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這期娛樂百事通播出之後,美少年一詞再次火了,上次試鏡被偷拍後就有不少網友一直很關注楚辭,想多了解一些他的個人信息,可惜的是,試鏡過後楚辭就杳無音信,沒再露面,不少網友天天艾特華藝官博,詢問美少年是不是他們公司的藝人,姓甚名誰,芳齡幾何。
華藝高層深谙饑餓營銷的策略,簽下楚辭後,并不急于将他推到人前,放任網友猜測,然後在話題快要淡下去的時候,再借助《尖刀》劇組以及賀望蘭的名氣,捧楚辭一把,将圍觀網友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看完娛樂百事通後,觀衆集體興奮起來了,啊啊啊,原來美少年他叫楚辭,媽蛋,竟然連名字都這麽好聽!
出現在《尖刀》劇組裏意味着什麽?意味着美少年他是個藝人,而且已經開始演電影了。
和賀望蘭關系親近意味着什麽?
粉絲咬手絹,嘤嘤嘤你們造我們蘭寶有多高貴冷豔不食人間煙火嗎?平常人誰能近身?他都出手拉美少年的袖子了,那關系肯定杠杠滴!那些說我們蘭寶欺壓新人的黑粉們,你們的臉還好嗎?
于是就在楚辭計算着積分過日子,整天提心吊膽時,系統提示音又開始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了。
這邊華藝的員工做了個測試軟件,傳到了網上,最後結果顯示,有超過十萬網友都在關注美少年的身份問題,并且随着《尖刀》拍攝的推進,數據仍有穩步上升趨勢。
渣浪微博上,有人不信邪地說道:“不就是一小段視頻嗎,值得你們這麽瘋狂?長得再美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其他刷完視頻的過來人淡定地扔出鏈接,示意他自己去看。
幾分鐘後,這個網友默默地删除了自己的微博內容,又發了一條十分簡短的微博,上面只有兩個字:“服了。”
這個叫做楚辭的少年回眸一笑究竟有多美?
讓網友來告訴你:
【別告訴我他和我是同一種生物,我不信!】【你們說我現在去棒國照着他這個樣子整,還來得及嗎?】【美少年請收下我的膝蓋!】
【我今年二十五,有兩套別墅,三輛跑車,還有一塊祖傳的暖玉,長相端正,身體健康,工作穩定,無不良嗜好……說這麽多其實我就是想問一句,美少年嫁我可好?】……
有知名攝影師說,如果可以,他願意免費為視頻中的少年拍攝寫真,不為他漂亮精致的長相,只為少年那一雙長而微挑的桃花眼,以及臉上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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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感嘆說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人,身上的氣質矛盾又和諧,明明眼角眉梢都蘊含着似有若無的勾人媚意,眼神卻清淩淩的宛如寒冬臘月的湖水,不帶一絲雜質。
天真又妖嬈,魅惑且無辜。
看完網友留言,楚辭将平板還給了劇組的妹子,沒辦法,他現在可是各種意義上的窮光蛋一枚,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一款過時的手機,就這還是偷偷用賀望蘭的錢買的,咳……
楚辭臉頰微紅,他覺得自己的節操早已經摔得粉碎了,不過從網友們的反應來看,那些兌換商品的積分花得還是很值的,不說別的,光是那個回眸淺笑的動作,若是沒有a指導,楚辭這輩子恐怕都領悟不了。
華藝雖然将楚辭簽下,看在他的天賦和外貌的份上,也承諾會花精力和金錢去捧他,但這段時間尚處于觀望狀态,畢竟究竟怎麽捧,砸多少錢捧,這些可都是要看楚辭自身表現的。
因此,當網上一波又一波的熱議出來後,華藝的高層們笑了,獨木難支,這三年來年輕一代的藝人當中一直是賀望蘭在挑大梁,未免太過辛苦,何況他們清楚賀望蘭的家庭背景,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娛樂圈,總要在他退圈之前培養出另一個超級巨星,之前他們一直多方尋找,始終沒見到合适的,不是天賦不行,就是外型上有所欠缺。
有賀望蘭珠玉在前,若是找個容貌遜與他的,別說眼光被養刁了的觀衆不答應,就是華藝自己都沒底氣。
好在,楚辭出現了。
不相上下的完美容顏,伶俐通透的氣派,演技雖然青澀,但勝在年輕,以後有的是時間提升。
因此,華藝上下忽然就鬥志滿滿了起來,網友越是撒潑打滾叫嚣着讓他們公布楚辭的詳細信息,他們就越是開心,員工們守着楚辭這個共同的秘密,雖然忙得腳後跟直打後腦勺,心裏卻樂滋滋的。
星光這些年明裏暗裏的打壓他們,致使華藝發展滞緩,困于瓶頸之中,而現在他們馬上就要贏來轉機,怎能不開心?
