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岚王發酸,胡璐吃飯

第48章 岚王發酸,胡璐吃飯。

星夜,綠柳軍營,窗下透過微光點點。

大家都睡了,只有少數衛兵還在巡夜。這幾天能巡夜的衛兵都很興奮,路過營帳各種交頭?接耳。

岚王這幾日?都睡在他們營帳中,這幾年很多年輕人都是仰慕大夏戰神?赫赫威名才自願加入的綠柳軍,如今與?戰神?只有一?牆之隔,又怎能不興奮激動。

而且戰神?又那?麽好看,又強又美簡直要驚為天人了。

這兩天還有不少士兵偷偷在岚王帳邊撿一?兩顆模樣的小?石頭?,揣起來做紀念的。

卻沒人知道其實今夜皇帝也在營中,九五之尊近在咫尺。

營帳中岚王身邊,宴語涼睡前不老實。一?臉新奇地去枕下摸那?柄匕首。莊青瞿不得不拿起收到櫃子上:“好了,別亂動當心受傷。”

宴語涼:“青卿,你平日?裏都習慣把刀放在身邊嗎?”

如今想來,他剛醒來時,好像龍床的帷幔上也栓了一?把。

莊青瞿頭?大:“那?個不是……!只有在軍營中、在打仗時才會這般,平日?裏不會!行?了,早點睡。”

皇帝“哦”了一?聲,往他懷裏又鑽了鑽,營地的床又硬又狹窄就?連被子都刺拉拉的,他換了好幾個姿勢才不覺紮人。

莊青瞿覺察到了,摟緊懷中人:“今晚委屈阿昭了。”

宴語涼搖頭?,小?動物一?樣在他肩頭?狂蹭。莊青瞿無奈,給他掖了掖被角:“阿昭,我都說明晚就?回宮了,你其實本可以不必來。”

宴語涼擡起臉:“嗯,知道。但是青卿,朕想你了。”

繁星點點,星光灑落在他的眼中,微風輕輕。阿昭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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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青瞿把人抱得更緊,張嘴卻一?片澀啞,他恨自己多年都學不會說些好聽甜蜜的話,只默默往床邊挪了挪,把狹窄床鋪多些讓給懷中的人。

他不會說甜蜜的話,懷中人卻特別會。宴語涼摟着他的腰扭了扭,聲音歡快地埋頭?在他懷裏吸啊吸:“岚岚還是那?麽香!”

岚王一?僵想躲,卻又被抱緊:“這下終于踏實了,朕沒岚岚在身邊都睡不好了。岚岚真好抱。”

說着,宴語涼還把大腿往他腰上一?夾。

莊青瞿都要瘋了。指尖發抖摁住他,啞着嗓子:“阿昭!”

“你,別說了,也別動了……”他真的快要忍不住。

半晌,懷裏的人終于困困的乖下來。

莊青瞿也困了,微微眯着眼睛眼底透出一?片微明。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如今不碰他,其實是想等阿昭再多想起一?些事情來。

想等他到時候給他一?個确定的答案,卻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懷裏的人那?麽甜的那?麽好,就?這樣一?輩子不好嗎?

“阿昭。”

半晌,他以為他睡了,輕聲說:“阿昭,我既希望你快點想起來一?切,又希望你永遠想不起來。”

……

宴語涼其實沒睡。

來都來了,他本是想套岚王一?些話的,但岚王閱兵多日?明顯憔悴了,他又不忍心。

半夢半醒,他抱緊莊青瞿,想着都錦裕三年了這個人還在叫他“陛下”,以為自己快死了才敢第一?次喊他“阿昭”,那?麽可憐那?麽委屈的模樣。

堅強又倔強,溫柔還笨,剝開裏面不知道多少傷。

還死要面子活受罪。

宴語涼決定了,他會努力給岚王保全?尊嚴,同時以前欠他的疼愛也一?定都補他。狗皇帝最擅長這個了,一?定做得到。

隔日?清晨。

皇上昨晚來了!全?綠柳軍突然?就?傳得人盡皆知。

很多綠柳軍裏的小?年輕,加入軍隊時聽聞傳岚王要反都不是一?年兩年。錦裕帝是個好皇帝,這雖是民間普遍的想法,但軍中之人還是更擁立大夏戰神?所向披靡。

可人就?是那?麽奇怪,聽聞皇帝真來了又很激動。一?部?分?覺得哇能看見皇帝啥樣了這波不虧,另一?部?分?則佩服這皇帝一?個人來單刀赴會真的很勇很有種。

而此刻,他們心中的猛男皇帝正在被岚王皺着眉伺候洗臉。

正确來說是蹭臉。

軍營條件是不太行?。可睡沒睡相臉貼到牆上,直接抹了一?臉牆灰搞得像個貓猴這可還行??

