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斷斷續續的下過整個國慶,南嘉也熬過漫長的假期。

假期最後一天,難得一大早就出了太陽,南嘉也罕見地早起,吃完早飯便回了學校。

十點不到,這個時間,校園裏幾乎見不到什麽人,宿舍樓裏除了宿管阿姨和寥寥幾位同學外也是空蕩蕩一片。

待在寝室也無事,南嘉瞅了瞅窗外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碧藍明淨,太陽趕走漂浮的白雲霸占一大塊地盤,兀自歡欣地舒展身姿。

這樣的晴天很适合出門,于是南嘉抱着被她冷落一段時間的籃球去了操場。

昨夜的雨不大,今早又出了大太陽,這會兒跑道上幾乎已經看不清半點潤濕的痕跡,旁邊的籃球場上倒是還有幾篇小水痕未完全曬幹。

南嘉挑了當中最好的一塊場地,開始運球、投籃,抱着半玩半歇的态度消磨時間,一直到餘惜楠出現。

南嘉發現人時,對方似乎已經在那邊站了有一段時間,卻不知為什麽沒叫她。

最後一個球順着藍框落下,南嘉接過拿在手裏,走到球場邊。

見她發現自己,餘惜楠也擡步向着她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揮手跟她打招呼,“南嘉。”

仔細看她手裏還拿着一瓶水。

“幾點了?”南嘉微微喘着氣問,長時間的運動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手裏拿着東西不方便看手機,餘惜楠想了想了報了個大概的時間,“應該十一點多吧,你等一下。”

她說着先将手裏買的兩瓶水遞到對方面前讓她選,“你喜歡喝哪個口味的?”

還有時間買水,果然來很久了。

南嘉選了青檸味的,一邊擰蓋一邊好奇道,“怎麽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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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球時根本沒看手機,自然也不會回消息,這麽大一學校,對方怎麽就能确定她在操場呢?

“我看你桌下放着的籃球不見了,就猜你來這邊了。”餘惜楠先回答她的問題,空出的右手則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十三分。”

“那還早。”南嘉邊說曲起食指蹭了蹭被滴落的汗水搔得發癢的臉頰。

頭頂的太陽越來越來,方才運動時還不覺得,一停下反而整個人都熱了起來,臉上的汗也越聚越多。

餘惜楠注意到她的動作,忙又從包裏拿出一袋濕巾紙遞給南嘉,“用這個吧。”

“謝了。”南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灰,想想又還了回去,“還是算了,等會兒再說。我還要再玩會,你呢?是先回去還是等我?”

“我等你一起。”餘惜楠沒有猶豫。

啧。

粘人的小孩。

發現一個假期過去,餘惜楠的态度分毫未變,南嘉一邊暗喜一邊又要故作煩惱的假意嗔怨一句。

環顧四周,這邊也沒有什麽好坐的地方,就讓對方這麽幹站在一邊看也不好,南嘉腦中靈念一閃道,“小魚兒,我教你打籃球吧?”

“好……嗎?”餘惜楠的表情從驚喜過渡到懷疑,她語氣忐忑道,“我很笨的。”

笨好呀!

南嘉眼中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當然,她的語氣絕對是友好的,“沒事,我不嫌。”

她是真的不嫌,而且心情極好。尤其是看到餘惜楠剛開始連原地拍球都不會,三兩下球就跑了,之後對方再跟在後面追的稚拙模樣,南嘉的心情就更好了。

南嘉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嗎?

大抵不是的。

但她每每對着餘惜楠的耐心總超乎個性的好,究其原因除了餘惜楠本身長着一張讨喜的臉外,再有就是和她在一起時南嘉總是放松、愉悅的。

就像現在。

南嘉想,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傻傻的,控不住球不說,還總是喜歡抱着球跑,投籃連藍框都碰不到。

傻乎乎的。

她的眉梢眼角逐漸泛起層層笑意,收都收不住。

餘惜楠撿完球回來瞥見南嘉臉上的笑,嘴角輕輕往下彎了一點,有些委屈道,“我都說了我很笨嘛。”

她說話時語調十分綿軟,尾音輕顫顫的,就像小貓爪子似的撓啊撓,沒有半點力道不說,爪爪周邊的絨毛還掃得人心癢癢。

“沒有。”南嘉搖頭,很溫柔的笑。

她微微歪了歪頭,想找出一個形容詞,最後說,“很可愛。”

笨的要命,可愛的過分。

南嘉忽然懂了某類養成游戲的快感,大概就跟她現在的心情相似吧。

聽到南嘉類似誇獎的話,餘惜楠的兩腮有些紅紅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間隙裏擡頭瞧上一眼複又低下去,抿抿唇再禮尚往來地回誇道,“南嘉也很可愛。”

又是一個不可能安在她身上的詞,南嘉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

她把手臂搭在餘惜楠肩膀上,湊在對方耳邊說,“你看看我的臉,姐姐這是飒,可不叫可愛哦!下次想誇的話記得照這個标準來。”

就南嘉這樣,罵她一句臭不要臉都不過分。

但餘惜楠不會,她只是很認真地解釋,“可是,我就是覺得南嘉很可愛啊。”

“是什麽給了你錯覺?你說出來,我改。”南嘉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

餘惜楠聞言當真掰起手指頭一條一條一條地數,“幫我趕走壞人的時候就很可愛,唱歌也特別可愛,認真學習的樣子也可愛……”

另外兩條也就勉強算了,但唱歌——是指她在KTV扯着嗓子嚎“死了都要愛”的時候嗎?