不同于華藝這邊的陽光燦爛,星光的員工最近個個提心吊膽,整個公司安靜得如同墳墓一樣,氣氛壓抑得令人幾欲窒息。
總裁辦良好的隔音設施都擋不住裏面隐隐的咆哮,不久後,陸羽摔門而出,扔下一句:“老子不幹了!”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嘩啦——”
刺耳的碎裂聲從總裁辦傳出,聽得衆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公司內部飛信上,消息迅速翻飛着。
“又吵起來了?”
“是啊,總裁氣得不知道又摔了什麽東西。”
“聽說上次陸導來的時候,總裁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真是怕怕#表情#”
“你們說陸導在跟總裁吵什麽,他們以前不是關系很好嘛,陸導哪次選演員不是優先挑咱們星光的?”
“切,一看樓上就是新來的,什麽都不知道,我告訴你們啊,總裁和陸導的關系也就是那樣,據說陸導是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才特別照顧星光的。”
“卧槽,有料?!快點扒,瓜子汽水小板凳走起。”
“哎,其實這事當年也不算什麽秘密,當年的老人都知道,就是後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boss炒鱿魚,畢竟我知道的太多了。”
“不會,不會,樓上快點八。”
“磨蹭什麽,快點說啊。”
“好吧,我說,你們千萬別往外傳啊,據說當年boss曾經瘋狂追過一個男人,那人是陸導的好朋友,所以boss和陸導才認識的。”
“花擦!還真是驚天大料,不枉此生啊。”
“別停,求繼續啊!”
“小皮鞭揮起,坐等知情人士上來爆料。”
“後來呢?”
“後來,boss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不過很不幸的是,那男人家裏出了意外,父母一死一傷,而且最後那個男人好像也出了事,導致面部神經壞死,這些都是我當年聽說的,那個男人出事後一直窩在家裏,我也沒見過他,不過,我模糊記得那個人好像姓楚,叫什麽詞還是辭的……”
“啊咧,楚辭or楚詞?是我腦洞太大了嗎,我記得整理文件的時候,看到過咱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編劇的授權合同,他的名字好像就叫楚辭,該不會……”
“卧槽,感覺一不小心聽到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呢,求深扒!”
“都嘴上留點德吧,楚編劇剛去世。”
剛才還熱火朝天的群忽然安靜下來,衆人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的名字,當即被吓了一跳,竟然是總裁秘書杜俊明,他怎麽也上來了?