宴語涼:“上天不公。”

岚王:“怎麽?”

宴語涼:“蘇栩說青卿你來了綠柳營整整四天,累得連沐浴都不曾,可身上還是一?塵不染的香!朕為什麽才來一?夜就?,嗷!疼!”

岚王濕布蹭他,用力狠狠蹭。

他其實很在意自己幾天沒沐浴還抱着阿昭睡這事,只希望阿昭不要注意到才好,就?算注意到了……也不要說出來!

皇帝洗完臉,就?這麽順道閱了個兵。

大夏軍隊訓練有素、威武霸氣。黑壓壓的一?片軍容整齊可氣派了。怪不得能踏平北漠、掃蕩瀛洲!

宴語涼心動又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國?之利刃。

腦子裏又莫名想起自己兩個月前剛醒來時的狗德行?——他那?時還想過,被絕色美人幽禁起來其實挺快樂的。看到臉就?氣消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就?算被幹掉好歹也比那?些被腦滿腸肥的醜臣子殺掉的憋屈帝王們走運多了。

想想那?時躺平的鹹魚昏君,再看看眼前他的江山他的軍隊,看看身邊他的人。

短短兩個月,像是過了十年之久。

而他執政的那?想不起的十年,則像是過了人間百年。

這人生真好。

江山在握、美人在側。理想中的皇帝生涯,他側臉看看身邊一?身銀盔、英姿飒爽俊美如鑄的岚王。

真的絕了。錦裕帝何德何能!拿大夏武帝的人生給他換他都不換!

……

岚王是安排了幾名親信信使?送皇帝回宮的。

信使?護送皇帝,順便去送封信。一?封岚王寫給瀛洲王信。

大廈國?土遼闊江山如畫,懷璧其罪很難避開周圍那?些躍躍欲試的國?家的觊觎。幸而北漠新王羅摩被大夏使?團這麽一?攪合,目前很是有些懸崖勒馬的趨勢,而瀛洲那?邊,莊青瞿則決定親自致信“友好地敲打”。

他錦裕七年蕩平瀛洲的時候,曾親口跟瀛洲王說過。“第一?回是朝貢,下一?回便是駐軍。無語言之不預也”。

希望瀛洲王能記起來這回事,好自為之。

岚王策馬送皇帝送了半路。雖說晚上就?能楚微宮再見,可宴語涼完全?沒有依依不舍意思,他還是有點小?小?的嘀咕。

昨晚是誰說得那?麽好,說想你了,說有你在身邊才踏實。今日?又是誰迫不及待一?臉興奮兔子一?樣往回溜。

莊青瞿:“……”

“阿昭今日?,是否要見誰?”

宴語涼:“嘿嘿嘿嘿嘿嘿嘿對,你猜。”

實在是他笑得太燦爛太期待,笑得岚王微微皺眉,眯起一?雙鳳目:“誰?”

宴語涼:“給岚岚一?個提示,是一?位朕想見好久好久~但一?直沒能見到的人才。”

岚王懂了:“哦,就?是那?個明明舉屢試不中卻還能在宛城混成縣令,靠上書陶瓷配方博人注意還自稱會治水,工部?新來的年輕人?名字很是古怪的叫什麽絲……南瓜的?”

宴語涼:“是胡璐!”

岚王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他知道那?個小?子。也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鄉野村夫,才二十四,比他還小?一?歲,吹得多才多藝什麽都會,幾紙奏疏輕易俘獲帝王心。

就?不合理,多半事出有妖!

“見見也好,”他心裏這麽想,卻只對一?邊一?直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史?官小?周擡了擡下巴,“見的時候你也替陛下掌掌眼,好好記,看看是不是什麽江湖騙子。”

宴語涼:“不會不會,江夏水壩已成功了,工部?也都驗收過了。那?胡愛卿厲害得很,絕非騙子!”

莊青瞿:“我自也希望他不是江湖騙子,自也希望他能一?舉解決洛水水患造福千秋。”

“但如若他真能解決那?千年大患,微臣又不得不好奇,那?麽多名門?望族博學之士都做不到的事,一?個名不見經?傳年紀輕輕的鄉野村夫,又是如何會得如此之多?”

拂陵:“咳……岚主嗓子啞了,回頭?回去得多喝兩口龍眼甜茶。”

多喝點甜的,蓋蓋這沖天酸氣!

