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便宜賣乖

整個周末都在家裏對着一只醜狗大眼瞪小眼兒，等到周一左岩出門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審美都被刷新了，好看的人更好看，不好看的人也變得好看了，世界以這種形式突然變得美好了起來。

只是人性不見得能輕易改變。

經理一大早就把左岩叫到了辦公室，他在去boss那裏告狀之前特意知會，還說一般這種情況公司都不會留人了，表示自己也很遺憾和惋惜。

拙劣的演技讓人不忍直視，可左岩心裏的空洞與茫然更為真實。

如果他真的丢了這份工作，下一步該怎麽走，他不知道，沉重的枷鎖讓他必須腳踏實地，還需要事先衡量好這塊地能不能撐得住他。

他想到金戴梅近乎苛刻的要求，想到左海榮的辛勞，也想到左晴的懂事，突然開始疑惑自己幹嘛要那麽堅持原則。

不就是睡一覺，又不是少塊肉，就他們家的那種情況，他的腰板不是鋼筋，而是一筆又一筆的負債堆起來的，本就不直溜兒，根本談不上彎不彎。

現在好了，要是被金戴梅知道他丢了工作大約又要歇斯底裏一番，左海榮倒是不會說什麽，他只會繼續默默的努力賺錢，可他已經是上了五十歲的人了。

可要說後悔，左岩想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恐怕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一個上午左岩都沒什麽事做，與其他人的忙碌形成鮮明對比，劉伊童把他叫了出去，滿臉的惋惜似乎已經預見了左岩的命運：“經理在boss那兒，估計正在說你的事呢，其實這件他完全可以壓下來，但我看他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反而好像期待已久的樣子，你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了他啊？”

劉伊童入職多年，有些事看得要通透很多，經理現在的做法明顯就是針對左岩，別說保他，根本就是急不可耐的想把他踢出去。

“我不知道。”人心何其複雜，根本不是一句無愧于心就能概括的。

“唉。”最後劉伊童的一聲嘆息顯得十分不舍，但又無可奈何，左岩沉默着被她拍了拍肩膀。

他們一起回到辦公室，剛好看到經理緊跟着也回來了，只是表情看上去不太對勁，尤其是怨恨的瞪了左岩一眼就更是不合情理。

左岩皺眉，劉伊童訝異，她轉頭看向左岩，目光帶着若有所思。

原本以為要離開的左岩沒走，反而是經理被辭退，幹淨利落讓人措手不及，所有人都很驚訝，同時對左岩的态度也變得微妙起來。

大家都知道左岩得罪了客戶，大家指名道姓的說左岩态度不好，讓原本很有合作意向的對方最終選擇了其他公司。

經理今天去boss那兒就是說這件事的，所有人都默認左岩差不多要離開了，然而結局卻是左岩安然無恙，反而經理收拾收拾東西當天中午就走人了。

無法理解的神展開，難免讓人想得多了些，竊竊私語和适當拉開距離，就連劉伊童都開始懷疑，左岩能理解，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

只是左岩到底知道的多些，就比如說，總有些人有能力做到一些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而左岩，恰好認識這樣一個人。

當事情特別不合理的時候，那個人，會讓一切合理起來。

左岩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想法，平靜的詭異，所以當他在郵箱裏看到公司的通告之後，也沒什麽太多的想法，他唯一知道的事是，自己不會被辭退了。

公司的那份通告很公式化，有解釋有說明有調查有證據，一一羅列讓人沒法不信服，且速度如此之快，很明顯對于這件事是下了功夫的，但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如此重視一個小職員，明明挺簡單的事卻偏偏相信一定有內情，大老板親自命人調查清楚，雖然事實确實如此，但也讓人感覺并不簡單，不是這個大老板真的明察秋毫英明神武，那就是這個人足夠特殊，特殊到大老板必須這樣做。

左岩到底何許人也？這個疑問同時出現在了很多人心裏，從而對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多改變。

很奇妙的一天，左岩在臨下班之前主動給穆娅打了個電話，約對方見面，穆娅答應了，并且在二十分鐘之後出現在了左岩的公司樓下。

左岩下來的很快，車上的穆娅看到他就拉開車門走了出來，對着左岩側了側頭，兩個人交換了位置由左岩上了駕駛位。

他發動車子，不過這一會兒的時間剛好看到自己部門的兩個女同事從大廈裏出來，其中一個似乎看到了左岩，驚訝的伸出手指了一下，另一個就也跟着轉過視線。毫無收斂的目光在四目相對之後後知後覺，對方尴尬的先移開目光，連腳步都顯得匆忙，只是也少不了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交頭接耳的說着什麽。

左岩的臉色不太好看，下颚線略有緊繃，穆娅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無端端的有些心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左岩把車子開了出去。

想要個答案的左岩沒費多少勁，他們才在餐廳坐下沒多久，菜都沒上全，他一問，穆娅幾乎沒有掙紮：“我不想說，我要是說了你肯定生氣。”