杜俊明撫了撫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默默關掉頁面,轉而看向緊閉的總裁辦公室,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世人多是如此,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只可憐了那個人,落得個如此慘烈的下場。
陸羽走出去老遠,心裏尤自氣不順,阿辭剛死了多久,程昱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就整天跟個沒事人一樣,照樣吃喝玩樂,對葉清也越發寵愛,這也就算了,程昱竟然還一再要求他在新戲中給葉清加一個角色。
陸羽手裏确實有一個不錯的本子,這還是半年前他察覺出程昱出軌的動作,不忍看楚辭傻乎乎地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特意攔截下來的。
那本子是楚辭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完成的,名字叫做《弑神》,一本玄幻修真文,架構龐大,筆力老道,情節跌宕起伏環環相扣,令人回味無窮。
就連陸羽這種眼高于頂,一向偏愛拍攝電影的人,都忍不住見獵心喜,騙楚辭說要代他将《弑神》轉交給程昱,楚辭一向對他沒什麽戒心,很爽快地同意了。
陸羽不願糟蹋楚辭的心血,因此拿到《弑神》的本子後,并沒有忙着開拍,反而在先期籌備上下足了功夫,他想憑借這部戲證明自己的實力,同時也狠狠撈上一筆,不為別的,只想多給楚辭一些分紅,改善他的經濟狀況。
而現在楚辭意外去世,《弑神》成了遺作,它對陸羽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紀念意義,他怎麽可能會允許程昱強行往劇組裏塞人,尤其這個人還是葉清。
因此,盡管知道拒絕後會惹得程昱不高興,進而撤資,致使《弑神》的拍攝遙遙無期,陸羽還是咬死了不松口。
光滑如鏡的電梯壁上映照出一個形容憔悴,頭發雜亂的男人,陸羽無意間看到,不覺怔愣,摸了摸下巴處紮手的胡茬子,微微嘆了口氣,楚辭身亡後,他不信邪,堅持要警方調查此事,都被婉拒了,說是那場火純屬意外,無須再浪費時間和金錢。
警方搪塞他也就罷了,可恨的是就連當初整日一副情聖模樣的程昱也态度冷淡,不鹹不淡地問了幾句,說是要掏錢安葬楚辭母子。
呵呵,陸羽冷笑出聲,看到人死了,所以就連裝都懶得裝了嗎?想要花錢買個心安理得?呸,也不怕楚辭半夜去找他!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陸羽的車前兩天壞了,剛送去修理,這會又不知為何打不到出租車,他也懶得打電話叫車了,索性坐了地鐵。
車廂裏有點擠,陸羽身前站了兩個妹子,正捧着手機叽叽喳喳地讨論着什麽,神情興奮無比,仗着身高優勢,陸羽一低頭便看到了屏幕上的少年。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足夠陸羽看清某些東西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将自己好友的臉錯認的,心髒砰砰砰的急速跳動着,陸羽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笑着問道:“美女,你們在看什麽視頻,好像挺有意思的。”
陸羽長相不俗,雖然因為連日奔波,整個人看起來比較落拓,卻意外地增添了幾分憂郁的美感,被他的目光注視着,兩個小姑娘臉色發紅地說道:“這是最新一期的娛樂百事通,記者去了馮志剛的劇組探班呢。”
馮志剛這個老前輩,陸羽當然是知道的,關于他和于一歌合作的新戲《尖刀》,陸羽也聽說過,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那探班視頻,陸羽掃了幾眼就知道究竟是在哪一家影視城了,當即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陸羽到的時候,恰是中午時分,演員們正擠在一起吃盒飯,鬧哄哄的一大群人,陸羽站在不遠處仔細搜尋着,半天沒找到想見之人,正着急上火呢,就聽到有人高聲喊了句:“楚辭,快點過來吃飯,再晚就涼了。”
少年脆脆地應了一聲,放下臺詞,剛走了兩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個男人,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哆嗦着嘴唇喊他:“楚……辭……”
楚辭心中大震,他擡頭,看着陸羽疲憊的模樣,很是不忍心,忙眨了下眼睛,逼退洶湧的淚意,臉上适時地露出一抹疑惑和尴尬,“先生,你認識我?”
不是楚辭存心隐瞞陸羽,而是他太了解自己這個至交好友,陸羽性子剛烈,脾氣火爆,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因着這個沒少得罪人,如果他知道葉清的所作所為,肯定會忍不住出手為楚辭報仇,即使能夠忍住什麽都不做,言行舉止上也會露出痕跡,那樣的話葉清又豈會輕易放過他?