真不至于!主子把歷年陛下身邊一?堆人挨個兒酸下來還不夠,如今竟連一?個素未謀面的鄉野村夫也?

……

胡璐自從被調任京城後,根本沒來及上任就?直接又調派去江夏修建水壩。

如今水壩初試成功才剛從江夏回來,終于第一?次進京。

他此番只能在京城待一?個月,然?後就?又要被調派去洛水修真正的水壩,那?是一?項大工程,估計得修個一?年半載回不來。

但他已經?有所準備準備來。

進京數日?,胡璐見到了很多工部?名人,各種大夏赫赫有名修路造橋、鑄幣冶鐵的高?手。對方也都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個個待他熱情,領他到杏花樓吃飯跟他講小?秦湖的故事,胡璐也終于見識到了華都遠超想象的繁華。

于是他在京城的一?個月,就?忙着每天往家裏寫好多信,寫給老爹哥哥、寫給師父師兄弟,一?封一?封地寄。

【大哥:京城很好,特別繁華。你也來看看。】

【師父:江夏水庫建造時多謝師父不吝賜教,師父何時出山?】

【師兄:上次你給的陶瓷方子洛窯已經?在用了,成品不知為何稍有瑕疵,師兄要不要莅臨指教一?番?】

【師弟:來吧出山吧,工部?很缺冶金指領,我已向他們推薦了你。】

一?封一?封信寄出去,鮮少有回應。

但胡璐依舊努力每天寫。他信堅持就?有希望,或許哪天就?說動幾個師兄弟出山,或許哪天他的爹爹師伯就?改變了主意。

就?像當年,他當上宛城縣令以後終于有資格給天子寫信,就?開始一?封一?封地寫。

雖然?有很多封最終都石沉大海,可卻有幾封某天突然?就?被天子看到了,然?後他就?奇跡般地被調入京城委以重任得以去江夏修建了水壩。

甚至今日?還得了天子單獨召見。

面見天子是在下午,但早早胡璐就?換上了白色的官服在家等,飯都吃不下。

工部?的老大還特意帶了幾個人,一?路把他送到宮門?口:“皇上人很溫和、好說話的,年輕人你不用怕。”

胡璐進了皇宮,走過玉道,見到了天子。

天子年輕又俊朗。胡璐雖然?早知道他沒比自己大幾歲,可見到真人時還是被驚豔了。就?是這個人,短短十年将大夏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帶回到欣欣向榮的康莊大道上。而他竟然?還并非想象中殚精竭慮的樣子,而是二十八九歲一?身少年氣,有一?雙平靜明亮的鴛鴦眼。

宴語涼:“啊啊!朕終于見到胡愛卿了!”

宴語涼:“江夏之行?愛卿辛苦,朕一?直聽工部?衆人說起愛卿。胡愛卿多才多藝、什麽都會,實真是大夏千古難見的人才!不過朕之所以覺得胡愛卿好,不僅因為愛卿治水有功又會鑄幣治陶,朕最欽佩的,還是愛卿一?腔熱情!”

胡璐上書,其實以前也上了許多次。

宴語涼不确定自己失憶前是沒空看、沒注意,還是看到了但苦于國?庫沒有錢只能置之不理。可盡管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那?麽多次,此人依舊不改初心,一?封一?封信最終引起了他的注意。

“胡愛卿,朕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胡愛卿。”

“胡愛卿是不是……其實是天機坊中人?”

“天機坊一?直都在的,是不是?”

看胡璐那?驚愕的眼神?,宴語涼就?知道他果然?沒有猜錯。

自大夏建朝數百年來,江南一?帶一?直有一?個叫做天機坊的民間門?派。門?派鼎盛時門?下弟子百派之多,其中精擅農業手工、制磚制瓷、蠟燭紙張、兵器火藥、紡織染色、制鹽榨油、采煤冶金之門?派傳人無一?不有,技藝巧奪天工,連工部?都經?常請他們幫忙。

但是後來,在大約三十年前的宣明年間,宴語涼的父皇剛繼位不久的時候,天機坊便遭到丞相澹臺榮焉迫害。

老天機坊主被迫害致死,門?派更是被澹臺氏重兵圍堵、付之一?炬。

大火以後,從此大夏再無天機坊。

這場冤案更因為澹臺氏只手遮天,整整三十年未能平冤昭雪。

直到錦裕三年,宴語涼誅殺逆臣澹臺氏昭告天下以慰冤魂,當年天機坊遭受的迫害冤情才為衆人所知。

在那?以後,宴語涼其實也曾經?多次命人探尋過流落民間的天機坊弟子。這幾年,大夏百廢待興、極缺能工巧匠,可數年偶爾探尋到了一?兩個疑似之人。都不肯承認自己是天機坊,也堅決不願意出山。

