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錢呢
惜珍派人将來讨糧的富商們都抓了後并沒有将他們扔進牢裏,而是讓李将軍在知州府上随便找了間房子都關了進去。門一鎖,幾名拿着武器的士兵在門外守着,任憑他們喊破喉嚨都沒人來救。
吃飽喝足要做正事了,惜珍派人擡着從镖局搜來的賬本,打算跟宋明煦一起和秦州的富商們聊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
幾人過去時也沒擺什麽排場,以至于都到了門外了,屋裏的富商們絲毫沒有察覺有人站在門外,還在熱烈的讨論着:
“要我說咱們沒什麽可怕的,有秦王爺在呢,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陸老板說的沒錯。秦王在朝堂上是什麽地位,那是連陛下都要忌憚三分的。”
惜珍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宋明煦,看到他們的陛下勾起唇角又馬上移開了眼。
他們陛下生得一副好容貌,笑起來的确是賞心悅目,可剛才那笑不知怎麽的,讓人心底生寒。
很好,宋明煦如今都有身為帝王的驕傲了。惜珍對此很滿意。
裏面的讨論遠遠沒有結束,一道聽起來還算年輕的聲音正高聲發表着自己的見解,能看出他對秦王很崇拜和信服,因為惜珍聽到他說出了,“秦王比宸王也是不差,不過是宸王跋扈,秦王心地善良懶得和他計較罷了”這種不像話的話。
惜珍陰沉着臉色,李将軍小聲勸道:“王爺莫要介意這等愚民的話,您……”李将軍猶豫了一下,“您其實性子很好,一點都不跋扈。”
“我不跋扈嗎?”惜珍臉色更加郁悶,“他們竟然把秦王跟本王相提并論,秦王他配嗎?”
李将軍默然,原來王爺郁悶的是這個點啊……
“秦王不配。”李将軍斬釘截鐵的回道。
惜珍滿意的點點頭,欣慰拍了拍李将軍的肩膀。同時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人格魅力,沒看李将軍才這麽幾天就對她大改觀了麽,這就是她的人格魅力夠大的表現啊。
屋內的富商們還在說着不靠譜的話互相鼓勵着。惜珍覺得自己發現了秦王叔除了利誘外蠱惑人心的又一手段——洗腦。
在屋內富商們的心裏,秦王宅心仁厚且權傾朝野,跟着秦王做事大有好處還不用擔心有人敢治他們的罪。
也不知道秦王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讓富商們對此深信不疑,對他越發的死心塌地。
看來她平日還是小看了秦王叔,只道他是個聰明的,卻沒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宋明煦眼尖的看到惜珍正在用食指輕敲着拇指指節,忍不住細細的打量起她的五官來。
在宸王府時宋明煦和宋明韬相處的不多。在他的記憶裏,宋明韬兄妹二人容貌并沒有多相像,除了一雙眼睛一模一樣之外。
五年前朝堂上,宸王兄穿着大紅色的冠服邁步走進太和殿時,那一瞬間他以為來的是珍兒。
只是當時兩年沒見,記憶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宋明煦定下心仔細一看,又覺得來人五官樣貌和珍兒有些許不同,介于他記憶中珍兒和王兄的樣貌中間的模樣,讓人無法一時分清來人到底是他們兄妹哪一個。
等又一個五年過來,他都記不起原來宸王兄少年時候的模樣了,只是靠着七年前畫師所繪的畫像還能依稀想起珍兒的面容。
惜珍一側頭,發現宋明煦不知怎麽的又在發呆,忍不住喊道:“陛下。”
“啊?”宋明煦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忍不住懊惱,不知是否因為跟宸王兄在一起,最近他頻繁的在各種場合想起珍兒。眼下還有正事,實在不是追憶往昔的好時候。
調整好了情緒,宋明煦問道:“王兄有何事?”