若是葉清再煽動程昱一起對付陸羽,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須知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了。
“你不認識我?”陸羽愕然,他上上下下将楚辭掃視了幾遍,臉上激動的神色漸漸褪去,想來他也發現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不可能是那個與他相識多年,慘死火場的好友。
“像,你們真是太像了……”陸羽喃喃道。
楚辭心思翻湧,臉上卻鎮定自若的微笑道:“我很像你認識的人嗎?那還真是有緣分。”
陸羽眸子裏透出哀傷,目光虛虛地落在楚辭臉上,像是在通過他看別人一樣,“是啊,如果不是知道伯父一向潔身自好,我真要懷疑你是我那位朋友的弟弟了。”
楚辭身形微僵,注意到劇組裏其他人看過來的眼神,又強迫自己恢複正常。
不遠處有人高聲催促楚辭過去領盒飯,陸羽也是個導演,知道劇組裏其實有很多忌諱,現下人多眼雜,不便多說,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楚辭,微微提高了聲音:“我是陸羽,一個不大不小的導演,我很欣賞你,有空可以多聯系,說不定以後會有機會合作。”
楚辭配合地接過名片,笑道:“多謝陸導賞識。”
雖然知道眼前這人并非是他的好友,但對方給陸羽的感覺十分熟悉,而且他很确定這種熟悉感并不只是因為臉和名字的緣故。
陸羽還想再和楚辭說幾句,放在衣兜內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說了聲再見,轉身大步離開了,楚辭伫立原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只覺心口苦澀不已,好友就在面前卻不得相認,甚至連自己和母親的身後事都要麻煩別人打理,他真是太沒用了。
這些年來他一心要過與世無争的生活,葉清卻執意将他拖入戰局,用鮮血和死亡逼迫楚辭成長。
既然如此,那他就拼盡全力往上爬,獲得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的親友,有朝一日,必将這些欺他辱他之人狠狠踩在腳底下,讓葉清也嘗一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喂!”身後有人拍了楚辭的肩膀一下。
楚辭霍然回頭,眸子裏帶着未及消散的恨意,那人吓得一縮,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正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賀望蘭。
楚辭自知失态,趁着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掂着腳尖溜掉了。
連着拍了幾天的打戲,《尖刀》劇組上下忙得連軸轉,馮導看大家累得不行,良心發現,給衆人放了一天假。
于是晚上的時候,賀望蘭也被徐子莫接回了家,兩個大男人一打開門就看到躺在地毯上,懶洋洋打呵欠的小狐貍。
沒辦法,楚辭這些天不是在拍戲,就是在忙着學習拍戲,他也累得夠嗆。
賀望蘭眼睛亮的跟探照燈似的,唰唰幾步快走過去,抱着楚辭眼淚汪汪地抱怨道:“寶兒,你怎麽這麽喜歡玩失蹤呢?”
看到賀望蘭一改連日來的低氣壓,整個人又活泛了起來,徐子莫松了口氣,“我說什麽,讓你別擔心,它會自己回來的。”
賀望蘭戳楚辭的小腦袋:“壞蛋,天天在外面厮混,也不知道回家。”
家嗎?楚辭眨了眨眼睛,不是說好只把這裏當做臨時居所,等到以後再報答賀望蘭的收養之恩的嘛,怎麽聽到這個字的時候,自己竟然會覺得心裏很溫暖呢?
“等等……”也不知道賀望蘭想到了什麽,臉色忽然就變了,目光像是審訊犯人的警察般,狐疑地盯着楚辭,“我說,寶兒,你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楚辭淡定地翻了個身,當做沒聽到。
抽瘋的賀影帝什麽的,其實看着看着也就習慣了,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晨露未晞,陽光從未曾關緊的窗臺間悄悄溜進來,灑下一地光輝,賀望蘭好夢正酣,卷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的,楚辭從他臂彎裏鑽出來,試探性地嗚嗚叫了兩聲,對方砸吧下嘴巴,繼續睡。