直到宴語涼拿到胡璐的奏折。

二十四歲的民間少見什麽都會,這當然?不太合理,除非他背後有一?大堆能人異士什麽都會、又願意教他。

宴語涼:“前幾年,落雲國?雲錦在大夏人人争相購買,而江南的蠶錦因為繡工不如雲錦一?度滞銷。後來江南制造局的人跟朕說,有天突然?去了個高?嗓門?的大嫂給他們改了織機,從此蠶錦就?能輕易繡出比雲錦更複雜的紋樣了。可那?人改完就?走也不知去了哪,銀子都沒有要。”

“那?人也是你們天機坊的人,是不是?”

胡璐:“陛下說的應是下官的二師娘,專攻織錦刺繡。”

宴語涼:“天機坊果然?還在。”

胡璐:“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三十多年前天機坊被焚,但幸而坊內都是能工巧匠,修建時早早就?做了機關密道。

雖無辜慘死了不少人,卻也有很多得以從密道逃走,從此隐名埋姓居于山野,至今已避世有三十多年。

一?直都在,只是再也沒有人願意出來了。

胡璐今年才二十四,當年那?場浩劫還沒有他,但他爹、他的師父師伯們都在那?場大火中失去了親人摯友,三十多年來飽受冤屈折磨。

胡璐雖生在鄉野,但打小?家裏好玩的東西就?特別多。

爹爹做的會動的木狗木馬,大師伯的丹青,小?師娘會飛的竹子鳥兒,師叔給打造的銀鎖銀镯……

好玩的東西雖多,但師父師伯家裏個個都窮得很,經?常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所幸後來他爹爹長得周正,成了城裏的富豪地主婆也就?是胡璐他娘路夫人的贅婿。

路夫人也是一?個奇女子。

從不覺得他那?個一?天啥正事不幹、不會賺錢、就?知道埋頭?搗鼓木頭?傻贅婿沒用,反倒覺得他做出來的小?玩意十分?新奇有趣。

反正家裏又有錢,後來幹脆胡璐他爹這邊一?大家子全?靠路夫人接濟,成天做各種有趣的東西給她玩。

師父師伯說,當年火燒天機坊之事讓他們看清了大夏奸臣當道、無可救藥。因而餘生只求獨善其身,再不願去管那?濁世。

雖也教了許多兒子女兒徒子徒孫天機坊的精湛技藝,卻也只是為了讓手藝流傳下去。師父們很頑固的,讓他們一?個個發誓絕對不許出山。

所有弟子都發了誓,胡璐沒發誓。

倒也不是他特殊,實在只因他是天機坊小?輩裏最沒本事的一?個。他爹嫌棄他不願收他為徒、師伯師娘許他蹭課卻也不準他拜師,一?來二去就?這麽成了漏網之魚。

胡璐其實也羨慕他的師兄師姐們,個個都能老老實實坐得住,跟着師父潛下心來研究好一?門?手藝。

不像他是啥都喜歡、啥都想學,結果就?是天機坊裏各派本事他學了,而且都會,但沒有一?樣專精。

按照胡璐他爹的說法,這小?子就?是心浮氣躁、又喜歡顯擺。

雖然?術業不精,但小?小?年紀就?成天喜歡去城裏樂于助人,一?會兒幫鐵匠指點鍛造、一?會兒替麥農防治蟲害,城中人人稱他“小?神?童”,他卻沒少挨他爹的揍。

他爹:“管好你自己,少管閑事!如今世道昏暗奸臣當道,你以為你一?點小?聰明又真的幫得了誰?”

胡璐年紀雖小?,但覺得他爹說的不對。

世道好不好跟幫助別人有關系?如果大家都像他爹一?樣明明有本事卻藏着不見人,世道不只會更差了麽?

終于錦裕三年,錦裕帝誅權臣澹臺氏,天機坊沉冤得雪。

那?天他的父親叔伯們開了一?壇三十年的老酒。可大醉一?場之後日?子,山野鄉村的日?子依卻舊是老樣子。

胡璐不明白就?去問他爹,如今沉冤昭雪了,咱們不就?可以再出山好好光大天機坊麽?結果他爹把他痛罵了一?頓,說外頭?都不是好東西,不想再被燒一?次就?誰也不準出門?,你尤其不準去!

