,他們幾乎是很輕易的就探查到了今晚買兇之人的幕後主使。”
但李逸現在關心的只是是否抓獲了傷害韓奇香的那個人。
“你的暗衛抓到了發射三棱刺的人?”
顧長風搖頭:“雖然是抓到了一個暗羅門之人,但依我來看,此人絕不會是發射三棱刺之人。”
李逸不解:“為何這樣說?”
“根據發射手法及勁道拿捏來看,此人內力之深厚,江湖中鮮有對手。但我暗衛抓獲的那人,卻只是很普通的一個殺手。即便武功較常人強些,但他斷然不能将力道拿捏的這般準。”
李逸點頭,面上猶有一副不忍的神色:“剛剛香兒身上的那枚三棱刺,兇險之極。只要力道稍微再重些,那勢必心髒受損,那樣......”
後面的話他卻無法說出來。兇器入心,沒有誰會比他更清楚會發生什麽事。
顧長風也是眉頭緊鎖:“公然買兇殺人,這實在不會是他一貫的作風。此事必有蹊跷。”
李逸追問:“你說的這個他,到底是誰?”
顧長風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前廳。
不比後院頃刻間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前廳猶有恭賀之聲不時傳來,當是婚宴并未結束。
李逸大驚:“你是說顧長策?可他......”
顧長風點頭:“雖說他想登上江湖霸主之位,勢必遲早會與無雙城有一戰。可這般不入流的暗殺,我想他應該是不屑為之。”
李逸輕嘆:“人心難測,幾年前你又怎會想到他為了莊主之位那般鑽營?也罷,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總歸有人會對秦城主和香兒不利。我們須得小心才是。”
顧長風握緊輪椅上的扶手,面色沉沉:“我已吩咐暗衛在寶鏡四周暗中守護,同時也着人徹查今晚之事,找出幕後主使。這世間有任何人想動寶鏡,我顧長風都不會答應。”
李逸不語,但心中亦是同樣的想法,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保韓奇香無虞。
他忽然想起一事,忙又道:“今晚之事,香兒已被他們發現蹤跡,若是他們因此有所防範,我們豈不是探查不到背後的真正主使之人?”
顧長風回道:“此事李兄不用擔心,剛剛我已吩咐暗衛處理此事,定不會讓他們知曉今晚聽到他們談話的是韓姑娘。”
而與此同時,城外某處。殘月淡星,嗚嗚風聲催動綿延長草伏地。
萋萋長草中,有一人負手而立。夜風吹動他身上白色長衫,獵獵聲動。
他身後有一黑衣人正垂首而立,身姿筆挺,一動不動。粗一看上去,恍若木偶。
那白衣人微微仰頭看着前方,忽然雙眼略眯,開口慢慢的道:“事情都辦妥了?”
其音冷冷,仿似隔着千層寒冰滲透而來,迎面給人一股透徹入骨的寒意。
那黑衣人聞言面上神色更加恭敬:“禀尊主,屬下按尊主的吩咐,已經讓雪鷹故意落網,想必他現在已經将尊主的意思原原本本的都告知了對方。只是,屬下剛剛接到到消息,道是觀雲莊中有一丫鬟被殺,看其傷口,正是我們獨有的三棱刺所致。”
那白衣人聞言只是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好快的動作,與我所料一致。”
沉吟了片刻,他忽而又接着道:“通知雇主,今晚偷聽之人已經為我們所殺。原有暗殺計劃不變。”
黑衣人躬身抱拳,一一答應:“屬下這便下去着手準備。”
白衣人正在仰頭看着天際彎月,聞言便吩咐道:“屆時随意挑選幾個人去路上攔截秦寶鏡即可。”
那黑衣人卻是不解,擡頭開口問道:“屬下不解。尊主之意,似乎并不是真的想殺了秦寶鏡?”
那白衣人卻忽然回頭,月下容顏清俊,一身白衣微動間更是恍若谪仙。只是那微凜的雙眼卻無端給人一股壓迫感。
“本座做事,還用向你解釋?”
此人豁然正是白如墨無疑。
那黑衣人立即低頭,語帶惶恐:“屬下不敢。”
白如墨面色沉沉:“記住,本座不喜歡多嘴的人。下去。”
黑衣人身影逐漸沒入了暗夜中。白如墨唇角微勾,任寥寥夜風吹過,依舊轉頭負手看着遠方濃濃的大片黑暗。
愚蠢。想那秦寶鏡又豈會是等閑人等?這天下間能殺她的能有幾人?今晚之事,為的只是挑起秦寶鏡和顧長策之間的嫌疑,不然大可自暗處現身将那丫頭殺了,他又何須臨時改變心意留那丫頭一條性命?
由旁人來轉告,又怎麽會比得上身邊至親之人的親耳所聽?
想來今晚過後,無雙城與觀雲莊,連帶着與天鷹堡之間将再無寧日。這一戰,只需再稍稍的送上幾分東風,大火即便會熊熊而起,摧毀一切。
想到此處,他唇角的笑意勾的更深。他在等,一直在等着這場好戲的上演。
作者有話要說: 放老白出來打個醬油。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