毛絨絨的小狐貍瞄了一眼浴室,晶瑩剔透的獸瞳裏閃過一絲猶疑,過了會兒,想是确定了賀望蘭不會那麽快醒來,楚辭腳步輕盈地跑進了浴室。
白光乍現,賀影帝家的浴室裏忽然出現一赤身裸體的美少年,幸而此時不曾有外人在場,否則明天的頭版頭條肯定是“高冷影帝金屋藏嬌,單身多年原是同性戀”,一定會有大批粉絲哭暈在廁所裏。
因為那段探班視頻,楚辭現在又小火了一把,攢了一筆積分,為防不測留下大部分備用,只精打細算地購買了一方小小的儲物空間,估計也就有普通衣櫃大小,放不了太多的東西,但楚辭形體轉換時卻可以将身上攜帶的東西放進去,或是直接從裏面取衣服換上,不用每次都找系統兌換衣服的使用權,那也太不劃算了。
自楚辭簽約華藝後,邵靜容就和他開誠布公地談過一次,經紀人和藝人其實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相互依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達到良好的合作效果,必須給予對方充分的信任和尊重。
邵靜容快人快語,對于娛樂圈裏的惡性競争方式,為博出位使出的種種不入流手段絲毫不遮掩,卻也承諾,自己絕對不會做出拉皮條的醜事,當然,如果楚辭需要那就另當別論。
相處越久,楚辭越欣賞邵靜容的行事風格,當下也大致交了下自己的底,表達了努力拼搏的意願。
見他言辭誠懇,神情真摯,邵靜容撩起頭發,爽朗一笑,主動伸出手和楚辭擊了下掌,然後就踩着高跟鞋,咯吱咯吱的一路飄走了,說是要給楚辭去争取資源。
好不容易得到一天的休息,楚辭還避着賀望蘭起這麽早,就是昨天接到邵靜容的電話,讓他今天找時間去華藝一趟。
楚辭雖然參演了馮導的戲,但片酬還未到賬,手頭比較拮據,邵靜容聽說他的經濟情況後,直接借了些錢給他。
對方一番好意,若是推辭的話未免太過見外了,楚辭欣然接受,只是心中的賬本上除了賀望蘭外,又多了一個債主。
楚辭一邊理着腦海中亂麻似的思緒,一邊洗着熱水澡,渾然不覺卧室裏的賀望蘭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
賀望蘭家的浴室隔音效果不錯,楚辭又有意減緩了水流,因此只隐隐聽得一點聲音,賀望蘭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掀開被子看了看,沒見到冬瓜的身影,反而是浴室的玻璃牆上透出模糊的人形。
咦,眼花了?賀望蘭揉了揉眼睛,纖細的一抹玉色,确實是有人在裏面沒錯,可他不記得自己昨晚有邀請朋友過來住啊,而且就算有,也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主卧室的浴室裏啊……
卧槽!不會是遭了賊吧,現在的小偷都這麽膽大的嗎,得手之後不急着離開,還這般大模大樣地在失主家裏洗澡,嗯,說不定還是一個有潔癖的小毛賊……
賀望蘭天馬行空一通亂想,他卻也沒閑着,赤腳踩在地毯上,在房間尋摸趁手的工具呢,最後拎了個細長頸的圓肚瓷花瓶,高高舉過頭頂,沖着浴室就去了。
楚辭剛洗好澡,一扭過頭來就看到浴室玻璃門外的高大人影,頓時吓得一個激靈,真是太大意了,眼下這種情況,若是被賀望蘭給抓到,那他怎麽解釋得清楚?
賀望蘭一手握在門把上,輕輕一擰,同時大喝一聲,手裏的花瓶就砸了下去,花瓶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很輕松地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最後停在一顆小腦袋的上方。
賀望蘭低頭,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眸子,楚辭乖乖的和他對視,慢慢眨了下眼,看起來無辜極了。
“寶兒,怎麽是你?”賀望蘭崩潰,擡頭看看還在不斷滴水的淋浴頭,低頭瞄瞄楚辭,整個人的世界觀都快被摧毀了,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難道是我有精神分裂症,或者說其實這房子鬧鬼……”
楚辭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僵持了片刻,最後賀望蘭轉身撲回了大床上,聲音悶悶地傳了過來,楚辭聽到他一邊捶床,一邊說:“說不定我只是還沒睡醒。”
楚辭來到華藝總部,問過邵靜容後,直接去了12層,出了電梯,果然見到等在那裏的邵靜容,兩人邊走邊聊。
“容姐,出什麽事了?”
邵靜容擺擺手:“別緊張,是好事,知道姚雪兒嗎?”
