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中每月月底會放兩天月假，平常周末都只放一天。
部分學生由于時間安排不過來，所以通常只有月底才會回家一次。
南嘉就是這樣。
從來學校以後，前三個禮拜她一次也沒回去過。不過她倒不是因為離家遠，單純是不想回去碰到不想見的人。
然而這回國慶和中秋節加在一起一共八天假期，她就是想待學校也不行，一邊收拾東西南嘉一邊想這八天她該怎麽混過去。
正思考時突然聽到餘惜楠的聲音，“還在想考試嗎？沒考好也沒事的，我……”
這幾天考試對方的心情一直不佳，也不怎麽與人讨論，餘惜楠怕刺激她，也是考完一門就扔，絕不提對答案的事。可這都考完放假了，怎麽對方看起來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呢。
“不是。”南嘉擡眸看過去，瞧見對方臉上擔憂的神色，揚了揚下巴自信且得意道，“而且，誰說我沒考好了，等放假回來就讓你好好瞧瞧姐姐的厲害。”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茶褐色的眸子裏布滿笑意，張揚而耀眼。
這樣驕傲璀璨，奪人眼球的南嘉完全不像是會因一次考試而神傷的人，餘惜楠立即明白是自己理解錯了。
她輕輕一笑，肯定而信服地點點頭道，“嗯，我相信你。”
不過餘惜楠仍舊放心不下，遲疑片刻後重新提出心中的疑惑，“南嘉，你最近好像很煩惱的樣子，是遇到什麽事了嗎？或許，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講一講的，說不定我能幫你呢？當然，要是你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她很小心地籌措自己的用詞，很怕自己不小心越過底線，招致對方的厭惡。
南嘉檢查了一下書包，見該裝的東西都裝進去了，這才把拉鏈拉上。
她再次看向眼前這個朝她一點一點伸出觸角的女孩子，對方已經從剛開始的默默跟随到現在直白地打聽與詢問。
爪子越伸越長，膽子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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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份膽子好像又是自己給喂養出來的。
南嘉突然有些頭疼。
和餘惜楠的相處也讓她感覺很舒服，且這種舒服是不同于和池書她們在一起的感覺。南嘉眷戀這種感覺沒錯，放任其自由發展的也是她沒錯。
但實際上，她的心裏始終有一把尺子，丈量着對方與她的邊界距離，她可以在這個距離之外任人作為，一旦超出這段界限，南嘉便會立即警覺。
餘惜楠可以和她做朋友，可以求她幫忙，可以粘着她，唯獨不可以窺探她的內心世界。
她想，自己暫時還是不願舍棄這份舒适的感覺，于是她決定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南嘉勾唇淺笑，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道，“我能有什麽事？不就是在想放假了該去哪兒浪嗎？”
餘惜楠點點頭，南嘉一到放假就會和朋友跑出去玩，每次她都只能看着對方的背影，所以這個理由也算正當。
她不再揪着之前的問題繼續問下去，轉而看着南嘉問，“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和媽媽說好了，今天可以自己回家。”
女孩的知趣懂事取悅了南嘉，只要對方停留在舒适區以內她會盡量做一個稱職的朋友。
而且餘惜楠似乎家教很嚴，周末放假總是很快就回家，從不在外逗留，難得有一次放松機會，南嘉也不忍讓對方失望。
她看着女孩濡濕的含着渴望的眼神，欣然點頭，“好啊，帶你一起。”
看餘惜楠也早收拾好，南嘉估摸着這會人也該走得差不多了，便背起書包邊走邊說。
因着要帶餘惜楠，南嘉很幹脆地放了群裏那幾人的鴿子。
實在是群裏那夥人盡是些瘋子，不浪到半夜絕不罷休，總不能讓她帶着這個乖乖女同桌一起胡鬧。
且由于這兩周南嘉日漸沉迷學習的詭異狀态，使得那些人對導致這一點的餘惜楠抱有極大的好奇心，一直嚷嚷着要見人。考慮到餘惜楠的性格，南嘉一直攔着，就怕她們吓到人。
南嘉發完消息便果斷地開啓了群消息免打擾，手機也設置成靜音，之後群裏如何哀嚎都不關她的事了。