結果胡璐不聽話,錦裕五年,在娘親的掩護下偷偷去報了個科舉。

可惜他家從小?只教工匠技巧不教聖賢理論,他只中了個鄉試,後面就?真考不上了。但鄉試中第在小?破地方也算是個人才,他又是遠近聞名的“小?神?童”,于是宛城縣衙的活兒就?找上了門?。

他爹舉着掃把滿院子追着他揍,又把他關小?黑屋。他娘一?頓勸說,他爹最後才把鑰匙丢給他:“逆子,要走就?走,反正你又沒本事,咱老胡家兒子一?共七個也不差你一?個!”

“走!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胡璐就?去了宛城縣衙,五年時間因啥都會而步步高?升,從衙役當上縣令後終于有資格給皇帝寫信,于是又天天寫信。

他和他爹不同,他沒有覺得大夏無可救藥。在縣衙當官每一?年都能收到清清楚楚的文書規劃、銀兩預算。在他看來朝廷如何建設江山步步清楚明晰,一?直在努力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連他們這偏僻的小?小?宛城也不曾忽略。

這麽些年,胡璐除了寫信給皇帝,就?是天天寫信回家。

鼓動師父師伯,鼓動師兄弟出山。可惜師兄弟們都從小?被教得十分?聽話,只有一?次師兄偷偷給他回了一?封信。

【胡璐師弟:師父(胡璐爹)說了,除非當今有朝一?日?聖上代宣明帝親自向天機坊低頭?認錯,否則他一?生都不會準我們出山入仕。】

宴語涼:“宣明朝奸臣當道,使?得天機坊諸位蒙受三十多年的冤屈,朝廷确實責無旁貸。朕願代父皇一?一?登門?致歉。”

胡璐忙說:“陛下不用!”

不需要去道歉。胡璐比誰都了解他那?一?家子,他爹雖說不問世事,但每次岚王打仗贏了收複失地,他都罵罵咧咧偷偷買酒。

他師伯也是,說是絕不出山,但胡璐上個月在江夏水壩開工沒幾天,就?收到師伯的信把他痛罵一?頓說他圖紙太差給家裏丢臉。

随後就?派了他厲害的幾個師姐過來幫他。

江夏幫忙修水壩的官員還誤會了,羨慕他年紀輕輕小?娘子娶了一?堆天天有人陪。

其他的師叔師娘也一?樣,看不慣織造局絲質太差去給人改織機的,看不慣軍營養馬不會去教人養馬的,可又怕同門?知道,經?常都是做好事不留名。

“師叔師伯他們的性子就?那?樣,慣常的口是心非了。要下官說,朝廷只需要找幾位工部?的能工巧匠去與?他們切磋切磋,多來幾次,他們就?會出山了。”

畢竟天機坊的人一?直那?樣,技不如人肯定要拜師學習,如果技高?一?籌又總是忍不住好為人師。

宴語涼:“胡愛卿,你再多說一?點!”

他真是後悔沒早點召見這位胡愛卿,早知道全?部?天機坊都在此人背後他肯定早去搶人了。錦裕帝素來擅長搶錢,然?而搶錢肯定沒有搶人爽。

有了胡璐,他真是得一?人可得天下了。

于是宴語涼拉住胡璐,生生就?聊了一?下午,一?直聊到很晚,把這三十年天機坊在哪裏、會什麽都摸透了。

一?直聊到岚王從綠柳營都回來了。

莊青瞿:“……誰在裏面?”

雲飛櫻兒:“就?是陛下下午召見的那?個胡卿。哎,陛下與?此人聊得投機,聊得晚飯都沒有吃。”

莊青瞿:“哦?”

雲飛櫻兒就?見岚王微微眯眼,一?甩袖子大步進去了。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工部?胡水監。”

想不到山野村夫生得還挺白淨俊俏,很有點年輕十歲的土味徐子真那?個感覺,好好打扮打扮應該也能看。

胡璐之前沒見過岚王。

先是被此人一?陣香風一?身織金玄衣冷峻清雅給驚豔了,繼而不禁默默疑惑,這得是個什麽厲害人物……也不跪拜也不行?禮,進皇帝寝宮如入無人之境?

還把外衣脫了:“阿昭,我餓了。”

當今皇帝名諱确實是宴昭,但這!這究竟?!

岚王這麽一?說,宴語涼也覺得餓了,他才發現跟人家聊得都那?麽晚了飯都忘記吃。

莊青瞿:“正好,胡卿留下來一?起吃頓便飯。”

胡璐:“這……是!”

天機坊因弟子衆多,路夫人從小?就?教胡璐要克己複禮,漂亮師姐的小?手不可以随意牽,師兄師弟同樣不行?。

但這大美人到底是誰?!居然?在皇宮裏抓着皇帝的手就?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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