楚辭老實搖頭。
“哎,你這孩子平常都不上網的嘛,竟然連姚雪兒都不知道,她可是我們華國鼎鼎有名的歌手,天娛唱片公司的臺柱子,她出的《問情》、《冬天的雪》、《想你一百遍》等歌傳唱度很高,而且姚雪兒長相甜美,說話辦事也挑不出錯處,一直很受年輕人喜愛,向來有情歌小天後之稱。”邵靜容一口氣說了許多,對娛樂圈裏的事如數家珍。
“原來如此,不過,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邵靜容解釋道:“這不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嘛,姚雪兒想趁機推出自己的新唱片,其中有一首主打歌,還缺一個mv的男主角。”
楚辭若有所思:“這麽說是來找我試鏡。”
“差不多吧,不過姚雪兒mv的主演大多都是她自己挑的,她這個人的性格呢,說好聽點就是古靈精怪,說難聽點就是刁蠻,并不是一味讨好就能行的,你懂我的意思嗎?”邵靜容慢下步子,注視着楚辭的眼睛。
想來以姚雪兒今時今日的地位,絕對不會缺少拍她馬屁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被輕易讨好,楚辭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還沒看清楚房間內的情形,一個女孩子忽然撲了上來,親昵地拉住楚辭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埋怨地說道:“你怎麽才來,人家等了你好長時間。”
這女孩子留着可愛的卷發,唇角笑容甜美嬌憨,雙眸滴溜溜的轉着,說不出的靈動和活潑,不過距離極近的楚辭卻留意到,對方眼睛深處藏着一抹試探和審視。
楚辭大致猜到了女孩的身份和意圖,心裏快速地理出幾種應對方式,在大家尚未反應過來時,他擡起手輕柔地握住女孩的手指,眼神中透出寵溺和溫柔,黑眸像是鋪灑了一層細碎的星光,引人注目。
少年垂着頭,歉意地開口道:“路上有事耽擱了,害你等了那麽久,可凍着了?”他說着,神情自然地将女孩的手捂在雙掌間,舉止間隐隐露出一絲疼惜,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女孩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女孩毫不在意楚辭的動作,反而轉動着眸子,仔細打量起他的臉來,默然半晌,笑得花枝亂顫:“哈哈,你這人真有意思,不像其他人那麽無聊,我喜歡。”
若是只聽這句話,多少會覺得有些暧昧,楚辭卻望着女孩,坦然接受:“謝謝你的喜歡。”态度不卑不亢,沒有一絲卑微或讨好。
“啊啊啊……”女孩雙手握拳,抵在臉頰處,小小聲地叫道:“好帥。”然後轉過頭去,沖着什麽人道:“我決定了,《雨季不再來》的mv就讓他來演。”
“雪兒,要不再考慮考慮吧?這個看起來太年起了。”後方走過來一中年女士,她穿着規矩古板的職業套裝,臉上架着黑框眼鏡,落在楚辭身上的目光夾雜着幾分挑剔。
楚辭明白自己一個新人,少不得要被人質疑工作能力,聞言也沒有絲毫尴尬和不悅,鎮定自若地微笑着,甚至在那位中年女士望過來時,禮貌地點頭示意。
這種話楚辭不好接,邵靜容卻不得不出面反駁,她甜甜一笑:“玲姐,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誰不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就說我們雪兒,當年出道的時候不也剛成年嘛,一亮嗓子,照樣驚豔四座,我們楚辭雖然小,演技在同齡人裏面卻絕對是佼佼者,就連馮導都誇我們楚辭的表演有靈氣呢,再說,這人都要往前看不是?”
玲姐還沒開口,姚雪兒先就應道:“說的對。”
玲姐知道這小祖宗看着單純,卻是個有主見的,決定了的事輕易改不得,只無奈道:“不試戲了?”
