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嘉頭腦聰明，但這份聰明她卻很少用在學習上，即使走了狗屎運壓線進入重點班，她也沒有半點發憤圖強的意思。無論上課還是下課，她的眼睛永遠都是半睜不閉的樣子，臉上總是挂着惺忪睡意，一看就沒有在認真聽講。
自然，她這幅不學無術的态度惹怒了不少老師，其中尤以班主任戴川和化學老師為最。
戴川不說，他本就是個規矩極嚴的人，又是班主任，最關注班級的整體利益，決不容許有任何人挑戰他的威嚴。因而開學不到半個月，就已然将南嘉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化學老師鐘含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披肩直發，打扮時髦，脾氣火爆。
鐘含教學認真負責，眼裏容不得沙子，最看不得有人在她的課上開小差，一旦發現就是粉筆頭伺候，南嘉沒少接這個。
今天下午第一節 又是化學課，偏偏這個點又是南嘉最愛犯困的時候。
剛開始，她還勉強打起一點精神撐開眼皮聽鐘含講兩句，十分鐘後她的上下眼皮便開始打架，累得南嘉一點力氣都沒有，幹脆放任自如。
“……南嘉，你給我站起來聽。”
随着這一聲怒斥，一截白色的粉筆狠狠砸在南嘉的額頭上。
多年的教學生涯下來，鐘含早已練就深厚功力，砸起人來準頭力度都極強。
南嘉吃痛地睜開眼，眼裏帶着一點剛睡醒的茫然。正在她思考剛剛鐘含說了什麽的時候，身側的餘惜楠低頭小聲提醒道，“站起來。”
南嘉聞言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臺上鐘含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這幅懶散模樣，都不屑多罵她兩句，而是轉臉對着班上其餘人掃視一圈，道，“還有誰想睡覺的就自己站起來，別再讓我來提醒你。”
鐘含話音落下，南嘉趕緊一把按住餘惜楠的肩膀，沉聲命令道，“坐好，不準起來。”
南嘉人雖瘦，力氣卻不是餘惜楠能比的，根本動彈不得。
臺上鐘含已經重新開始講課，餘惜楠不好再說話，想了想從課桌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在上面寫字。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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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完把本子遞給南嘉看。
陪她一起丢臉？
南嘉一看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南嘉臉皮厚，從前被罰站的時候多了去，并不覺得有什麽，餘惜楠卻不是，第一回 見她被懲罰想也沒想就陪她一起站了一整堂課。事後南嘉問起，對方就說“兩個人一起丢臉總比一個人丢臉要好。”
明明臉皮薄的跟什麽似的，一碰就紅，還硬要陪她一起受罰，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
南嘉也拿起黑色簽字筆在上面回道：【不用，我太困了，站一會清醒清醒，你好好聽課，好好記筆記，下課給我看】
只要了解了餘惜楠以後，她很容易就能找到方法讓人聽話。而餘惜楠在看到她的回答後，果然不再堅持，開始認真聽課，一面不停地在紙上寫着。
一堂課很快過去，南嘉也終于可以坐下休息。被子裏還有最後一口水，南嘉打開蓋子飲盡，往後看了看飲水機，好幾個人在排隊。
原想着等兩分鐘自己再過去，不想餘惜楠突然從她手裏奪過水杯，“我幫你接吧。”
說完便一手握住一個杯子去了教室後排。
面對對方越來越雷厲風行的動作，南嘉微微錯愕了一瞬，随即釋然，側坐着等對人回來。
“謝了。”南嘉接過裝滿的水杯道。
餘惜楠也重新在位置上坐下，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裏的水，一邊瞥南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南嘉無奈道，“想說什麽就說呗，我又不會吃了你。”
餘惜楠聞言微微低頭，輕聲說，“南嘉，下周就要考試了。”
“我知道啊。”南嘉沒懂她的意思。
一中的規定，除了每學期的期中和期末考外，各年級每月月底還會進行一次月考。這點戴川之前就在班上說了的，南嘉不明白餘惜楠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件事。
餘惜楠咬了咬唇說，“考完試調座位，要是我們還能繼續坐一起就好了。”
“那就坐一起呗，這有什麽……”
南嘉無所謂的話停在嘴裏，經餘惜楠這一說，她才想起來，戴川在開學第一晚的班會上似乎是說過第一次月考後會按照成績重新排位置。
他定的規矩也挺公平，按成績排名，從前往後，自由選擇，能不能選到自己喜歡的位置全靠個人能力。
南嘉一個壓線進重點班，還不認真學習的人，名次落在後面是沒跑了。至于餘惜楠，她開學的排名好像也不是很高，所以兩人要繼續當同桌好像确實有些難度。
而餘惜楠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她情緒低落道，“可是，我怕我考不好。明明題目很簡單，我卻還是做錯，那些元素公式，還有反應計算我總是搞不懂，物理也是……”
明明上課都在很認真的聽，也有做筆記，可一旦開始做題就發現自己還是什麽都不會。文科還好，她有足夠的耐心去記去被，這些理科的東西對她來說真的很難。
“所以你這段時間都在擔心這個？”南嘉問。
之前她還覺得對方過于焦慮了，才開學沒多久，完全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結果竟然是因為自己嗎？
餘惜楠點點頭道，“嗯，我不想姐姐分開。”
南嘉的性情很複雜。
當她在KTV說出那句“姐姐罩着你”時，她其實是想将對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護着對方。
然而，事實上，兩人的相處中，更多地卻是她被對方照顧着，包括叫她起床，給她買早餐，給她塞零食，幫她做筆記等等一系列事情。
向來以保護者自居的南嘉頭一回有了一絲挫敗感。
而且，回到學校的餘惜楠或許是由于害羞，平時甚少叫她姐姐，一般只有人少，又或者是她逼迫才會叫一兩聲。
但就在此刻，餘惜楠看着她說“不想和姐姐分開時”，仿佛屬于南嘉的保護者的角色又回來了，她心裏頓時生出一股義薄雲天的豪氣來，當即大手一揮道，“那就不分開，我們好好考試。”
“我們？”
“對，我們。”南嘉肯定地點點頭，“從今天起，我陪你一起努力學習，争取考個好名次。”
南嘉對自己的智商還有幾分自信，加上高一的課程簡單，她雖聽的不多，但看看書自學幾天大概還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