南嘉的臉上布滿了大大的疑惑,就她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唱法,竟然還能跟可愛沾邊?

所以是餘惜楠傻了。

這點她改不了。

就在南嘉默默吐槽時,餘惜楠還在繼續說,“不吃東西的時候也很可愛,但你太瘦了,不要挑食比較好。”

“我可沒挑食。”南嘉立即為自己正名,她只是不愛吃飯而已。

顯然餘惜楠也知道這一點,她很鄭重地說,“不過,我會努力喂胖你的。”

“謝謝,不用了。”南嘉撇嘴拒絕,然而說完才想到在學校時她确實經常被餘惜楠投喂各種小零食,所以對方是早有預謀。

方才攬人時,她刻意避過了手,免得弄髒餘惜楠的衣服,現下南嘉可算是逮到理由光明正大地把她沾滿灰的爪子抹到對方臉上。

抹完還要說一句,“哎,小紅魚又變小髒魚了。”

最最過分的一點則是南嘉仗着身高優勢,在捉弄完之後還故意抵着餘惜楠的額頭不允她反擊,哪怕對方本也沒想過要反擊。

餘惜楠皺了皺鼻子,水潤潤的黑眸眨巴兩下,臉上帶一點羞赧的紅和一點無奈。她學着好朋友之間打鬧的模式,伸長手臂去夠南嘉的臉,卻礙于雙方身長比例不對等,怎麽也夠不着。

可見南嘉這一招還是挺有用的,不過,也僅限于餘惜楠。

眼見對方的小爪子在空中胡亂抓了半晌,南嘉都忍不住産生憐愛了,“還真是個小笨蛋。”但凡往後退一步也不至于。

餘惜楠也不辯解,開始轉換方式,雙手抱住南嘉的手臂硬扯開,控訴道,“姐姐欺負人,禮物不給你了。”

演的一點也不走心,明明是不滿的語氣,眼睛卻笑得眯了起來。南嘉見狀就更不會有愧意了,她的注意力落到後半句話上,“禮物?什麽禮物?給我的?”

餘惜楠點點頭,“嗯。”

“無緣無故地為什麽要給我禮物?不會又是吃的吧?”南嘉合理懷疑,同時心裏也确實有那麽一點好奇心。

從前她沒少收到過其他人準備的禮物,或昂貴或便宜,或用心或随意,甚至連兩三塊錢的紅繩她都從柳然手裏收到過。

但此前,禮物這種東西于她而言更多的是一種形式。可當送的人變成了餘惜楠,南嘉直覺對方會是不同的。

“不是哦。”餘惜楠搖頭。

南嘉有種錯覺,一個不經意,逗貓的棒似乎換到了餘惜楠手上,而她自己反而成了那只被逗的貓。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即便她內心裏是想知道的,外表也要表現得雲淡風輕。

“哦。”南嘉随意應了一聲,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

不過,也好在時間差不多,該去吃午飯了,正好名正言順地把人拐回宿舍,再順道見識一下那份神秘的禮物。

——

“是晴天娃娃。”餘惜楠拿出裝在書包裏的白色陶瓷挂件道,“你不是說不喜歡下雨嗎,古鎮的老板說這個晴天娃娃特別靈的,只要挂在房間裏向它許願,就一定會實現。這樣的話,你把它挂在房間裏,每天都是晴天了。”

這得多傻的人才能相信,還每天都是晴天,有問過老天爺的意見嗎?

但小傻子餘惜楠信了,南嘉,她也想試着相信一回。不過,她的信任可不是輕易就能獲得的,所以,她提了一個更過分的要求。

“那老板一定沒有告訴你全部實話,這個東西得心誠才行。知道什麽是‘心誠則靈’嗎?意思是要親手做的才算,買來的不行。所以,你得親手做一個送我才行,要不然沒用。而且你看這個還是陶瓷,一不小心就碎了,不吉利。 ”南嘉邊說邊嘆氣,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樣,還真把餘惜楠給唬住了。

“那好吧,我重新做,親手做,一定會靈驗的。”餘惜楠一邊保證一邊準備把東西收回來。

畢竟南嘉說的不吉利,那就還是不要送了。

誰知南嘉卻把手掌一合,縮回胸前,警惕地說,“幹嘛,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拿回去啊,這麽小氣?”

餘惜楠解釋道,“不是,你不是說不吉利嗎?我重新做一個給你。”

南嘉踮起腳尖,把頂上的櫃子打開一個縫,将陶瓷娃娃放到裏面,用行動表示,兩樣她都要。

“這個我收了,當然,你重做的那個我也要。不許反悔,要是忘了你就完了。”

怎樣完了,餘惜楠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大概沒事。就是,感覺,南嘉好像有一點點霸道,只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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