“沒什麽,”惜珍一笑,“就是怕您沒有準備,被吓到而已。”
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會吓到,宋明煦就聽到一聲踹門的巨響。不知什麽時候惜珍讓人把門鎖打開了,然後一腳踹開木門,以這種驚人的方式出現在屋內衆人面前。
富商們正說得亢奮,突然聽到聲音都愣在原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惜珍非常滿意自己別出心裁的登場方式帶來的影響,拍了拍衣服下擺。一低頭看到了白色錦靴也被蹭髒,不滿的啧了一聲,考慮到現在歪腰擦靴子動作不太美觀,就只能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當做沒有看見。
“各位聊的不錯啊。”惜珍開口說道。
富商們剛才一番互相洗腦,還好也沒上頭到直接開口斥責。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就算是有秦王做靠山,眼前的官員也不是他們開罪的起的。
于是衆富商相互看了幾眼,就有一人上前恭敬行禮,問道:“敢問大人是……”
“哦,我也不是別人。”惜珍漫不經心的答道“就是你們秦王的跋扈侄子而已。”說完又指了指宋明煦,“這位是你們秦王沒用的侄子。”
屋內衆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便是膝蓋骨砸在地上的聲響。
這聲音聽的人膝蓋疼得慌。惜珍小臉皺成一團,受不了的別開頭不敢再看。
“陛下饒命,宸王殿下饒命啊。”剛才出來說話的人磕頭求饒。
“哎,”惜珍嘆了一聲,“看來你們真的把本王和陛下稱作‘秦王跋扈的侄子’和‘秦王沒用的侄子’了啊。”
那人一頓,然後磕頭磕的更用力了。
磕頭求饒有什麽用?耽誤時間罷了,有這份悔改之心當初不如不去犯錯。現在被抓到了知道害怕了,還不如快點把該交代的交代的,至少也算是一點補救。
惜珍向來不愛看這種戲碼,于是沒什麽耐心的擺了擺手。“本王勸各位還是想想清楚。陛下就在這兒,镖局的賬本也都帶來了。與其說什麽饒命,還不如說點有用的。”
看到自己的話對他們起到了一定威懾的作用,就沖着宋明煦微微颔首,兩人轉身出了屋子。
院子裏平安早就使人擺好了桌椅沏好了茶,就等兩位主子一坐下就雙手奉上。
惜珍拿起腰間的香囊輕嗅。剛才屋內人多,門窗又一直關閉着,屋內富商們身上的熏香味兒和汗味兒混在一起,沖的她頭暈。
現在總算出了屋子,惜珍趕緊拿起自己的香囊輕嗅。聞着香囊裏清雅的香氣,多少緩解了一些不适。
宋明煦盯着惜珍手中的荷包,想起之前在她身上聞到的香味兒。一時在猶豫自己一個大男人主動跟堂兄讨要荷包,這事聽起來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沒等宋明煦糾結出結果,李将軍已經先帶着人出來。
李将軍帶着的人就是剛才出頭的人,其他人都被繼續關在屋裏由李将軍的人看管着,省的他們互相串供。
帶出來的人回話說自己姓陸。惜珍語氣和善的問他:“不知陸老板是做什麽生意的?”
也不知道是惜珍的和善沒能傳達出去還是怎麽樣的,陸老板跪在地上抖如篩糠,顯然怕的要命。
惜珍覺得這秦州城裏的一個個都忒煩人。從昨天範大人就是,嘴裏說着恕罪求饒,其實心底還對秦王抱有一絲希望帶着僥幸心理不肯交代。
惜珍端着茶不緊不慢的說道:“陸老板是聰明人,本王也懶得多說。賬本都在那兒明明白白的,陸老板交不交代的都沒什麽差別。就算陸老板不交代,我想屋內的王老板還是張老板的,總有願意交代的吧?”
“我,小的說。”陸老板知道她所言非虛,這話自己不交代別人也會交代的,沒差別。
做好了自我安慰,陸老板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豆子的都到了出來。
有惜珍他們已經猜測出的官府借用商號的名義往外運送玉石的事情,還有他們之前不知的關于玉石礦被發現開采的經過。
據陸老板交代,玉石礦是在八年前偶然被發現的。只是當年先宸王尚在,秦王不敢有動作,直到宸王去世後才開始開采。
當時秦州的知州還不是範大人,而是一位李大人。用祈福騙年輕人來做苦工,還有跟城內商號聯合,這些注意都是當年秦王跟李大人想出來的。
“李大人……”宋明煦思考哪位李大人和秦王走的比較近。
“是翰林院學士李天明。”惜珍提醒。
“哦……”宋明煦恍然。
惜珍又看向陸老板,問道:“就這些嗎?這些事情,陸老板交不交代都沒什麽用處。”
陸老板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又繼續交代因為朝廷禁止地方私自開采玉石資源,他們就把玉石加工好之後售賣,或者低價将原料出售。
玉石成本高,他們把價格放低,購入的商家轉手能多賺幾百上千兩。所以即使明知來路有問題,也有商家願意購買。
“還有就是……”陸老板擡頭打量了一眼宋明煦等人的神色,一咬牙交代道:“還有就是賣給蠻夷的。”
“賣給了蠻夷?”惜珍靠坐在椅子上聽陸老板說了一通沒用的話,聽得她都發困了。如今可算聽到一句引起她興趣的了,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是。”陸老板繼續說道:“不過交易的事情都是官府的人在做的,小的并不知情。”
“不知情啊……”惜珍失望的啧了一聲,靠回椅背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剛繞了半天圈子,陸老板也該交代點正事了吧。”
“正事……”陸老板一陣慌亂,“還請宸王殿下明示。”
惜珍提醒他:“剛才說了半天沒用的,錢呢,賣玉石的錢都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