姚雪兒搖頭:“不用不用,剛才已經試過了,我很滿意。”說完走到楚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唔,楚辭是吧,以後要多多指教哦。”
楚辭沒料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對姚雪兒抱以真誠感激的笑容。
接下來雙方坐下來,開始商讨拍攝mv的相關事宜,姚雪兒遞了份劇本給楚辭,讓他回家看,說是劇本其實也只有薄薄的幾頁紙,mv的拍攝不同于電影,時間有限,對白少之又少,有的mv裏甚至根本沒有臺詞,所有的情感只能通過表情和動作來傳達,因此對演員的要求很高。
姚雪兒的嗓音柔和,慣常情歌,這一次的主打歌《雨季不再來》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這次的歌詞一改以往的甜蜜和輕快,多了些淡淡的感傷,讓人惆悵不已。
《雨季不再來》的mv講述了一個發生在校園裏的愛情故事,十七歲的女孩子,花骨朵一般嬌嫩,風一樣在雨中奔跑着,活潑開朗愛說愛笑,彎起來的眼睛像月牙一般美好。
女孩有一雙迷人的眼睛,常常用它來捕捉有趣的事物,而這雙眼睛關注最多的卻是一個男孩。
他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成績優秀,家世良好,身姿挺拔如松,五官精致俊美,完美到讓其他男孩女孩生不出任何嫉妒心,因為心底清楚,那是他們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周圍的同學都在談論着那個活在傳說中的人,然而,故事中的女孩卻不喜歡他,認為男孩太過高傲,她總是躲在暗處偷偷觀察着,試圖找到男孩不堪的一面,借以撕破他臉上的面具。
她看着男孩給成績不好的同學講題,反反複複說了很多遍,從沒露出任何厭煩的神情。
她看着男孩一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夕陽餘晖塗抹着少年的側影,直至模糊了輪廓。
她看着男孩蹲在街角,神情認真地喂着流浪貓,有一只小花貓忽然踩着他的手腕跳入懷中,男孩很開心地笑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女孩不再排斥男孩的名字,甚至偷偷摸摸地收集與他有關的各種消息,然後鄭重其事地寫在日記本上,留下滿紙的朦胧情愫。
女孩喜歡上了下雨天,只因為男孩曾在這樣的天氣裏送她回家。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男孩,然而兩人之間的交談卻只有寥寥幾句,因為女孩太過激動興奮,根本不敢開口,怕男孩識破她的心事。
為了愛情,柔弱膽小的女孩鼓起勇氣準備告白,她熬了幾夜,折了滿滿一玻璃瓶的星星,每一個上面都有她親手寫就的祝福。
意外倏忽而知,父母要帶女孩出國,女孩哭過鬧過,仍然沒能改變他們的決定。
她抱着星星沖出家門,跑到男孩家,想要将一切都告訴他。
雨越下越大,女孩跑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男孩,玻璃瓶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五顏六色的星星灑了一地,又迅速被雨水沖走。
女孩軟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看完劇本後,楚辭蹙眉沉思,故事很簡單,難的是要如何将青春期時似有若無的愛戀完整地表達出來,這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因着《尖刀》劇組那邊還有幾場比較重要的戲,楚辭現在還不能離開,所以雙方将mv的拍攝時間定在了一星期後。
下午,楚辭跟着馮導他們坐上了去翠屏山的車。
汽車飛速行駛着,看着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色,楚辭心情複雜難辨,那時他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喪身火場,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以這種形式再次回到這裏?
微側身,看到坐在前排的賀望蘭的側臉,楚辭心中一動,說起來他與賀望蘭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翠屏山上呢。
當初馮導帶着劇組衆人來這邊拍一場重要的打戲,因那時飾演周小遠的周揚還沒進組,傍晚時又下起了雪,原定的另兩場戲不得不往後推,這次來就是為了撲拍那兩場重要的戲。
雖然是夜場戲,但因為要提前準備布景,所以衆人下午就出發了,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夜風森冷,吹得人膽寒心顫,擺脫了杜老大派來的黑衣人後,卓一刀拖着重傷的腿,艱難地往山頂走去。
幽冷的月色下,枝葉落盡的樹木矗立在那裏,張牙舞爪,姿态各異,看起來格外陰森,而在那叢林深處,模糊立着一道人影。
卓一刀倚在樹幹處,大口大口喘着氣,試探地喊了聲:“小遠?”
周小遠從黑暗深處走出來,冷眼看着形容狼狽的卓一刀,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質問道:“你約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
卓一刀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顯然是痛的厲害了,但他咬牙忍受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封口袋,微笑道:“這裏面是我留給你的東西,你好好收着,我走之後,以後萬一出了什麽事,說不定它能保你一命。”
“走?你要去哪裏?”周小遠冷淡的神情開裂,慌亂地問道。
“呵。”卓一刀意味不明的笑了,“港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