做完這些南嘉才問身邊的人道，“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或者有什麽想玩的嗎？”
餘惜楠搖搖頭道，“我都可以。”
說完怕南嘉覺得她太沒主見又補充一句道，“我不經常出來，對這些不太了解。”
“懂了。”南嘉表示理解，而後想這樣的話她接下來帶對方去哪裏會好一點。
網吧、電玩城、ktv、電影院、滑冰……
腦子裏搜索着平常她經常去的一些地方，最後鎖定了滑冰場。
“帶你去……”
南嘉剛想問餘惜楠的意見，就見對方眼睛直視前方，忽然喊道，“媽媽。”
南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氣質淩厲的中年女人，女人看見餘惜楠後快步走到兩人面前。
“媽媽，你怎麽來了？”餘惜楠的表情有一點點的失望，“不是答應我可以允許我和同學出去玩的嗎？”
女人聞言無奈又縱容地笑笑，面對餘惜楠時她身上的淩厲氣勢瞬間收起，說話時用的語氣也很溫柔，“媽媽沒有想反悔，只是怕你拎着箱子不方便，所以才過來準備先把你的行李箱帶回家，你還是可以和同學出去玩，這樣好嗎？”
聽到對方的解釋，餘惜楠這才明白自己誤解了對方，她臉上浮起一點羞窘的紅，愧疚道，“媽媽，對不起。”
宋希哪舍得怪女兒，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沒事的，媽媽沒怪你。”
和餘惜楠解釋清楚後宋希又把目光投注到南嘉身上，“楠楠，這就是你的朋友嗎？”
她說的是“這就是”，而不是“這是”，顯然是早就知道有南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南嘉也在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先前幾回南嘉遠遠地看過幾眼，來接餘惜楠的都是一個男人，應該是她的父親，眼前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
聽到女人問起她，南嘉不等餘惜楠回答就先開口自我介紹道，“阿姨你好，我叫南嘉，是餘惜楠的朋友。”
“你好你好。”宋希一邊打量面前的女孩，一邊笑眯眯地說，“早就聽楠楠說她交了新朋友，還一直誇你長得好看，性格好，在學校裏很照顧她，阿姨早就想感謝你了。”
南嘉莫名覺得對方的态度有些怪異，不過礙着她是餘惜楠的母親，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客客氣氣道，“沒有沒有，其實是餘惜楠照顧我比較多一點啦。”
宋希聞言笑笑道，“小南不用這麽謙虛，楠楠的性子我了解，不愛說話，難得你不嫌她悶。”
“媽媽……”餘惜楠叫了一聲，大概是不希望自己的媽媽在朋友面前拆自己的臺。
宋希見狀不僅沒有不滿，臉上笑容反而愈加擴大，似乎很欣慰于女兒的反應。
她止住話頭，決定當一個識趣的家長，“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來，把箱子給我吧，不耽誤你和同學玩了。”
“謝謝媽媽。”
“不過，玩完了記得早點回家，打電話給我或者爸爸都可以，我們去接你知道嗎？”宋希不放心地最後囑咐道。
“嗯嗯，我記住了，媽媽再見。”餘惜楠連連點頭。
送走宋希，南嘉盯着餘惜楠看了許久，最後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爸媽對你還挺好？”
“對啊。”餘惜楠不明所以。
之前南嘉自以為是地在腦子裏構建了一個關于餘惜楠的小可憐形象，而她又不是一個愛探尋她人隐私的人。哪怕不止一次見餘爸來學校接女兒，她雖疑惑卻沒多問什麽，這個誤會便一直保留下來，直到今日與餘母的照面過後，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大抵是想差了，而餘惜楠的肯定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果然是自己誤會了。
好吧，知道她不是小可憐，南嘉還是挺高興的。
她收回目光，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接着先前沒說完的話道，“走吧，帶你去滑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