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下的美人忽然竄起,以極快的動作和極大的力道用纖細的手臂将他的脖子瞬間死死勒住!他沒想到她會有那麽大的手勁,似乎不知道一個人在絕望時會爆發出比平時強大好幾倍的力量和氣場,更何況尹璃是蓄勢待發早有準備。
胖子看着眼前的玉手上不斷溢出的鮮血,忽然感到有點好笑,就憑她?他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将她的手臂拗斷。可笑容還沒來得及出現在臉上,美人的另一只手握拳後頃刻間來到了自己的眼珠子前,他幾乎看成了鬥雞眼,才看到距離他的右眼球只有不超過三公分距離的地方,她白皙細幼的中指上,有一枚造型奇特風格華麗的戒指,戒指上有一枚細細的針,正閃着幽藍幽藍的光,無比瘆人。
“這針有毒,要不要試試?我們可以比比,到底是你撂開我快,還是它刺進你的眼珠子快。”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美人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她竟然可以一直不動聲色地忍着,直到這一點點的機會被牢牢握在手裏,“要真不小心紮了進去,倒黴的恐怕不止你的一只眼睛,因為這毒是從最毒的蛇上萃取的,見血封喉。”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手上有了這麽一件利器,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胖子一下子就懵了,吓得立刻不敢動。幾乎沒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能好好活着,誰願意去面見閻王爺他老人家?反正他不願意,所以他乖乖地聽話,連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讓他們退開!退到裏間去!快!”眼下經不起一秒鐘的閃失,她緊繃着神經,甚至沒有分神去看一眼林硯。
“聽到了沒有!都給我退到裏面去!快!都他媽快!”望着停下了動作紛紛白癡一般看過來的手下們,他又氣又急,偏偏因為忌憚着這枚毒針,連聲音都不敢放得太高了,生怕任何一絲細小的顫抖都會引起要命的後果。
林硯幾乎是在尹璃制服了胖子的同時且戰且退,來到了她身邊。他一邊警惕地盯着衆人,一邊對她說:“退!”
兩個人挾持着胖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門口退去,裏面的那群家夥投鼠忌器不敢亂來,只得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把老大一起帶走。
一直退到了大鐵門門前,不過短短百來米的路程而已,他們至少用了五分鐘的時間才走完。那群家夥并沒有乖乖聽話,一路遠遠地跟着,雖然沒靠得太近,但也是巨大的威脅。尹璃的手心裏血和汗混雜在了一起,手很酸,可她不敢有絲毫的松懈,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所幸的是,他們挨過來了。
“松手!”勉強将大鐵門拉開至可以順利逃脫的角度後林硯低呼。
立刻反應過來的尹璃放開了對胖子的挾制,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摔了個狗吃/屎。
趁着胖子沒起來的檔口,林硯招呼尹璃趕緊閃人,沒想到她還記着還以顏色,上前死命踢了胖子兩腳,痛得他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後,高高擡起右腳,用盡全力往他褲裆裏的重要部位踩去,末了還不忘碾了碾。林硯目瞪口呆地望着胖子捂裆鬼哭狼嚎的凄慘模樣,一時之間竟忘了逃走。好狠的女人,他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原來高跟鞋才是致命武器呀,蛋疼,看着就蛋疼,那玩意兒恐怕是廢了吧?最後還是尹璃扯了發愣的他一把,瞥了一眼正往他們這兒全速奔來的那群家夥,兩人飛速竄出大門,逃之夭夭。
淩晨兩點二十五分,清冷的大街上,一對年輕男女正拔足狂奔。假若有人看到這一幕必然要瞠目結舌,男子雙手被反綁,渾身是傷,女子只穿着文胸和內褲,手上全是血。
直至跑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後,确定後面沒人追上來,兩個人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快點幫我解開繩子。”這次林硯也上氣不接下氣了。
手疼得厲害,此時完全沒了力氣,連帶着粘糊糊的血,直打滑,根本解不開。尹璃一邊喘一邊搖頭:“不行,我的手使不上勁。”
“右小腿。”他抖了一下右腿提示。
她蹲下,撩起他的褲管,看到小腿上巧妙地綁着一柄狹長小巧的刀。
她顫抖着手拿下來,從刀鞘中拔出,才發現它通體烏黑,完全沒有一絲氣場可言。
“小心一點,它很鋒利。”
他的提醒不無道理。不知道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的手筆,這刀看似不太起眼,實則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割斷繩子就如同切豆腐一般輕易,幾乎還沒怎麽用力就已經斷裂,好快!