她委屈，從表情到語氣，弄得好像左岩在欺負她一樣，水亮的大眼睛半垂着，小心翼翼的看人，左岩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我就是問了一句，你這是演得哪一出？”左岩無奈問道。

“什麽叫演我這叫真情實感好嗎？你之所以這麽問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察覺了，而且不光是你，可能你們公司也有人在傳閑話，剛剛在你們公司樓下遇到的那兩個人是你同事吧？”

穆娅心思通透，幾個小細節串聯在一起就足夠她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她可以肯定自己囑咐的人不敢在左岩面前說什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沒把事情辦好被左岩發現了。

愚蠢透頂，就連這麽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到，穆娅心裏是有氣的，可她不想在左岩面前表現出來，盡管左岩有那麽點軟硬不吃的意思，但示弱總比硬碰硬好。

對于穆娅的聰明左岩倒是不意外，他有點後悔剛剛進餐廳之前沒先抽一根煙，這會兒煙瘾上來，只能拿着打火機在手裏颠來倒去聊勝于無，他的目光落在穆娅漂亮的眼睛上，餐廳裏的光不算太亮略帶昏黃，趁得穆娅眼睛裏的光彩更為奪目，帶着期翼。

左岩心裏一軟，有些東西就直接占了上風，再想找回來就很難了，左岩深深嘆了一口氣：“你也真是用心良苦。”

一句感嘆可以有兩種解釋，穆娅暗暗觀察，眼睛跟着快速的轉動了一下，機靈透着狡猾，她看出了左岩眼中的笑意，和穆瑞拿自己沒辦法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因此而放下心來，但嘴上不這麽說：“我知道我做錯了，你要是生氣我也沒辦法。”

“沒生氣，我也沒什麽資格生氣。”要不是穆娅，自己今天恐怕已經被辭退，幾種滋味混雜在一起，左岩覺得那些同事其實也沒想錯，可自己又錯在哪裏呢？

一個本就不應該是理由的理由，他只是得到了公正，可這公正本身來的不夠公正，像一個原地打轉的陀螺，也分不清哪個是正面，哪個是背面。

“你看看你這樣子像是不生氣嗎？”穆娅撇嘴，精致的小臉上滿是生動的表情，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左岩沒辦法：“那你說要什麽樣才能說明我沒生氣？”

他跟着她的思路走，然後就看到了穆娅想要的目的地：“這個周末我和左晴約好了要出去玩，市郊的一個度假山莊，你也一起來吧，給我們當司機！”

本來穆娅也是想和左岩說這件事的，只是她原本在猶豫是不是讓左晴來說會更好一些，但今天出了這個小插曲，穆娅選擇抓緊時機。

很明顯的順杆爬，明明是她背着自己動手腳，現在她卻好像成了有理的那一方，莫名其妙的角色立場，那點小心思左岩看得清楚明了，可那點心軟還在，拒絕的話還沒成型就散了。

“行吧。”是非對錯有時候根本沒辦法算清，公司的事是這樣，和穆娅之間更是這樣：“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見左岩答應了穆娅剛準備高興，就聽到了一個“但是”，她就有點不高興了，嘴巴一撇的樣子左岩看得真真的，但他卻沒解釋，而是選擇在吃完飯之後，把穆娅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們剛走到門口，門裏面就傳來了聲音，穆娅驚奇的轉頭看左岩，左岩淡定的拿出鑰匙開了門，一個不明生物就竄了出來。

命運多舛的小家夥生命力卻很旺盛，前兩天還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現在就已經能瘸着條腿小跑了。

“這是……狗？”穆娅不敢确定，不是她不認識狗，而是眼前這東西實在是讓她沒辦法下判斷。

“是狗，受了傷還有皮膚病所以把毛剃光了。”左岩先解釋了一下最直觀的問題，給醜狗定了身份，穆娅恍然，在心裏想象了一下狗剃掉毛的樣子，這樣一說似乎真有點像了。

“哪兒來的？”說着穆娅就蹲了下來，看樣子是想摸一摸，但又有點無從下手，最後只在醜狗的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

盡管左岩已經決定收養這只狗，說起來他也算是主人了，可他還是有理智的，醜狗的顏值實在辣眼睛，和萌可愛沾不上邊，就這樣穆娅也能一視同仁而且還能下得了手去摸，實在難得，可見她也是有愛心的人啊。

“我撿的，身上有傷我帶去醫院治了一下，現在也沒完全好這腿還瘸着，所以如果我們周末出門，這狗誰來照顧是個問題。”左岩開口說道，也讓聽聞的穆娅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這個簡單，走之前我過來把它接我家去，讓韓管家幫忙照顧兩天。”穆娅沒覺得這個是問題，她看着對着左岩一蹦一蹦，似乎想讓左岩摸摸它的狗狗，醜萌醜萌大概說的就是它了：“起名字了嗎？”

“叫醜狗。”左岩面不改色的回答。

“……”為了這直白的名字，穆娅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