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好人穆娅

左岩覺得他的公寓最近有點奇怪，就是很多東西突然都找不到了，更準确點來說也不是找不到，而是不在原本左岩記憶中應該在的地方，要找一陣子，然後莫名其妙的在一個左岩完全沒有印象的地方出現。

一次兩次的，左岩可能不在意，但三次四次的，總歸是有些不對勁了，尤其是有一次左岩的手機眼看沒電，但充電器就是說什麽都找不到了，他明明記得昨天早上他還在用，然後就随手放在了茶幾附近，不可能沒的。

只是一天的時間，又不是老年癡呆，左岩相信自己的記憶力不會差到那個地步，他不信邪，在公寓裏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到了充電器，不光找到了充電器，還找到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耳機數據線等等都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面，整齊劃一，所有的線類物品都用自我纏繞的方式防止了彼此纏繞，這些東西自從被拆封還從未如此聽話過。

左岩盯着那個抽屜看了很久很久，默默無語的他在思考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問題。

他承認他的生活習慣是很不好，家裏既不整潔也沒規劃，但他一個人住，自己不挑剔就怎麽都行，但現在事情明顯不太對勁了。

舉一就要反三，通過這個抽屜左岩反觀整間公寓，相較一個月之前似乎利索了不少，不到窗明幾淨的地步但差別确實存在，而且是潛移默化一點點形成的，才會讓左岩直到現在才發現。

不會是鬧鬼吧？還是美國也有田螺姑娘？

左岩為自己這個想法而嗤笑一聲，他用左側嘴角咬着根煙，多少有點熏眼睛，他便又拿下來夾在手上，雖然手機馬上瀕臨關機，但他上班就要遲到了，只能拿着充電器等到了酒吧再充。

一路上緊趕慢趕，當左岩來到酒吧的時候老板正坐在吧臺邊上，在和酒保說話，左岩默默慶幸自己沒遲到，剛準備去換衣服，老板對着他招了招手。

“之前來我們酒吧鬧事的那兩個人你還記得嗎？”這問題讓左岩點了點頭，印象還挺深刻。

“好像是出了點事。”酒吧老板酷愛威士忌，現在手邊也放着一杯，語氣不怎麽認真完全是一副聊八卦的樣子，随口又接了一句：“我看你和那姑娘現在倒是很熟的樣子，怎麽，你救了她一次她打算以身相許了？長得相當不錯，你有福氣啦。”

“不是就是朋友。”左岩先解釋了一句，然後問道：“他們出什麽事了？”

雖是問了，但左岩也沒有多意外，像那樣的混混不幹不淨的事情做多了，常在河邊走失個鞋很正常。

“有點複雜好像，都傳是得罪了人，但像那樣的小混混其實也見不到什麽大人物更別提得罪了，所以大家都說這事兒奇怪，但也沒什麽消息，估計應該不是本地人做的。”酒吧老板是有些背景的，消息十分靈通，他都打聽不到那恐怕就真的是不簡單，左岩斂着視線，若有所思的始終沉默着。

一個是說者無意，一個是聽者有心。

這天晚上酒吧的生意很好，臨近十一月天氣涼了許多，但夜晚的熱情并沒有就此熄滅，它像一盞不會被驚擾的孤燈，并不寂靜的長明着。

只是天氣變冷就苦了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浪貓，今天去喂它們的時候左岩就發現好像少了兩只，其中有一只純黑色的，它的個子很小，後腿有傷所以動作不是很方便，跳不高也走不快，通常這種流浪貓是最難存活的，以前左岩偶爾會多給它加塊肉，但今天卻不見了蹤影。

為此左岩多抽了一根煙，比以往都多留了一會兒，可直到他抽完，其他貓也早就吃完了東西，那兩只貓也沒有出現，該回去工作了，左岩的眉頭微微皺着，把手邊留下來的那兩塊肉放在了角落裏，然後轉身回去了。

那天左岩的話格外少，與他相熟的同事和他說話也都被無視了，他們在背後嘀嘀咕咕的說左岩不好相處，左岩聽到了但沒打算理會，收拾完桌子有另外一桌在叫點單，左岩正準備往那邊走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穆娅發來的微信。

內容很簡單就兩張照片，卻讓左岩停下腳步，緊繃的嘴角終于有了平緩的跡象。

雖然穆娅的問題解決了，但左岩和她依舊有在聯絡，一方面是為了左晴的禮服，另一方面左岩覺得穆娅大概是養成了來酒吧的習慣，有事沒什麽事就往這兒跑，有時候是她自己，有時候也會帶着同學朋友。