終于重獲自由的林硯小心地從她手上拿回“夜光”,覺得它今晚好生委屈,唯一的作用竟然是拿來割繩子。
“好刀。”
“是匕首。”林硯的回答讓她差點岔氣。
此時剛好一輛空的士過來,他招手,上車之後才看清兩人模樣的年輕司機吓得差點兒當場尿褲子。
“兄弟別怕,我們只是剛剛遇到搶劫了,不過你放心,打車的錢還是有的。”林硯看了一眼穿得極其open的尹璃,蹩腳地安慰着抖得跟篩糠似的司機。
“快開!”見膽小的司機光顧着害怕,遲遲不發動,尹璃冷聲催促,這裏畢竟還不夠安全。
“還……還沒說……要去哪兒。”
“美地公寓。”她固然有勇氣穿着三點式坐出租車,但還不至于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去醫院挂急診。
美地公寓是三年多前她自己買的單身公寓,離Rainbow很近,走路也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平時加班應酬晚了就不回家打擾爸媽了,直接在那兒睡。這裏離那兒不遠,在路況這麽好的情況下,不出十五分鐘就能到,就算真要去醫院,也要先回去收拾收拾才行。
司機膽戰心驚地從後視鏡裏又看了他們一眼,才顫巍巍一腳油門踩了下去。阿彌陀佛,我不要你們的錢,我只要自己的小命。
終于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林硯長舒了一口氣,捂着腹部氣息不穩地問:“你的手,讓我看看。”
她又回頭張望了一陣,确定沒有尾巴吊着之後,才攤開了讓他看:“沒什麽,一點割傷而已。”
林硯咋舌,右手的手掌有幾道口子比較深,肉都翻了出來,左手的手掌上倒還好,但是手腕上有一個不小的窟窿,仍是有血隐隐滲出,看來還沒有完全止住。這傷不能算太小,可她好像很無所謂似的,這個女人真是有點心狠手辣,連對自己都不例外。
他不知道,對于劫後餘生的尹璃來說,這點痛實在算不了什麽,除了手以外,可以說是毫發無損,她已經很慶幸了。
“我看還是去醫院吧,這傷口得盡早處理一下。”
“你怎麽樣?我剛才還以為你不行了,讓我看看。”她不由分說地探過身來撩開他的襯衣,這個姿勢使得她的上圍顯得更加誘人,林硯瞥了一眼後視鏡,正好看到司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呼之欲出的雙峰。
“兄弟,看路看路,管好自己的小眼神兒,別四處亂竄,小爺我可不想剛從鬼門關回來又被送回去。”他冷冷地提醒後,順從地任由她查看,這個女人,要怎麽說她才好?引人犯罪不知道嗎?
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被人欣賞,他忍着全身的痛,以最輕微的擺動幅度将襯衣脫了下來,遞給她:“趕緊穿上。”
車裏太暗了,再加上他的傷都在內裏,表面上其實不大明顯,可看他連做這麽小一件事情都如此費勁,尹璃總覺得不妥。看見遞過來的衣服,她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之後一邊穿一邊追問:“你到底怎麽樣?要不要緊?”
“還好,讓我休息一下。”氣若游絲地說完這句話之後,林硯再也沒了聲音,他閉着眼睛靠在她肩膀上,不知道是假寐還是睡着了。
尹璃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林硯,把手伸向司機:“手機借用一下。”
血淋淋的手掌又一次吓到了司機,不敢說半個“不”字,他抓了好幾次才抓到手機,遞給她的時候因為松手得太快,還差點掉地上,幸好尹璃反應更快,接了個正着。
膽小鬼!尹璃鄙夷地嘟哝了一句後,撥了一串數字,按下了通話鍵。
“喂?哪位?”熟悉的清冷嗓音響起在電話的另一端。
前後不過短短三個小時而已,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千秋萬載一般。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荒唐和混亂,不得已之下,她以冷靜強悍的姿态挺了過來,卻在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模糊了雙眼。
知非見對方不說話,又看了一眼號碼,完全陌生,莫非?
“尹璃?是尹璃嗎?”他急切地問。
一旁正在開車的皇甫聞言立刻屏氣凝神豎耳傾聽。
“知非——”停頓了好久,她才用極其疲憊的聲音喊了他一聲,就好像是颠簸在茫茫大海中的人,終于抓住了一塊可以放松身心去托付的浮木。
“真的是你?!你現在在哪兒?安全嗎?”他的驚喜交加讓她的心驀然柔軟了下來,看來他很擔心她。
“安全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呢?”她一邊說一邊無意識地試圖撫平林硯衣角上的褶皺。
安全了?多了個“了”字,意思完全不同,敏銳的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一言難盡,見面了再告訴你。”
“我和皇甫正在找你,你現在回哪裏?‘美地’嗎?方不方便我們過來?”實在有太多的疑問,他想馬上當面問個清楚。
她又看了一眼沉睡的林硯,她不可能把他丢下,更不方便讓知非他們知道,只得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很累,想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吧。手機是別人的,我先挂了,回頭再聯系。”
空曠的馬路上,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和一輛綠色的索納塔的士車交錯而過,往不同的方向飛馳而去。