而今天穆娅給他發來的照片是禮服的完成版，左岩想着昨天左晴給他發視頻的時候還在問，多少有了些期待。

他想看看實物，便在忙完這一陣子之後抽了個時間回休息室給穆娅打了電話過去，隔了一會兒被接起來，首先就是穆娅一連串的髒話，英文的。

“你吃錯藥了？”左岩被罵的莫名其妙。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穆娅氣急敗壞的說。

“一點多，但你不是夜貓子嗎，一般這個時候你是不會睡的。”要不然左岩也不會這個時間打電話。

“那你知道我為了給你妹妹趕禮服，已經三十六個小時沒合眼了嗎？我剛剛給你發微信的時候你不回我，現在我剛睡着沒一會兒就給我打電話，你是故意的嗎？”大概是真生氣了，穆娅的語氣飛快。

現在才知道的內情讓左岩于心有愧，他真誠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不打擾了你，你好好休息。”

“光一句對不起就完事兒了？”然而穆娅卻沒打算放過他，左岩剛想問那還要怎麽樣，穆娅就直接給出了回答：“一會兒下班幫我帶一個蘋果派，我明天上午去你家找你，把禮服給你帶回去。”

穆娅說完也不等左岩的回答，直接就挂斷了電話，那股幹脆利落的勁兒讓左岩聽着忙音啞然失笑。

其實穆娅經常酒吧的原因或許還有一個，那就是酒吧廚師長的水果派，不能是菜單上招待客人的，而是內部福利，特指和他關系好的人，例如說左岩。

第二天穆娅如約而至，當時左岩才剛剛起床沒多久，今天他幾乎是破天荒的和教授請了假下午也不去學校了，正是因為他請假的次數少，所以教授沒怎麽為難他直接就同意了。

他有點感冒，應該是昨天下班回來的時候着涼了，早上醒來覺得喉嚨疼的難受，喝了一大杯熱水之後又睡了一覺才好些。

在紐約看醫生是件又貴又麻煩的事，左岩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而且他覺得感冒也不是什麽大事。

幫穆娅開門的時候左岩手裏還拿着一個三明治，盡管他沒什麽胃口，但飯還是要吃的，不然并更不容易好。

“我去，你這三天經歷了什麽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哪怕之前左岩一直走的都是随性風，但他長得好，皮膚也是偏白的那一種，看上去都是幹幹淨淨的，這會兒确實頹廢的有點過頭了。

略有些狹長的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直挺挺的鼻子微微發紅，最關鍵的是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麽血色，一副被蹂/躏的很慘的樣子。

“終于經受不住生活的折/磨決定下海了？你這是被哪個富婆玩/弄之後的嗎？”熟悉了之後，穆娅說話也是越發随便，左岩回敬了一個白眼，非主觀意願的有氣無力：“你看不出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病人嗎？”

“這個選項我之前倒是沒想到，你生病了？”穆娅說着就探手過去一把蓋住左岩的額頭，身高不夠，她還掂了腳。

“……”被扣住額頭的左岩一臉無語。

“倒是不熱，你覺得怎麽樣？為什麽不去醫院啊？”感受了一下的穆娅略有不解的問道。

“因為去醫院要花錢。”一邊往回走一邊回答的左岩語氣平淡，但在他身後的穆娅卻微微皺眉，只是他沒看到：“而且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有點感冒，在家睡一覺就好了。”

他說完擡手咬了一口三明治，有點幹，他打算去倒杯水，還沒來得及動穆娅就走到了他面前，因為左岩是坐着而穆娅是站着，就有點居高臨下的意思了：“你生病就吃這個？”

“方便。”左岩懶得解釋太多：“你的蘋果派在廚房，還有，邁克說你下次要和他喝酒，要不然他就不給你做了。”

明明昨天還很期待的蘋果派現在卻顯得不那麽重要，穆娅看着原本怼天怼地的人忽然變得好像十分虛弱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那天左岩擋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他的肩膀并不厚，但還是給了穆娅安全感，而她現在就是帶着這樣的感覺，鬼使神差的說道：“你去睡一會兒，我給你煮點粥。”

別說左岩驚訝，就連穆娅自己在說完之後都很驚訝，別說她會不會煮粥，就說這種行為本身，就有夠奇怪的了。

穆娅很尴尬，尤其是在看到左岩意外加上疑惑的眼神之後，可她尴尬着尴尬着，突然就絕地反彈，爆發了：“看什麽看，沒見過雷鋒型的大好人嗎？沒錯我就是，不需要吝啬的崇拜我就可以了。”

她說完就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向了廚房，不再多說一句，打算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